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字數:7602 加入書籤
心中不知為何處?彷徨無措待對方。
之前古鴻是話裏有話,顯然是想要暗示這個酒當中是否存在貓膩,會不會這就是易玄已經決定要對付他們的手段了,畢竟古鴻之前莫名其妙地中了一次毒了,這顯然已經叫他起了防備之心。
可是隨後易玄的回答看似隻是在吹噓自己的酒好,但是卻又好似在暗示古鴻一般,好酒不會摻雜任何它物,似乎若是在這好酒當中下了毒藥,便也是對於這麽好的美酒的浪費。
古鴻此時當真更加疑惑了,自己對於易玄的態度自打在公堂再遇之際已經有了刻意的疏遠,甚至對他的稱呼也重新改為了“易老板”,但是易玄似乎根本沒有在意這事一般,一直以來都好似以往那樣,讓喊著“古兄弟”還做出一副友好的態度,但是對話間,又好似一直在對古鴻的暗示做著回應,這不免叫古鴻懷疑起來,莫不是這易玄已然知曉自己知道了一切?
這可當真是越想越奇怪,可也由不得古鴻多想,隻見得薛憶霜聞到這濃濃的酒香早已抑製不住了,她酒量不好,但是一直以來,卻從未對於美酒有過排斥,反而遇到好酒便是一定要嚐個遍一般,隻見得她聞言附和道:“就是,古鴻你發什麽神經?自打我入獄以後,你膽子都小了那麽多,那隻是意外,而且這不,易老板都賠裏了。”說著,便不由古鴻阻止,端起酒碗就是大口飲盡了那碗中的酒。
古鴻見狀身子都猛然坐直,但是又無法阻止了,畢竟酒已經盡數下了薛憶霜的肚子,還沒等他說話,便見一旁的紅雀也是端起了酒碗慢慢喝下了這一整碗的酒。
眼看著二人喝完酒之後,古鴻不由急道:“你們,你們,怎麽樣?”
此時的古鴻當真還是不敢主動說破事情,便隻能拐著彎詢問情況,這倒是叫薛憶霜產生了誤解,當古鴻是在詢問這酒如何了,隻見她自顧又滿上一碗說道:“太不可思議了,酒香濃鬱,入口香醇,但是好似喝下以後一點酒意都沒有。”
“哈哈哈哈……”隻聽易玄聞言當即說道,“這就是好酒的妙處,酒濃卻不醉人,唉?古兄弟,你怎麽還不喝?”
聽得易玄問自己,而薛憶霜與紅雀又都看向自己,古鴻也不知該說些什麽,但是見得薛憶霜與紅雀喝完以後精神都完全正常,沒有暈眩沒有難受,甚至可以說比之前更加神清氣爽,一時間也就安下了心來,心道這易玄倒是應該沒有騙自己,這酒看來還當真就是沒有什麽問題的。
想到此處,古鴻便故作鎮定,對著三人微微一笑,便是端起酒碗對著三人一一示意以後,便是一口而盡。
話說古鴻喝酒之時還是這般想的,他便是先運起內力,稍作防備,若此酒當真有什麽問題,便是能夠第一時間用內力將腹中的酒水盡數逼出,但是,意想不到的是,在這酒剛剛入口之際,他便一時間愣住了,在感歎這酒當真如此美味之際,便是不知不覺連連下咽,頃刻便喝幹了這一碗酒。
“怎麽樣?”但見古鴻也是一飲而盡,易玄便笑著問道,“我說這酒醇香無比吧?是否還合了古兄弟的口味?”
