第二百零九章 陰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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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李自成大帳中,李自成喝了兩尊好酒,吃了一斤牛肉,眼睛有些血紅。

    “闖王,如今炮灰營那裏不大對勁,”

    李過進來稟報道。

    “有什麽不對的,這兩日因為戰事給了這些廢物不少的吃食,還敢營嘯不成,”

    李自成憤怒道。

    他以為對這些流民相當不錯了,還有人鬧事,那就是自己找死。

    “闖王,他們太安靜了,”

    李過道。

    李自成一怔,他側耳聽聽,驀地起身來到了大帳口看著外間蔓延到天際的篝火,臉上有些凝重。

    剩餘的二十來萬炮灰十分的安靜,就是大營其他地方鼓噪聲也不算太多,比起前兩日大營熱鬧非凡的情形來說差的太遠了。

    好像歡笑嬉鬧遠離了大營。

    這裏可是有近七十萬眾的。

    “李過,你。。。”

    李自成低聲嘀咕著,李過不斷的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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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祭拜大禮,’

    左良玉不解。

    朱慈烺派人來通曉左良玉去參加祭拜英烈典禮。

    左良玉一頭霧水。

    “是不是和這兩日將陣亡軍卒報上去有關,新軍那個勞什子的宣撫司來人可是謄寫的十分詳盡,”

    馬士秀道。

    左良玉搖搖頭,不知所雲。

    一個土丘前,香案擺上,朱慈烺帶領眾人一同祭拜這幾日陣亡的數百軍卒。

    這些軍卒都被埋葬在這一處。

    雖然在大營這個較為簡陋的條件下,祭拜依舊儀式莊重。

    李德榮司儀,高聲唱喏,魂魄去兮,英魂不遠。

    朱慈烺首先跪拜,其他文武一同跪拜,孫傳庭以下全部在列。

    祭拜結束,眾人歸營。

    賀人龍等人嘀咕著多此一舉雲雲自行走了。

    左良玉卻是吩咐了馬士秀幾句。

    左良玉大帳中,左家父子一同飲茶。

    ‘爹,怪不得那個太子如此驕橫,這新軍火器確實太過犀利,這兩日殺的流賊屍橫片野,兒看足有數萬人,尤其是那個火炮還有那個手雷,如果咱們軍中能有該多好,’

    左夢庚是一臉的羨慕嫉妒恨。

    ‘以往小覷天下英豪了,新軍如此全賴太子一手扶持,小小年紀倒也讓人敬畏,’

    左良玉歎道。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心知他的麾下精銳貿然發動,在這樣的火器麵前隻有一個下場團滅。

    那鋪天蓋地橫行的彈丸殺戮無算,也給了左良玉重擊,他隻有慶幸當日收取軍馬沒有發作,否則他已經完了。

    “爹,日後有這樣的太子在,我左家不大自在啊,”

    左夢庚低聲道。

    他說的隱晦,大約是驚懼之意。

    讓左良玉頗為無語,

    ‘怕什麽,他不過還是太子,未曾登基,太子不能登基的多了去了,’

    左良玉冷哼道。

    這般一個驚嚇就讓他束手就擒,怎麽可能,這幾年的一切滋長了他的野心,他怎麽可能輕易放棄手中的權力。

    那就不是他左良玉了。

    “大帥,”

    馬士秀匆匆返回,

    “太子殿下在京營中就設有忠烈祠,每番出征和歸來必帶著文臣武將和全軍祭拜,此為京營諸軍成例,期間殉國將士的名諱、籍貫盡皆謄寫其中,每年年節必有供奉,”

    左良玉起身感歎道,

    “太子殿下年紀雖輕,卻是好心機好手段啊,如此一來,京營諸軍軍心歸附,哪裏有叛離之心,就是軍將有異動,隻怕這些軍卒第一個也不答應,”

    左良玉看看自家不成器的兒子,想想這般英武的卻是別家的兒子,不禁生出虎父犬子之感。

    馬士秀和左夢庚麵麵相覷。

    第二天一大早,剛剛吃過飯。

    老卒們驅趕著十多萬的炮灰離開營地。

    也就在此時,李過帶著數千老營精銳押解著兩千多名流民走來。

    李自成騎馬來到了隊列前。

    他用馬鞭指著這些流民,

    ‘這些殺才昨夜竟然想私自逃離此處,哼哼,本王用糧米供著他們,讓他們不至於在這個大旱之年餓死,卻是沒想到他們竟敢臨陣脫逃,簡直是恩將仇報,因此,本王對其再無憐憫之心,既然敢背叛本王,隻有一個死字,’

    李自成臉上抽動著,剛要繼續說下去。

    ‘大王不可,這可是兩千多人,不可立即處死吧,’

    李岩出聲阻攔。

    他被驚駭了。

    他沒有發現李自成什麽時候變得這般嗜殺,這還是他輸誠的那位闖王嗎,他怎麽一點不認識了。

    “既然背叛本王,本王為何不殺,難道其他人都跑了才好嗎,本王要他們知道背叛本王隻有死,”

    “闖王不可,如此太過暴虐,”

    李岩跪拜於地道。

    ‘什麽,敢說本王暴虐,李岩,你這話從來都是說那個崇禎的,卻來說本王,’

