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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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恰逢夏至花開豔,留得芳心頓生言。

    古鴻明白了一切的緣由以後,不免也是一陣歉意,說來這事情恐怕要怪還真得怪得薛憶霜的頭上,古鴻一直覺得出來打拚生活的都不容易,但是薛憶霜分明就是有些無理取鬧了,打斷了人家賣藝討生活不說,還反被別人所製。

    想到此處的古鴻便忙對著那人一拜道:“我朋友唐突,還請這位壯士見諒。”但說完這話,古鴻抬頭看去,才仔細地看清了這個人的樣貌,隻見得他濃眉闊口,卻並不是五大三粗,相對的,他身子比自己還要精瘦一些,隻不過個頭要長自己半尺左右,而且看起來應當也是二十出頭,大不了自己許多,隻見那人聞言便擺手笑道:“不打緊,這位姑娘武功了得啊,能見到江湖女俠,也是易某的榮幸。”

    古鴻聽得他這麽說來,便是微微一笑,看來這人也不是什麽斤斤計較之人,說罷又對著薛憶霜說道:“薛姑娘,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我哪兒不對了?”薛憶霜本自知不敵那人,心道此下必要負傷,但是中途遇得古鴻出手相助,雖然打了他責罵他,但是心中卻不免歡喜的,而此時卻聽聞古鴻調轉話鋒來責怪自己,不免又氣上心頭,對著他說道,“既然會武功,江湖切磋比武有何不可?”

    “但是……”古鴻本想說明這人家賣藝不易,何必為難人家,但是那個人卻開口說道:“這位俠士也不必介懷,易某賣藝不為求財,隻為娛樂罷了。”

    古鴻與薛憶霜聽得隻覺一頭霧水,心道這賣藝人不為求錢財,那又何必出來賣藝之時,隻聽得周圍的人群不免發生一陣笑聲,並且已然有人說道:“是啊,易老板隻是為了給我們大家取樂罷了,就易老板這身價,還需要賣什麽藝啊?”

    “易老板?”古鴻聞言頓時一愣,心想難不成這個男子是一方富豪?

    隻見那個姓易之人擺了擺手說道:“什麽身價富豪,都是過眼雲煙,我也不過是個江湖客而已,各位不要太抬舉我了。”

    “原來是個富甲一方的豪紳啊,那何必扮作賣藝之人出來市井?”薛憶霜聽在耳中不覺覺得有些好笑,便出現說道。

    而古鴻忙想阻止薛憶霜:“薛姑娘……”但話一出口,古鴻又見得薛憶霜手掌之中好似泛著紅光,他眼疾手快,一把拉起了薛憶霜的手腕,將她手掌攤開在自己的麵前,果然,隻見得薛憶霜的手掌之上有不少擦傷的痕跡,想來便是她試圖抱起這巨石之時所留,這丫頭就是這般倔強,凡事竟也都全力以赴,古鴻想到此處,不免心中有些擔憂起來,“你都傷了,還是快些回去包紮一下吧,若是留得傷疤,那可如何是好?”

    雖然起先古鴻一把拉起薛憶霜的手時,叫薛憶霜有些不快,但是聽著古鴻的言語,儼然就是因為自己受傷而關切自己,不免心中又泛起陣陣喜悅,氣也就消去大半了。

    “古公子。”正當薛憶霜麵色都開始逐漸微紅不語之時,紅雀終是擠過人群,走到了中央,看著古鴻焦慮問道,“你沒事吧?”

    見得紅雀突然出現,叫薛憶霜的情意頓時又化為烏有,便是一撒手從古鴻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掌,也不顧這刺痛的感覺,對著古鴻說道:“我倒是你來尋我,看來是打擾到你們了吧?”

    古鴻聞言,竟不知薛憶霜所雲,還是紅雀聽得明白,忙開口說道:“薛姑娘切莫誤會,我們確是來尋你的,古公子方才好是擔心呢。”

    “是嗎?”薛憶霜見狀,又瞥了一眼古鴻,隻見得古鴻麵色有些無奈,卻也不知該說什麽是好,倒是薛憶霜冷笑一聲說道,“既然如此,你便幫我教訓教訓那家夥。”

    聽得薛憶霜此言,古鴻頓時臉色一變,忙說道:“你這不胡鬧,我又何故去與這位易公子相鬥?”

