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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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盆直下雨打簷,有意無意想對顏。
聽得這個崔白自報了家門以後,古鴻等人都是猛然一愣,紛紛一步上前靠近崔白。
而崔白則是一臉意外之相,微微一笑問道三人:“怎麽?莫不是在下與三位相識,還是說你們聽得過‘離仇別苑’?”
古鴻與查雪柔還有薛憶霜正好似驚奇又有些緊張地看著崔白,氣氛也隨之變得微微有些緊張一般,而崔白倒沒什麽,隻是他身後的三人卻也都紛紛有些戒備起來,查雪柔見得如此情形,便輕輕拉了拉古鴻的衣角,示意他先不要聲張,而率先站出,卻正要開口詢問,忽地見得這個飯館的掌櫃的跌撞跑出,攔在眾人中間,滿臉堆笑對著兩邊的人說道:“幾位,幾位,我們隻是小本買賣,若是要切磋武藝,還是不要在這兒動手的好。”
“掌櫃的,外麵風雨交加的,我們來了興致,又怎是能一下換得地方的?”崔白也是笑著對著那掌櫃的說道。
隻聽掌櫃的聞言又慌忙回道:“小店隻是小本買賣,地方狹窄,可經不起幾位大俠這般的折騰啊。”
“沒事兒!”崔白又說道,“桌椅都已經挪開了,這麽點地兒夠我們施展了,隻是切磋切磋,又不是生死相搏,沒那麽多可緊張的。”
“且不能這麽說……”那個掌櫃的依舊十分緊張地說道。
而就在崔白與那個掌櫃的搭腔期間,隻見得查雪柔忙趁機小聲對著古鴻與薛憶霜說道:“我們先不要聲張,先看看這家夥的底細再說也不遲。”
古鴻與薛憶霜聽了查雪柔的話後都紛紛點了點頭,而此時這崔白與這個膽小的掌櫃好似也爭論得有些煩了,便隨手從懷中拿出一錠銀子,足有十兩之多,直接拋給了那掌櫃,隨即開口說道:“這銀子夠你這兒重新好好整修一番了,今日就不要悖了我的雅興了吧。”
那個掌櫃的接過了銀子,先是一愣,再仔細端詳了一番這錠銀子的真假以後,忙笑著說道:“那是,那是,那麽幾位大俠請自便,請自便。”
說罷,便見這個掌櫃的把銀子揣進懷裏,一溜煙地跑了進去,想來也是,這窮鄉僻壤的,也不常能見得多少有錢的主顧,便是一二兩銀子就夠他們全店上下用上一年半載的了,這一下子得了十兩銀子,對於他來說,已經是夠本了,這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又跑走了。
眼看著這掌櫃的跑走了,崔白又對著古鴻等人說道:“方才被些瑣事所攪,還敢問諸位是否曾經識得在下的門派?”
古鴻此時已然被查雪柔指教了幾句,便就利索開口說道:“崔兄莫怪,在下隻是好奇這世上竟還有這等奇特之名,所以一時半會兒有些驚訝罷了。”
崔白聞言,便釋然一笑道:“原來如此,區區一個院落不足掛齒,那若古兄尚無異議,那我們這便開始討教吧。”
古鴻聞言,便又扭頭看了眼查雪柔,隻見得查雪柔早已輕輕拉著薛憶霜的衣袖往後退去,一邊退一邊微微對著古鴻點頭,並且輕聲說道:“小心點。”
古鴻聽得查雪柔的意思,自然也是知道她是要自己小心自己不要受傷,而且也是要自己找機會試探一下這個崔白的武功,便會意點了點頭,好似查雪柔話語的意思,古鴻一直以來都相對很能理解一般,這便又扭過頭對著崔白拱手一拜道:“那麽,崔兄,請!”
崔白見狀也便抱拳說道:“請!”與此同時,崔白身後的三人也自覺地往後退去,剛一站定,便聽得崔白對著古鴻說道,“古兄,小心了!”
