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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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險是運皆一念,是福是禍全憑鑒。

    古鴻的手雖然鬆開,可是卻沒有挪開他的脖子分毫,似乎是因為,竟然自己都準備撕破臉了,那也沒有必要再有什麽客氣,要想之前易青那一刀可是險些將他開了膛的,而那崔白更是陰險,還挾持薛憶霜,所以,他自始至終對於離仇別苑之人,都沒有好的印象。

    但是易玄好似對他這樣也不是很在意,隻覺得他鬆手了,便也就輕輕咳嗽了幾聲,隨後便深吸了一口氣,方才說道:“他們兩人都是離仇別苑的人。”

    “你說什麽?”古鴻這倒是當真沒有想到,可是他又不由覺得這是否都太巧了一般,隨即便說道,“你可不要騙我!”

    “哪會?”隻見易玄用手指輕輕抓著古鴻的手,隨即將他的手從自己脖子邊緣挪開,這才說道,“雖說你覺得可能是死無對證,但是這卻是事實。”

    易玄說罷又坐回了桌案之前,對著古鴻問道:“坐。”但見古鴻聞言並未理會,隻是默默盯著易玄,隻等他繼續說出真相,易玄也明白,古鴻這是還在防備自己,也可能一個不當心,便是又要動手,但是也沒在意,這便繼續說道:“你以為,就憑尤政這樣的為人,我會這般庇護他嗎?”

    古鴻聞言,當即也想到了尤政在這個縣中的風評,確實是叫人十分厭惡的,起先他以為易玄這是有意袒護,但是卻聽易玄又繼續說道:“我自打得了這門主之位以後,首尊為了防止我會隨著我養父的腳步,而在名義上派了一個副手給我,就是尤政。”

    “實際是監視你的?”古鴻聞言,不由也是往那個方麵猜測過去,果不其然,隻見得他剛一說完,易玄便已然點頭稱是:“沒錯,古兄弟果然一點就透,所以,他雖尊重我不敢把我怎樣,但是其實他也明白,我不但要保護他,而且還不能讓他出事,一旦出事,就表示我是有可能叛,所以這也是我為何一再保他的緣由。”

    “那麽王春呢?”古鴻聞言,便點了點頭,隨後問道,“王春又是怎麽一回事?他分明與那尤政有仇恨,那又如何也是離仇別苑之人?”

    古鴻的疑問好似又在易玄的意料之中,隻見得他好似根本沒有思考一般,就直接順著古鴻的問話就說了出來:“你想一下,尤政隨我來了應天已經好幾年了,那麽他雖然平日不在我身邊,可是卻是基本也不會離開應天,但是他既然是我的監視者,他又怎麽實時將我的動向告知給首尊?”

    古鴻聞言,不由一愣,當然,尤政是否會離開應天,他自然不知,可是聽易玄這麽一說,不由也想道:“那麽就是說,尤政再會把與你們首尊稟告的信函交由王春手中?”

    “沒錯?”隻聽的易玄說道,“王春乃是本地之人,一舉一動自然也不會引起我多少的注意,所以,我也是半年前方才發現,王春竟每兩個月都會離開應天兩日。”

    古鴻聞言便問道:“離開兩日?那離仇別苑離此處也不遠啊?”

    聽得古鴻這麽一問,易玄便微微一笑道:“誒,古公子,不要試圖套我的話,我就跟你講明,離仇別苑別看在江湖上沒有什麽名聲,但是他們的眼線卻是遍布整個中原,所以王春應當是前往了附近的情報點,將信函轉交罷了。”

    古鴻被易玄一言道破自己的心思,也並未覺得尷尬亦或是氣餒,畢竟他也隻是順著易玄的話想要從中知曉些什麽,但是看著易玄好似早有準備一般,確實也不知道他這話是真是假,但是這基本與他也無太大幹係,想想也就姑且當做是真的好了。

    而此時的易玄見古鴻這般,便說道:“所以,為了試探你是其一,而為了一舉除掉我身邊這兩個眼線才是其二。”

    “如果他二人為了能順理成章不被人懷疑地接觸所用的計策當真如是的話,那麽看來你卻也算是大膽地利用了他們一回啊。”古鴻由於心中決定姑且信任易玄,便也會順著他的話語將易玄的想法逐漸猜測出來個大概。

    而他雖然沒有直言,倒是易玄聞言竟差點忍不住心中的興奮而拍案叫絕了,不過由於此時天色已黑,外麵都一片寂靜,而且兩人又是私下會麵,便是強壓住自己內心的激動道:“我隻說了這麽一點,你竟就已經猜到了?”

