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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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安錢塘遊西湖,孤山斷橋會武術。
那個小個子被古鴻拍了一下肩膀,便轉過頭來看去,隻見他不但個子小巧,頭發紮起,竟還生得一雙杏核眼、細柳眉,膚色嫩白,卻好似一個少女一般,看的古鴻一時之間不知如何開口,但是他又分明一副男裝打扮,淺黃色的長袍,玉簪束發,竟也像翩翩公子一般。
看了許久,隻見那個少年模樣的人,用一種分不清男女的稚嫩聲音說道:“你看什麽看?有話就說!”
聽得這個少年態度好像不好,但古鴻也沒生氣,這便問道:“請問,這是怎麽一回事?”
那少年見古鴻問自己身後那個“比武大會”的事情,便又上下打量了眼前這個個子還算高挑,一個呆呆的樣子,一身粗麻布衣,手中倒是持著一把看似還算考究的長劍,忽而眼睛一轉,隨即反問道:“你不是本地人吧?”
古鴻聞言便點頭說道:“是啊,我剛從蘇州過來。”
此時,隻見那個少年忽而微笑道:“那你來對時候了,看你的樣子,是江湖中人吧?”
古鴻遊曆江湖一來,也是頭一次被人如此問及,不免心中略有些許激動,但想了想後便也傻笑著說道:“正是。”
而此時,卻見那個少年依然笑著說道:“那你可來對時候了,這可是三年一次的比武大會啊。”
“三年一次?”古鴻聞言不由又看向那塊招牌。
而那個少年便繼續說道:“是啊,這是由臨安這邊的商人發起的,據說他們年輕的時候都跑過江湖,而後輾轉做了商人,賺了錢以後,他們依然對自己的江湖情懷念念不舍,於是就主動出資,三年舉辦一次比武大會,第一名有五百兩白銀呢!而且比賽期間,參賽者一切吃住用的費用,都由各位老板負責。”
“五百?”古鴻聞言也是大吃一驚,他確實也是頭一次聽到這麽大一筆銀兩,不由也有些激動。
隻聽那個少年繼續問道:“看你的樣子應該還沒有三十吧?”
古鴻不知這個少年為何這麽問他,隻是忙說道:“怎麽可能,我才十八歲呢!你何這麽問?”
隻聽那個少年說道:“這個比武有規定,為的就是激勵江湖中的青年才俊,三十以上的或者已然在江湖上有所名號的便不得已參加,不過話也說回來了,如果要那些真正的高手來參加,以他們的脾性,搞不好還會惹得江湖紛爭,這點是幾位商人大老板所顧忌的。”
古鴻聞言便也是微微點了點頭,一副似懂非懂的樣子,在他眼裏,習武不就應該分一下高下嗎,但是卻不明白當中複雜的關係,但此時卻聽著那個少年繼續說道:“那你想參加嗎?”
古鴻本來還在思考,卻聽少年這般說道,忙說道:“可以嗎?怎麽參加?”
那個少年見古鴻一副急迫的神情,便說道:“你不知道,這個比武大會呢,每年都有魚龍混雜很多人來參賽,為了能夠規範比試,所以每人要先給十兩的押金當做擔保,比武結束以後,如果你隻是來插科打諢的,便不會退還你這筆押金,但如果你是真有功夫的,結束以後不但會退還你押金,還會多給你五兩銀子當做安慰。”
古鴻聞言,不免覺得這個比賽,這幾位老板做事還當真嚴謹,確實如此一來,便是叫這些前來參賽的人不會是魚龍混雜什麽都有了,便忙問道:“那十兩銀子我有啊,要去哪兒交呢?”
此時便見這個少年指著不遠處排得長長的一列隊伍說道:“就在那兒嘍。”
眼看著長得望不見盡頭的隊伍,當中還有些江湖人士因為插隊而發生了爭執,其中看似那幾個大老板請來的一些年臨較大的江湖人士正在勸阻,古鴻望著已經一半落在西湖之下的太陽,心中不免暗道,這竟是要排到何年何月方休啊?