    “不鬥也可以。”隻見得薛憶霜又把目光轉向那塊巨石說道,“你去把它舉起來。”

    聽得薛憶霜的要求,古鴻當真不明她這般所言究竟何意,隻是他似乎也明白,若是當真不顧薛憶霜的話語,恐她今後將當真再不理會自己,想來想去,古鴻也隻得點了點頭,畢竟要他無故與他人比武確實說不過去,但要是去舉一下那塊巨石倒也無傷大雅。

    想到此處,古鴻便轉身對著那個姓易的說道:“請恕在下失禮,可否借你這巨石一使?”

    那人一直在一旁,也見得此事的發生,便點了點頭說道:“少俠客氣,請便便是。”說罷,隻見那人做出一個請的姿勢,並將身子讓開。

    古鴻見狀點了點頭,上前到巨石麵前,張開雙臂環抱巨石,稍稍一用力,便知這巨石何止數百斤,簡直當有千斤之重,憑地光使蠻力,根本撼動不得這巨石分毫。

    “不自量力,除了易老板,我還真沒見過有別人能舉起這石頭的。”隻聽得一旁有圍觀之人嘀咕起來。

    薛憶霜聞言白了那些人一眼,她也就是想要叫古鴻難堪而已,反正見得古鴻與紅雀走得如此親近,心中又是怎能愉快,查雪柔就算了,畢竟人家與自己也有恩,而且說起來也是與古鴻般配,可是這個紅雀,薛憶霜不鄙視歌姬,但是好歹是他人棄人,雖是可憐,但是在她眼中,不免還是看得心中不悅。

    “古公子,要不算了吧?”紅雀見得古鴻好似使了很大的勁,也無法撼動這巨石分毫,不免為他擔心起來。

    “是啊,要不算了吧。”薛憶霜聽得紅雀所言,便也依樣畫瓢,柔聲說道,“免得也將自己弄傷,多不好看。”

    但正當此時,卻見一直無法撼動巨石的古鴻將身子稍稍放鬆了下來,隻稍吸了一口氣,便又是雙臂一用力,隻見得那塊巨石隨即輕輕一晃。

    “動了!動了!”隻見得周圍的人見狀不由驚歎了起來。

    可僅僅就是讓這塊巨石移動,並不能叫古鴻滿足,他也是個比較好強之人,既然憑借著運起“蚍蜉功”能夠挪動這塊巨石,古鴻便不住提升著自己的內力,一層、兩層、三層、四層……慢慢地,隻見得那塊巨石在古鴻的懷抱之下,逐漸被他抱離了地麵。

    周圍人群竟不自覺都紛紛讚歎了起來,薛憶霜瞪大雙眼也是難以置信,雖然她知道古鴻的“蚍蜉功”是大力神功之類的武功,但不想當真能叫一個普通之人成為千斤力士,而紅雀則將雙手掩蓋在了嘴上,由於麵紗遮擋,隻能看見她那清澈動人的雙眸閃動不止。

    古鴻將自己的內力提到了大半,也終是將這塊巨石舉過了頭頂,此刻,周圍的眾人不再掩飾自己佩服的情緒,紛紛拍手呐喊了起來,為眼前這不可思議的一幕而讚歎。

    古鴻將巨石舉過頭頂,停頓片刻,方才緩緩放下,隻聽得一聲巨響之後,古鴻終是鬆開了雙手,收起內力,喘著粗氣看著自己已經被巨石磨破的雙手不禁感慨起來,想不到這門武功當真如此離開,所謂快而不破,力大而無敵,現在自己具備了速度與力量,當真不知究竟以後在這江湖之上,是否當真能留下自己的一席之地。

    正在此時,隻見得薛憶霜分明之前的怒氣蕩然無存,蹦跳著到古鴻麵前,一拍他的肩頭說道:“行啊,真想不到,你這瘦弱的身子,竟然能夠舉起這塊大石頭。”

    而那姓易的自然也是十分感慨,上前抱拳施禮道:“這位俠士的力量驚人,也叫易某佩服。”

    “切莫如此說來。”古鴻謙虛道,“我這也是盡力了,若是再重上個百斤,怕也是很難舉起了。”

    那個姓易的聞言好似也知道古鴻這是謙虛至此,不由笑道:“難得也遇到向俠士這樣的力士,叫我好生開心,這樣,不妨到舍下一敘,我們痛飲一番。”

    “這……”麵對此人的邀請,古鴻也不置可否,隻見得薛憶霜聞言說道:“那便是去就是,古鴻,你愣著作甚?”