古鴻聞言頓時莫名尷尬,畢竟此時防備之心不可鬆懈,可是這酒當真是好得難以形容,麵對著早晚要兵戎相見的易玄,古鴻不由得也是心中起疑,他現在也感覺到了這酒下肚後確無異樣,看來自己當真是多心了,可是他便又不明白,這易玄為何如此鋪張,既然不害他們,還拿出那麽好的美酒,自己當真是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便暫時不想,古鴻心中想著,但是此時他才發現,薛憶霜早已又是一碗喝下,甚至與易玄聊得正酣,想來是這易玄的和善與大方,便是從來沒叫薛憶霜提防過他。
算了!古鴻莫名冒出這麽一個念頭,自己來之前都說了,便是舍命陪君子,他也想要看一下,這個易玄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這便也不再猶豫,也給自己又滿上一碗,隨即喝了起來。
要說這酒當真是好酒,濃烈而不蟄舌,醇香而不刺鼻,味甘而不醉人,十壇下肚,便是薛憶霜也沒有浮現多少的醉意。
而此時的天色早已變暗,一輪明月高掛枝頭,幾隻夜鶯還在不住地吟唱,一副平和安詳的樣子。
隻見得易玄看了看酒壇中的酒竟都已經喝完,便是爽朗一笑道:“真想不到,這十壇酒,沒得也這麽快!也罷也罷,今日既然已經盡興,不妨就早些休息,明日若你們還無法離去,那我們就繼續把酒言歡!”
“那易老板,明日,你至少得拿出二十壇美酒了。”雖說薛憶霜沒有醉得像之前那麽厲害,但是好歹也喝了那麽多,頭暈眼花還是有一些的,隻見得她聞言起身,身子打著晃兒對易玄說道。
“一定一定!”易玄聞言,好似也十分高興一般地說道,“莫說二十壇,五十壇也有,隻要幾位高興,便是直接去我的酒莊都行!”
眼看著酒意慢慢地浮現,古鴻還是忙起身去攙扶薛憶霜,隨後對著她說道:“不早了,趕緊休息吧。”
此時的薛憶霜由於與古鴻心結解開,開朗不拘的她,自然也心中愉悅很多,更是借著酒意,猛然一撲到了古鴻的懷裏說道:“好啊,休息,你抱我過去。”
“這……”雖說古鴻也知道,薛憶霜這是借著酒勁故意為難,說是為難可能言之過了,可能隻是一種高興之餘的撒嬌方式罷了,但是卻還是弄得古鴻好不尷尬,一邊是紅雀,她此時也是有些酒意朦朧,正紅著麵龐,坐在那兒透氣,而那便的則是隨時可能與自己撕破臉的易玄。
但是也由不得古鴻不答應,他明白,可能薛憶霜壓抑那麽久,如今終於得以釋放,便是由著她來便是,更甚者,古鴻還是顧及薛憶霜那說風就是雨的急脾氣,真怕一個拒絕,可能又會當場給自己甩臉色看,現在她喝了那麽多酒,要是又做出什麽自己一時無法控製的事來,那就當真麻煩了。
想到此處的古鴻,也隻得微微點頭,在薛憶霜死死不放靠著自己之下,一把將她抱起,隨即便對著易玄說道:“還望易老板引路。”
“小留!”易玄聞言當即點頭,喊來了小留,便是帶著幾人一同前往那廂房。
古鴻知道,可能一時間要說是說不清楚了,而且那廂房的地方還要陳陽和許藍在,雖然也不知為何,自己本也在酒桌之上提防二人忽然殺出,但是一直不見二人,道是會不會二人已然離去。
一路跟著小留而走,古鴻抱著薛憶霜慢慢跟著,而薛憶霜則是難得顯出一副小女人的姿態,依偎在古鴻懷中,紅雀則在易玄的陪同之下在後麵跟著,卻是在古鴻身後不住地互相使眼色。
好似紅雀亦或是叫易朱的這個門主,也一時間弄不明白這易玄是意欲何為了,二人知曉古鴻其實一直在防備,而且他聽力又是極佳,便是不敢開口說話,而是眼神互相交流著,隻見得紅雀皺著眉頭瞪了一眼易玄,易玄則微微一揚嘴角,好似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一般地自信。
不多時,二人便來到了那廂房一帶,果不其然,正是白天古鴻無意撞見陳陽與許藍的那片廂房,而此時隻見得廂房之處毫無燭光燈火,似乎也沒有任何動靜,好似陳陽與許藍當真已經不在此地一般。
古鴻見狀,終是慢慢褪去了內力,其實一路之上,為了防止突發情況,他便是不住地運著自己的內力,可是此時,都見得那小留開了房門掌上燈火了,也不見得有任何動靜,他也終是放下了自己心中的不安。
小留一開開了三間房門,都掌了燈,便退到了易玄的身後,而易玄便也不客氣道:“在下還要回書房做賬,就不打擾幾位休息了。”說罷,便是拱手抱拳施禮後便自顧離去了。
眼瞧著易玄在小留的陪同之下當真直接離去,古鴻看著他那背影,不覺還是有些莫名,畢竟無論如何,他都無法相信,易玄就這樣什麽都不會做,他可是見識過出手狠辣的易青,還有自負的崔白,更是跟離仇別苑的數十冷酷殺手交手過,但是這個易玄又是怎麽一回事?
