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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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案審過堂驚心木,肅靜威武法無情。

    秦知府隨即便開始進入審案了,首先便詢問梁衝:“梁衝,這個死者是什麽身份你查清楚了嗎?”

    梁衝聞言便點了點頭回道:“啟稟大人,這個死者名叫陳江河,乃是一個米商,初來此地,今日好似同這邊這女子前來共度乞巧,但是由於發生口角便獨自居住一間客房,隨即便是今日早晨被發現死於客房當中。”

    秦知府聞言,又看著梁衝手指的堂下的紅雀,便說道:“你,上來回話。”

    紅雀聞言,便有些戰戰兢兢地走上前去,跪了下去說道:“民女紅雀,見過大人。”

    隻見得秦知府聞言,眉頭微微一皺,隨即說道:“紅雀?這個名字聽似煙花巷柳之所的女子所用的名字。”

    紅雀聞言,也不否認,便是毫無掩飾地說道:“回大人的話,民女確實舞姬出身,但隻是歌舞從不賣身。”

    秦大人聽聞便擺了擺手說道:“本官也不是考究這個,你便說說你與這個死者,陳,對,陳江河的關係。”

    紅雀聞言,便一五一十地說出了自己與這陳江河的關係,由於之前在有約客棧她已經講過了一遍,當時在場的眾人也都知曉,如今她又基本一字不落地說了一遍,古鴻聽在耳中,便暗自點了點頭,心道這因當不假了,若是胡編亂造,必然會前後有所矛盾,而她將這一切說得仔細明白,應該不會有錯。

    秦知府聽完她所說,頓時眉頭又皺了起來,隨即不動聲色地用試探性地語氣問道:“既然如此,那麽說實在的,你卻很有可能因為此事而惱羞成怒,殺了他也說不定。”

    紅雀聞言,本是平靜的她頓時顯得有些慌張,忙搖頭說道:“不,不是的,請大人明鑒,雖然他那般對我,可我的心中對陳老板依舊是抱有感激之情的,而且民女本來也就隻是心中對於他的夫人有所不滿罷了,並未將不滿牽連至他身上。”

    “但是這個陳江河初來乍到也是事實!”這個秦知府好似有些不依不饒一般,“在此處人生地不熟,在場難道有人曾認得過他嗎?”

    眼看著紅雀聞言也是訝然,古鴻見狀便上前說道:“秦大人,能容草民說一句嗎?”

    秦知府看了一眼古鴻,便問道:“你是何人?”

    隻見得古鴻說道:“草民古鴻,也是這間客棧的住客,昨夜也是見得陳江河與紅雀姑娘的爭吵,此時隻是想要說一下我的想法。”

    “大人!”眼看著秦知府被這一個不知來曆的毛頭小子插嘴,心中難免有些不快,梁衝便忙說道,“這個少年便是屬下在蘇州之時屢屢幫助屬下破獲大案的少年。”

    那個秦知府好似對於這個蘇州神探少年也頗有了解,便又疑惑地忘了一眼古鴻,又隨即看向梁衝,眼見梁衝確定地點了點頭,便又問道:“我也每每在進京述職之時聽過蘇州知府張大人提及過這個少年,原來就是他?那好吧,你且說說你對於這個案子有什麽想法。”

    古鴻聞言,便欣喜一笑,弄得一旁的薛憶霜不免側目心道:“看來我還當真小瞧的這小子,本來以為他也就是觀察細微了點,原來他在各州知府眼中也是這般地厲害。”但是一瞬間,薛憶霜又否定了這個想法,“不對,說到底他還是一個笨蛋。”

    古鴻看著薛憶霜的眼神變化,也沒察覺什麽,便衝她點了點頭,上前一步到堂正中說道:“啟稟大人,其實呢,草民也不是發現了什麽,隻是有一個疑問。”

    “什麽疑問?說來聽聽。”秦知府知曉古鴻身份後,便也是給他一些麵子,便讓他說下去。

    隻聽古鴻說道:“這個陳江河與紅雀姑娘是初來此地,這是梁都頭問出來的,既然如此,又是怎麽會有人知曉他是一個米商呢?”