話音剛落,不等古鴻反應,便見得崔白一個翻身,便不知何時已然落得古鴻身邊,抬起扇子便是想古鴻肩頭打去,古鴻雖一開始沒有反應,但是眼見得崔白舉扇打來,也及時足跟點地,迅速向一側閃開,叫那崔白的一擊落得空。
卻見崔白雖是一擊落空,但是嘴角莫名揚起更深的笑意,便是又是輕輕一縱,便緊緊跟住了古鴻,隨即舉扇又直刺古鴻胸口。
經過了臨安的擂台賽以及嘉興的實戰還有與查雪柔這幾日的對練,古鴻的打鬥經驗顯然有所提高,這便又是輕輕一晃身子,竟飄然躲過了這一擊,隨即便伸手向崔白腰腹打去,眼看著就要打中,卻不知何時,崔白已然又一轉身繞開了古鴻這一拳,反手一扇子打在了古鴻的後背之上,幸得古鴻早有防備,雖然有所觸及,但是此時他也已動身一動,隻是輕輕一碰,便已經迅速向前一步,避免了重重地吃下這一擊。
“好快!”看著二人轉瞬間一來二去相鬥數回合,薛憶霜不免看得有些驚訝,不由自主開口說道。
隻聽得查雪柔也是聞言說道:“確實,古鴻的身法雖不及那王忱,但是在這江湖之中已經能算佼佼,但不想這個叫做崔白的竟然能跟上他的速度,不對,好似比他還要快上半步。”
聽查雪柔所說,薛憶霜也發現此時的古鴻已然落了下風,縱使他使出平日裏最為拿手的“孤鴻展翅”,確實方才躲開,卻發現這崔白下一擊已然跟上,這速度完全不亞於自己,弄得一直以來在速度之上並未吃過虧的古鴻有些束手無策。
“門主好樣的!”此時,便聽得崔白身後的那三人興奮地叫道。
“門主?”查雪柔聞言最終輕輕念叨這兩個字,隻聽得她又小聲似問非問地對著薛憶霜說道,“我記得那些黑衣人喚易青也是門主。”
薛憶霜自然也是對他們對於崔白的這個稱呼聽得真切,便也是有些好奇地說道:“那這麽看來,這個叫崔白的,應當與那易青是一個級別的,難道,他們的實力也是一樣?”
“這不好說。”此時,隻見得查雪柔死死盯著正在比武的二人,嘴中卻念念有詞道,“但我肯定的是,這個崔白確實很厲害,小霜,你看得出他用的是什麽武功嗎?”
薛憶霜聞言,又是仔細端詳了一番擂台之上的二人,隨即便搖了搖頭說道:“不清楚,這人的武功路數以及這能跟上古鴻的輕功,我也是頭一回見得。”
聽得薛憶霜也是不知這武功的來路,查雪柔頓時心中更覺焦急,畢竟這人也如同那易青一樣,有一門連自己都未曾見過甚至聽過的武功?
而正當此時,隻見得崔白用扇子輕輕挑開古鴻伸向自己的雙臂以後,便對著二人說道:“不用想了,我的武功並非中原任何一個門派的套路,我這是從西域學來的。”
真不想這個崔白的聽力如此靈敏,而且見他與古鴻比鬥的同時,還有空閑聆聽自己這便說話,更是還回答了自己的疑惑,頓時明白這個崔白定然還是有所保留,便忙對著古鴻輕聲喊道:“小心,這人還未用全力!”
古鴻自然將一切看在眼裏,現如今,在古鴻的眼中,這個叫做崔白的青年確實速度與自己相差無幾,更可怕的是他的出手時機把控得也是恰到好處,正巧能擊中古鴻,從未見得古鴻在閃避之時還是這麽狼狽。
而那個崔白顯然還是遊刃有餘一般,隻聽得他一邊追擊古鴻一邊嘴中還不住誇讚道:“古兄輕功不錯啊,與我的‘鷹隼遊’有的一拚。”
他的話語,透露了自己的輕功名曰“鷹隼遊”,也不知其是處於何意,是無意透露還是有意蔑視也叫人琢磨不透,但是眼下這個情形,古鴻聽得隻是覺得有些好奇而已,但在查雪柔與薛憶霜的耳中,這明顯有些諷刺的意味在其中了,畢竟古鴻的輕功名曰“孤鴻展翅”,鴻雁雖大,畢竟隻是常見的鳥群,但是鷹隼之流,個個都是直刺蒼穹,狩獵群禽的存在,這與現在比武的情形如出一轍,崔白就好似一隻凶惡的雄鷹,正在啄食古鴻這一隻無助的鴻雁,怎叫這兩位姑娘看得不氣憤?
