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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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本思安兮,忽傳驚言相告知;無奈洞察兮,怎得驚訝歎複怵。
夜色正濃,歌舞卻生平,各路有錢的或是有些錢的公子老爺,齊聚在這“醉花間”之中,嚶嚶咋咋的人聲鼎沸,卻怎奈二樓一處雅間當中格外的冷清。
其實並不是冷清,而是因為隻有兩個年輕男子在座而已,述說著自己所知道的事情,此時的王忱說完了他對於近日自周洋離開之後所發生的事,甚至於在午間休息之時所見之事後,周洋則一臉惆悵地說道:“王兄,你上當了。”
王忱其實心中也是對於卓飛此人頗感懷疑,不然也不會這般將事情托出以向周洋詢問,隻聽得周洋緊接著說道:“卓老板的生意好久之前都是卓飛在把控的,而他讀書練武本來就都是卓老板的意思,隻不過卓飛在這些方麵也確有天賦,沒有悖了他父親的意思,從你所說的話語就很明白他那些違背自己父親意願的事情定然是假的。”
王忱聞言此時頓時倍感急迫,他真想不到這個眼裏那恭敬謙和的卓飛竟是如此一個心機深沉的人,但是這畢竟出自周洋之口,還是不能全信,這便對著周洋說道:“周兄,可否麻煩你一件事?”
周洋聞言,便笑道:“王兄不必客氣,若是在下做得到的,便是自當全力竭盡所能。”
王忱此刻便是迫切想要知道卓飛真正為人,也就不再客套,對著周洋說道:“可否麻煩你安排一間靠近他們的包間,雖然此舉有失大義,但是為了我家小姐的恩情,這便也隻得做一回小人了。”
周洋也是聰明,一下子便明白了王忱的意思,隻稍一想,便對王忱說道:“稍等一下啊。”說著便徑直出了門去,不多時又回了包間,對著王忱說道:“王兄,事情已經辦妥,便在他們旁邊我替你騰出了一個包間。”
王忱聞言,便忙起身拜謝:“真是有勞周兄了,王忱感激不盡。”
周洋聞言,便笑著擺手說道:“王兄客氣了,我平日最喜歡結交江湖義士,便是與你這般也頗為投緣,這也算是我能盡的綿薄之力吧,你且隨我來吧。”
王忱此前對於周家之人頗為反感,主要還是因為周老板言語的不敬以及張狂,如此這般,卻又想到確實處事便是不對,周老板便是周老板,周洋便是周洋,不可一應概全,想到這裏,還略帶有些歉意地跟著周洋來到卓飛隔壁的包間。
此時正待卓飛喝得興起,便是大聲吵鬧著,就是在隔壁也聽得真切,王忱由於練武,耳裏也是出奇好,便是能將他們的話語清楚明白聽了進去。
隻聽一人說道:“卓哥,那你三日之後就要成親了?那你以後還能出來快活嗎?”
聽到這句話,王忱不由覺得有些耳熟,便是周洋在他耳邊輕聲說道:“王鐸。”
確實,這渾厚的嗓音正是那白天的大漢王鐸的聲音,王忱頓時有對於周洋的話語信了三分,此時卻聽得卓飛說道:“有何不可?人家就是一無爹無娘的孤兒罷了,便是出來她又能興什麽風浪?待到日後有了孩子,便是老實在家看管孩子就是,哪裏能管得著與我?”
此刻又是幾個人一同哈哈大笑起來,隨即又有人說道:“那他家那個護院怎麽辦?”
王忱聽得他們居然說到了自己,頓時神色更為凝重,貼到牆邊仔細聆聽,此時便聽卓飛說道:“那個笨蛋,便是被我耍的團團轉了,我就猜到他隻是秦憶霜那婆娘安排在人群當中的一個考量罷了,若是博得了他的認可,他必然會手下留情。”
“高,卓哥實在是高!”此時又聽卓飛的那些同伴誇讚道,“那你為何還要下毒害他。”
王忱一聽便知他們所說的便是自己中迷藥之事了,果真是卓飛所為,隻聽得卓飛說道:“你們看我這個手鐲。”
王忱眼不能視,隻得仔細聆聽,便聽那些人應當是觀瞧了卓飛所說的手鐲後,便開口說道:“這手鐲怎如此怪異,上麵這些似短針的是何物?”