    不經意地一句話,卻是道出了一個比較實際的問題所在,包括秦知府和梁衝在內,所有的人都是一陣恍然,隻見得梁衝稍稍一加思索,便對著古鴻說道:“我記得,是此人告知予我的。”梁衝說著便指向了古鴻身邊一位三十多歲的男子。

    眾人都打眼看去,古鴻依稀記得,這個人是那唯一獨自前來的兩個人當中的一人,好似叫做馬良草,是一個藥材商人。

    秦知府見得梁衝指向那個馬良草,不由問道:“你叫什麽名字?上前回話!”

    那個馬良草聞言,便馬上上前一拜道:“草,草民馬良草,山東人士,是一個藥材商人,我近幾日方才在廬州進購一批藥材,所以入住這一間客棧。”

    “那你怎麽認得這個陳江河的?”秦知府接著問道。

    隻見馬良草稍稍想了一想,方才接著說道:“是這樣的,草民曾在黃州一代進購藥材的時候,與這個陳老板居住過同一間客棧,所以認得他。”

    這雖然是馬良草的一麵之詞,但是合情合理,秦知府自然也就隻得暫時默認,而古鴻也便沒了話語,隻是心中隱隱覺得有些什麽問題,但是具體問題出在什麽地方,卻依舊無從言語。

    “那這麽說來!”秦知府稍加思索,隨後說道,“現如今最有嫌疑的,還是這女子了?”言下之意,便是覺得依舊是在陳江河死前與他發生過口角的紅雀最有嫌疑,秦知府也是在征求師爺的意見。

    隻見得師爺聞言微微點了點頭,表示認同,秦知府這便一拍驚堂木,隨即對著紅雀說道:“堂下紅雀,你最好老實交代,昨日夜裏,你究竟有沒有去殺害陳江河?”

    紅雀本來就有些戰戰兢兢地跪在堂下,被這驚堂木一驚,隻覺得渾身顫抖,不由說道:“大人冤枉,民女真的是在那空房中獨處了一夜,半步便未曾離開過!”

    “看來,不給你些苦頭嚐嚐你是不會說實話了!”隻見秦知府說完便是對著衙役一揮手,衙役自然心知肚明,刑具夾板紛紛取來。

    眼看著秦知府這便是要用刑,而那紅雀顯然嚇得眼淚都落了下來,一邊磕頭跪拜一邊說道:“大人,民女真的是冤枉的,請大人明鑒啊!”

    但是秦大人顯然絲毫沒有理會紅雀的哭訴,依舊麵露威嚴,等著幾個衙役給紅雀上行,眼看著夾棍即將扣在紅雀手腳之上,古鴻終是按耐不住,一步上前,一把扯開那幾個衙役,此時古鴻修煉“蚍蜉功”初有成效,這些隻是校場練過把式的衙役哪裏經得起他這番拉扯,隻見得古鴻就是一手一個衙役,拽著他們衣領向後一拉,便將他們徑直向後甩去,重重跌在秦知府桌案的兩側,嚇得那師爺也是向秦知府身邊靠緊。

    “古鴻!”梁衝看了率先便是擔心古鴻激怒秦知府,為自身添罪,便大聲喝止,卻見古鴻也是一臉無奈地扭頭看向梁衝說道:“梁,梁大哥,我不是有意的。”

    薛憶霜在一旁也忙幫著古鴻說話:“大人,古鴻隻是還未及收的住他的氣力,並非有意傷這幾位官爺的。”說罷,又用手肘輕輕捅了捅古鴻的腰間,示意他趕緊認錯,古鴻見狀也明白了薛憶霜的意思,便忙下跪說道:“秦大人,草民隻是覺得,這番屈打成招並不合乎情理,前者有如我朝包大人那般,他之所以被坊間傳為‘包青天’,也就是辦案公正嚴明,從不濫用大刑,還望大人借鑒先人,莫要如此魯莽。”

    其實眼見著古鴻這一抓一丟的本事,秦知府也確實嚇了一跳,心道這個小子竟然有此等氣力,絕非等閑,但是又聽古鴻與薛憶霜這番說道,便也知曉這人並沒有鬧公堂的意思,隨即又坐直身子,整了整衣冠,裝作一副威嚴的模樣說道:“也罷,但是,縱使不用刑,那你說如何尋得那凶手?”

