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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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平浪息情歸濃,風起雲湧暗波動。

    當然,這個尤政想到的家夥辦法大家也都已經明白了,那便是他一直在牆後觀察,確定周圍沒有人之後,便是忽然越到那巷子之中,打暈了薛憶霜,而那條巷子盡頭是死路,那個王春縱使看到這一幕,也無法逃脫,尤政索性也不同他多言,這便是快速殺了那王春,隨即將殺他的匕首放在薛憶霜受傷,造成她殺人的假象。

    但是尤政也是算小心的了,他便是進去的時候確認沒人看到,但是出來之際有沒有人會撞見便不好說了,所以他隻得冒險翻牆入府,來到了院中,可是不想,竟被當時在守院子的阿滯看得正著,聽得他大喊,尤政也明白阿滯有眼疾,定然是沒有看清他的容貌,這便沒有出聲,而是徑直躍上了房頂,一路跑走了。

    “我本以為是天衣無縫,畢竟阿滯沒有看清我的容貌,但是不想,這麽快,這個小哥就找到了我,大人,小的知錯了,大人!”尤政說到了這兒,便是又趴在地上,不住地磕頭認罪。

    而此時,便聽得古鴻說道:“其實我遇見你,純屬巧合罷了,隻是你做賊心虛,被我套出了話而已,說白了,這就是報應。”

    尤政聞言,這才知道,從到到尾原來都是被古鴻套了話,但是,此時的他已然將全部的事實說了出來,縱使氣惱,恐也都沒了那發火的餘力,隻得趴在地上,不住地顫抖。

    而那易玄便是歎了一口氣說道:“尤政啊尤政,要怪也隻得怪我平日裏太縱容你了,我喜歡江湖豪傑,見你還會些武功,便是處處偏袒與你,但不想今日你能做出此等之事,說來說去,也是怪我啊。”

    聽得易玄那好似由衷的感歎,古鴻當然很是不屑,他隻是心道這個道貌岸然的家夥,自己的老底都已經被我知曉,居然還在那兒貓哭耗子,自己怎麽想都是覺得這事絕非如此簡單,甚至說白了,古鴻就是認定此事乃是易玄指示,畢竟在說出那所謂的實情之前,尤政看了易玄的那一眼古鴻也是看得真切,若他們隻見沒有陰謀,自己便是打死也不信了,但是想想,事到如今,自己最好還是暫且壓一壓心中的疑問,畢竟此時空口無憑,也不能拿易玄怎麽樣,而且薛憶霜還在牢中,若是自己再胡亂攪局,恐又要叫薛憶霜憑白遭罪,想來想去,也隻能罷了。

    當然,這也隻是古鴻心中所想,而司馬大人則是明白,事情前因後果講得清楚,又有人證在場,雖說定案恐還要詳細盤查一番,但是事實大致也應當就是如此了,想到此處,隻見司馬大人一拍驚堂木道:“好,現在人證證明,疑犯也供認不諱,先將疑犯收押,待到事情查明,再做定案!”

    古鴻聞言,不由一驚,雖然他知道一個案子要定案沒有那麽快,但是他這便心係薛憶霜,不由問道:“大人,那薛姑娘?”

    司馬大人好似也猜到了古鴻心中所想,便是微微一笑道:“其實,她早在後堂候著了。”

    “啊?”這話,真叫古鴻又是一愣,他又哪裏知道,薛姑娘竟然已經在後堂了,不由疑惑道。

    然而那司馬大人則說道:“莫要誤會,我方才聽聞是你敲那鳴冤鼓之時,便是認為可能你找到了跟這個案子有關的線索,作為疑犯的薛姑娘,自然會需要帶到堂上候審,隻是這個案子尤政講得條理清楚,而這個叫阿滯的證人也明白地證明,故而就沒有再傳薛姑娘的必要罷了。”

    “那她……”既然薛憶霜已在後堂,古鴻關心的,自然就是何時釋放她的問題了,而不想他剛一開口,便見得司馬大人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多說後便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也聽到了,這個案子還需要詳查一番。”

    古鴻聞言,不免有些泄氣,他雖說不在官場,但是好歹這種事情自己遇到得也是不少,自然也明白其中的道理,作為一個知法之人,古鴻便是沒有再多做言語,可是顯然,他的神色並不樂意,還顯得有些落寞。

    “但是……”隻聽得司馬大人此時忽而有說道,“這個案子調理已經明確,基本也可以斷定薛姑娘乃是無辜,無辜之人自也不可太受牢獄之苦,這樣吧,薛姑娘本官暫且釋放,但是你們需先尋得一個住處,且不可擅自離開,要保證本官隨傳隨到,待到他日案情定案確定與薛姑娘無關之時,你們方可再離開,你一下如何?”

