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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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識望知尋千裏,他人摯友全然現。
周洋,這個名字對於古鴻來說,是如此的熟悉,其實他並沒有聽過這個名字幾回,但是他一直以來對於王忱的過往十分好奇,聽得他講了他自己一部分的故事以後,對於那個曾經仗義幫助過王忱的周洋很是感興趣。
而現如今,聽得周洋這個名字,再聯想王忱口中所述,確實周洋的父親周老板本就是一個馬商,而且生意做得很大,產業也不僅僅涉及販馬,而且此地又是廬州,聽得王忱的言語,那便是十六年前之事,周洋現如今看的樣子也不過三十出頭,這一切的一切,完全是對的上的,要再找到第二個周洋恐也不會那麽湊巧。
聽到此話,古鴻的酒意頓時醒了一半,隻見得他謝過小二,又問道:“那敢問,這個周老板現在住在哪一間房?”
那個小二也沒有多想,便說道:“周老板雖說時常在此居住,但是也要經常照顧自己的生意,所以也常常外出很長時間才會回來,這便在不久前曾見得他出了門,現在好似還沒回來哩。”
古鴻聞言不免有些泄氣,但是既然周洋常住這個客棧,便也就覺得不妨多等幾日,等得這個周洋,也好向他當麵道謝,而且也好順帶一問關於王忱的一些事情。
想到此處,古鴻又謝了那小二,待小二出門以後,便關上了方麵,看著醉得不省人事的薛憶霜,此時儼然睡得正酣,便就上前幫她蓋好被子,自顧地走到窗前觀瞧。
此時夜色正濃,而街道之上卻人聲鼎沸,因為這正是乞巧節的活動在即,此時街上來來往往都是些一對一對的眷侶,他們有老有少,但是都是滿臉洋溢著笑容。
而街上也十分用心地布置起了各式彩燈,紅的黃的五彩繽紛,大的小的參差不齊,飛禽走獸絡繹不絕,最顯眼的便是正巧在房間正前方窗下打眼可瞧見的一組彩燈,隻見得紙紮的彩燈喜鵲成群結隊排成一排,搭成一座拱橋形狀,而上麵一男一女兩個彩燈正執手相對,臉上洋溢著清晰可見的笑容。
“牛郎織女。”古鴻好似對於這個典故也十分熟悉,隻見得他也是笑臉盈盈地看著這一組彩燈,不由嘴裏說出了這組彩燈所刻畫的人物,但是這笑容又轉瞬即逝,隻見得古鴻頓時麵色又變得惆悵起來,抬頭望著那布滿星彩的天際,又喃喃說道,“查雪柔,哎——!”
隨著一聲歎罷,古鴻便見得眼前一道白影緩緩浮起,打眼一瞧,便是看得這是一個天燈,量尺見大的天燈在下端燭火的助推之下緩緩升起,而正此時,便見得又有幾個天燈升了起來。
古鴻這才低頭觀瞧街道,此時便見得有不少人正相繼買了這天燈,將天燈點燃慢慢讓其浮上天空。
一時之間,黑暗的天空,出了那閃爍的星辰,又多了無數肆意放飛的天燈在其中漂浮。
白色的天燈拉成了一條嶄新的銀河,慢慢接近天上的星河,好似一座天燈搭成的“鵲橋”,正慢慢靠近星空之中,那對分離的情人,為他們之間的相逢再度搭建起一條寬實的橋梁。
古鴻望著那一個個逐漸升起,又逐漸飛高的天燈,一時之間看得竟然癡了,心中也不知在想什麽,可能是他這一路走來所聞所見,也可能是王忱的種種讓他感興趣的地方,也有可能是查雪柔,反正便是在他腦中不斷地回蕩著這形形色色充滿趣味或者驚險的幾個月。
也不知過了多時,隻見得天燈逐漸消失在天際,街上的人也慢慢少了下來,古鴻這才覺得好似有些無味了,便就收回腦袋,關上了窗戶,又去看了一眼薛憶霜,隻見薛憶霜依舊保持那個姿勢沒變,看來當真是喝得多了,見她睡得安穩,古鴻便也沒有多言,隨即便也覺著有些乏了,想要休息。
正當古鴻想要掀開兩張床當中的簾布,回自己床上去躺著之際,隻聽一聲巨響傳來:“碰!”驚得古鴻身子猛然一顫,隨即便聽門外有兩人好似正在爭吵,其中一個聲音是女的,隻聽她帶有些許哀愁的聲音說道:“為什麽?”
