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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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知步步落敵營,前路漫漫當回轉。

    真不想眼前著三人的速度也是快過常人,一時之間竟都已越到自己的麵前,古鴻與查雪柔反應也算及時,紛紛向兩側一閃躲過了這一下攻擊,然而他們分明就是有計劃有目的地攻擊,隻見得之中一人緊緊逼向古鴻,而其他二人卻徑直攻向查雪柔。

    那三人雖然也是身法輕功了得之人,但是相較於古鴻還是饒有差距,古鴻眼見的查雪柔以一敵二,不免也是為她擔憂起來,便是躲開那人又一劍刺來,抬手抓住他的胳膊就將他重重向後拋去,這蚍蜉功實在力大,竟然將那人直線甩出很遠,竟一把被丟出了飯館,徑直撞上了對門的一個馬棚,馬棚隨即坍塌下來,將裏麵正在歇息的幾匹瘦弱的馬匹驚的一聲嘶鳴,紛紛脫去韁繩,向外跑去,而那人則被坍塌的屋棚掩蓋在了底下,一時半會兒也沒有出來。

    古鴻丟開一人,也不多看,而是想要前去相助查雪柔,剛跨出一步,卻覺耳旁風聲鶴唳,本能止住腳步,便見眼前一道白影閃過,卻是一展扇麵,那扇子上的“仇”字格外顯眼,不等多想,就見那扇子又是一橫,向自己掃來。

    古鴻前進不得,隻能一個轉身從扇子底下略過,站定身姿以後看著眼前的崔白說道:“看來,今天是注定要與你分出個高下了。”

    “好說好說。”崔白收回扇子,用扇子為自己輕輕扇了扇風說道,“但是我還不想要你的性命,怎樣?願不願意告知王忱的下落?”

    “休想!”古鴻心中對這個崔白的厭惡尤勝易青,雖然兩人都是有些心高氣傲的態度,但是這個崔白在高傲當中,還微微透露出一絲的虛偽,讓他很是不舒服,故而壓根就不想與他再多言,便主動舉劍迎了上去。

    可剛一上前,便見得崔白將自己的扇子一平放,頓時見得又一道寒芒從扇中射出,直奔古鴻的麵門,古鴻早就已經提防這一招了,隨即抬劍橫在麵前,隻聽“當”一聲脆響,那根銀針擊中古鴻的長劍以後落得地麵。

    可不想古鴻剛將長劍拿開,隻見得眼前又是兩道白影閃過,幸得古鴻練就“孤鴻展翅”,自己的反應速度也是練得十分快捷,這便又慌忙側身閃躲,但依舊覺得麵頰生疼,手摸上去隻覺麵部被劃開一道淡淡的口子,滾燙的血液從麵部滑落,浸濕了自己的手掌,再一看劃傷他的東西,竟是兩塊潔白的紙片,說是紙片其實不然,這好似是兩塊極薄的瓷片,隻有指甲蓋大小。

    古鴻頓時驚怒交加,真不想和這個崔白的暗器手段還當真是多,隻見他轉頭怒視崔白,不由怒道:“難道你隻會暗器傷人嗎?”

    “不是啊。”崔白聞言好似輕描淡寫一般說道,“我會暗器殺人!”說著便緊握扇子,又是施展他那迅捷勝過古鴻的“鷹隼遊”直撲古鴻。

    古鴻此刻的心中怒氣上湧,竟然沒有躲閃,而是又迎著崔白上去,在扇子要接觸到自己的一刹那,抬劍擋開扇子,身子卻毫不停頓,直接與崔白撞了個滿懷。

    要說現如今古鴻的氣力實在與之前是天壤之別,縱使崔白一擊被擋,眼見著古鴻毫不猶豫地撞向自己,也是運功做好了抵禦,當時剛一接觸,便依舊覺得好似被一匹脫韁的野馬撞擊一般,胸中一口氣血堵住,身子也向後跌去,但是他也是留了心眼,身子正將往後跌去之時,便隨手一把抓住了古鴻的臂膀,使自己不至於向後摔去,隨即又是輾轉扇子,徑直刺向古鴻。

    崔白這舉動叫古鴻也是一驚,但是隨即也是手臂用力掙開崔白的手,隨後立即擰住他持扇的手臂,向後掰去,叫那扇頭轉向了崔白,因為古鴻也知道,若是叫那崔白找到機會,再從這扇中射出銀針,這般近的距離,十有八九會射穿自己。

