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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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安一日遊,賽過半生聞。隻歎兒女多,不知生死孽。
古鴻聽了這些陌生的名字,頓時心生好奇,忙問道:“什麽查姓?什麽迷蝶穀?什麽驚心索?你們在說什麽啊?”
聽得古鴻連續問了這麽些許的疑問,那個薛姑娘好似萬分鄙視地瞥了古鴻一眼說道:“連這個都不知道?你是怎麽跑出來混的?”
古鴻被薛姑娘這話當真是嗆得啞口無言,確實,自己也就是一個初入江湖之人而已,自己以前隻是覺得修煉武功能讓自己強大,也能讓自己不被欺負,分明在雪月派時覺得金思武就是自己努力的目標,而後卻見到了能夠讓金思武束手無策王忱,但是在這些人以外,自己又知曉多少呢?江湖實在太大,便是這江浙一帶,恐怕就是自己一時半會兒也無法全然弄明白的。
見得古鴻又在發愣,薛姑娘便也不多言,便是對著查姑娘說道:“查姑娘,你是大門大派,就不要跟我一般見識了。”
那個查姑娘眼見得薛姑娘確實應該沒有再騙過其他人的錢財,便也就心想這便算了,於是伸手取出一根好似發絲一般的細長鑰匙,蹲下身子幫薛姑娘把驚心索打開,得了自由的薛姑娘,頓時蹦了起來,卻還不忘連聲謝道:“謝謝你啊,查姑娘。”
而此時,查姑娘便滿不在乎地說道:“以後別再幹這些事就行,看你也會點武功,難不成你師父就教了你這些旁門左道的本事?”
而聽聞查姑娘說自己師父,薛姑娘頓時有些不太高興,隻見他杏眼瞪得溜圓,嘟著嘴說道:“不許你說我師父,我是個孤兒,都是師父把我養大的,隻是她老人家去得早,我沒學到她多少本事罷了。”
見薛姑娘竟然出奇地如此維護自己師父,查姑娘便輕歎一聲說道:“既然你這麽尊重你的師父,那你可別在她臉上抹黑了,找些正當營生才是正道。”
隻見薛姑娘聞言好似有些失落,看來在她心目中,收養自己長大的師父當真事讓她十分敬佩,查姑娘出自名門,自小受到良好教育,便不會再去出言挑釁,隻是沒有再多言,便對著薛姑娘說道:“好了,你走吧。”說罷,竟然自顧自就管自己往人群當中走了。
看著查姑娘就這麽走了,薛姑娘也是沒有遲疑,又看了看這個本已宰到的“肥羊”古鴻,心中還是有些懊惱,這便向他吐了一下舌頭,轉身跑遠了。
古鴻見得這個薛姑娘模樣也是嬌小可愛,心中竟也沒有怪她,愣愣地看著她遠去直至不見,這才頓覺此時這裏隻剩下了自己一人,再看遠遠排隊的人群隻有方才的一半了,但依然還是有二三十人,但此時的他,卻也更加向往能跟這些江湖其他後起之秀過招較量一番,這便硬著頭皮也尾隨者隊伍排好。
而他跟前的,也正好是那個查姑娘,排了一陣,便覺得無聊,心道這個查姑娘好歹也是幫了自己,無論如何也要謝過她一番,這便湊到查姑娘耳邊輕聲說道:“查姑娘,方才多謝你出手相助了。”
而聽到古鴻說話的查姑娘顯然有些厭煩,扭頭瞥了古鴻一眼便說道:“謝什麽,舉手之勞,還有,我是扮成男裝出來的,你要麽就喊我查公子,要麽就閉嘴。”
聽聞這個查姑娘態度不好,古鴻隻好撓了撓頭,但他想來不是什麽小心眼的人,查姑娘幫過自己,自然他不會給查姑娘臉色看,隨即隻是略顯尷尬地一笑,便又沒了話語。
一直不說話,又眼看著夕陽西下漸漸沒了光彩,西湖邊上的亭台樓閣都已然亮起了燭光,將夕陽餘暉下的西湖映照得格外美麗,但西湖雖美,古鴻的心緒卻更是凝重,畢竟自己隻是早上喝了點粥米,中午便趕來了臨安,此時早已腹中打鼓,隻期望著能夠早日排好隊,能夠找個地方歇歇腳,並吃上一頓。