隻聽得查雪柔對著古鴻怒斥道:“古鴻!你在做什麽?怎麽到現在還是一味的知道逃跑?你這一段時間的武功都白練了嗎?”
其實古鴻此時的心中也無不憋屈,要想自己練了這麽久的輕功居然都不占優勢,而且還不住地被崔白打中,雖然都是輕輕擦到不至於太多疼痛,但是要是一個不留神被他結實打中一下,可也不是那麽好受,而如今聽得查雪柔好似有些惱怒的叫喊,心中也難免有些波瀾,心道這一個多月一以來,自己明明將這些武功都熟習了個遍,怎地一跟別人動起手來,又是這般畏首畏尾,心中難免覺得對不起這段時間查雪柔一直陪他練功幫他成長,隻見得他分明在閃避之際,猛然一個轉身,竟直接麵向崔白迎了上去。
崔白也是沒有想到,古鴻居然能在身子向後躍起的一刹那忽而輾轉反向自己襲來,隻不過他此時手持扇子也不及收手,便徑直對著古鴻迎上的胸膛點去。
說是遲那時快,隻見得古鴻轉身的同時,抬起了手臂,一把抓住了崔白刺來的扇子,崔白身子竟猛然停了下來,就好似撞到了一堵厚實的牆壁一般,叫他無法再向前半步,不及反應,隻覺得自己的手臂連同那把扇子被古鴻正一點點地往下按,雖然自己也在使勁想要往上將手臂保持前刺,但是他的氣力分明就不及古鴻。
而眼看著古鴻竟然氣定神閑,慢慢地將他的扇子向下暗去,崔白不由得心中也是暗歎,這人的氣力好大。
“蚍蜉功!”薛憶霜在一旁被這突如其來逆轉的形式驚得一喜,嘴中脫口而出了這三個字,而查雪柔聞言也是露出了一絲笑意,微微點了點頭道:“這門功夫我也沒想到會這麽厲害,正所謂‘蚍蜉撼樹’,這門與其說是一門功夫,倒不如說就是一門神力,古鴻才練不久,氣力竟能大到如此境地,我也是被他嚇到了。”
她們的話自然沒有掩飾,畢竟江湖之上,議論別人的武功也是稀鬆平常之事,何況是麵對這個崔白,起先他率先自報武功,雖然不知其是否有意,但是確實也是有些叫古鴻的武功難堪的意味,如今古鴻用了這門武功,恰巧的是,這門功夫居然也是用動物名字命名的,而且是蚍蜉之類的蟲子,不由也是叫這用鷹隼為名的崔白有些難堪了。
而崔白顯然不似古鴻這般的稚嫩,他在江湖之上行走的時日顯然要比在場眾人都要來得更為長久,隻見得他轉而一笑,隨即說道:“果然是神力,我是比不過了,但是……”
說罷,隻見得他眉毛一挑,抓著扇子的手腕一抖,隻見得一道寒芒從扇中射出,從古鴻的手臂略過,直刺他的肩頭。
古鴻不及躲閃,深深被打中,隻得鬆開手臂向後退去,定睛一瞧,隻見得自己的肩膀之上,插著一根細長的銀針,幸好插得不深,隻是略感疼痛而已,古鴻隨即迅速將針一把拔出,隨手丟在地上,準備繼續比試。
“你使詐!”此時的薛憶霜眼見此情形,而且古鴻卻好似完全沒有在意一般,不由得心生氣惱,開口罵道,“你太卑鄙了!”
二人聽得薛憶霜在一旁叫罵,也都停了手,隻見得崔白將扇子輕輕展開又合上後說道:“姑娘,你此言差異,雖然我使用了暗器,但是江湖比試,從來也沒有說不能使用暗器的,而且我用我的扇子打傷古兄以後,也沒有趁勝追擊,已經是十分遵從道義了吧?”
薛憶霜聽得崔白這般說辭,儼然就覺得他這分明就是狡辯,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方要開口繼續辯駁,卻見古鴻抬手攔了薛憶霜道:“薛姑娘算了,崔公子說得也在理,而言我也知道什麽是‘兵不厭詐’,他這針雖然打得我猝不及防,但是我覺得也在比武的範疇之中。”
“你是不是傻?”隻聽得薛憶霜罵道,“他可是‘離仇別苑’的,你可要知道那個易青險些要了你的命,你居然還在跟他客氣!”