正想著,隻聽紅雀對著古鴻稍稍施禮道:“那古公子,紅雀便先回房了,你也早些休息。”
古鴻聞言,便也對著紅雀點頭回禮,待到紅雀進房關門熄燈以後,這才抱著薛憶霜進了屋,這也才察覺,此時的薛憶霜竟已經靠著自己的懷抱,沉沉地睡去了,好似現在的她沒有了心中的煩惱,又是在意中人懷抱之中,也沒有那麽多的顧慮了,隻見得她臉頰泛著飲酒後的紅暈,嘴角微微揚起,長長的睫毛還有些顫動,卻是睡得香甜。
“也不知道你在做什麽樣的夢呢?”古鴻見狀不由輕歎一聲,便是把薛憶霜抱入房中,安置於床鋪之上後,熄了燈,方才離去。
關上房門,古鴻抬頭望著一輪明月,心中的思緒不由湧動,他一直很是提防那易玄,可是這大半天下來,便是再無見他有任何要傷害自己的舉動,想到這兒,古鴻的心非但沒有安下,倒是愈發緊張起來,正所謂暴風雨前將有一片寧靜,莫不是當真也是如此?
想到此處,古鴻不免就這般站在了回廊之中,院中的夜鶯似乎叫得也累了,便是撲騰翅膀,在月色之下飛翔起來,眼瞧著這夜鶯飛翔,古鴻不由想起那易玄離去之際說的話,回想今日一日之中與自己的對話,不免又叫古鴻豁然開朗起來。
因為他也一直在納悶,自己和陳陽和許藍的衝突,定然會傳到易玄的耳中,那麽必然他也是會知曉自己已然知道易玄離仇別苑門主的身份,既然如此的話,那麽易玄這一番的舉動究竟是何意呢?想來想去,古鴻不由得心頭一緊,似乎他好似明白了一些。
“書房?”古鴻嘴中念叨一句,確實,易玄這話看似很合乎情理,但是他分明著重告知了自己將會所在的地方,難不成他這是在暗示自己過去?
想到此處的古鴻,不由得暗暗下了決心,終是快步離開了廂房之處,徑直前往易玄的書房。
但是要說古鴻怎麽識得那書房所在呢?這倒也當真叫他為難,古鴻這個路癡之人,找個出口都毫無頭緒,又怎能一下子找到廂房呢?所以,他的第一想法便是,出了回廊,就徑直躍上房頂,逐一查探,想來此時天色已晚,府中會徹夜點燈的地方定然不多,既然是在書房做賬,那麽亮起燈火的屋子必定就十有八九是那書房了。
古鴻想到這裏,不由得加快腳步,準備一來到開闊之地,便上那屋頂,可是,他還當真就小瞧了易玄,隻見他剛一出回廊來到中院之所,方才想要一躍而起,便見得拐角之處忽而一點火光閃動,隨即一個矮小的身影出現在了自己眼前。
不等古鴻疑惑,便聽那個人說道:“古公子,易老板說了,若是找不到地方,也無需上房找尋,便是由小子為你引路便是。”
這個聲音可當真是耳熟,又隨著人影的靠近,古鴻也不用再辨認,這便看到在那燭光的照耀之下,一個稚氣未脫的少年出現在古鴻的眼前。
“小留?”古鴻當然識得此人,便是這個門童上午還引他看了府中的後院,方才又是他一路引路,這看來雖然年紀很小,可是當真深得易玄的信賴。
聽著古鴻說出自己的名字,這個小留也不答話,此時的他,儼然與之前的那個青澀門童的神情全然不同,雖然年紀還是這般,雖然麵相還是稚嫩,可是神情與其語氣宛若一個已然入世許久的成年人一般,隻聽他悠悠說道:“古公子不比驚訝,正是小留不錯,易老板已經在書房恭候多時,便隨我來。”
說著,隻見那小留也不等古鴻回答,而是自顧轉身離去,古鴻見狀,便是將心一橫,反正自己本來就是要去書房一探,既然這易玄早已安排人手等候,便也省了自己找尋的麻煩,這便快步跟上。
書房倒也不是很遠,好似隻拐了兩次,便見得前方一排屋子之中,有一間燈火通明,裏麵有個人影,在燭光的照耀之下,正坐在桌案之上奮筆疾書。
小留好無猶豫地上前輕輕扣了扣門扉說道:“玄哥,古公子來了。”
“嗯。”隻聽裏麵頓時傳出了一個聲音,小留便沒再多言,隻見他輕輕一推將門推開,隨即對著古鴻說道,“古公子請。”
眼看著門戶大開,古鴻不免還是擔心其中有詐,便是一陣猶豫,但是又聽那小留說道:“古公子,這酒都喝了,飯菜也吃了,人也到這兒,此時方才擔憂未免也晚了吧?”