    眼見著這個秦知府擺明是要古鴻難堪,此時的證據極少,一時半會兒根本無從指證凶手,但是古鴻眼看著此時好似已然嚇癱跪坐在地的紅雀,不由心生憐憫,對著秦知府說道:“大人,依照草民看來,那陳江河死前分明由於被人勒住脖子而掙紮過,試問一個女子又怎會有氣力在對方拚命掙紮之下還能將對方勒死?”

    古鴻這話顯然也隻是為了讓秦知府稍稍打消些許的疑慮,畢竟現在還是沒有多少的證據,並不能說明絕不可能以及絕對有可能的事情,但是這不免也是一個疑點,秦知府並非是一個仗勢欺人的官員,所以經方才如此一出以後,竟也能逐漸平息自己的怒氣,隻不過似乎還是有意要為難古鴻一下,便說道:“古鴻,我知道張大人可是非常看好你的,所以本官也就給你這個機會,給你三天時間徹查此案,應該夠了吧?”

    古鴻聞言,心中並無多想,隻道是這個秦知府想要擺脫自己幫忙,便應了下來:“大人放心,古鴻定當全力徹查此事。”

    “但是三天之後若是還是毫無進展呢?”秦知府聽古鴻這麽爽快答應,便繼續問道。

    隻見得古鴻聞言剛想說話,便是薛憶霜同那梁衝同時上前將古鴻拉住,隻聽得梁衝隨即說道:“大人,古鴻定當盡力而為,請您相信他。”

    “本官當然相信,不然怎麽會讓他徹查此案?梁都頭有些多慮了。”隻聽秦知府這般說道,但又補充道,“但若三日之後毫無進展,不免會叫人懷疑古鴻可能有意包庇凶手亦或是有意阻撓破案不是?”

    古鴻聞言,顯然有些不快,但是他所不快的是秦知府所說的這些莫須有的罪名,而是對於自己的不信任,古鴻雖不自負,但是也不缺乏在探案方麵的自信,隻見得他上前一步說道:“大人放心,若三日之後還未有進展,便治古鴻一個妨礙辦案之罪便是。”

    “好!”顯然,此時薛憶霜與那梁衝都有意想要阻撓古鴻說這話,而秦知府則不再給他機會,便一拍桌子說道,“有你這話,本官甚慰,對了,這些人都可能是本案的凶手,這幾日都不得擅自離開。”

    “我就是路過,已經沒有錢繼續住下去了啊。”一聞此言,那個窮酸書生汪興雲顯然有些焦急起來。

    秦知府聞言顯然有些惱怒,便怒道:“這裏發生命案,你們又都在現場,怎能叫你們這般輕易離去?”

    “可……”隻聽那個汪興雲剛想接著說道,隻見周洋上前一步一擺手道:“諸位放心,事情既然出在在下的客棧,那麽接下來幾日各位盡管配合這位古公子探案便可,你們吃住在下一律包下。”

    聽聞此話,隻見得在場那些人不免紛紛流露出一些欣慰的神色,但是卻不至於高興,畢竟這牽扯著命案,又有誰會因為這一些蠅頭小利而高興呢。

    “既然如此。”隻見秦知府看著好似這事情就這麽定了,便一拍驚堂木後說道,“就退堂吧,梁都頭,你便隨著古公子一同,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幫忙便是。”說罷,也不等梁衝領命,便轉身離去,走前還不妨看了兩眼依舊倒在兩側的兩個衙役,皺著眉頭說道,“看你們這樣子,來幾個人,找個大夫,給他們看一下。”隨後才直接離開而去。

    眼見著秦知府在師爺的跟隨之下離去,那些衙役又帶著兩個受傷的衙役也緊接離開,薛憶霜便上前又是對著古鴻後腦勺就是一巴掌,隨即罵道:“你是不是傻?這不明擺著是在找你茬兒嗎?你這都看不出來?”

    隻見古鴻聞言撓了撓頭說道:“也不是啊,畢竟牽扯人命,若不能將壞人繩之以法,我也心中難安啊。”

    聽得古鴻這樣說道,薛憶霜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心道這古鴻自己左右都分不清楚,還怎地如此愛多管閑事,心中氣憤卻也無從說出。

    但是薛憶霜不說,那梁衝可就接著薛憶霜的話語責怪道:“薛姑娘說得有理,你這不是沒事找罪嗎?”

    古鴻聞言便輕輕一拍梁衝的肩膀說道:“梁大哥,怎地你也不相信我的能力了?”

