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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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間紛擾無外是,一絲一縷盡人心。

    古鴻與眾人來到隔壁的藏書房當中,待各位走入,這便拿出了那一卷細細的金絲線,纏繞在門銷之上,沿著門銷,將細線順著門縫延伸至門外,隨即出了門去,在門外扯動金絲線,用力往下一拉,便見門銷便自然而然地扣了下去。

    不等眾人驚歎原來如此之時,便見古鴻在門外用力一扯那金絲線,便見金絲線在木製的門銷上逐漸劃動,隨即便斷裂開來,緊接著就是古鴻在門外對著屋裏的眾人說道:“好了,可以開門出來了。”

    李管家聞言,忙去開門,引了眾人出去,便聽蘇夫人說道:“你的意思就是,那個凶手是用這個方法關上門的?”

    隻見古鴻微微點頭說道:“不錯,大家可以仔細看一下門銷之上的劃痕。”

    聽聞古鴻這般所說,眾人便又疑惑地去到門後觀瞧,隻見門銷之上,留下了一圈不深不淺的細細的裂痕,正是由方才的金絲線所劃,見得這道劃痕,隻聽陸老板問道:“你的意思是,之前那個書房當中,斷掉的門銷周圍一圈的裂痕,便是由這條線切割所造成的?”

    隻見古鴻點頭說道:“由於大家發現門是緊閉的,便一定會破門而入,那門這個門銷勢必會被撞斷,到時候不仔細看,當真不會發現這上麵的細節。”

    此時陳老板也萬分焦急地問道:“那你說,會是誰幹的呢?”

    此時,隻見古鴻不慌不忙地舉起右手對著眾人說道:“便是與我一般,手掌由於扯動金絲線而留下劃痕的那個人所為。”

    眾人打眼觀瞧古鴻攤開的手掌,頓時隻見他的手掌之上,有一道淡淡的劃痕,便是有一絲血跡正慢慢從裏麵滲了出來。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看來,這才是關鍵所在了,於是乎,紛紛攤開手掌說道:“那便不是我了,我可沒有。”

    而與此同時,正攤著手掌的陸老板便發現吳老板正緊握雙拳,一言不發,好似十分緊張一般,這便上前說道:“老吳,你怎麽了?攤開手掌給大家看看啊。”

    而吳老板顯然有些心中發虛,一時之間竟然有些出神,隻覺得手腕一緊,便是古鴻抓住了自己的右手,被掐住手腕的一瞬間,隻覺得手腕生疼,手掌不自覺地攤了開來,隻見他的食指直至虎口的位置,有一道淡淡的傷痕,雖然止了血,但是依然可以瞧見那裂開翹起的皮肉。

    見得這個傷痕位置以及長度簡直與古鴻的傷痕如出一轍,眾人無不大吃一驚,隻聽蘇夫人顫聲質問道:“你,你……”

    “光是一道傷痕又能說明什麽?”此時的吳老板忽然大怒道,“便是有這道傷痕,也不能說明是我吧?”

    “你還敢狡辯?”隻聽李管家怒道,“便不是你,你這傷痕又是怎麽來的?傷痕還新得很,便是你近日方才受的。”

    “我被門上的木刺不小心劃的又如何?”此時卻聽吳老板繼續說道。

    見得眾人便要爭吵起來,卻見古鴻上前攔住眾人說道:“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聽我說完。”既然此時此刻,一而且事情都是由古鴻在做主導,眾人也都紛紛配合古鴻,都先閉了口,見得眾人還算配合,古鴻便是舒了一口氣說道,“吳老板這話也在理,一道傷痕,確實不能代表著什麽。”

    顯然,這話一出口,眾人各個瞠目,而吳老板則是一副理所當然的神情,古鴻見得吳老板這副神情,隨即不慌不忙地說道:“但是呢,吳老板現在顯然是最大的嫌疑也假不了,既然如此,還請吳老板行個方便,讓我們去你房中檢查一下你隨身的物品如何?”