小留這一句話,便是要告知古鴻,這麽多的機會易玄都沒有做出任何傷害古鴻等人的舉動,必然不會在此時害他,也是打消了古鴻心中的疑慮,當然,打消的也隻是一時,古鴻也明白,看來這易玄是有什麽要告訴自己,才會如此,但究竟是什麽,究竟會不會害自己,還當真是要等到他與易玄交談完以後了。
想到此處,古鴻便不再猶豫,邁開步子便進入了書房,隨即隻見小留十分平靜地將門關好,自顧離去了。
而古鴻,一進屋中,便是看到那古色古香的書房,頗有秦人的布局,一切都是席地而坐,而那桌子上,正架著一本看似賬簿的書本,易玄則是拿著一個空白的本子,對著那個賬本便是在本子上書寫什麽。
“坐吧。”易玄好似寫得認真,便是頭也沒抬地對著古鴻說道。
這不免讓古鴻心存不快,畢竟但凡是人,都渴望被人尊重,而如今這個局麵,易玄讓自己來,卻表現得對自己毫不在意,這怎能不叫古鴻不快,於是這便說道:“你既然要我過來,那有什麽盡管直言就是,何須如此大費周章?”
而易玄聞言,卻是用筆杆末端蹭了蹭自己的額頭歎道:“哎呀,這個賬我擱了數日,竟亂成這樣,有那麽多人等著要吃飯養家呢,我還是先做好賬,以免錯發、少發他們的工錢為好,你說是吧?還就勞駕稍稍再等會兒吧。”
易玄的話義正言辭,好似叫古鴻也沒有反駁的理由,易玄到了此時,竟還表現出一副善良大老板的姿態,但是他的話卻也沒錯,畢竟那些人古鴻不清楚是不是也是離仇別苑的人,所以,還是抱著平等心看待,都是不容易的,何必苦了他們呢?
就是這麽想著,古鴻方才強壓住了自己心中的怒火,隨即一屁股坐在了旁邊的桌案前,盤腿而坐,眼睛卻未曾離開易玄半分,不僅是等待,還依舊是防備易玄的每一個舉動。
可是不想,易玄就當真這麽平靜地對著賬本寫寫畫畫,蠟燭從整整一節,燒得隻剩下一小段了,終是放下了毛筆,對著賬本上還未幹的墨跡吹了吹後,將賬本一合,擺在一邊。
古鴻以為他這就要開口了,不由得是將已經有些疲勞的身子動了動,可是不想,易玄卻擺手說道:“先不急,馬上。”說著,便是從一旁的方盒當中,取出一根嶄新的蠟燭,隨即一邊再舊蠟燭上引燃替換,一邊好似對古鴻說又好似自言自語道:“我這人啊,常常忙得會忘了時間,所以就總備著好多些蠟燭。”
古鴻聞言也未曾理他,但是本來都坐困的他精神又猛然恢複,畢竟該要說的事情,終歸是要開始說了。
而易玄便是更加沒有再作拖延,隻見他換好了蠟燭,將那一小截還在燃燒的蠟燭吹滅擺放在一旁以後,抬頭看向古鴻,對著他說道:“久等了古兄弟,看來,你的耐心也是超乎了我的想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