而此時卻見那個少年嬉笑著一拍古鴻的肩膀說道:“怎麽了?是不是看著退伍太長怕不知排到何時是個頭啊?”
古鴻聞言便連連點頭說道:“就是啊,我看這沒一百也有五十人之多吧。”
隻見得那個少年微笑著說道:“所以我說啊,你碰到我真是算你走運了。”
古鴻不知這個少年的意思,隻是疑惑地看著他問道:“何出此言?”
那個少年見古鴻一臉疑惑,這便對他說道:“怎麽?難不成你不知道我是誰嗎?”
見得古鴻聞言便是搖了搖頭後,少年便一臉驕傲地說道:“我可是那個……”說著指向端坐在亭子當中,一臉橫肉的胖老板說道,“那個朱老板的莊客,這樣,你把錢給我,我直接幫你走個後門,把你名字加到參賽名單當中不就完了?”
古鴻聞言頓時大喜,慌忙問道:“真的?”
那個少年自是理直氣壯說道:“那還有假?怎麽樣?你想參加就要快啊,我一會兒就先回府了。”
古鴻聞言,慌忙從背包之中拿出了錢袋,取出了十兩銀子交給少年,隨即說道:“那就麻煩小兄弟了。”
見得古鴻拿出了銀子,那個少年頓時兩眼放光,媚笑著接過銀子,嘴裏不斷說道:“放心放心,一切交給我了,你今日就回去好了,明日再來此處,便直接參加選拔賽就行了。”
“選拔賽?”古鴻聞言頓時抓緊了手中的銀子,而此時那少年見得古鴻突然停在那兒又問自己,好似有些懊惱的表情一閃而過,便又忙說道:“每一次都有數以百計的人來參賽,為了確保比賽質量,便是在對岸孤山之後,設立了好幾處擂台,分為甲乙丙丁四個組,開始選拔,通過選拔的三十二人,便會在後一日進行分組,在白堤那兒的大擂台,捉對廝殺,直到優勝者決出。”
古鴻聞言不由哦了一聲,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但是便也沒有再多疑問,便將手一鬆,那十兩白花花的銀子自然而然落在了那個少年的手中。
“那我先走了。”那個少年收起了銀子,隨即說道,“明天記得辰時去往孤山擂台處啊。”
“孤山?”古鴻聞言忙問道,“你不是說來這兒嗎?怎麽要去孤山?”
那個少年眼見著自己說漏了嘴,但是又靈機一動,便開口說道:“哎呀,你傻啊?孤山就在後麵嘛,你先到這兒,肯定有人會接待你嘛,你再去孤山。”
古鴻聞言又是點了點頭,隨即又問道:“那你明天不來嗎?”
此時那個少年早已有了溜之大吉的心理,這便強忍著自己急迫的心理,耐下性子來說道:“我隻是一個莊客,何老板請我來自然有別的事要交代。”
古鴻聞言又是一愣,隨即問道:“何老板?你之前不是說是朱老板嗎?”
那個少年真心道真是越急越錯,便再次急中生智說道:“我們這些人都是臨時聚攏的,上麵不止朱老板、何老板,還有不在的陸老板、吳老板、陳老板很多很多。”
古鴻聞言,頓時好似知道他說的是誰,這便傻傻一樂,笑道:“那吳老板不會來了。”
“啊?”這會兒換作這個少年為之一愣了,他顯然不清楚古鴻這話的意思,隻聽古鴻依然笑著說道:“吳老板前些日子在城外殺人了,我剛和蘇宅的人把他送到衙門。”
少年雖然好像對這個地方比較熟悉,但是對於這些事情顯然是不清楚也懶得去知道,此時的他隻想著趕緊擺脫這個傻嗬嗬的小子,趕緊逃跑,這便笑著說道:“原,原來是這麽回事啊,那是我孤陋寡聞了,但我真的要走了,咱們後悔有期吧。”
古鴻見得那個少年真的急了,好似真的有什麽急事一般,便拱手施禮道:“那就謝過這位小哥了,哎,我還不知道你怎麽稱呼。”
那個少年聞言心道這個家夥怎麽如此之煩,這便隨口說道:“我,我姓薛,你就叫我小薛便是了,日後天南地北再相見了。”
“哦,我叫古鴻。”古鴻聞言忙又施了一禮,但見那個薛公子也是附和他回了個禮,這便轉身要走,而剛一轉身,卻結結實實跟身後一人撞了個滿懷,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古鴻見到忙上前去攙扶,這便覺得有些氣惱,抬頭便質問那個人道:“你怎麽走路的?撞了人還不跟人道歉?”