但是越急便是越慢,越想則是越餓,古鴻耐不住煩躁的心情,頓時就又看著身前的這個身形纖細的查姑娘,便還是沒有按耐住而開口說道:“查,查公子,我想問一下,我聽剛才那個薛姑娘所言,好似你們那什麽迷蝶穀,好似是一個很厲害的門派。”
而安靜了許久的查姑娘,忽然又聽古鴻開口,居然沒有覺得煩躁,可能自己也是排得有些焦急了,這便對著古鴻說道:“江湖地位高的是我曾外公和爺爺,我隻是沾了他們的光而已。”
查姑娘的言語之間難免有些失落,而古鴻卻全然沒有察覺,而是繼續追問道:“你曾外公和你爺爺?你能給我講講他們的故事嗎?我初入江湖,希望的就是能夠多多了解這個江湖當中的奇聞異事。”
查姑娘聽古鴻這麽說,不免又轉頭看向古鴻,但見他正一臉期待地望著自己,便又轉回頭去說道:“算了,也不是什麽秘密。”隻聽查姑娘悠悠地說道,“我曾外公在年輕的時候,就已名動江湖了,他喜愛遊曆,又精通奇門遁甲,便是把本來就固若金湯的迷蝶穀布置得更為牢固,而且他武功高強,縱使現在八十多了,在江湖上還是難逢敵手。”
“在江湖上難逢敵手?”古鴻聞言不禁感歎道,心中不免隱隱感慨,他早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定還會有比王忱更加厲害的高手的存在,這個查姑娘的曾外公,竟能在江湖上都鮮有敵手,可見他的厲害之處,想到此處,便又繼續問道,“那你爺爺呢?”
聽到古鴻問自己的爺爺,查姑娘臉上竟不由出現一抹神采,好似十分喜悅一般,隻是背對著古鴻,古鴻無法瞧見而已,隻是聽著查姑娘娓娓道來:“我爺爺本是一個讀書人,據他所說好似是誤打誤撞習得了功夫,而後來在他的主導之下,剿滅了當時一個江湖上數一數二強大的門派,至此名震江湖,而且他的武功也與日俱增,現如今,在我看來,他的武功隻比曾外公高而不會比他弱。”
這一番言辭,查姑娘說得小聲,確是讓古鴻聽得心潮澎湃,她的曾外公是早已名震江湖的高手,而她的爺爺確是比她曾外公還要厲害的人物,那麽這代表著什麽,可能對於古鴻來說,根本就是無法通過自己的判斷前來評估的,現在如今,在他眼裏,最厲害的人物還是“流江魔屠”王忱,於是,他便問道:“那他們跟王忱相比又如何呢?”
查姑娘聞言,顯然也是一愣,隨即便開口問道:“王忱?你是說‘流江魔屠’王忱?”
古鴻見查姑娘果然也是識得王忱這個人物,不由激動地連連點頭道:“是啊,他是我至今見過最厲害的人物了,一人一刀,與四十多人交手如入無人之境,他到底在江湖當中應該是個什麽樣的水平?”
此時,卻見得查姑娘想了一會兒,便搖頭說道:“我隻是聽曾外公說起過這個人,大概在十五年前吧,那時候他好像做了一件很大的事情,我曾外公正巧路過那兒,便跟他交了手,反正那時候是打贏了,不過據我曾外公所說,這個人武功路數詭異的很,但是好像那時候有些走火入魔,不然的話自己百招之內也未必有信心能拿下他,照這麽看來,這家夥應該還是挺厲害的吧。”
一時之間,古鴻頓覺這個王忱實在是不簡單,雖說他十五年前敗給了查姑娘的曾外公,但是他也聽掌門金思武說過王忱的事情,便也正好是十五年前,自那次圍剿以後,他確實狂性大發,隻是沒想到那時候製服他的居然是查姑娘的曾外公,而也是金思武所說,現如今的這個王忱,儼然與十五年前那個王忱決然不可同日而語,現在的他更加強大,但是到底強大到了什麽程度,這便又是一個疑問了,既然想不通,古鴻還是不再多想,這畢竟不是探案,不是靠著搜集一些蛛絲馬跡的線索便能下出結論的,於是,這便又好奇地問查姑娘道:“那,查,查公子,你既然有那麽厲害的長輩,想必你也一定非常厲害了吧?”