隻聽得卓飛說道:“這便是我自製的獨門暗器,上麵的短針喂了我密林宗獨門的毒藥,凡是與我交手之人,便是輕輕擦破點皮肉,這毒也會隨著皮肉進入身體,屆時便會全身酥軟無力,好似吃了蒙汗藥一般。”
王忱聞言,看著自己手腕的針眼傷痕,頓時心中氣惱異常,卻聽卓飛依然很是自豪般地說道:“這暗器是我自己做出來的,還是第一回用,想來效果也是不錯,但你問我為何還要毒他嘛,哈哈哈哈……”卓飛說道這兒竟然笑了起來,“我就是想毒他,瞧他窮酸樣我就來氣,什麽王兄,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江湖混混,還配與我交手?當然要給他一些教訓了!”
聽到此處,王忱當真再也安奈不住自己的怒火,但此時也是無處可撒,便是一拳重重打在了牆上,要說王忱雖然沒有當真用多少力,但是也是打得牆麵陣陣作響,隨即便聽卓飛那間包間之人紛紛罵道:“誰啊?哪個不長眼的東西?”
周洋見狀,忙上前一把拉住王忱道:“王兄你怎麽?”
“我現在就去殺了他。”王忱咬牙切齒,恨恨說道,說著便要往屋外衝去,但是周洋便是一把將他拉住說道:“王兄!不可!王兄,你……”
此時,便聽得這個包間門外敲門聲陣陣,隨即傳來卓飛等人的聲音:“剛才是誰?給我滾出來!”
“王兄,切記冷靜,若與他們發生衝突,你自是可以自保,但是你可想過秦小姐嗎?”周洋見得王忱依舊想往外衝去,便慌忙規勸道,王忱聽得秦憶霜,頓時冷靜了大半,確實,如果他這便動手打了甚至殺了卓飛,到頭來自己跑掉,卻有可能連累自家小姐秦憶霜,頓時沒了之前的怒氣,隻聽周洋說道:“你且到桌子底下躲躲,我來應付他們一陣,可不能讓他們知道你已發現卓飛的真麵目,不然的話,恐對秦宅不利。”
王忱聞言,便也是覺得有理,反正他罪奴府長大,比一般江湖人少了一些大丈夫的傲氣,便是一個十分能屈能伸之人,便是躲桌底也不會有所顧忌,這便輕聲謝了周洋以後一頭鑽進了桌底,用簾布將自己蓋死。
此時的敲門聲越來越大,周洋見王忱已然藏好,便拿起一壺酒水,來到門前,開了門後,便是故作一副醉意對著卓飛說道:“誰啊?吵得小爺不得安寧?”
卓飛等人也都認得周洋,便是上下一陣打量,又對著屋中看了看,眼見四下無人,便對周洋問道:“周洋,是你剛剛砸牆?”
此時周洋依舊用醉醺醺的語氣說道:“是小爺我又如何?怎麽?不給嗎?”
卓飛聞言冷笑道:“你小子平日裏喜歡獨自一人喝酒,怎麽?現在還會獨自一人耍酒瘋了嗎?”
周洋聞言,忽而笑道:“我就是聽不慣有些人耍點小聰明就自己為是地吹噓!”
卓飛聞言明白他的話語全被周洋聽去,但是也不生氣,隻是冷冷一笑說道:“怎麽?你這便看不過去了?看不過去你打我啊?”
眼看著卓飛乃至同行的王鐸等人都哈哈大笑的樣子,周洋便也笑了起來說道:“我哪是要打你,我敲牆,是要祝賀你,喜得佳人,故而要告訴你,今日你的酒水,我,全包了!”
卓飛聞言頓時一愣,心道這周洋確實醉得厲害,但是此時便是前來勸架的“醉花間”掌櫃也生怕這些公子哥鬧事而來勸解,這“醉花間”又是周家的產業,不由對著掌櫃說道:“掌櫃,你可聽得了,你家少爺說我們這頓他請。”
這個掌櫃是個四五十歲的婦女,也是這一行當出生,自然能從容應付這群風流公子,也不管自家少爺是否是醉話,便是點點頭說道:“瞧您卓公子說的,怎麽能讓我家少爺請呢,便是我,我請你這頓。”
“你閉嘴!”此時便聽卓飛對著掌櫃說道,“我說我請就我請!”說罷,便從腰間錢袋當中掏出幾錠銀子,拍到掌櫃手中後說道:“拿去!”