    吳老板聞言顯然慌了,隻聽他故作了鎮定,隨後還是有些結巴地說道:“憑,憑什麽呀?你,你們沒有證據證明我是凶手,又,又憑什麽檢查我的東西。”

    縱使吳老板好似十分惱怒地對著古鴻大吼大叫,而李管家卻也不含糊,直接轉身便要往吳老板的房中跑去,而那兩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陸老板和陳老板也是趕緊跟上。

    眼見著自己已經攔不住眾人,吳老板頓時慌了神,一時之間,竟從腰間取出一把一尺長的匕首,一把抓過了蘇夫人怒吼道:“你們敢!”

    “吳老板!你冷靜!”古鴻本也是在原地不動,但是見得吳老板既然慌不擇路,挾持了蘇夫人,頓時大吼一聲,這一吼,便是叫已然跑出去的三人便又吸引了過來,眼看著吳老板挾持了蘇夫人,李管家便是焦急說道:“吳老板,快放手!”

    那兩個老板頓時也是趕忙相勸道:“老吳啊,你這是幹什麽?”“老吳,趕緊放了蘇夫人!”

    “你們閉嘴!”隻聽吳老板對著那兩個老板吼道,“我這麽做,還不是為了咱的生意?那個老頭那麽不識抬舉,我有什麽辦法?”

    “這麽說,你承認認識你殺的了?”古鴻此時儼然已經冷靜了下來,隻見他微笑著對著吳老板說道。

    “是又怎麽樣?”隻見吳老板拿刀抵著蘇夫人的脖子說道,“本來我就想事情結束,買了這片宅子,什麽事都一了百了,現在是你們逼我的!”

    “那你挾持蘇夫人又有什麽用?”隻見得古鴻冷靜地說道,“你以為你這次在我們手裏跑了,就能逃過大宋的律法嗎?”

    “可不能這麽說啊,古公子。”隻聽得此時的陸老板說道,“老吳就是做運輸生意的,要是讓他這次跑了,就很有可能天南地北地找不著他了。”

    古鴻聞言,心中頓時一怔,不想當真事情還有些棘手,但是轉念一想,卻也不慌不忙地對著吳老板說道:“那你想怎麽樣啊,吳老板?”

    “給我一輛馬車!”隻聽得吳老板說道,“上了車,我自然就會放了蘇夫人,但是,你們不能追上來!”

    其實對於武老板來說,隻要此時能夠脫身,以自己的金錢勢力,要自此躲起來甚至安享天年也不是不可能的,卻聽古鴻隨即一笑道:“那看來,你是對自己能夠逃脫十拿九穩了?”

    吳老板自是不知道古鴻的心思,聽他這麽問自己,便大聲喝道:“廢話,難道你就想看著蘇夫人死在這兒嗎?”

    “但你敢動手嗎?”隻聽古鴻隨即問道,“蘇夫人死了的話,你就更加逃不掉了不是嗎?”

    古鴻這一句,便是刺中了吳老板的心中所想,畢竟現在挾持蘇夫人真的是不得已之舉,也是唯一保命的辦法,他若是真的殺了蘇夫人,卻也是再也難以逃脫,但是被古鴻一語說中自己的心中要害,不免有些氣急敗壞,於是便又大聲吼道:“怎麽?你想試試看嗎?”

    見得吳老板頓時更加激動,隻見李管家忙勸阻道:“古公子,切莫再說這些話去刺激他了,還是先救出夫人要緊啊。”

    古鴻自也是明白,他也擔心吳老板一時激動,來個玉石俱焚,那麽蘇夫人的命也休矣,但是,作為自己的內心,當真是不想放過這個殺人凶手,想了一會兒,頓時暗自下了個決心,雖然有些冒險,但是他還是決定試上一試,隻聽他鎮定地說道:“你若想走,也可以,但是你也需要握緊你手中的刀啊。”

    吳老板自是一時之間沒有明白古鴻話中的意思,隻是有些疑惑的一瞬間,便已然感覺眼前一花,古鴻好似憑空消失了一般,不再在自己的眼前了,隻是一瞬間,忽而覺得手腕一疼,持刀的那隻手便已然向外被掰了過來,當他回過神時,方才發現,古鴻此時正按著自己的肩膀與手腕,將自己直接擒住,在強大的氣力掰著手腕之下,一時之間隻覺得手腕生疼,那把匕首也再握不住,脫手落地。

    這一幕發生得太過突然,在場的所有人更是毫無反應,見到古鴻一瞬間居然擒住了吳老板,李管家方才慌忙上前扶住了蘇夫人,而此時,古鴻便對著眾人說道:“愣著幹什麽?那條繩子把他綁了啊!”