查姑娘聞言,好似有些無奈地說道:“其實呢,我這次來,就是想要試試看自己究竟已經到了什麽程度,我從小就很黏我爺爺,視他為自己追逐的目標,但是越長大才越發現,自己與他根本就是天差地別,所以我之前有一段時間非常失落。”
“所以你就來這次比武大會想試試自己的身手?”古鴻忙緊接著問道。
隻見查姑娘搖了搖頭說道:“我本來也隻是想要學著曾外公一樣,四處遊離,提高自己的見識,路過這兒也是巧合,不過這畢竟是一個可以證明我的機會,我一定要把握住的。”
見得查姑娘這便堅定地神情,雖然還是背對著自己,古鴻卻從她的語氣當中聽出了她的堅毅,隨即便笑著對她說道:“那我也要好好加油,到時候如果我們被分到了一起,還希望手下留情啊。”
古鴻說得誠懇,卻聽查姑娘好似輕輕低冷哼了一聲,隨後便聽她輕聲地說了幾句:“就這腦子能有多厲害?”
古鴻自是沒有聽見查姑娘的說話聲,隻是滿懷期待地站在她的後方,這聊了一會兒,雖然天色已然全黑,亭中也早已掛起了燈籠,但是也已然排到了他倆,那個登記的家丁隨即便問了查姑娘的名字以及師承和年齡,查姑娘則一半真一半假地說出了自己的名字與師承:“嘉興迷蝶穀,查莫,十六歲。”
這蹩腳的名字顯然不是真名,但是古鴻心中卻沒有一絲懷疑,暗暗記下了這個名字,並輕聲說道:“她爹怎麽給一個女孩子家取這麽個怪名字。”
但是此言一出,那個登記的家丁好似眼前忽然一亮,隨即便忙問道:“你說你是迷蝶穀的人?查莫?你姓查?那敢問查大俠是?”
“我爺爺啊,怎麽了?”查姑娘自然是不明白那個家丁為何如此激動,隻見他很客氣地說了一聲:“請稍等一下。”後,便一溜煙,跑到人群之後,正在歇息喝茶的幾位老板耳邊小聲說了幾句,隻見那幾個老板本來都是斜靠在亭子的一側,十分愜意的樣子,但是聽著聽著,頓時也兩眼放光,隨即都跟著那個家丁走到查姑娘的跟前,先是拱手作揖,隨後便問道:“哎呀,原來是查大俠的孫子,真是有失遠迎,您的到來,真是讓本次大會蓬蓽生輝啊。”
查姑娘自是不太適應幾個年紀大到都能做自己父親的男人對自己用敬語了,於是便慌忙也回了個禮道:“幾位老板客氣了,我這便是隨意來參加參加罷了。”
那幾個老板自然也是認為查姑娘言語客氣,便笑著繼續問道:“那敢問令爺爺是否也來了?”
隻聽得查姑娘忙擺手說道:“實不相瞞,我是瞞著我爺爺出來的,就是想試試看自己的實力究竟達到多少地步了。”
而那幾個人聞言不免是一陣失落,便是一閃而過,又立即換上了一副笑臉說道:“沒關係的,您能來,也是我們莫大的榮幸,相信您一定會不負你們迷蝶穀不負查大俠的盛名,一舉奪魁的。”
被這麽一句又一句地奉承,查姑娘非但沒有高興,反而是有些茫然地回道:“您客氣了,我隻是學到了我爺爺一些皮毛而已,江湖上人才輩出,可不敢妄言奪魁啊。”
眼見著查姑娘言語謙虛有禮,那幾個富商老板更是樂開了花,隨後便是那個肥胖的朱老板說道:“實不相瞞,我們曾經親眼見到你爺爺在近四十年前,登州與星垂門聖母一戰,實在是精彩絕倫,至今還久久難忘。”說到此處,便聽他話鋒一轉,開口問道,“見天色已晚,您想必還沒吃飯吧,這樣吧,我們做東,請你晚飯如何?”