話音剛落,古鴻這才看清眼前這個人的相貌,隻見他白衣娟娟,束發優雅,身材也是不高大,一雙柳眼彎彎,翹鼻朱唇,也似一個女子麵相的公子哥站在自己麵前,隻聽他好似有些又是生氣又是好笑地說道:“我倒是覺得你怎麽這麽有意思?這被人騙了,還信誓旦旦幫著騙你錢的人說話?”
“被騙?”古鴻聞言不由一愣,心中百思不得其解,而此時的那個薛公子便是躬著身子想要離開,卻被那個白衣公子一把拉住說道:“怎麽?騙了錢就想跑?哪有那麽容易的事情?”
而此時古鴻才明白眼前這個白衣公子說的騙自己的便是這個薛公子,頓時更加疑惑起來,心道如此善良熱情的薛公子怎麽就騙自己了,忙問道:“你到底在說什麽啊?薛公子怎麽騙我了?”
眼看古鴻還是一臉茫然,便見那個薛公子一臉無奈地歎了口氣說道:“你也不想想,若是她真的能幫人走後門,那為什麽別人不幫,偏偏來幫你?”
古鴻聞言,頓時覺得好似也是這個道理,便又疑惑地看向了薛公子,此時的薛公子竟不敢抬頭看向古鴻,古鴻見狀,此時方才明白自己竟然被他騙了,便忙問道:“難道,這個比武收押金的事情是假的?”
隻見那個白衣公子搖頭說道:“收押金是不假,這確實是能夠起到篩選出一個混吃騙喝的人,但是呢,這便也方便了那些騙子前來此處騙那些不知事情真相的傻瓜,就像你!”
古鴻被那個白衣公子說成傻瓜,頓時心中有些不快,但是轉念一想,最可氣的還是這個薛公子,自己對他那麽客氣,這便竟然是騙自己的,於是不由分說,便一把扯住了那個薛公子的肩膀說道:“你,快把銀子還我!”
“疼疼疼……”古鴻本身體格就相對健碩,又得了王忱的“孤鴻展翅”,修習了大半個月,已然內息平穩,勁力增強,這氣急的一抓,竟然疼得薛公子直呲牙,這便求饒道,“古公子,古大哥,是我錯了,我不該騙你,還請你高抬貴手,放我一馬。”
古鴻聽得他主動承認,這便更加生氣,但是他也不是那麽記仇的人,便直言道:“你把銀子還我,我可以先放過你。”
那個薛公子一聽古鴻竟這麽好說話,便忙擠出一臉笑容說道:“好說好說,我這便還你,但你也得拿開手啊,我揣身上了,不好拿。”
古鴻聞言,這便慢慢鬆開了手,但是剛剛手掌鬆開,卻見這個薛公子一轉身,飛也似的竄了出去,顯然,他還是會一些武功的,古鴻見狀不由一驚,便忙想施展輕功去追,但與此同時,卻見身旁那個白衣公子順勢丟出了一條繩索狀的東西,勁力竟快的出奇,直接打在了那個逃跑的薛公子腿上,瞬間便纏在了一起,將他雙腿鎖上。
薛公子雙腿被鎖,自然站立不穩,一個踉蹌跌倒在地,頭發也由於跌倒而披散開來,而此時古鴻已然一個箭步衝上,一把揪起薛公子的衣襟,便是剛想開口責罵,但見得薛公子頭發披散以後,分明全然是個女子的麵目,再發覺,自己扯著她的衣襟,手指好似正抵觸到兩個柔軟之物,一時之間,竟然愣在了原地。
而這個“薛公子”頓時也是麵皮一紅,竟一巴掌扇在了古鴻的臉上,嘴裏罵道:“你撒手!”