    李自成大怒死死盯著李岩。

    李岩還要說什麽,羅汝才喝道,

    “來人,還不快將李岩監看起來,平白讓大王生氣,”

    立即有人過來拖走了李岩。

    李岩兩眼呆滯的被拖走,他臉上的表情絕望之極。

    羅汝才嘴角卻是微翹。

    李自成立即下令。

    李過驅使麾下老卒開始殺戮。

    就在陣前,將兩千多人屠殺一空,全然不顧他們的哀告哭號。

    牛金星冷冷的看著,宋獻策臉上抽搐著,心裏極為不忍,卻是無可奈何。

    轟轟轟,這次又是不到十門的大炮轟擊開始攻擊。

    此番鋪天蓋地的流賊緩緩向東。

    前方依舊是炮灰,幾乎能拿出手的炮灰全部在列。

    不過,他們之間摻入了大批的老卒,實在是這些沒有經曆過幾次戰事的炮灰被官軍的火器折磨的快崩潰掉了。

    如果沒有強軍彈壓,隻怕一陣炮擊後就要崩潰。

    因此,此番有兩萬餘老卒也加入十萬流民中。

    前鋒由高一功、袁宗第、郝搖旗統領,李自成發話,這一日務必一舉攻下官軍營地。

    實在是糧秣不算多了,隻能支撐十多天的。

    李自成也是真急了。

    從三裏地開始,新軍炮營就開始了齊射。

    在這樣密集的軍陣下,火炮當然可以做到彈無虛發,從不走空。

    火炮的轟鳴下,又是收割了一兩千人的性命。

    隻要火炮鳴響,很多炮灰身子抖動不已,這就是重炮齊鳴帶給他們的震懾。

    到了百多步,又是密集的散彈,擊殺了千餘人。

    幾十步開始,數萬把火銃分段連擊,火力連綿不絕,過萬的流民再次撲倒。

    而他們身邊就是昨日死在這裏的無數有了異味的屍首。

    秦軍、保定軍湖廣軍同流賊們又用羽箭相互攻擊,地麵上插滿了密集的箭枝,雙方互有傷亡。

    臨近二十步又是擲彈兵不要錢的扔出了手雷。

    這一路上沒有近身,又是兩萬多人撲倒地上。

    雙方進入了激烈的近戰搏殺。

    此番有了老卒的加入,近戰也十分激烈起來。

    兩千多步的戰線上雙方廝殺不休。

    到處是廝殺聲哀嚎聲。

    不斷有人撲倒地上,當然,流民依舊因為地勢吃了大虧。

    不過他們也有一樣,前仆後繼,官軍總有疲累的時候。

    前方軍卒傷亡或是疲累,有些陣線開始動搖。

    有些胸牆防線搖搖欲墜,尤其是秦軍、湖廣軍的防線更是如此。

    就在此時,擲彈兵再次出場,他們從後邊擲出了大量手雷。

    數百顆手雷的爆炸,登時擊傷了數千的流賊。

    造成了前方極大的混亂。

    流賊大軍的攻勢被遏製,很多流賊潰散,他們好不容易攻擊有了起色。

    結果又是被該死的手雷攻擊傷亡慘重,好像對方有大批手雷,他們就無法攻陷營寨的挫敗。

    高一功、袁宗第統領老卒彈壓了上千潰散的炮灰,花費了兩刻鍾的時間,才驅趕他們繼續進攻胸牆。

    因為他們看到了很大的希望。

    方才官軍的防線已經開始動搖了。

    然後他們大驚,就在他們混亂的時候,官軍已經撤離了胸牆。

    “闖王,我大軍攻陷了胸牆,成了,成了,”

    牛金星眼睛賊亮的喊著。

    李自成猙獰一笑,這一路上再次倒下了數萬人,不過一切都是值得了,破開胸牆,大營內一馬平川,人數占據優勢的麾下大軍定會橫掃官軍,而大營後麵的壕溝卻是截斷了自己的退路,隻可能有少量官軍逃離,大部分官軍都是甕中之鱉。

    想想此番將最大的一股官軍覆滅,中原的花花江山已經向他招手了。

    “恭喜闖王,”

    羅汝才笑著拱手。

    “同喜同喜,你我兄弟齊心,此後也必定肝膽相照,有福同享,”

    李自成哈哈大笑。

    其實兩人心裏都明白相互間暗含鬼胎,這幾天李自成都不敢讓羅汝才離開身邊,怕的就是圍獵官軍最關鍵的時候羅汝才突然撤離,讓圍獵中原成為黃粱一夢。

    可能嗎,當然,羅汝才隻要不想屈居李自成之下,這個時候就是一個時機。

    至於叛離兄弟的名聲,這年頭誰還在意這個名聲,張獻忠殺人惡行他們這些掌盤都鄙夷,但是不耽擱張獻忠縱橫湖廣。

    羅汝才哈哈一笑,眼神卻是閃爍著,心裏不知道想些什麽。

    高一功統領這些炮灰占據了第一道胸牆。

    士氣大振的流賊大軍在高一功等人統領下繼續向東猛攻。

    密集的人群鼓噪著向東狂奔了近百步,然後傻眼了。

    前方是一個深達兩丈餘的深壕。

    所有炮灰們站在深壕邊無可奈何,這官軍太陰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