    古鴻本來其實挺謙虛的,縱使屢破奇案也從未吹噓過分毫,可是此時不同,麵對這個不知是敵是友的易玄,他便裝也要裝出一副高深的樣子,自建他聞言便聳了聳肩,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說道:“這有什麽可難的?我也知曉他二人之間的梁子,若都是演戲的話,你為了執行首尊刺殺我的任務,便是叫他家夥給我亦或是薛姑娘,那麽為了不暴露王春的身份,他也必然隻能如此執行。”

    “說得沒錯。”易玄此刻兩眼放光說道,“我隻要將任務放在首要,他縱使如此,便也不得不去做,反正都是我的主意,若是真的殺了你,對於他來說,也是功大於過,而且依照他的為人,我想也不會年紀同僚之情的。”

    “好一個一石二鳥啊。”古鴻聞言不由歎道,但是隨即又否定了自己的言語,轉而說道,“一石三鳥,你也成功將我擊落了。”

    易玄聞言,便是輕輕一笑,隨後擺手說道:“不不不,我可哪敢啊,我隻是稍稍請了古兄弟入府一敘罷了。”

    聽到他這話,古鴻便又一次冷哼一聲,神情頗為不屑道:“請?你若不是將紅雀姑娘先行帶到了此地,你便是拔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會來啊。”

    “誰敢拔刀架在你脖子上,那恐怕就是不想活了吧?”易玄聞言不由笑道,當然這是一句半打趣的話,此時可能古鴻自己不知,其實古鴻的武功已經達到了一流高手的行列,雖說不是登峰造極,可是快如飛鳥,力入巨象,這個世上,又有多少人可以與其匹敵呢。

    當然,這話聽在古鴻耳中,就全變成了一句玩笑話,但是他又哪裏有這個閑情與易玄開玩笑,這便說道:“那麽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了,你究竟想怎麽樣?”

    古鴻此時聽完了易玄的解釋,就如同之前想的那般,雖然死無對證,但是也沒有全然不信,畢竟易玄的話雖說模棱兩可,但是還是相對比較符合邏輯的,所以,他依舊是姑且一信的態度,卻也沒有了之前那般的耐心,這便開門見山就要易玄告知自己他的目的。

    而易玄也覺得好似該說的題外話也都說了,隻見得他聞言並未答話,而是拿著蠟燭站起了身,隨著古鴻說道:“隨我來。”

    隻見得易玄說著便是一抹一旁書櫃之上的瓷瓶,就好似有些人屋中常有的安格一般,他的書櫃也如此這般慢慢打開,隨即,一條筆直的地下走廊呈現在了古鴻的眼前。

    此時的古鴻見狀,在驚訝之餘卻還是有些憂心地問道:“去要我隨你去哪兒?”

    “害怕嗎?”易玄率先拿著蠟燭,已經走進了那個暗門之中,隨著往下的階梯走了幾步轉身看著古鴻。

    古鴻眼見著易玄好似有些嘲諷地看著自己,又是一股倔勁兒上湧,既然都到了這一步了,易玄總不至於是要他死個明白吧?而且話又說回來,雖然自己尚不清楚自己的實力是否當真如易玄所說,有這麽厲害,可是他卻也自信,若是在暗處易玄要動手的話,自己依舊能將他拿下,所以,古鴻前思後想,還是跟了下去。

    當然,易玄其實也是料定,古鴻雖會猶豫,但是還是定然會跟來,便是見古鴻剛剛往裏走來,便已經轉身自顧下去了,一邊走還一邊說道:“我走前麵,後麵你自己小心些。”