隻聽得另一個聲音隨即傳來,是個男人的聲音:“還為什麽?我跟你說了也很多次了,你要嫁給我,就隻能是妾室,我的夫人與我成婚數年,一直恪守婦道,賢惠顧家,我怎能叫她成了側房?”
“那你之前口口聲聲說愛我都是假的?”那個女的聲音好似越來越沙啞,聽得就好似隨時要哭出來一般。
而那時,那個男的又說道:“假卻也不假,隻是我也不能這般對不起我夫人,要是如此,便隻得分開,反正我也至始至終沒碰得你,你便找個好人家再嫁了吧,何必在我身上浪費這般時間?”
“陳江河你……”看來,那個男的叫做陳江河,而這個女的說道此處,便不再說下去,隨即而來的便是嚶嚶的哭聲。
古鴻也差不多聽出個大概,他本也不是什麽好事之人,但是眼見得這般爭吵之聲影響之下,本睡得安穩的薛憶霜慢慢皺起了眉頭,怕是也聽到了這個聲音,由於酒量不濟,便是沒有即刻醒來罷了。
眼看著薛憶霜難受,古鴻便就也推門而出,畢竟他們這般私密之事在大庭廣眾之處大聲爭吵,也確實不太雅觀。
但剛推得門出,卻見得此時屋外正有一個留著唇須,看似也過了不惑之年的男子,一個一個模樣較好的女子,與此同時,許多方麵盡皆打開,紛紛探出一些頭來,怕都是被這個聲音吸引。
那個男子看得竟引來如此多的人開門圍觀,便也覺得麵子之上有些過不去了,便是瞪大雙眼環視眾人說道:“看什麽看?”說罷,便揪過一旁也來觀瞧怎麽一回事的店小二說道,“小二,還有客房嗎?給我備一間。”隨即便也不含糊,從腰間掏出一塊足有五兩的銀子遞給小二。
那個小二反正也隻是來湊熱鬧的,而且這人給了自己五兩銀子,便忙賠笑著點頭稱有,引著那叫陳江河男人便走了。
而那個女子見得陳江河要走,便上前要拉,嘴中還邊哭邊說:“陳江河,你真這麽狠心?”
陳江河被那女子拉了衣服,顯然怒氣上湧,便是奮力甩開那女子的雙手,隨後一把將她推倒在地後說道:“我怎麽狠心了?狠心的是你,得了便宜還得寸進尺,我們緣分也就到頭了,明日我就離開,你我不必再見。”說罷,便頭也不會地走了。
隻留得那個女子跌坐在地上,不住地哭泣,周圍的人眼見此幕,便是不住搖頭議論,他們多半是成雙成對的,因為一夫多妻本也就是稀鬆平常,他們並沒有對那個女子投來鄙夷的目光,而目光當中卻盡皆是同情。
古鴻把一切看在眼裏,卻不見得有任何一個圍觀之人上前相助,便上前輕輕扶住那個女子的衣袖之處說道:“姑娘你先起來吧,地上涼。”
那個女子覺得有人碰到了自己,又與自己說話,便下意識抬頭看去,隻見得一個年輕俊朗卻略帶著傻氣的少年公子正在對自己說話。
於此同時,驚訝的還有古鴻,他方才在一側隻是看的這個女子模樣較好,卻不想湊近一看,卻是笑臉粉嫩,朱唇點點,柳眉明媚,小鼻俏生的一個角色美女,隻是她因為哭泣,臉上的胭脂有些花了,卻依舊擋不住她那絕世的容顏。
二人竟然就這麽互相看著,沒有說話,還是那個女子首先回過神來,便是順著古鴻的攙扶,慢慢起了身,隨即說道:“多謝公子。”
見得那個女子起身,古鴻也回過了神,忙說道:“姑娘客氣了,舉手之勞,還望莫要過多哀傷。”
那個女子聞言,又看了看早已不知進了那間房間的陳江河,便是又歎了一口氣,隨即也沒有多說什麽,便轉身進了房間。
眾人見狀,便也知再無戲可看,而且天色已經不早,便也紛紛回了房中,古鴻看得眾人都回了自己房間,便也就回了房間,準備吹燈休息。