    隻見梁衝聞言先是一臉漠然,隨即便笑了起來,對著古鴻說道:“也是也是,我怎地能懷疑你的能力?張大人的掌中寶,我的大恩人啊。”

    古鴻見得梁衝這般,也是隨著他笑了起來。看著兩個人莫名其妙地笑了,薛憶霜也是一頭霧水,隻聽著梁衝一邊笑一邊也拍著古鴻的肩膀說道:“是啊,而且我也想不到,幾年不見,你竟有如此身手。”

    古鴻知道梁衝也是驚奇自己之前那一拉一丟,輕而易舉摔傷兩個衙役之事,便有些尷尬撓頭致歉道:“實在對不住,一時心急,傷了你的手下。”

    隻見梁衝聞言依舊擺擺手說道:“沒事沒事,這些人也叫他們長些記性。”

    眼見著古鴻與梁衝竟然你一眼我一語地聊開了,薛憶霜不免皺起了眉頭,輕聲咳了幾聲,示意二人這般還在公堂之上,二人聽得薛憶霜的輕咳,古鴻好似還在侃侃而談,而梁衝則定了心神說道:“先不說了,先回得那客棧吧。”

    古鴻聞言便收起了笑容,點了點頭後隨著梁衝一同離開公堂,眾人也隨即轉身回去。

    剛走到門外,便聽已然上了馬車的周洋掀起簾子對著古鴻說道:“穀公子,要不與這位姑娘以及梁都頭一同上得馬車?”

    古鴻見是周洋,便是心中莫名一陣欣喜,此刻的他眼中,周洋不僅僅是王忱的好友,也是一個豪情仗義又有擔當的大老板,這便笑著點了點頭,自顧上了馬車,薛憶霜與梁衝見狀,便也隻得謝過周洋以後,上了馬車。

    剛剛落座,周洋便示意車夫趕車,而此時古鴻已然耐不住話語,先行拜謝周洋道:“周老板,感謝你屢次善意相待,古鴻感激不盡。”

    周洋聞言笑道:“我都說了,我就喜歡與江湖中人接觸,而且也不知為何,我見你就是一見如故一般,也不知是何故。”

    薛憶霜由於昨晚醉酒,並不知道周洋便是王忱口中的那個周洋,甚至也沒有多心去往那兒去想,畢竟遇到這般事件,料是常人也不會去思考著這等瑣事,但是古鴻不同,現如今有案子在身,便也不急著與那周洋提王忱之事,但是對於周洋相對好奇,便問道:“周老板,聽說你這客棧是專為等人而開?”

    周洋聞言,也不拐彎抹角,便笑著說道:“是啊,那是十幾年前了,我本與我好友有約相聚這客棧,但是他卻一直沒來,我也尋不得他的蹤跡,索性就買下了這間客棧,等待著他有一天能前來赴約。”

    “十幾年?”薛憶霜聞言不由一愣,隨口問道,而周洋則是微微一笑,點頭說道:“要說確切,當是十六年吧,想我那是也如同你們此時這般年歲,那個好友更是武功卓絕,想想當年,實在是……”

    眼看著周洋說著說著竟停了下來,隨即便好似麵帶笑意地回憶著往事,薛憶霜見他這樣,頓時也陷入了思考,此時馬車之上,雖有些搖晃,但也坐得安逸,便是叫她終於可以放鬆下來,這才將周洋所言略加思考,薛憶霜早年便遊走江湖,靠著騙吃騙喝的手段混跡,自然心思也是相對古鴻這一遇案件才會機警之人要戲得許多,忽而她好似也將周洋的身份猜了個大概,便是臉色微變,轉頭笑著看向古鴻說道:“你說會不會是……”

    卻見古鴻聞言忙神色凝重微微搖頭,隨即又點了點頭說道:“我早知道,但是現在案情要緊,還是不要細糾這問題了。”

    “兩位,有什麽問題嗎?”古鴻與薛憶霜的行為周洋自是看在眼裏,便開口問道,隻見得古鴻忙轉而為笑,而薛憶霜則扭過頭來,也是笑著說道,“放心,沒什麽大礙,我們隻是覺得周老板也是似曾相識一般,格外親切。”

    周洋聞言,又是爽朗一笑,並未多說什麽,而此時,馬車便停了下來,當是回到了有約客棧門前,周洋便對著眾人說道:“到了,我們下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