掌櫃見得周洋都把錢拿出來了,也就不再多言,這便對著周洋與卓飛說道:“喲,少爺,瞧您的,但這也熱鬧,你們便好好喝,進屋喝。”
“我不。”隻聽周洋醉醺醺地說道,“我自己喝,他們喝,錢不夠,再來找我就是。”說著,也不等他們回答,便又把門關上,但是與此同時,神態又頓時恢複清醒,便貼在門後聆聽,隻聽得門外卓飛說道:“算了,別理這個醉鬼,他願意請,我們就願意喝,走!”
隨著卓飛的招呼,眾人便又笑著回了自己的包間,確認他們回了包間以後,周洋便忙壓低嗓音對著桌下說道:“王兄,可以了。”
王忱其實早已聽得真切,隨即迅速從桌下鑽出,對著周洋抱拳說道:“多謝周公子大義相助!”
“噓!”周洋忙對著王忱說道,“卓飛這人心思頗具,便是怕他一會兒覺得異樣,還是盡早離開為上。”
王忱心道也是有禮,便是又對著周洋謝道:“周兄,今日你慷慨相助,日後有機會王某必當謝過,還有你今日為此破費的銀兩,王某日後也必當還上。”
“哪裏的話。”隻見得周洋滿不在乎地說道,“這裏都是我們家的,沒什麽大不了的,幾個酒錢而已,不過王兄,還是別從正門走了,那些人都是今日前來比武招親之人,恐有識得你的,若是撞見那可不好。”
王忱聞言便又是謝了一句,隨即便毫不猶豫開了窗戶便從二樓一躍而下,消失在黑夜之中,周洋眼見著王忱輕鬆躍下二樓,便是足不點地,幾下便去原了,不由輕聲讚道:“厲害,真厲害,若我有他的一半,我也出去闖蕩江湖,哈哈。”說著,便又回了包間,自顧喝起酒來。
而王忱出了“醉花間”便是徑直回了秦宅,此時天色已晚,也不便敲門,好在自己輕功了得又對秦宅地形出息,便是來到後院圍牆之外,輕輕一躍便翻過了圍牆。
剛一落地,卻聽得一個聲音警惕問道:“誰?”
這聲音細膩柔軟,便一聽就是秦憶霜的聲音,既然遇到,免生誤會,王忱隻好忙對著眼前已然見到的聲音說道:“是我王忱,由於在外方回,不便打擾眾人歇息,方才選擇越牆而入,不知小姐在此,實在是失禮了。”
秦憶霜循著聲音看清了王忱的輪廓,不由長舒一口氣道:“這麽晚了,怎麽才回來?”說到此處,便已然走得進了些,忽聞王忱身上傳來一股酒氣,秦憶霜便略感不是,便輕輕捂住鼻子問道,“你喝酒了?”
王忱聞言,便忙捂住口鼻後退一步說道:“遇得熟人,便喝了幾杯?”
“熟人?”秦憶霜聞言不由得心生疑慮,不由問道,“你有熟人在此?”
王忱自知這個謊言實在別扭,但是便是自己也不知該如何告知秦憶霜卓飛之事,隻怕她會覺得自己別有居心,這便忙說道:“今日見得屋外被那些老爺所攔之人中,有曾今江湖上的朋友,這便出門去尋訪,說來也巧這便遇上,於是便喝了幾杯。”
這個謊言其實也是頗為牽強,但是聽在秦憶霜的耳中卻好似沒有再做懷疑,便輕輕嗯了一聲說道:“身體不適便不要喝酒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聽得秦憶霜此言,王忱便是長舒一口氣,隨即對著秦憶霜拜道:“那你也早些休息,王忱便不叨擾了。”說罷變扭頭要走,卻聽得身後秦憶霜說道:“你今日敗是故意的嗎?”
