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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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有念度難劫,內裏藏盼尤不思。
本來都已經沒有再抱有多大的希望,便是已經合上了雙眼等待著最後那一刀的下來,但是偏偏就是這一刻,奇跡還當真出現了。
薛憶霜隻覺得脖子霎時被鬆了開來,隨著易青倒出去的力道也向前撲去,但是,卻是撞在了一個柔軟的物體之上,再抬眼看去,隻見得那張自己方才在腦海當中浮現的麵龐當真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古,古鴻……”薛憶霜見著到古鴻,一時之間竟想說而又說不出話來,淚水已然決堤,是的,此刻的眼前,站著的,正是那個三翻四次救自己的人,隻見得古鴻一手扶著薛憶霜,滿眼愛惜地說道:“對不起,我竟沒有注意到你,現在沒事了。”
薛憶霜哪裏會怪得古鴻將自己忘記在迷蝶陣中之事,她現在見到這關鍵時刻古鴻的出現,有的隻有欣喜與激動,所以立即搖了搖頭說道:“我還以為,我還以為……”
依舊是沒有把話說全,可能真的是太激動了,要想這麽久了,自己到底被古鴻救過幾次?被崔白的挾持,被人構陷入獄,乃至今日此事,哪一件不是命懸一線,可是偏偏就是這個男人,他卻能幾次三番在關鍵時刻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將自己本來都險些放棄的內心給拉了回來,便是這個男人,當真值得自己去愛。
隨著古鴻而來的,還有身後的劉放,他自是得了查伯霞命令,在告知迷蝶陣中所有的暗哨眼線之後,便一頭衝進了那迷蝶陣之中,想來他也算是幸運,便是一進去就見得古鴻在裏麵徘徊,也是神奇,世上竟有人會入了迷蝶陣卻沒有因為迷蝶陣的莫測變幻而胡亂行走而找不著路徑,因為古鴻是個大路癡,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從哪一條路過來的,所以四下五下轉悠之後,竟往回走去,而這迷蝶陣的用意本是叫人越走越遠,越走越錯,可古鴻倒好,走了這一段時間居然還能在原地打轉,這可是數百年來的頭一遭啊。
可此時卻容不得劉放多想,他隨即現身向古鴻表明自己的身份以後,這便帶著古鴻四下尋找,要說這天下哪有那麽多聰明之人,自然劉放也不是如同莫有聲以及查盡那般精通五行陣法的異才,他們七十二眼線也不是什麽絕對的迷蝶穀高手,可是他們的選拔卻有一個特點,便是絕對的忠心,以至於曆代穀主都敢將那迷蝶穀陣法圖交給他們,但凡什麽時辰什麽節氣以及什麽年歲會產生什麽變化,他們不用推算,自是深深地印在了腦海當中,畢竟萬變終有門道,掌握了所有的變化,那麽他們自然也是不會在迷蝶陣當中迷路,所以,他才能帶著古鴻,四下尋找而去。
但是兩人也是不知此時薛憶霜究竟在何方,倒是路過幾個路徑之時,見到其他幾名眼線已然將那同時闖進來的易青手下製服,故而古鴻便也猜測,薛憶霜當也不會在多遠。
果然,就在他們又在迷蝶陣中找尋之際,隻聽得一聲斷斷續續的哨聲傳來,劉放讀懂了意思,那是一個求救信號,並且告知了大致方位,於是也不猶豫,便是帶著古鴻直奔那處而去。
好在那個位置當真離得不遠,就在易青揮刀之際,古鴻已然趕到,他們本就是一路小跑,這便見得易青一手掐著薛憶霜,而另一手還握著那把長刀,不由分說,古鴻更是運足內力加快速度,不等易青反應,上前便是卯足了氣力就是一拳,這夾雜著“蚍蜉功”巨力的一拳,當即便是把易青打出老遠,重重摔在地上,一時半會兒也起身不得。
可是誰又料想,就在薛憶霜激動地想要與古鴻再說幾句之時,隻聽身後的劉放說道:“公子小心!”
古鴻聞言,隻覺得身前寒風凜冽,他下意識地一把抱住薛憶霜就是向一側閃去,頓時隻感覺一道勁風劃過,便是生生砍在了自己本身站立的那個位置之後的樹上,那棵大樹隨即攔腰折斷,歪倒下去。
“還沒完!”隻聽得劉放見狀繼續喊道,“快蹲下!”