    崔白此時臉上好似也有些不快起來,畢竟自己的手臂被古鴻這強大的勁力牢牢往後掰去,疼痛是難免的,但是自己也動彈不得,此時他心道:“易青說他速度跟我有的一拚,僅此而已啊,為何他的力氣會是那麽大?難不成他在這段時間裏,新練就的?這個‘蚍蜉功’到底是什麽武功,怎麽能讓人短時間的力量提升那麽快。”

    正待此時,隻聽得身旁傳來兩聲男人痛苦的叫喊之聲,古鴻與崔白都下意識扭頭看去,隻見得剩下那兩個男子一左一右被查雪柔抓住了手腕,往反方向掰去,雖然查雪柔是女扮男裝,但是身形也確實相對於一般男子要嬌小許多,更何況眼前這兩個男人身材魁梧臂膀健碩,相較之下,查雪柔更顯得矮小,隻是縱使如此,二人依舊被查雪柔壓製得死死的。

    兩人根本無法掙脫,隻聽得其中一人看向崔白,也沒看清崔白此時也被古鴻壓製,隻是痛苦地呼喊著:“門主,這小子好邪乎,被他觸及,渾身的力氣沒由地就卸了啊。”

    古鴻聞言,這才知曉這是查雪柔的武功,好似是她爺爺傳授給她的,隻要接觸,就能卸去別人的力道,無論內力還是外力皆可,這也解釋了為何氣力並不是強項的查雪柔能夠一手製服一個高出自己一個頭的大漢了。

    卻不代崔白回答,隻見得查雪柔抬起腳來,運足內力朝著二人的麵門便是各自一腳,二人麵部受到一擊,當即暈厥。

    查雪柔也不含糊,隻待二人暈厥之後,鬆開抓住二人手腕的手,又拿起軟劍直刺崔白,崔白此時受古鴻所製,無法動彈,隻稍一瞬間,便覺一股冰涼抵觸喉間,正是查雪柔將劍身貼到了崔白的喉前。

    手臂被製,喉間被利刃挾持,崔白倒沒有露半分懼色,隻是微微一笑,隨後竟發出一聲歎息道:“看來,我是小看你們了。”

    “廢話少說!”隻聽得查雪柔厲聲說道,“想活命的,說出你們的目的!”

    “沒錯!”此時古鴻也接口說道,“你們為什麽要對王忱不利!”

    隻見崔白聞言依舊麵不改色,甚至還是露出那一抹微笑道:“很簡單啊,你們難道不知道王忱手中有一樣很多江湖人,不,很多人都想要的寶藏嗎?”

    古鴻與查雪柔自然知道崔白所言的正是那“流江寶匣”,其實他們心中也大致猜到這個原因是最有可能的,隻是王忱已經隱世這麽多年,最近方才重出江湖,也隻是尋找那些與自己有仇怨的門派而已,並未在江湖上興起多大的風浪,又怎會無端冒出這麽一個不江湖不名門的“門派”。

    查雪柔想了想後便又繼續說道:“你們究竟是何人?”

    “我們?”崔白聞言還是笑著回答道,“我不是說了,我們隻是一群抱團而居的家人罷了。”

    “少胡扯!”查雪柔將軟劍在崔白抵得更緊了,好似隨時都能割開他的咽喉一般,“你們這般行為,那是什麽一個家宅?你的武功,還有那個易青,都不簡單,又怎會隻是這麽簡單?”

    “信不信由你!”隻見得崔白忽而收起笑容說道,“我說的也夠多了,我想我也能走了。”

    “不說清楚你以為你就能這麽容易走掉?”查雪柔也是十分不快這個崔白說話的語氣,不由有些怒道。

    隻見得崔白好似無奈地搖了搖頭,隻見他不動聲色地手腕一抖,那扇子尾端忽而探出一支利刃,好似匕首一般,一瞬間貼著古鴻的手臂劃開一道口子。

    古鴻吃痛,下意識鬆開了緊抓著崔白的手,隻見得崔白一待脫身,又翻轉扇子,對著查雪柔從扇前射出一根銀針,由於距離太近,查雪柔不及躲閃,隻覺得膝蓋一陣鑽心劇痛傳來,那銀針已經一半沒入了查雪柔的膝蓋。