    這分明就是一種挑釁,古鴻聞言便想到,畢竟將後背露給了自己,卻還要叫自己小心,這便是嘲諷古鴻之前下地道之前的猶豫,可是裏麵會不會當真出現什麽機關以及安格,古鴻卻也不敢怠慢,隻見得他雙拳握緊,雖緊緊跟著易玄,但是邁出的步子,儼然已經沉重有力,好似他將身體全部包裹上了一層真氣,便是任由何人地方出來的突襲,自己也是可以應付。

    但古鴻好似又有些過於小心了,這條地道很長,由於二人都是慢慢行走,所以走的時間自然有些久了,可這不能否認,這個地道當真是十分的長,就好似古鴻這般在外的街道之上都難以分清方向之人,在這地道下麵一走,縱使沒有拐幾個彎,卻已經分不清東安西北了。

    就在古鴻走得有些不耐煩想要問易玄到了沒之際,隻見得前方忽然可以見到一排徑直往上的樓梯,而易玄則出了一口氣,對著古鴻說道:“終於到了,古兄弟,可以將內力收起來了。”

    古鴻聞言一愣,想那易玄原來也早就發覺了古鴻一直運功防備,不由也暗暗有些驚駭,真想不到竟從入了應天見得易玄至今,都比他棋差一招,自己做什麽好似都在他的計算範圍之內一般。

    於是,古鴻也不再多做無用之功,這便慢慢收起內力,全身的真氣也就隨即慢慢散去,而此時易玄則已然慢慢踱步上了階梯,剛上得階梯,也不知易玄碰了何處,就見眼前豁然開朗,一間書房出現在了二人的眼前。

    “咦?”隻聽得古鴻看到這個書房不由發出一聲驚奇之聲,隻見眼前的書房,好似與方才的書房別無不同,一樣的秦漢桌椅,一樣的書櫃,一樣的陳列,便是唯一不同的是,那個主桌之上的案前,沒有易玄方才做的賬目賬本。

    隻聽古鴻環視一圈以後便問道:“你為何要將書房布置如同方才那間一般無二?”

    易玄聞言,其實好似又想讚歎古鴻竟沒以為是走回了剛才的書房,畢竟這樣的愚人他也見過不少,可是古鴻卻眼光獨具,看出了那唯一與之前書房的不同之處,但是易玄便也沒再誇獎古鴻,因為他也明白,此時再誇倒是當真侮辱了古鴻的智慧,他可是誠心佩服古鴻的智慧的,但要是不住地說出,那就顯得有些虛偽以及別有用意一般了,於是,他便也不再多言,而是直接回答古鴻的話語道:“這是個人喜好問題罷了,還無需多做考究,不過古兄弟,你可知這裏是何處?”

    要說這個地道雖然筆直,但也隻是由於太黑,石壁又是筆直光滑,叫人有些錯覺罷了,其實古鴻還是有感覺的,方才走的那條地道,是有弧線的,隻是不那麽明顯罷了,而古鴻之前也確實好奇過將要去哪裏,可是就當他見到這個書房,又確定此書房並非之前所見那間以後,便已然心中有數,隨即便開口說道:“這想來,才是你自己的府邸吧?”

    這倒並非古鴻猜的,因為雖說他方向感幾乎全無,但是距離感還是十分敏銳的,又是練就輕功以後,更是對距離能十分準確地把握,而且他此時又知曉了地道是存在弧線的,故而就愈發確定了自己的猜測,依照距離,他們走的路應該早已超過了易玄之前府邸也就是他所謂養父生前的府邸,那麽既然出了府,如果還能見到一間樣子相似的府邸的話,那就是與易玄養父府邸背對背緊緊相靠的易玄自己的府邸了。

    而易玄聞言,不由哈哈大笑起來,隨即說道:“哎呀,我的這些小把戲,在你麵前當真是一點驚喜都沒有啊。”

    古鴻可不管這是驚喜還是驚嚇了,他隻是關心,易玄為什麽好好的,又將他帶到了自己的府邸,於是也就問道:“既然我猜的沒錯,那你便該告知於我,你為何要帶我來此?”