古鴻此時神經高度緊繃,便是一聽劉放所言便已然做出了動作,隻見得他又摟著薛憶霜便是向下奮力一蹲,但覺頭頂涼風劃過,原來是一排竹刺從自己的頭頂略過,想來是剛才那棵大樹也是連通著迷蝶陣的機關,便是大樹被破壞,機關隨即啟動了,不過幸好有劉放所在,便是兩次提醒,才叫自己與薛憶霜驚險躲過這兩下致命的攻擊。
古鴻躲開此番之後,便是扭頭向劉放點頭致謝,隻見得劉放看了一眼古鴻,又看向前方說道:“這廝受了這麽重一擊,竟還能站起。”
劉放說的,自然就是易青了,此時的易青麵頰骨顯然腫的老高,而且鼻血也不住外流,想來古鴻給他那一拳的傷害也著實不小,雖然他起身之後,便是奮力揮出方才那般強勁的一刀,可是卻也沒有氣力接著使出第二刀,隻見得他搖晃著身子,拍著自己好似還在眩暈的腦袋看著古鴻,也不顧此時自己的形象有多難看,便是依舊咧嘴一笑道:“想不到,鹹魚還能翻身,方才那一拳,要不是我稍稍向後閃了半寸,那可能我的整個頭顱都會被你打碎。”
誠然如易青所說,雖然古鴻方才那一擊剛猛而且快速,易青便是看到之時,拳頭已經往他的麵門之上打來,可是他也不是一般武功平平之人,他腦海當中當即做出反應,怕是擋已經來不及了,所以便下意識將自己一腳往後一撤,但是身子卻也僅僅向後挪了些許,便已經被古鴻這一記猛拳給擊中,不過也正是這一閃,叫易青也躲過了致命的打擊,雖然他也能感到自己麵頰骨一側可能已經被打碎,而且由於拳力剛猛以至於腦袋生疼,眼前的人影還有些晃動,但也好歹是保住了這一條性命。
而古鴻眼見得這一拳下去,易青竟還能站起,不由得又提高了警覺,隻見得他也從腰間抽出了長劍,對著易青說道:“易青,現在你是自投羅網,還不束手就擒。”
“賊人!”而劉放也是抽出長劍,指著易青怒道,“你殺我同門,休要以為迷蝶穀便會善罷甘休!”
眼看著兩人持劍對著自己,易青臉上那股傲氣卻依舊不減,此時他也慢慢地清醒了一些,眼前的景象也不迷糊了,便也抬起長刀對著古鴻說道:“你小子可當真厲害啊,想不到我們的計劃就這樣被你破壞了。”
古鴻本身也不是多自負之人,隻不過麵對易青之時,心中那股怒意以及之前的屈辱感上湧,便也出言開始挑釁:“我勸你不要再做無謂的掙紮,告訴你,崔白已死,你若就此離去,我想查穀主還是會留你一條性命的。”
易青聞言,雖然表情依舊沒有變化,但是他的心中難免還是有一陣悸動,想不到崔白死了,看來自己的計劃已經完全失敗,現如今看來自己當真也不能再久留了,隻有逃跑這一條路可以走了,但是他也明白,此時身處迷蝶陣之中,也不是自己想走就能走得了的,於是,不由得心中又開始盤算接下來逃跑的計劃,嘴中則是依然傲慢說道:“不要以為,你武功大進就能是我的對手了,放過我?我告訴你,我還不打算放過你呢。”
說罷,隻見得易青猛然將刀一抬,依舊是快如閃電的一刀,打得古鴻有些猝不及防,隻得閃身躲避,而此時的劉放早已看到這個空檔便是一躍而起,舉劍就往易青胸口刺去。
但是易青見到劉放來劍,便是冷哼一聲道:“雜碎還不配我出刀。”說罷,隻見得易青輕輕一側閃過劉放那一劍,隨即抬腳就踹向劉放的胸口,踹的劉放頓時口吐鮮血,向後跌了出去。
古鴻見狀便也不再猶豫,做好架勢便是一個快步衝向易青,舉劍又是斜著劈了下去,易青當即橫刀格擋,但是此時的古鴻的勁力哪裏是半年之前能夠比擬,便是這一擊下去,易青當即覺得虎口生疼,長刀都險些脫手,便是暗探這小子的勁力竟已然可以媲美易玄的同時,也不由分說向後躍去,又是一刀辟出,刀鋒之氣夾雜著呼嘯風聲又劈向古鴻。
易青的刀法其實並不是有多高超,相較於王忱更是相去甚遠,可是他的刀法卻有王忱的刀法也無法比擬的特點,那就是快,真的十分快,就連古鴻麵對他的刀法也隻能匆忙閃避,但是卻覺得肩頭生疼,低頭看去之際,自己肩膀一側的袖子已然開了一道口子,鮮血開始慢慢將衣服染紅。