    “查姑娘!”古鴻此時驚怒交加,也不顧稱呼什麽的,忙上前攙扶正要微微倒下的查雪柔。

    而那崔白得次空檔,轉身快速躍向眼瞧這一幕要上前觀瞧的薛憶霜,隻見他身子輕盈落得薛憶霜身後,左手製住薛憶霜的雙手,右手持扇抵在薛憶霜的喉間。

    “崔白!”古鴻正一手扶著查雪柔,抬頭眼見著崔白上前挾持了薛憶霜,隻看得古鴻雙目圓瞪,怒視崔白大聲吼道。

    崔白則毫不理會古鴻,而是對著他冷冷一笑道:“我隻是想要脫身罷了,今日是我低估你們了,待到下次,我定然加倍奉還。”

    “你個小人!”薛憶霜雖然被挾持,不敢動彈,但是嘴上依舊毫無畏懼,隻聽她憤怒說道,“你不是說過不會攻擊我嗎?出爾反爾,算什麽好漢!”

    崔白聽得好似毫不在意一般,淡淡說道:“我隻說不攻擊你,沒說不挾持你啊,怎地就是出爾反爾的小人了呢?”

    雖說崔白這就是死皮賴臉的話語,還當真是拿崔白沒有辦法,隻見得古鴻焦急說道:“你先放了她,我保證不追你,讓你離開!”

    “恐怕不行!”隻見崔白好似十分堅定一般道,“我要確保我的安全才是,我先帶著她遠行一些,出了這個鎮子,將她留在鎮子外。”

    古鴻聞言不知可否,隻聽得查雪柔說道:“他們行事不可信!趕緊出手把小霜救下。”

    得了查雪柔的指令,古鴻便似有了主心骨一般,抬頭又看崔白,可不想崔白早已就趁這一個空檔,抓著薛憶霜一躍而出,躍上這個飯館的樓頂,向城外跑去。

    古鴻見得頓時心慌,又看著蹲在地上的查雪柔,又不放心留她一個人在此,頓時急迫萬分,不知該去追還是該留下照顧查雪柔。

    眼看著古鴻這副為難的樣子,查雪柔不免有些生氣,對著古鴻厲聲喝道:“想什麽呢?追啊!”說罷,便運功一掌拍向自己膝蓋後便,那根銀針隨著查雪柔打入的內力而從她膝蓋處彈了出來,隻見查雪柔迅速一把捂住自己的傷口對著古鴻說道,“不用擔心我,一點小傷而已。”

    其實古鴻平時再愚鈍也看得出來,這跟針是從她膝蓋徑直插入,恐怕已經傷到骨頭,這便不該是一點小傷而已,但是查雪柔的脾氣他也是知曉,她就是一個外冷內熱之人,而且古鴻心中一直認為查雪柔的武功高強,想來縱使這三人中途醒來也不能拿她如何,便就暗下決心,對著查雪柔說道:“查姑娘,那你在這兒等我!我去去就來!”

    “別那麽多廢話!”查雪柔此時好似很不耐煩一般,“趕緊去,人都跑沒影了。”

    聽得查雪柔有些帶責備的語氣說道,古鴻隻得又一點頭,隨即轉身也出了門去,此時的大雨依舊沒停,雖然小了些許,但是依舊聽得雨水拍打在屋簷上那急促的響聲,古鴻也顧不得那麽多了,也是一躍上房,追崔白而去。

    而這飯館留得查雪柔一人,隻見得她一手按著膝蓋上的傷口,慢慢站起身來,坐到一條長凳之上,眼角瞥見那掌櫃的正與幾個夥計從後廚探出頭來顫顫巍巍看向自己,不由得一聲歎息,隨後也沒有理會他們。

    忽然之間,隻聽得一聲車馬聲傳來,查雪柔抬頭望去,隻見得一駕馬車停在了飯館,門口,隨即從馬車上下來一個身材高挑,眉目清秀但是也已過不惑之年的中年人,隨後徑直走入店裏。

    查雪柔看得來人,居然微微歎了一口氣,隨即便低下頭去,任由那人徑直走到自己跟前對著自己說道:“你怎麽跑到這兒來了,如不是老韓告訴我,我還真不知道你的下落了。”

    隻見得查雪柔聞言好似萬分懊悔地說了句:“我怎就忘了跟韓爺爺知會一聲?”