    古鴻雖然為人也好交朋友,但是畢竟剛剛見麵便是要人家破費,不免也有些慚愧,見得薛憶霜如此高興,也隻得微微點頭應允,隻見那人見了古鴻答應,便笑道:“那可甚好,在下有間客棧就在前方不遠,便是坐得個雅間,我們慢慢細聊。”

    古鴻聞言,不由一愣,心道不會這般巧合吧?但是事實便是如此,隻見得沒走幾步,便見那人在“天蔭客棧”之前停下,對著三人說道:“這是小弟在此開的一間小小客棧,還請三位賞臉。”

    “這間客棧是你的?”薛憶霜聞言不由吃驚道。

    古鴻也隨即一陣苦笑:“易老板此言謙虛,你這間客棧可不是小小一間吧?”

    那個易老板聞言不由一愣道:“幾位難不成聽聞過在下的客棧?”

    “何止聽聞?”隻聽薛憶霜說道,“我們便是早些已經在此住下了。”

    “那可甚巧。”隻聽得那個易老板聞言大笑道,“我這件客棧就是專為有緣人而設,看來我們的緣分當真不淺,來,趕緊進去吧。”

    說罷,那個易老板很是禮貌地讓三人先進去,隨即方才跟上,一進店裏,隻見得小二笑嘻嘻上前對著古鴻說道:“這位公子,你們的飯菜已經備好,請隨我來……”本來小二想要引三人前往飯桌,但一見得隨後緊跟進門的易老板,便忙施禮道,“老板,您回來了?”

    易老板聞言點了點頭道:“是啊,今日高興,結交了新的朋友,來,帶我們去雅間,備上好酒好菜。”

    店小二聽得易老板所說正是古鴻三人,便有些為難道:“那他們的菜……”

    “不打緊,照樣上就是,再多加幾個菜,主要是酒要好!”薛憶霜聞言便笑著說道,“畢竟菜都做好了,豈可浪費?”

    易老板聞言哈哈一笑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說罷,便在店小二的引路之下,來到二樓閣樓的雅間坐下。

    這間客棧本來已經夠氣派了,想不到雅間更是如此,大理石的屏風,香燭熒熒,歌女彈奏樂器,發出悠揚樂聲,實在高雅至極。

    四人落座,酒菜隨即而上,待店小二為四人斟了一杯酒後,易老板便舉起酒杯說道:“在下易玄,你們便直呼我名字便是,有幸遇得幾位,先幹為敬。”說罷,便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古鴻等人也紛紛自報姓名以示禮節,也紛紛喝下了杯中酒,三人所說的,便也是一些往來常事,原來,這易玄本是一個農戶孩子,便是父母早亡,得一無子鄉紳接他繼承香火,受人蔭蔽自然懂得感恩,在長大後他不但幫著這個收養自己的鄉紳做生意,也同時開了這間客棧,就是為了讓更多普通的人能夠享受到一生都可能無法享受到的奢侈之感。

    聽得此處,古鴻也為之感歎,又敬一杯酒道:“原來,這便是易老板開這間客棧的緣由。”

    “都說了,叫我易玄便是。”易玄回敬一杯後說道,“我平日裏就愛與平民百姓在一起,得他們抬愛,便是在閑暇之餘,玩些把戲取樂眾人,真不想,竟是有緣,遇到幾位好友,實在叫人開心。”

    “那,易,易玄兄,你是如何搬起那塊巨石的?”古鴻其實並沒有見過易玄搬動巨石,隻不過是聽得薛憶霜所言,不由有些好奇,畢竟他這般下來,手掌上下似乎也並未有所損傷。

    想到這兒,古鴻不免又是一拍桌子道:“哎呀,瞧我這腦子。”說罷,趕緊對易玄說道,“易玄兄,還請幫忙請個大夫,薛姑娘方才手掌被巨石磨破,我竟把此事給忘了,實在對不住了。”

    眾人本當是古鴻發現何等要緊之事,但聽得他如此說道,易玄不免為止開懷道:“小事小事!”說罷對著一旁的店小二說道,“你且去找縣裏最好的大夫來,為這位薛姑娘以及古兄弟處理傷口。”

    那個店小二聞言忙點頭應允,一溜煙便跑出了客棧,見得店小二走了,易玄便說道:“來,我們繼續喝,對了你方才說什麽來著?哦,對了,你說我啊?這可能也是我與生俱來的本事吧,說來慚愧,在下也沒什麽本事,也就生來一副好氣力,便是十五六歲之際,已然可以搬動重自己十倍之物,古兄弟見笑了。”

    聽聞此言,古鴻才不會見笑,而是說不出的佩服,心道原來這個易玄當真是天生神力,他竟是靠著自己的蠻力將那塊石頭舉起,想到此處,不免又端起酒杯道:“何以見笑?我應當是佩服才是!”