“居然還是躲避不掉。”古鴻心中暗自想著,雖然此時他可以靠著身法速度以及力量壓製易青,但麵對易青這揮刀一斬卻依舊是束手無策,要不怎麽說易青才是四大門主當中最強的呢,看來還當真不是蓋的。
“鹹魚就是鹹魚,翻過來也不能改變這個事實。”隻見得易青冷笑著看著古鴻,他此時明白,現在其他人尤其是那查伯霞還沒追來,自己便有一線生機,而隻要解決掉眼前的這個臭小子,其他什麽七十二眼線都是狗屁,自己的逃生的希望便也多了一些,所以他也不再猶豫,也不等古鴻會不會因為他的挑釁而動怒,已然又是一刀揮出。
四大門主各有千秋,最著名的就是朱門主的偽裝,白門主的速度,玄門主的頭腦以及這個青門主的快刀。
所以,快如閃電的刀法,自是很難躲避,縱使擁有古鴻這般的身法,卻依然還是比較勉強,易青此刻孤注一擲,便是一刀接著一刀,毫不猶豫便是往古鴻身上招呼,古鴻如同半年前一樣,隻得狼狽躲閃,身上還時不時被刀氣擦到,流出點點鮮血。
“古鴻!”一旁的薛憶霜看得緊張,但是與此同時,她似乎也看出了一些門道來,隨即對著古鴻說道,“他好像每出一道,便是要將手臂向後收去。”
聽聞此言,古鴻先是一愣,但是易青的神情卻是最好的表達,隻見得他那臉上自負的笑意終於消失,轉而變得有些驚訝,更有些惱怒,察言觀色本事古鴻這神探的特長,眼見得易青的神情變化,古鴻當即明白,易青的最大破綻,終於暴露。
確實,易青每每出刀之前,便是要將手臂向後收去,便好似拉弓一般地蓄一番力道,隨後才會辟出那快過疾風好似閃電的一刀,而上次與這次,與易青交手之際,確實在正麵對刀之時,他的刀鋒自己分明是可以抗衡,完全沒有那般淩厲的速度。
“原來如此。”古鴻終於明白為什麽總是覺得易青的刀法路數奇怪了,而且他每次攻擊都不主動上前撲殺,甚至還會向後退去與對方保持距離,原來,他的秘密在這兒,他的快刀是需要蓄力的,這就是他最大的破綻。
想到此處的古鴻,頓時揚起了嘴角,自己終於發現易青武功的最大秘密了,而易青則不由得緊張起來,隨即出刀速度加快,但是確實隨著他蓄力的時間變短,那刀鋒的速度以及力度都下降不少。
古鴻雖然依舊躲避,但是反擊的時刻隨之而來,隻見得易青又是一刀揮出之後,手臂迅速往後收回。
“就是現在!”古鴻見狀心中默念一聲,隨即雙足點地,便是舉著劍往易青身上刺去,眼看著易青剛將手臂收回,已然來不及再砍出下一刀,古鴻勝利在望之際,隻見易青猛然將身子一側,沒有出刀,竟躲開了古鴻這一劍,此時他與古鴻身體的距離隻有一尺之遠,但是他此時拿著刀鞘的左臂忽然將刀鞘揮出,重重打在古鴻胸口。
“哇!”隨著古鴻的慘叫以及口中噴灑出的獻血,古鴻終是被易青這猛然一擊打倒在地,而且肋骨好似也折斷了幾根,疼得古鴻竟一時沒有氣力起身,薛憶霜見狀,不由忙上前扶著古鴻查看他的傷勢。
“你以為,我隻有右手能使出這一招嗎?”易青看著倒地不起的古鴻笑著說道。
確實,易青其實早就明白自己刀法的弱點,由於這種刀法訓練艱苦嚴格,最關鍵的還是在於磨練而不是天賦,他為了練此刀法,一天不知要練習揮刀的動作幾千乃至幾萬次,這才有了如今的實力,可是即便如此,他那收刀那一瞬間的破綻實在太大,便是遇到絕頂高手定然可以看出自己的破綻,所以,他便想了依照,那就是現如今這一下,故意露出一個破綻給對手,就等著對方孤注一擲全力一擊,而自己的左手早已蓄力依舊,這一下雖然沒有刀鋒的破壞力,但是被純鋼的刀鞘擊中也不是那麽好受,斷幾根肋骨都是小事,隻怕是體格弱些,內髒都會崩壞。
眼看著倒在地上的幾人,劉放早已昏厥,而古鴻此時也站立不起,真想不到,自己苦練兩門功夫這麽久,卻依舊還不是易青的對手,這個自己平生第一次遇到的敵人,難道當真會是自己永遠的克星嗎?
