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鄭。

    紫蘭軒。

    一夜的折騰過後，韓非、衛莊、張良和紫女再次聚攏在這裏。

    “衛莊兄，紫女姑娘，我總覺得昨夜之事有些蹊蹺。”

    韓非一手端著酒樽，一手輕點額頭，似乎有什麽難解的困惑。

    “怎麽說？”紫女柔聲問道。

    “昨晚，姬無夜雖然將太子成功救出，但是卻沒能抓獲哪怕任何一個賊人，這合理嗎？”韓非將疑惑的目光投向了衛莊。

    “按理說，百越之人既然選擇了綁架太子作為條件，可見他們對此事非常看重。可是卻如此輕易就退走了”

    “並不算輕易，昨晚姬無夜的百鳥可是損失慘重。”衛莊道。

    “哦，這個我也知道，沒想到那百越的毒蠱之術威力竟然如此驚人，真是大殺器啊！”

    韓非想到那一瞬間彌漫在整個太子府中，翻湧咆哮的紫色雲霧，也感到一陣心悸。

    “所以說，既然他們這麽強，為什麽會輕易放棄太子這個籌碼呢？”

    “籌碼的價值，在於它能幫助人們達到目的。而它失去價值的原因，也是如此。”衛莊道。

    “你是說”韓非沉吟，“姬無夜其實已經暗中跟他們達成了交易？”

    “如果我是姬無夜，也會如此做，畢竟一天內都城發生兩起大案，先是重臣被殺，後有太子被擒，他這個負責都城防衛的大將軍，壓力很大。”衛莊分析道，“而且，既然這夥百越之人出現，那麽左司馬劉意的死，也可以很方便地推到他們身上，沒人會為他們喊冤。”

    “這可不行！”

    推崇以法治國的韓非不願見到這種胡亂審理的冤假錯案發生，他放下酒杯，起身說道“我要去左司馬府邸一行，探查究竟。”

    大將軍府。

    姬無夜靠坐在主位之上，輕輕搖晃著手裏的酒樽，臉色並不像前些天那麽煩躁。

    “沒想到侯爺這麽快就回來了。”趴坐在桌案旁邊的翡翠虎語氣略帶恭敬。

    微風拂過。

    窗邊的帷帳輕輕搖晃，顯現出一道血色的身影。

    他紅衣白發，體態修長，身上戴著不少蝙蝠形狀的飾物，容貌有一種邪異的蒼白和俊美，酒杯中嫣紅色的液體輕輕蕩漾。

    “聽說最近新鄭發生了很多事，而且，我的軍餉”

    毫無血色的薄唇中吐出了凜冽如刀的話語，讓姬無夜和翡翠虎麵色尷尬。

    “這個，侯爺你聽我解釋。”

    翡翠虎陪著笑臉，擦了擦頭上的虛汗，悄悄看了姬無夜一眼，硬著頭皮說道“這次的軍餉應該是被羅網給黑吃黑了，不過屬於白甲軍的那部分，我已經在盡快湊了，請侯爺再寬限些時日。”

    “是啊侯爺，”姬無夜幫腔道“羅網做事實在是不講規矩，我們遲早要給他們點顏色看看。老虎最近也一直在幫忙籌措，你就先消消氣。”

    對於兩人的解釋，白亦非不置可否，隻是杯中的酒液表麵緩緩覆上了一層白霜。

    這一次劫掠軍餉，完全就是姬無夜自己的主意，雖然事先跟四凶將通過氣，但是包辦此事的從頭到尾都是百鳥的人。

    翡翠虎顯然是被推出來背鍋的。

    因為姬無夜和白亦非是夜幕中的兩大支柱，他們之間不能有直接的矛盾，所以就隻能犧牲一下翡翠虎來做這個出氣筒了。

    這裏麵的彎彎繞白亦非作為夜幕的智囊當然也是心知肚明的，他壓抑了心中對於姬無夜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怒火，淡淡的轉移了話題。

    “你們把天澤放走了？”

    “哼！”

    說起這件事，姬無夜也是滿腔的憤怒，想他堂堂韓國大將軍，竟然能在國都新鄭被一群早已亡國的喪家之犬逼迫，不得不進行人質交換，這委屈，他忍不了。

    “侯爺放心，人雖然放了，但是他們的舉動一直在我們的監視之下。”

    姬無夜的臉上露出了一副猙獰的笑容。

    “到時候，他們一個都跑不掉！”

    不過此時，白亦非卻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不急，這也許是一個不錯的機會。”

    “機會？”

    “新鄭禍事頻發，說明有人對夜幕建立的秩序有所不滿，他們安逸的太久，已經忘記了當初是誰帶給他們安寧的生活。”

    白亦非嘴角勾起，露出了殘酷的笑意。

    “是時候讓他們重拾恐懼了。”

    “可是天澤，他恐怕不會這麽容易聽從我們的調遣。”姬無夜遲疑。

    “這可由不得他，以為逃出了有形的牢籠就能獲得真正的自由嗎？我會親自去找他談談的。”

    白亦非胸有成竹，這麽多年來，他和妹妹一直在天澤身上實驗蠱術，又怎麽會沒有留下防範的手段呢，天澤，逃不出他的手心。

    “既然侯爺這麽說，那我就放心了！”

    姬無夜哈哈一笑，痛飲了一大口酒水。

    “血衣侯白亦非已經回到新鄭述職了。”

    玄翦推門而入，訴說著剛剛得到的消息。

    “哦？這麽看來，韓非和天澤的處境更加堪憂了啊。”水千幻輕輕一笑。

    “這會影響我們的計劃嗎？”玄翦問道。

    “無妨，整個韓國能阻礙我們的東西並不多，即便他是韓國最強的將領，也沒有這個資格。”

    水千幻不以為意地搖了搖頭。

    “韓國最強的將領？”

    玄翦對這個稱呼有些詫異，“不是說姬無夜才是韓國百年來最強之將嗎？”

    沒錯，姬無夜的這個名號在韓國屬於婦孺皆知，這也是他能如此囂張跋扈的根本原因所在。

    “嗬嗬，”水千幻神秘一笑，問道，“你知道韓國最精銳的軍隊是那一支嗎？”

    “是白甲軍。”

    “不錯，整個韓國可戰之兵不過二十萬，而其中最精銳的十萬白甲軍都在血衣侯白亦非的手下。”

    被水千幻這麽一說，玄翦也察覺出了異常。

    將領的強大離不開麾下精銳士兵的支持，一般而言，最精銳的士兵總是掌握在最強的將領手中。比如趙國李牧麾下的騎兵，楚國項氏一族的四大軍團，秦國、魏國皆是如此，無有例外。

    可是姬無夜這個“最強之將”卻僅僅隻是掌握著韓國都城中的禁軍。

    這個職務隻能體現出韓王對他的信任，卻不能說明他的本事有多強。

    “這是為什麽呢？”玄翦疑惑。

    “白亦非此人，沒有那麽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