“古鴻。”忽而,古鴻聽得一聲輕聲的呼喚,聲音很輕,便又是很熟悉,這分明就是薛憶霜的聲音,古鴻隨即便輕聲問道:“把你吵醒了?放心吧,他們各自回房了,不會再吵到你,你繼續睡吧。”
“古鴻。”隻聽得薛憶霜又一聲傳來,聲音依舊是那麽的輕,古鴻聽得好奇,便就來到薛憶霜休息的那一側,隻見得薛憶霜分明姿勢不變地還躺在床上,而且雙目緊閉,儼然還是在熟睡。
既然是夢話,古鴻便就沒當回事,就想回自己床上,剛一回頭,又聽得薛憶霜輕聲說道:“古鴻……”而這一聲吼,便緊接著傳來薛憶霜的話語,“你喜歡查姐姐。”
古鴻聞言,又轉頭看向薛憶霜,隻見得她此時依舊好似夢話一般地說道:“查姐姐也喜歡你,挺好的。”
聽得薛憶霜這般說道,古鴻便更是一臉茫然,他不知薛憶霜此言何意,但是畢竟是夢話,所以也就沒有當回事,還是準備自顧回自己的床鋪那一側。
而此時,薛憶霜卻依舊一字一頓地輕聲說道:“但是我也喜歡你啊,你知道嗎?”
聽到這一句話,古鴻本已準備抬手去掀簾布的手定在了半空之中,隻聽得薛憶霜繼續說道:“我從剛剛認識你就喜歡你了,雖然你傻,你不認路,但是我就是喜歡你,隻不過我也發現了查姐姐也喜歡你,你注定要成為大俠的,你跟查姐姐看起來也更配,我不想說而已。”
聽到了這兒,古鴻的心一下子開始怦怦亂跳起來,他不想這個平日裏老斥責自己與自己作對的薛憶霜居然也是喜歡自己的,再是不開竅的人,也頓時能夠明白今日薛憶霜的行為的怪異真相,隻不過叫古鴻也不敢相信這話當真是從薛憶霜的口中說出。
古鴻心中越想越亂,聽得薛憶霜好似又睡著了,便也不敢再回頭觀瞧,隻不想叫自己再多難堪而已,但是方才回到自己那側,吹滅了油燈,躺倒床上,又聽薛憶霜說起話來:“其實我也不好,其實查姐姐走了那一刹那,我真的很高興,但是我知道,你也喜歡查姐姐的,所以我這麽想是不好的,但是偏偏又碰上了乞巧節,為什麽我要喜歡你,為什麽?”
終於,薛憶霜說完了這句話以後又一次沉沉地睡了過去,但是,這些話盡數聽在了古鴻的耳中,叫他難以入眠,他怎能想到,這個任性的小丫頭竟然也是喜歡著自己的,而且一直都沒有表現出來,由於自己還沒有跟查雪柔說開過,便也不算是當真與查雪柔互訴過真情,這下反而讓古鴻對於自己與查雪柔的那份感情沒有來的那麽的堅定,真是叫自己心煩意亂,他甚至不知道白天待到二人醒來以後,又將如何麵對這薛憶霜了。
越想越煩,古鴻隻覺得想不到這兒女情長竟然比這江湖恩怨來的還要叫自己頭疼,輾轉反側在床榻之上大半夜,也不知何時,方才慢慢地睡了過去。
“啊——!”隨著一聲驚呼,把古鴻嚇得從床上跌下,抬頭看去,隻見得此時陽光已經透過窗戶照射了進來,此時已經是白天了,古鴻從睡夢當中緩過神來,他認得這是薛憶霜的聲音,便飛快跑向薛憶霜休息的那一側,隻見得薛憶霜正坐在床上,上下打量自己的衣物,見得古鴻前來,便指著他問道:“我怎麽會在床上?”
古鴻聞言,便知怕是薛憶霜會誤會什麽,忙擺手說道:“薛姑娘放心,昨夜我見得你醉了,便是將你扶到床上,蓋了被子,並無再多非禮之行。”
薛憶霜見得古鴻的神情,又看了看自己周身確實還是昨日的裝束,而且就連鞋子也沒有脫,便也相信了古鴻的話語,但是薛憶霜此時卻是又好似想起了什麽一般,又警惕地問道:“我,我夜裏沒有說什麽夢話吧?”