    其實原本,這樣對於古鴻來說,完全可以安心了,但是現如今最大的問題卻擺在了那兒,那便是易玄的存在,他在這個縣裏,雖不是地方一霸這種類型,可他的行事作風,完全也是頗得人心,而且家財萬貫,所以可以說是這裏除了司馬大人,說話最有分量之人,故而,古鴻本想叫薛憶霜洗刷冤屈以後,盡快離開此地,畢竟雖然知道易玄的身份,但是自己又無法對付他,這便隻有先行躲避了。

    古鴻想得很周全也很透徹,但是偏偏不巧,這個司馬大人做事卻是一絲不苟,絲毫是不可能讓古鴻和薛憶霜先行離開的,想到此處,古鴻隻有點頭答應了下來,他想,既然如此,那便趕緊找一下別的客棧先行住下,反正也隻能先避開那天蔭客棧了。

    可不想,正當自己點頭答應之際,易玄說道:“那可正好,此時也都因我管教手下不嚴而起,害得薛姑娘無辜入獄,為了以表歉意,二位便是同那紅雀姑娘一起,搬到我的府上住吧,一切吃住都算在下的便是。”

    “那可正好!”聽得易玄直言,司馬大人倒是很認可,畢竟這個易玄乃是全縣最富有的人,而且在他眼裏又是一個大好人,有他在,也能明白古鴻與薛憶霜的行蹤,不由讚道,“易老板無愧為大善人啊。”

    易玄聞言,自然做出一副慚愧的樣子擺手,而古鴻聞言心中便是大驚,忙說道:“古鴻不怪易老板,而且古鴻自己有錢,豈可浪費易老板的錢財,就在附近找一家客棧便是。”

    易玄聞言,好似有些焦急起來,隻聽他說道:“古兄弟,你我都已是好友,若在應天,我還無法讓朋友住得舒心,便是我易玄的不是了。”

    “真的沒關係。”古鴻現在對於易玄當真是提防得緊,而他竟也不知易玄早就知曉自己身份已經暴露之事,便是各種理由推辭謝絕,隻求萬不可入住他的宅子。

    當然了,他們這番推脫看在司馬大人眼中,倒也是有趣,隻聽他笑著說道:“好了好了,這是公堂,住哪兒之事,你們商議好,告知一下我們府衙就是,來人,先把尤政壓往牢房,擇日再審,再放了薛姑娘吧,退堂!”

    又是驚堂木一聲作響,司馬大人已經是心滿意足地離開了公堂,而此時的古鴻,竟然與那易玄還在客氣推脫,卻也有些敷衍地拜別了司馬大人,但是兩人卻依舊是跪著,都沒有起身,還是在那兒你一言我一語說著。

    “古鴻!”忽而,隻聽得一個清脆優美的嗓音傳入二人耳中,二人本還是在客氣推托,聞言皆是一愣,隨後又都看向公堂側門的方向,隻見得薛憶霜在兩名衙役的陪同之下來到了公堂之上。

    “薛姑娘。”古鴻眼見著薛憶霜此時,滿臉堆笑地走了出來,不由愣了神,忽然之間,好似提防易玄的心理猛然消失,隻見他愣愣地站起人,眼瞧著這個自己的愛人,自己剛剛闡明心意的愛人,正一臉幸福而且激動地站在自己跟前,雖是隻有幾個時辰不見,卻好似恍如隔世一般,古鴻的兩眼瞬間模糊,那是眼淚,那是他激動的眼淚。

    薛憶霜眼看古鴻看著自己,兩眼泛紅,不由得自己也紅了眼眶,也不顧在場還有別人所在,便是小步跑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古鴻,隨即說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能救我出來。”