王忱聞言,頓時停住了腳步,隨即又轉向了秦憶霜,卻見她此時也已轉身,自顧回了房間,眼見著她入了房間,自己也不知如何,隻得也回了房間而去。
第二日清晨,便見得卓老板早已差人送來聘禮,便是珍珠瑪瑙玉器翡翠,絹布錦緞金絲綾羅,應有盡有,都是上等名貴之物,秦管家便是命人逐一入庫記錄清點,忙了好一陣子。
此間王忱便是與秦憶霜又過幾次相見,便是見她一直悶悶不樂,全然不似往日那般愉悅,而自己卻也不知該不該告知她卓飛之事,若是不說,恐她日後必定遭受冷落,愁苦終老,而說了便是更叫她不好抉擇,若是退婚,必然是一樁大事,卓家顏麵過不去定然前來討要說法,顧全大局而不退,那便是早早地就將自己後半生毀掉,實在是很難抉擇的一個問題。
這便又過了一日,二人每每相遇,都好似欲言又止一般,沒有多說,這一日,布料店送來連夜趕工出來的鳳冠霞帔,秦憶霜便也就試了衣服,待媒婆前來告知了成親的流程,一直到了晚上。
可是天色越黑,王忱卻越是心中難安,輾轉反側,久久無法入眠,這便又是聽了三更十分的更鼓聲作響,便起身來到後院,但是不想卻又一次見得秦憶霜坐在後院涼亭的石凳之上。
眼看著這個平日裏開朗,實際明理深沉的女子這般,王忱不由覺得有些不忍,便是下了決心還是要告知她此時,雖然可能這件事讓她知道了便會帶來意想不到的後果,但是畢竟卓飛此人實在不堪,便是要讓秦憶霜將來幸福毀於一旦,也是於心不忍,終於還是鼓起勇氣,快步上前。
怎料剛一走近還未及開口,便聽得秦憶霜說道:“你來了?”
王忱聞言不由一愣,心道秦憶霜確實是背對自己而坐,而且自己輕功練得久了,走路自是沒有聲響,她是怎麽知道自己來的?
但是不等王忱發問,隻聽得秦憶霜輕笑一聲說道:“我也不知道為何,就是知道你在我身旁了。”
這一句話,當真叫王忱不知如何是好,但想了想後還是直截了當地說道:“我想告訴你一件事。”
“卓飛並非看著那麽正人君子是嗎?”秦憶霜聞言便率先開口說道。
王忱不想秦憶霜早已知道此事,頓時沒了話語,愣在原地呆呆看著秦憶霜,隻見秦憶霜轉過身來,起身對著王忱說道:“都是廬州城中的富貴人家,我又怎麽會不熟悉他。”
王忱聞言頓時恍然大悟,心道原來如此,便聽得秦憶霜說道:“你可知道為何我叫你也參加比試?”
王忱又是一愣,便說道:“是讓我考驗他們的人品,以為你摒除心存不軌之人。”
隻見得秦憶霜聞言又是微微搖頭說道:“我都說了,這些人當中,絕大部分我都熟悉,就是除了周家還有一些常年外出做生意的商賈,我基本對他們都頗為了解,我之所以叫你參加比試,其實是真希望你能獲勝。”
聽得秦憶霜語出驚人,王忱頓時不知所措,支支吾吾了半晌也沒有說出話來,隻聽得秦憶霜一陣苦笑道:“我本就看不慣這些心機頗省的生意官場之人,反倒是覺得你這樣的人更值得托付,不是嗎?”
王忱聞言,頓時駭然,隨即又聽得秦憶霜說道:“但是可能這就是天意吧,偏偏就是卓飛,但是我話已至此,又豈能收回?歎也隻歎命運弄人吧,但是我還是想問你一句,你是故意輸的嗎?”
王忱聞言,心中思緒萬千,真不知該如何回答,心中又不覺猶疑起來,直到又一刻鍾後,還是鼓足勇氣說道:“是卓飛,他在袖子中藏了暗器,我便中了暗器,所以那日才會似中了迷藥一般。”
聽聞王忱之言,秦憶霜不由露出一抹笑意,隨即轉瞬即逝,又化作一股惆悵道:“那你那日為何不說?”
王忱聞言,便忙說道:“我也是晚上外出尋了大夫並且偷聽的卓飛之言方才明白其中緣由。”
“那你為何不早告訴我?”秦憶霜聞言依舊直直問道王忱,雙眼在淡淡的月色之下,閃爍著一些淚水的光芒。
(致歉:由於作者本人受某影視製作團隊邀請擔綱某電影編劇,故而日後一段時間可能更新不及時,但絕非“太監”,還望各位讀者耐心、通融,日後定會持續不間斷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