    易玄聞言又是一笑道:“實在慚愧了,這也是班門弄斧,我看古兄弟舉起這塊石頭,也並非多大難事。”

    古鴻聞言,便是麵露苦笑道:“也是古鴻運氣好,得了一門功夫,才能僥幸舉起這塊千斤巨石,比起易玄兄的天生神力,才叫自愧不如。”

    “哎,哪裏。”隻聽易玄說道,“是易玄佩服你才是,剛剛見得古兄弟出手迅捷,而且勁力剛猛,想來也是一把江湖好手,易某不才,雖說學得過幾年功夫,但是當時要真動起手來,恐怕早已體無完膚。”

    “易玄兄客氣了。”古鴻忙說道,可正當此時,便聽的薛憶霜咳嗽一聲道:“有完沒完?互相奉承得也該有所休止吧?瞧你們這樣,你一言我一語的,這菜都涼了。”

    聽得薛憶霜所說,二人也不免覺得有些尷尬,易玄便忙到了杯酒,敬薛憶霜道:“是在下失禮了,還請姑娘見諒。”說罷,便先行飲下了這杯酒。

    薛憶霜也隻是不耐煩他二人互相客套,聽得他們終於是閉了口,也就回敬了一杯,而那易玄自然也知禮數,隻見他敬完薛憶霜後,又倒了一杯酒敬向紅雀:“紅雀姑娘,在下失禮了。”

    隻見紅雀聞言,看了一眼易玄,此時身在雅間獨房,紅雀自然除掉了麵上的紅紗,露出她那絕美的容顏,此時與易玄對望間,雙眸明亮,不由叫人心動。

    薛憶霜其實卻也嫉妒紅雀的容貌,同是女人,自然還是會對自己容貌有所介意,更何況本來容貌也是美麗的薛憶霜與紅雀一比,竟然顯得暗淡無光,這定然也是會叫她心存芥蒂,本來她以為這一對視,又會見到那些市井凡夫看到美麗女子的眼神,不由冷眼瞥去,卻不想隻見那個易玄的眼神依舊有神,就好似敬自己酒時那般平靜、禮貌無二,在紅雀回敬完後,他便也就自顧放下杯子,又與古鴻聊了起來,好似當真並未被眼前這個絕色女子的容貌所打動一般。

    這叫薛憶霜對這個易玄產生了好奇,心道天下當真有對美豔女子也毫不動心之人?正當此時,隻見得店小二又風風火火帶著大夫前來,由於是治療傷口,眾人也就放下酒杯碗筷,先等大夫為古鴻與薛憶霜清理傷口。

    其實二人也隻是稍稍磨破了些皮肉而已,並無太大傷痛,大夫也就隻是為二人清理了傷口上了些藥,便罷了。

    隻待大夫處理完傷口,便見易玄掏出一塊碎銀遞給大夫,古鴻見狀忙說道:“不可不可,易玄兄,怎能勞你破費?”

    隻見易玄一擺手,示意大夫離去,便說道:“區區幾個錢財,哪有好友的身體來得要緊?更何況你們受傷也是因我而起,這點錢財,也當易某的心意了。”

    眼看大夫已然離去,古鴻也隻得到了杯酒,忙敬了易玄一杯,易玄也不客套,也是豪爽回禮,這便又是交談起來,直到月上枝頭,四人方才散桌,由於大都在聊天,四人並未喝得多高,薛憶霜自然也就保持著清醒,三人拜別易玄,便各自回屋去了。

    而易玄也同樣一直有說有笑,拜別三人,也自顧下了樓去,上了馬車,準備回府,馬蹄生生,車上油燈晃動,行走在安靜的街道之上,但便是此時,忽而隻覺馬車驟停,車夫勒馬的聲音傳至耳中,隨即便是車夫的叫罵之聲傳來:“你是什麽人啊?大半夜的擋在馬路中央是要做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