不容古鴻多想,隻見得易青隨即說道:“你若不想死,就趕緊告訴我這裏的出口。”
古鴻笑了,看著這易青他不由得笑了,這是在自嘲自己終究還是打不過易青,也是在嘲笑易青的天真:“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出路在哪兒,你就休想再出去了,有本事,你就殺了我。”
易青不想,古鴻原來也是不知道這個出口,想來可能當真還是要抓一個迷蝶穀的弟子詢問了,而且古鴻說崔白死了,不是他殺的也定然跟他脫不了關係,別看離仇別苑的人平日裏好似沒什麽感情,但是他們心中卻是心係對方,彼此把彼此當做家人看待,故而他也不能再留著古鴻,但是麵對這個好似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裏的小子,自負的易青頓時還是有些不願就這麽輕易讓古鴻死去,隻聽得他冷冷說道:“你死容易,可是你可知道,無法為自己掌門報仇是多大的悲哀?”
“什麽?”古鴻聞言,心中不由猛然一顫,但聽易青繼續說道:“你別忘了,你的掌門可是身中一刀直接斃命的。”
頓時,古鴻想起了自己掌門的屍體,確實是一刀從肩頭斜著到腹部的深深刀痕,之前他以為是王忱所為,但是查雪柔也告知了並不是王忱做的,他其實應該早就想到,這天下刀法精湛之人雖然不是隻有王忱和易青二人,但是那麽心狠手辣的,也就真的隻有離仇別苑這幫混蛋了。
想到此處的古鴻,不由得怒氣上湧,一時之間,如同那日一般,理智再一次失去控製,隻見得他麵露凶相,雙眼泛紅,便是一躍而起,猛然撲向易青,但是由於受傷,他的速度也不如之前,隻見得易青好似早有準備一般,便是一腳蹬在了古鴻的胸口,將他又踢倒在地,隨即舉刀指著他說道:“你,很可憐,到死才知道自己的仇人究竟是誰,你,很可憐,到死都不能為自己門派之人報仇!”
說罷,隻見易青也不再猶豫,便是舉起長刀就要砍下,千鈞一發之際,但見薛憶霜猛然橫身攔在了古鴻身前。
“小霜!”古鴻見狀,便是想要推開薛憶霜,但是怎奈自己連著受傷,受傷氣力一下子使不出來,而薛憶霜又死死拽著古鴻的衣服,難以推開,隻聽得她說道:“我知道,這樣也救不了你,還不如我們一起死好了。”
古鴻愣了,他望著薛憶霜堅定的眼神愣了,原來,自己的喜歡的女孩是那麽地愛惜自己,此生不能伴,共赴黃泉亦決然,古鴻哭了,眼淚流淌下來,看著薛憶霜,他不希望薛憶霜也跟著自己就這麽死去,怎奈薛憶霜死死抱著自己,甚至抓著自己衣服的手上都掐出了鮮血。
“好一對癡男怨女。”易青望著二人,雖然也是愣了一下,但是也隻是抱以嘲諷,隨即又抬起長刀,作勢便看了下去。
哢嚓一聲,隻聽得碎裂之聲傳來,再定睛一瞧,隻見得易青的長刀,竟隻砍在了一個酒葫蘆之上,酒水隨即噴灑而出,濕了薛憶霜與古鴻一身,但是卻也擋下了易青這要命的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