被這一巴掌打得,古鴻頓時不知所措起來,心中的慌亂多於憤怒,便忙鬆開手,隨即顫聲問道:“你你你,你真是女的?”
而此時,那個薛姑娘被古鴻一撒手,竟又沒站穩,又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但是嘴中依然怒斥道:“是又怎麽樣?”
聽她親口承認,古鴻頓時覺得有些慌亂,再看她麵目嬌俏,白裏透紅,當真是女的不假了,這便又想上前扶她,卻見她直接推開了古鴻,隨即從懷中取出那十兩銀子,丟回給古鴻,罵道:“算我倒黴,還給你!”
古鴻接住了那十兩銀子,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但見那個白衣公子也走上前來,開口說道:“你這一介女子,竟還敢扮作男裝出來騙人錢財,膽子倒也不小。”
而此時,那個薛姑娘已然從剛才那一驚當中平複了下來,隨即對著那個白衣公子竟是冷冷一笑說道:“那我們也是彼此彼此了,我扮作男人出來騙錢,你扮作男人是出來做什麽?專門抓我的嗎?”
“什麽意思?”古鴻心中忽然冒出了這麽一個疑問,再向那個白衣公子看去,隻見她此時的臉色也是一怔,隨即也是冷笑了一聲道:“想不到,竟然被你一眼看穿了。”
“你也是女的?”古鴻此時方才回過了神來,眼見著眼前這個白衣清秀的少年居然也是個女兒身,不由得麵露驚色。
“有這麽奇怪嗎?”那個白衣少女卻不以為然道,“江湖險惡,當然要扮成男裝出來才能掩人耳目嘛。”
古鴻自是不明白這些在江湖中遊曆的女子的心理,而此時便聽坐在地上的薛姑娘說道:“你還不快解開我,我銀子都還他了。”
古鴻聞言,眼看著眼前這個薛姑娘一臉委屈,不由有些憐香惜玉起來,便忙對著那個白衣少女說道:“對啊,這位公,姑娘,她錢已經還我了,要不還是放了她吧?”
隻見那個白衣少女微微一笑,彎彎的眼睛格外迷人,隨即開口說道:“你的是還了,那麽,她還騙過多少人,這些錢,應該都拿出來吧?”
古鴻聞言便也是覺得有理,他自己應該不是第一個被騙的人吧,但是麵對著這個模樣較好的薛姑娘,便也再凶不起來,隻是用一種勸解的語氣說道:“你還是把你騙的錢都拿出來吧,你放心,我們一定放過你。”
而薛姑娘聞言,卻是更加惱怒,也沒有露好臉色給古鴻道:“我說沒有你信嗎?”
聽薛姑娘的話語,不似挑釁,卻好似有些無奈,古鴻心中不免也覺得有些為難,這便看了一眼身後的那個白衣少女,隻見她也是皺了皺眉頭隨即說道:“你最好老實交代。”
“我真的沒有!”隻聽得薛姑娘很是委屈地說道,“這闖江湖的人大多都精明得很,哪有這麽好騙?我在這兒兩天了,也就碰到這麽一個傻瓜。”
真沒想到,連這個薛姑娘也直言不諱古鴻是“傻瓜”,這讓古鴻萬分無奈,其實他從小也就一直被人罵作傻瓜,但是與此同時又是被人誇讚為“神探”,現如今他自己都有些迷茫,自己究竟為何有時候真的會判若兩人一般。
而聞言的白衣少女,便也白了古鴻一眼,好似有些認同了薛姑娘的話一般,並沒有言語,此時卻聽得那個薛姑娘坐在地上有些嬉皮笑臉地問道:“查姑娘,現在可以放過我了吧?”
這話古鴻倒是沒有注意,卻見那個白衣少女好似十分驚訝地問道:“你怎麽知道我姓查?”
隻見那個薛姑娘還是那一副諂媚的表情說道:“我在江湖上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怎麽會沒有聽說過嘉興迷蝶穀‘驚心索’的威名,今日一見,果真是聞名不如一見啊,當真是如論如何都無法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