    “知會?知會什麽?”那人儼然聽到了查雪柔的嘟囔,隨即對著她說道,“你還嫌在外麵瘋得不夠嗎?”隻見查雪柔聞言依舊沒有抬頭,而是不言不語捂著膝蓋坐著,那人顯然也看到了查雪柔膝蓋上的傷勢,好在隻是一根銀針刺傷,傷口不是那麽大,血也已經止住,隻是在查雪柔那潔白的衣袍之上留下一條細長的紅印,此時那人的語氣忽而轉得溫柔,十分關切地問道,“你受傷了?要不要緊?”

    “一點小傷而已。”查雪柔此刻終於是正麵回答了那人的話,但是語氣之中好似毫不在意一般,隻見那人聞言語氣又轉得有些生氣道:“一點小傷?你還要傷多重會嫌大啊?趕緊跟我回去。”

    “不!”查雪柔聞言猛然抬頭,雙眼圓瞪,望著眼前那個中年男子。

    “你還沒鬧夠嗎?”那人顯然也是時分不快,“你自己跑出來也就夠了,還到處惹事,你的事情老韓都跟我說了,還跟著一波江湖中人瞎鬧,還跟‘流江魔屠’扯上了關係是嗎?”

    “那又有什麽?”查雪柔聽得當真也是不快了,隨即反駁道,“王忱是個錚錚漢子,我覺得這人可以交,倒是那幫要害他的人,居心叵測。”

    “你管那麽多幹什麽?”那中年人依舊有些氣惱,“你都傷成這樣了,還不夠嗎?”

    “我傷成怎樣了?”查雪柔聞言猛地站起了身,但是腿剛一用力,那受傷的膝蓋便傳來鑽心的疼痛,隨即腿腳一軟,徑直要往地上倒去,那個中年男人見狀倒也反應敏捷,一把伸手拉住了查雪柔,查雪柔雖然在氣頭之上,但是被那個男人攙扶也不掙紮,此刻她膝蓋的疼痛鑽心而入,叫她無力再作掙紮,隻是一聲不吭撇過頭去。

    “你娘病了!”那個中年男人隨即帶有些哀愁地說道。

    查雪柔聞言,又是一驚,忙扭頭看著那個中年男人問道:“爹,你說什麽?我娘怎就病了?”

    這也當真是巧,原來便是查雪柔這不辭而別,叫她家中之人十分擔憂,終於她的父親還是有些心中難安,便出的門來尋她了,好在她最近剛在嘉興與韓大夫見過,韓大夫畢竟是迷蝶穀之人,迷蝶穀的人問自己,而且是自己的父親,自然還是會告知的,所以便大致說了查雪柔可能的去向,也正巧被她父親找對了方向。

    這個中年男人聽得查雪柔這般問道,便歎了一口氣,隨即怒哼一聲道:“還不是被你氣的,你一聲不吭就這麽跑了,你知道我們有多擔心嗎?甚至你爺爺都決定提前結束閉關,若你再不回去,恐怕下一個來找你的就是你爺爺了。”

    聽到“爺爺”二字,查雪柔不免心中暗起波瀾,因為她出來的原因,就是想要證明自己的實力,從而博得爺爺的開心,但是想不到自己這一不辭而別,所帶來的便是眾人的擔憂與驚慌,居然還把正在閉關的爺爺給驚動了,但是此時薛憶霜被抓,古鴻又遠追而去,若就這麽不辭而別,恐怕還是有些不妥,於是便想要叫自己父親等一下,可是剛想開口,便是覺得一陣眩暈,她心中大致明白了過來,隨即看向掉在地上那個銀針,頓時嘴中微微自言自語道:“原,原來,他,他還會用毒,古鴻,古鴻,要小心了,古鴻要……”自言自語了一陣,查雪柔此時的氣力已經逐漸消退,便忽而軟倒在了自己父親的懷中。

    查雪柔的父親不知何故,但想來也怕是自己的女兒身中劇毒,這便忙扣住她的手腕先行把脈了一番,待到看去她隻是中了麻藥之毒暈厥過去後這才長舒一口氣,隨即便一把抱起查雪柔。

    望著懷中昏迷的女兒,查雪柔的父親不免搖頭歎息道:“其實我也知道你這般出來的緣由,我知道你很努力,但是凡事不要太過勉強自己。”說罷,便將查雪柔一把抱上了馬車,隨即揚長而去,在這大雨衝刷的街道之上,逐漸行遠,逐漸消失,逐漸再沒了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