古鴻聽得此言,腦海中不覺回想起昨日夜裏薛憶霜所說的那些話語,想必原來薛憶霜也是生怕自己會夢中胡言,將自己的心裏所想給說了出來,但是便是麵對薛憶霜的這個疑問,古鴻一時半會兒當真不知如何回答,隻見得他好似有些為難地一般,皺著眉頭支支吾吾。
古鴻越是這樣,薛憶霜就越是擔憂,不免急切問道:“說啊,說了就說了,你支支吾吾什麽。”
雖然薛憶霜還是那種往日的語氣和態度,但是古鴻由於聽了薛憶霜昨夜的夢話,也開始覺得薛憶霜言語之間分明還透露著些許的擔憂,古鴻知道,薛憶霜不願說,自己暫時也不該去戳破,這是一種直覺,隨即,終是支吾開口說道:“沒,沒,沒……”
“啊——!”忽然之間,從外麵傳來一聲男人的驚呼,嚇得古鴻與薛憶霜渾身一顫,倒是將方才那頗為尷尬的氣氛有些緩解了,隻聽得薛憶霜好似十分不快地說道:“大清早的,誰啊?”
古鴻心中也有些不快,畢竟一大清早,被兩聲大叫嚇到,便是忙轉身到房門之前開門看去,剛一開門探頭出去,便見得一個小二正在從地上慌忙爬起,隨後十分驚恐地大喊大叫著:“死人啦!死人啦!……”便下了樓去。
古鴻聽得這話,頓時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也不聽得房中薛憶霜再問什麽情況,便一個箭步衝出房門,徑直奔向方才那個小二跌倒的門口。
剛一到房門前,打眼看去,便見得房中一個男子,脖子之上纏著一條細長的白綾,拴在了房間的床前,而那個男人,竟然就是昨夜裏與那個女子爭吵的陳江河。
也不多想,古鴻便快步入了房門,仔細觀瞧,隻見得這陳江河麵色蒼白,顯然已經死了有幾個時辰了,嘴唇之上也略微發紫,確實就是窒息而死,再看屋中,並無任何打鬥跡象,而這房間中的窗戶打開,不免讓古鴻懷疑那凶手難不成是越窗而入,越窗而出。
而正在古鴻檢查房間之時,又聽得一聲尖叫,又將他嚇了一跳,再轉頭看去,隻見得此時的門前,站立著昨夜那個與陳江河爭吵的女子,此時這個女子捂著嘴巴,雙目圓睜看著眼前這一幕,不多時,好似回過了神來,便哭著跑到了那人的房中,搖著陳江河的屍體哭道:“陳江河,你這個混蛋,想要甩開我,也用不著做得那麽絕吧?”
聽著陳江河一邊哭泣一邊說著,古鴻頓時不知該說什麽好了,而不多時,隻見得房間門外的人越圍越多,便是薛憶霜也聞聲趕了出來,眼見著這副景象,先是一驚,但是她也是對於這些事物見怪不怪了,便也立即平複,走入房中問道:“這,這是怎麽一回事?”
古鴻抬眼看去見是薛憶霜,便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但是看來,這就是一樁凶殺,隻不過不確定那凶手是誰而已。”
薛憶霜聞言又看向一旁正在那屍體旁哭泣的女子,又問道:“她又是誰?”
古鴻此時已然進入了他探案之時的那種機警,便是一邊自顧觀瞧著房中的一切,一邊對著薛憶霜說道:“她是這人的相識。”
薛憶霜當是昨夜唯獨沒有見到或聽到這二人在屋外吵鬧的,便也不知道他們二人的關係,隻是哦了一聲便沒有再多說話,畢竟已經見識了兩次,她也明白了古鴻這人對於這些案件偵查處理好似有著特別的天賦,便也就在一旁,任憑古鴻上下搜尋著任何蛛絲馬跡。
又不多時,便聽得樓下腳步陣陣,隨即便見一隊官差來到房中,當是小二見出了人命,便慌忙前去報了官。
為首的捕頭進了房間,看著房間中的古鴻、薛憶霜以及那個依舊在哭泣的女子,不由眉頭一皺,大聲問道:“你們三個是誰啊?為何在凶案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