    古鴻隻覺得自己脖頸處的衣襟有些濕潤了,想是薛憶霜也哭了,自己的眼淚便也沒忍住,瞬間隨著薛憶霜的話語而奪眶而出,同時也不住安慰道:“我說過,我會救你出來的,你可是要相信我的。”

    “怎麽不信?”隻聽薛憶霜哽咽地說道,“我一直信,從未不信過啊,你個笨蛋。”

    兩人此時,當真是沉寂在了一時的幸福之中,好似這壓抑已久的情緒以及心理,終於有了這麽一個釋放的機會,縱使還有些圍觀的百姓和衙役沒走,並且正用有些責怪不知廉恥的眼神看著自己,但是這隊兩個敢愛敢恨的江湖人來說,又有什麽關係呢?

    便是許久,而且也沒有分開,直到一個平和的聲音傳來:“薛姑娘沉冤得雪可喜可賀,我這就安排府上備上一些小菜家肴,往二位挪步一同前去,也算是在下陪的一個不是。”

    縱使旁人的眼光二人不在意,但是易玄的存在,倒是叫古鴻瞬間又冷靜了下來,隻見他忙鬆開薛憶霜,隨即抹了一把眼淚,轉頭看向易玄,而此時的易玄也早已起身,那個叫做阿滯的護院已經離去,好似有什麽事情一般。

    “易老板。”隻聽薛憶霜說道,“之前後在後堂也聽得了個大概,我並不怪你,不過,這頓飯,我可不會客氣。”

    “那樣甚好,那樣甚好!”易玄聞言,不喜笑顏開,拍著手中的折扇笑道。

    “那怎麽可以?”古鴻見薛憶霜並不知易玄身份,隻當還是那個慷慨善良的易玄呢,這便忙說道,“不行不行,我都說了,不敢勞煩易老板。”

    薛憶霜自然是不知易玄的身份,隻當是古鴻客氣,但是對於她來說,易玄與他們一同喝酒,甚是投緣,這便沒什麽好拘束的,反而責怪起古鴻道:“你做什麽?人家易老板都把你當朋友,你卻客氣起來了?”

    正當古鴻正想說辭去叫薛憶霜也與自己統一想法之時,隻聽得易玄說道:“是啊,古兄弟太見外了,況且,我都已經命阿滯先行回去準備了,而且他現在也應該已經接上紅雀姑娘了。”

    “什麽?”古鴻聞言頓時臉色煞變,隻聽他木然問道,“你已經去接紅雀了?”

    那個易玄好似十分平靜地點了點頭說道:“是啊,我隻當是古兄弟與我客氣,便自作主張派人去接紅雀姑娘了,還望古兄弟見諒啊。”

    這分明就是挾持人質啊,此時的古鴻心中不由想到,但是轉念一想,他卻又想到,此時的易玄應當還不知道他已經知道了他離仇別苑門主的身份,估計還當真隻是純粹就想請他上門罷了,可是之後呢?離仇別苑早已將他列入追殺名單,這是他知道了的,倘若如此,自己便又如何脫身,但是現在紅雀估計已經在他們手裏了,自己要是推脫,叫紅雀陷入危險境地,自己不又是對不起這無辜之人?

    越想越是頭疼,想來想去,古鴻終究也隻得長歎一口氣,隨即說道:“好吧,既然易老板這麽客氣,古鴻也自當舍命陪君子了,請!”

    古鴻這話當真一語雙關,他不得不去那是實屬無奈,但是還有一層意思便也是自己要豁出去了,既然躲不掉,那麽不如放手一搏,看那易玄倒地有什麽陰謀。

    但是這樣答應,卻又引得薛憶霜不樂意了,隻聽她忽而哼了一聲說道:“我當是易老板麵子不夠,不想是我麵子不夠啊,既然要去,還不快走。”

    說罷,隻見薛憶霜便昂著頭自顧出了公堂,而古鴻此時心智好似打開了一般,頓時理解了薛憶霜忽地又生氣的緣由,便忙疾步跟上,對著她說道:“並非你想的這樣,你且別生氣,經此一事,你難道還不願相信我嗎?”