    李管家這才會意,慌忙跑了開去,而被古鴻牢牢壓製住的吳老板此時方才回過神來,不由暗探一聲,隨即對著古鴻讚歎道:“小子,真看不出來,你傻傻的樣子,居然這麽一點小細節都能被你發現。”

    隻見此時古鴻冷冷一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做了總會有破綻的,你以為將茶水收了便天衣無縫?你最該收起來的卻是那條金絲線。”

    而吳老板此時居然還是談吐鎮定:“確實啊,我那時候被金絲線割了手掌,急迫之下就隨手將線給丟了,想大家發現也不會在意,真不想竟然被你瞧破了端倪。”

    隻聽古鴻說道:“這也隻能怪你自己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嘛,怪也隻怪你太心急了,其實剛才大家跑出去的時候你便趁機逃跑,可能還不至於被抓到呢。”

    聽得古鴻這般說道,吳老板頓時覺得好似他在嘲諷自己一般,不由也是冷笑道:“開什麽玩笑?就憑你的身手,我可能逃跑嗎?”

    古鴻聞言,竟好似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好似此時放才想起自己還是有這一身厲害的輕功一般,這般再回想起自己這一冒險的舉動,頓時覺得好似有些過於急躁了,好在是沒有讓蘇夫人受傷,不然自己真的要背負這莫大的責任了。

    正當此時,李管家帶著兩個家丁取來了一條繩子,將吳老板五花大綁了起來,隨即,李管家便對著兩個家丁說道:“你們兩個,這就取了馬車,把他壓到臨安城內交給官府吧。”

    聽著李管家這麽安排,古鴻忽然插嘴問道:“等等,可不可以帶我一路?我也正好要去臨安城中。”

    此時的古鴻,幫助蘇宅捉到殺害蘇老爺的真凶,對於蘇夫人來說,當真是恩人一般的存在,此時便聽蘇夫人趕忙說道:“那這不委屈公子了,不如多留幾日,待老身多多款待古公子幾日,再給古公子備好馬車,送到臨安。”

    古鴻自是覺得審個案子好似家常便飯一般,自然不想要多再耽擱,便忙婉拒道:“不不不,我已經叨擾了一日了,既然事情已經解決,我還是不便多加打擾了,我還是希望快些能到臨安之中。”

    而此時,聽得古鴻拒絕,蘇夫人也沒有再多勸解,隻是微微歎了一口氣,隨即又看了看吳老板,又往靈堂之處看了看後,好似自言自語一般地歎了口氣說道:“其實呢,我昨晚也想了一晚,確實,我一輩子生了四個女兒,老來得了這麽一個兒子,但是老爺他去得急,也沒有再給我留什麽,這邊要養活孩子長大也是不易,雖然對不起老爺,但是畢竟也要為他的香火著想啊,所以……”

    古鴻自是對於蘇夫人這些言語毫不在意,但陸老板以及陳老板聞言便是雙眼頓時一冒金光,忙問道:“您,您的意思是……”

    隻見蘇夫人點了點頭說道:“我想,老爺爺也能明白我的想法的,我還是把這房子賣了吧,也好帶著孩子們搬到城裏,以後孩子上學,女兒出嫁,也好圖個方便。”

    那兩個老板聞言,一時之間不由笑了起來,完全不似剛才看到吳老板挾持蘇夫人時的那種怯懦的神情,隻聽陸老板說道:“哎呀,你早說嘛,蘇夫人,這樣,我比之前給您開的價,再多加三百兩,也好妥善安排蘇老爺的後事。”

    然而陳老板此時卻不樂意了,忙說道:“我也加三百兩,蘇夫人,我在城裏有房子,騰一棟給您也不是不可能,怎麽樣?”