    “我帶你是來見兩個人的。”隻見得易玄似乎並未有在這間書房逗留的意思,而是徑直走向門口,將門打開,卻見屋外一片漆黑,唯有燭光浮動,可以看清就近的事物。

    見得易玄開門出去,古鴻也隻得跟了過去,這一出屋子他才發現,這個宅子的布局,竟好似與之前的那個宅子一般無二,自己也曾躍上強看過,竟怎麽沒有發覺?想到此處,古鴻不由細細回憶了一番,這才恍然道:“一個院中是竹林,另一個則是樟木林。”

    聽得古鴻自語,易玄便說道:“看來,為了查案,你是進過我的後院了啊。”不等古鴻回答,易玄便又說道,“不錯,這個屋子布局與之前的一般無二,唯一的區別就是,由於養父喜歡竹子,便是在後院前院都種植了不少竹子,而我卻喜歡香樟,故而在建的時候,唯一動手腳的也就是院中所種植的樹木了。”

    “這又是為何?”古鴻聞言,不由還是有些好奇,終於是主動問道,畢竟這麽有錢的一戶人家,在住房布局之上完全一致,難不成是請過什麽風水大師來測算過?亦或是……

    “我很崇拜我的養父。”不待古鴻自顧想著,易玄便已經告知了他答案,“養父對我恩重如山,又因為他的想法與追求,我隻是在成了門主以後,不願意在他府上行離仇別苑之事罷了,所以才就近買下了這一塊地,依照與之前一模一樣的格局重新建了一座罷了。”

    古鴻聞言,便也沒有再多問了,畢竟他知道,這個易玄好似智慧非常高,而且善於算計,果然如同之前陳陽與許藍談話中所說的那樣,易玄這人,確實有他恐怖的地方。

    而想起陳陽與許藍,古鴻心中又不由一愣,心道這二人又去了哪裏?難不成是已然發現自己的行蹤,便急著回離仇別苑報信去了。

    正當古鴻想著,便見得易玄一把將身旁一扇門推開,燭光照耀,竟影現出那屋子當中有兩個手腳被綁,甚至嘴巴也被封上的男子。

    “陳陽,許藍?”古鴻見得二人,不由大吃一驚,將二人的名字脫口說出。

    而此時的二人,好似在此也被綁了許久,便是已然垂頭睡去,但是顯然,被這麽綁著,哪裏能睡得安穩,僅僅是古鴻那一句聲音不大的話語,便將二人嚇醒。

    二人聞聲抬頭,隻見得易玄手持半支蠟燭,身旁站著的,便是自己恨之入骨的古鴻,頓時,二人竟絲毫不顧手腳嘴都被束縛,支支吾吾大聲地喊著什麽,隻是聽不真切罷了。

    “你這是何意?”古鴻頓時有些摸不清頭腦了,看見易玄將自己門中的兩個人竟綁在了此處,不由得是心頭一愣。

    而易玄則沒有回答古鴻,而是自顧上前,一把揪下封在陳陽與許藍嘴上的布條,頓時,二人得以說話,便大聲罵了起來,隻聽陳陽說道:“易玄!你什麽意思?為何將我們綁在此處?”

    “還有!”那個許藍則望著古鴻說道,“你為何會與我門追殺之人在一起,難不成,你想要背叛首尊?”

    “他想背叛?”古鴻聞言,便急忙轉頭看向易玄,隻見得易玄此時卻絲毫沒有慌亂,而是平靜地搖了搖頭說道:“我乃是離仇別苑直係的部下,生來死去都是離仇別苑的人,怎麽可能會背叛首尊,背叛了,又何去何從?”

    “那你是什麽意思?”隻見得陳陽聞言之後,不由問道。

    這便也是古鴻所想,因為聽易玄的意思,好似確實又格外堅定,既然不會背叛,那麽他此舉,又是意欲何為?

    但是易玄的心思實在是怪得很,便是叫古鴻也不敢妄自揣測,而易玄,便也好似並未有意隱瞞古鴻什麽一般,隻見他又轉身對著古鴻說道:“我說過,與王忱不共戴天,這點卻也沒錯,而且我也做不到背叛首尊,畢竟這也是我的宿命,可是,我覺得,你可以,所以,我希望借助你的手,將我們,將離仇別苑鏟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