“小霜!”查雪柔聞言想要製止薛憶霜卻已經晚了,而薛憶霜也知道自己是說錯了話語,雖然下意識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可是話已然出口,而且是那麽大聲,在場之人又有誰會沒有聽到呢?
這一刻,古鴻、查雪柔的心都不由提到了嗓子眼,紛紛看向崔白,但意外的是,崔白卻依舊靜靜待在那兒,反而也是帶著一種好奇的目光看著三人,隨即開口說道:“哎呀,我本來也就當真就是想要切磋一下武藝的,你們不說,我也就不提了,但是想不到結果還是要說道了這個份上。”
古鴻與薛憶霜沒有明白他話中的意思,可查雪柔卻是聽得明白,隻聽她此時已是懷有戒心地看著崔白問道:“你,你早就知道了?”
隻見得崔白聞言點了點頭道:“前幾日我見過易青,他跟我提起過你們,所以我一見到你們就猜得八九不離十了,但是也是好奇你們又有什麽能耐能讓王忱反過來保護你們,所以就想討教討教你們的武功,沒準,還能交個朋友也說不定呢。”
“那你有些癡心妄想了。”古鴻雖然有時候有些木訥,但是從他關鍵時刻探案的能力來說,其實他定然是不傻的,麵對這一夥不知從何而來的人,而且他們好似要對王忱不利,便是他也不能坐視不理,更何況他們還曾打傷過自己,險些都要了自己的命,怎麽還可能與他們交朋友呢,這便也直接開口說道,“我雖然不知你們跟王忱有什麽仇怨,但是便是密謀要暗害他,便知你們也絕非好人,我雖然隻是初入江湖的一個無名小卒而已,但是便是如此也知道道義二字怎麽寫,今日既然你們知道了我們是誰,想要怎麽樣就盡管直說便是!”
查雪柔與薛憶霜聽得這番話,不由臉上先是一愣,隨即紛紛露出了一絲笑意,畢竟這是平日裏說話常常不著邊際的古鴻所說,確實也讓她們有些驚訝,但是也有些欣慰,也算是古鴻這人人傻但是誌氣足吧。
而那崔白聽得也不惱怒,隻是搖頭歎氣道:“哎,本來還想著難得有人輕功也是那麽好,還想要多多討教討教,看來是沒什麽指望了。”說罷,隻見得他將紙扇打開,隻見得扇麵上赫然寫著一個大大的“仇”字,十分紮眼,而他這個動作做出,他身後那三個早已摩拳擦掌的同伴便紛紛上前,取出自己的武器。
查雪柔見狀也不含糊,隻見她將桌上古鴻的長劍抽出喊了一聲:“古鴻!”後,便將劍丟給古鴻,隨即也從腰間抽出她的軟劍“杜鵑血”,輕聲對著薛憶霜說道,“小霜退後,保護好自己。”便也跟著上前,與古鴻並肩而立。
而此時便聽崔白好似還不想動手,而是繼續開口說道:“其實你們隻要告訴我王忱的下落,便也就沒有必要打這一場的。”
不用古鴻多說,查雪柔已經幫他說了:“你們覺得可能嗎?既然你讓你的人都過來了,那我們還需要再在這兒惺惺作態作甚?要動手便動手!”
崔白看著古鴻與查雪柔,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薛憶霜,隻見得薛憶霜見崔白看自己,不免也是雙目圓瞪,露出一副無所畏懼的神情與崔白對視,崔白看得微微一笑道:“放心,我雖然使用暗器,但是不至於小人,我不會攻擊你的,放心。”
聽他這麽說道,雖然古鴻與查雪柔相對覺得安心一些,但是又覺得這個崔白實在太過高傲,言語之間好似自己便有把握將二人拿下一般,畢竟現如今的古鴻與一月多以前又儼然厲害了不少,可能他自己都沒覺得,但是查雪柔卻心知肚明,恐怕現在的古鴻比自己都要厲害了,所以,她現在還是有把握不會輸給這些人的。
隻見崔白回頭看向以及怒不可遏的二人,便是笑容不減,將扇子一收,於此同時,他身邊的三人也已經躍向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