    薛憶霜當然隻是發發小孩子脾氣了,經得古鴻這麽一說,又是轉而為笑,一邊走一邊說道:“好了不鬧你了,走吧走吧。”

    說話間,易玄也已然跟上,便是在古鴻與薛憶霜宛如破鏡重圓一般地再聚之際,三人這便來到了易玄的府邸。

    古鴻雖然進過他的宅子,也知道這個宅子夠大夠氣派,但是薛憶霜卻是頭一次來,隻聽她好似還帶有自嘲地歎道:“原來,我‘殺人’的前院是這樣的氣派。”

    易玄跟在身後,聞言也是搖著扇子笑道:“薛姑娘當真幽默,寒舍簡陋,還望不要嫌棄。”

    “怎麽會嫌棄?”薛憶霜此時基本可以說已經洗刷冤屈,而且此次大難的最大收獲,便是解開了自己一直以來在古鴻身上的心結,所以一路之上都是笑嘻嘻的,好似已經好久沒見得這般的開心了。

    隻見剛一進院子,便又見得那個門童小留快步上前說道:“老板您回來了?菜肴已經在備著了,還請幾位都裏麵請。”說罷,隻見這個小留禮貌地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易玄見狀,自然微微點頭,客氣地讓古鴻先行而去,自己則陪同跟誰,這便沒多久來到了正廳之中。

    古鴻雖是第二次來,卻也是頭一次才來到易玄家的客廳,隻見得簡約趕緊的屋子之中,幾張不知多少價格的楠木椅子排放整齊,一張虎皮地毯鋪在腳下,幾個也不知什麽朝代的瓷瓶兩邊擺放,當真是叫人叫絕,如此簡易的東西,竟能擺放處一種別具一格的奢華之感。

    而此時,朝南客座之上,紅雀早已靜坐等候,眼見得三人進來,便是忙起身微微施禮,對著古鴻說道:“古公子。”隨即又對著薛憶霜說道,“得知薛姑娘平安歸來,甚是開心,得知易老板要為你洗塵,便自當前來。”

    薛憶霜見狀,不由得微微一笑,隨即竟斜著靠在古鴻身上對著紅雀笑道:“多謝紅雀姑娘關心,便是有古鴻在,定然不會叫我有事。”

    古鴻見狀不由一愣,看來薛憶霜嘴上說說沒事,心裏倒是還依舊介懷,這個動作顯然還是有些挑釁的意味,甚至可以說實在向那紅雀示威,表示自己與古鴻的關係一般,弄得古鴻不由麵頰羞紅,退也不是,進也不是。

    但是紅雀卻顯得格外從容,便是眼瞧此情形,不由說道:“那可甚好,當真為二位高興,若是有情人終能成眷屬,那便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要知道,紅雀乃是離仇別苑朱子門的門主,她的目的尚且不知,可是她偽裝的本事相較於易玄來說,隻有更加高超,她這樣不動聲色地由衷祝福,便是薛憶霜聽得高興,古鴻聽得也是安心。

    易玄則見得三人寒暄完了,便說道:“幾位快落座吧,今日我們不醉不休啊。”

    而此時,廚房也開始逐漸上菜而來,據易玄所說,自家的廚子,乃是當今禦膳房大廚的弟子,待到他日,也是要進禦膳房為皇上做菜的,現如今趁著他還在世間磨練,便是花了重金請來,也好先行嚐嚐做皇帝的滋味。

    而隨即而來的,便是一壇壇的美酒,足足有八壇之多,拍開泥封,頓時是傳來濃鬱的酒香,叫人把持不住。

    古鴻也是好酒之人,但是此時麵對著易玄,便是也不敢喝,生怕是這之中有什麽貓膩,隻見得四人的酒碗被倒滿了酒後,易玄便是端起酒碗說道:“來,先幹一碗!”

    說罷,隻見易玄大口喝幹了碗中的酒,薛憶霜與紅雀便也不客氣,隻見二人也同時端起了酒碗,這倒叫古鴻心中不由一驚,忙阻止二人道:“這酒雖好,但是香醇之中又有什麽門道還不得而知,還是慢些一點點喝的好。”

    古鴻這話儼然就是又在暗地試探易玄,而易玄此時才是在真正的暗處,他便也順著古鴻的話說道:“此乃陳釀仙露,若在此種摻雜了別的,便也是玷汙了這酒,所以啊,每一壇,我都是經過精心挑選的,故而保證了這酒的絕對的純與香,快些喝吧,定然不會叫你們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