雖然這些人言語客氣,但是查姑娘說到底隻是個年芳十六的豆蔻少女,才不想跟幾個都已經花甲之年的老頭子一起吃飯,先是尷尬一笑,再看一旁已然被搞得一頭霧水的古鴻,這便靈機一動,拉著古鴻說道:“不用了,我跟我的朋友一起來的,他不習慣人多,你們還是客氣了,待到日後有機會,我一定登門賠罪,請恕今日實在不便了。”
而此時,眾人這才看到一直在一旁傻傻看著的古鴻,雖然他看起來樣子傻傻的,但既然是查莫的朋友,想必也是師出名門,這便也是拱手作揖,忙問道:“原來這位是查公子的朋友,失禮失禮,請問這位公子尊姓大名,師從何處啊?”
古鴻聞言,先是一愣,便慌忙回了個禮,結結巴巴說道:“客氣,客,客氣了,我,在下名叫古鴻,師承,師承……”古鴻本來不會猶豫自己是師承雪月派的,但是又想到,其實在雪月派自己也隻學到了一些皮毛而已,而自己最厲害的武功,雖然沒怎麽用過,但是通過大半個月的修煉,他也全然明白,這門“孤鴻展翅”才應該是他現如今唯一拿得上台麵的武功,一時之間便又想說是“流江魔屠”王忱,但是又轉念一想,自己的掌門師父金思武對自己恩重如山,臨行還贈予寶劍,想到此處,便還是開口說道,“師承蘇州雪月派。”
此言一出,便見那幾個老板臉色頓時一沉,好似大失所望一般,但是顯然也不想悖了查莫的麵子,這便勉強一笑,隨即說道:“那既然如此,那待到查公子一舉奪魁以後,我們再做東,好好辦一場慶功宴給您,現在便先告辭了。”
查姑娘自是覺得鬆了一口氣,便拱手還禮,古鴻本也想還禮,但是好似那些大老板沒有再在意自己一般,對著查公子施完了禮,便就轉身向後走去了。
古鴻倒也沒覺得什麽,隻是引來了查姑娘的疑惑,這便問道:“你是雪月派的弟子?”
古鴻聽查姑娘的意思,便點了點頭說道:“是啊,怎麽了嗎?”
隻見得查姑娘搖了搖頭輕聲歎了一口氣說道:“也難怪了,你可知道,這個雪月派,在江湖中可算得上是根本不入流啊。”
古鴻自然是不明白了,在他眼中,整個蘇州城,雪月派是最好的門派了,自然也不清楚雪月派在江湖中的地位,這便搖了搖頭,見古鴻搖頭,便見查姑娘繼續說道:“雪月派在十六七年前差點就被滅了,幸好還有幾個有些能耐的弟子,硬是把它保了下來,近幾次好似也有門下弟子來參賽過,但是各個都連第一場比試都沒過去,甚至這幾個老板,到最後都不願意退還他們押金,更別說後麵的大擂台賽了,所以啊,在大家眼裏,雪月派真心是很不入流的一個門派。”
一時之間,古鴻竟然勃然大怒道:“他們知道什麽?他們哪裏知道,掌門師父為了雪月派付出了多少?又是有幾個人,敢正麵麵對‘流江魔屠’王忱的?他們懂什麽?”
在孤鴻嚴重,自己的掌門師父金思武確實可能連王忱的一根小手指都比不上,但是他那晚展現出來的氣魄與毅力,才是讓自己欽佩的,這麽說著,便更加強了自己作為雪月派弟子去參賽的信念。
眼見古鴻好似十分氣惱一般,查姑娘隻是覺得他可能當真就是個沒見過失眠的愣頭小子,到時候擂台上見真章可就顯而易見了,這便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對著他說道:“你登記完了吧?那走吧。”
“啊?走?走去哪兒?”古鴻還在氣惱之中,聽得查姑娘突然來了這麽一句,便忙問道。
隻聽得查姑娘歎了口氣說道:“去客棧啊,好歹你現在是參賽選手,無論結果如何,便先去他們免費的客棧休息吧,再吃點好的,我可是真的累壞了。”
聽得查姑娘這麽說道,古鴻也沒多說什麽,反正到時候擂台之上見真章,雖然有些對不起自己的師父,但是縱使用“孤鴻展翅”,也要打進大擂台賽給眾人悄悄自己的實力,想到此處,便對查姑娘點了點頭,隨著她一起往幾個大老板給參賽江湖中人準備的客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