    蘇夫人聞言,不想自己想好要賣了,還是那麽麻煩,這便歎了口氣說道:“到底怎麽解決,你們自己商量著來吧,給多給少,對我來說無所謂。”說罷,便不再理會二人,取下頭上一支玉簪,對著古鴻說道,“古公子,這次無論如何,都是要感謝你的相助,老身沒有多少家底了,折枝簪子,是老爺年輕時送給我的,也算值點錢,還望古公子收下。”

    孤鴻見狀,自是不敢接受,忙推辭道:“是夫人先收留我的,這點小事本也是舉手之勞而已,夫人,這是老爺留給您的,我是不能要的。”

    而蘇夫人卻毫不猶豫地將簪子塞到了古鴻的掌心說道:“我家老爺本來也是個跑江湖的,這個簪子便是他作為隱退的一個象征,看你的身手,應該也是個江湖客,這便也是希望你能收下,替老爺將他對於這個江湖的熱愛做一個傳承。”

    古鴻看著蘇夫人塞在他手中的玉簪,頓時覺得有些重實了起來,他確實也是方才知道這個蘇老爺年輕的時候也是個跑江湖的,但是風裏雨裏都過來了,不想臨老想要求一個安生之時遭到如此不測,不免有些歎息,想著想著,竟呆愣了那兒,反而是把蘇夫人給看呆了,不知古鴻這般樣子是為何意,隻好輕聲問道:“古公子,古公子?”

    古鴻聞言回過神來,再看著手中的玉簪,終還是點了點頭,對著蘇夫人謝道:“夫人的心意我明白了,我一定會妥善保管這支簪子的。”

    卻聽蘇夫人聞言便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你瞧我這嘴,這支簪子,我是希望你能當做應急的錢財,到時候若沒錢了,便拿它換些銀兩便是。”

    古鴻自是不願意用這簪子去換錢,因為在他眼裏,這便是上一代的江湖中人,對於自己的江湖情懷的一種紀念。

    這便收拾了行囊,再與眾人一同,壓著吳老板前去蘇老爺的靈堂祭拜,蘇老爺的四個女兒得知了消息,各個便氣急敗壞想要動手打吳老板,好在古鴻勸阻,看在他對於蘇家的恩情,眾人方才罷休。

    隨即,古鴻便和兩個家丁將吳老板壓上了馬車,拜別了蘇夫人和她的家人,乘坐著馬車前往臨安。

    一路之上,古鴻一直回想著這一天裏發生的事情,自己見過的案子其實不少,但是這也是他離開蘇州以後遇到的第一個案子,看著蘇夫人送自己的玉簪,這是一個普通得再也不能普通的玉簪,通體碧綠,簪子頂端是一朵花的樣子,雖然不知道是什麽花,但是顯得格外雅致,看著看著,竟不知不覺已然到了臨安城中。

    古鴻也想不到,原來有著馬車的乘坐,原本半天方能到達的臨安竟隻用了一個時辰便已然到達,為了保證吳老板中途無法逃脫,古鴻便堅持要把他送到衙門當中方才願意離開,知府大人了解了此事以後,這便先收押了吳老板,再派仵作與衙役前往蘇宅觀瞧,事情已然處理的差不多了,天色都已然慢慢暗了下來,古鴻便告別了兩個家丁,這便自行在臨安城中轉悠。

    而正當來到西湖邊時,隻見的斷橋橋頭,一群人正擠在那兒,古鴻此時也不急著要找店住下,這便也好奇地往那些人群當中湊去。

    一上到前,便見橋頭的亭子當中滿滿當當坐著一批鄉紳官人,他們跟前,正立著一塊牌子,上書四個大字“比武大會”格外顯眼。

    眼看著這個招牌,古鴻這才發現,這人群之中,竟大部分都是背著武器或者一看就是練家子的江湖客,不由得也來了興致,便拉住了眼前正好也在人群當中擠著的一個個子小小的男子問道:“兄弟,我想問一下,這個‘比武大會’是怎麽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