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 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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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郭家,對,你沒聽錯,就是恒陽王府郭家!我呢,就是郭家的少公子!這位是我父親,是我郭家的掌舵人,正兒八經的皇親貴胄。這位來頭就更大了,他是恒陽知府,張大人!還有這幾位,都是我恒陽有頭有臉的巨賈富商!
“小子,你害不害怕、腿不腿軟?我告訴你,你攤上大事了你知道不?!”
郭策笑容得意。
舌尖舔了舔唇角,他饒有興味地盯著沈長風,腦海中閃過旖旎畫麵。
他雖然喜歡玩弄女子,但對貌美的少年,也是十分喜愛的。
這少年雖帶著麵具,但肌膚白皙,身姿挺拔俊逸,露出的一雙桃花眼瀲灩勾人。
若是把他弄到床上,讓他在自己身下綻放,定然誘人……
郭容望知曉自己兒子的癖好,不耐煩地揮揮手,“策兒,把他弄走,別打攪咱們商量大事!”
郭策抬手作請,皮笑肉不笑,“請吧?”
青衣少年,慢悠悠搖著折扇,“婚禮取消了也沒關係,我來這裏,還要找一樣東西。”
“找東西?”
郭策湊近他,下流地舔了舔嘴唇,“莫不是為了找我下麵那杆子寶貝?”
少年垂眸輕笑。
看在郭策眼中,似是羞赧。
他越發/春風得意,正要繼續調戲,眼前姿容溫雅的少年,猛然抬腳!
他整個人倒飛出去!
雙腿間,鮮血迸出,一團模糊!
還未來得及慘叫,青衣少年淩空而來,踢藤球似的把他踹倒在地,抬腳,驟然朝他腦袋踩去!
頭顱碎裂。
郭策,卒。
滿堂悚然。
青衣雅致的少年郎,在郭策錦袍上蹭了蹭鞋底上的血汙。
姿態優雅,動作嫻熟。
郭容望連悲傷都忘記了,驚恐道:“你……你是誰?!”
青衣少年抬眸一笑,緩緩摘下麵具,作揖行禮:“臨安沈長風,諸位有禮。”
郭容望咽了口唾沫,終於找到一點長輩的威嚴,“你是沈長風?你竟然殺了策兒!你知道他是你表哥嗎?!你橫行無忌,我一定要寫信告訴你嫡母!”
旁邊人不嫌事大,厲聲道:“王爺,就是這個人想挖你們郭家的牆角!不過被我等言辭拒絕了!”
郭容望鄙夷冷笑,“沈府庶子罷了,想與我郭家一爭上下,也配?!來人,給我就地虐殺他,為策兒報仇!”
豢養在郭家的七名高手,無聲無息出現在沈長風周圍。
他們手持刀劍,一擁而上!
在郭容望等人看來,沈長風之死,已是板上釘釘。
他解恨地欣賞著堂中打鬥,嘴上道:“知府大人,策兒福薄,恐怕沒辦法迎娶你的掌上明珠了。”
“嗬,咱們兩家已經決定聯姻,豈能因為策兒死了,就取消親事?本官覺得,冥婚也是可以的。”
張知府有十幾個女兒。
隨便弄死一個,換來郭家的潑天富貴,有何不可?!
郭容望撫須,與他相視一笑,“至於郭容卿,此人背叛郭家,還是得死。”
“親家公,本官始終想不明白,郭容卿明知道揭發郭家克扣女工月錢,會導致他仕途不順,甚至這輩子都無法出頭,為什麽還要堅持那麽做?”
“嗬,這就是他的迂腐了。咱們這類人,身份尊貴,豈是那群低賤女工能比的?可郭容卿讀書讀傻了,非要宣揚什麽仁愛、什麽民貴君輕,才會為了一群泥腿子斷送前程。官場上講究的是八麵玲瓏,郭容卿啊,他連張大人一根毫毛都比不上!”
“哈哈哈,親家公謬讚,謬讚!”
兩個大人物自鳴得意,舉杯共飲。
尚未飲完杯中酒,
七顆頭顱從天而降!
青衣雅致的少年郎,搖著青紙折扇,好整以暇地倚在門框上。
他欣賞著眾人悚然的表情,笑眯眯道:“我說了,我來這裏,是為了找一樣東西。你們連問都不問就對我大打出手,是何道理?”
“哐當”一聲響,郭容望手裏的酒盞跌落在地。
他嘴唇發抖,麵色灰白,“你……你……你怎敢……”
張知府同樣臉色難看。
良久,他打了個手勢。
負責保護他的十名暗衛,麵無表情地襲向沈長風。
張知府聲如洪鍾:
“沈長風,你或許可以殺掉王府的侍衛,可本官花重金聘請的頂尖暗衛,你又如何是他們的對手?本官這些暗衛,每一位都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特別是他們的首領,五歲練劍,十二歲行走江湖,十八歲劍術聞名天下——”
“唰!”
青紙折扇宛若世間最鋒利的刀刃,瞬間劃過暗衛的脖頸。
十名暗衛,無一幸免。
沈長風一撩錦袍,在張知府身畔落座。
他撿了粒花生米扔進嘴裏,睜著一雙無辜的桃花眼湊近他,“知府大人剛剛說什麽?風太大,我沒聽見。”
張知府雙拳緊握,一張白胖老臉生生憋成了豬肝色。
“不得無禮!”
郭容望陡然怒喝。
他皺眉,“沈長風,我看了你嫡母寄來的信,她說你已經動身前往上京參加會試。可你現在怎麽在這裏?你這逆子,放棄科考跑來恒陽殺人,著實可惡!本王奉勸你一句,趕緊滾過來給我等敬茶賠罪,否則,我馬上寫信告訴你嫡母,讓她來收拾你!”
沈長風挑了挑眉。
郭容望以為他怕了,一拍桌麵,威嚴十足,“你這逆子,本王叫你敬茶賠罪,你到底聽沒聽見?!你再不跪下來,我就寫信給你嫡母!”
少年緩緩抬眸,嗓音冷漠,“我說了,我是來找一樣東西的。”
“你這逆子,我叫你跪下賠禮道——”
話未說完,沈長風瞬間出現在他身邊,一拳砸到他胸膛上!
“我說了是來找東西的,你們聽不懂?!一個個在那裏屁話連天,你們可有聽見我說話?!”
少年尾音拔高,一拳比一拳狠厲,重重砸在郭容望胸口,鮮血四濺!
郭容望的臉因疼痛而變得猙獰扭曲,嘴裏發出虛弱慘叫,求饒的目光,被少年完全無視。
直到他脖子一歪,兩腿一蹬,不再動彈——
竟是被少年活活打咽了氣!
滿座靜寂。
少年看了眼白皙指間溢出的穠豔血色,取出一方雪白帕子,慢條斯理地一一拭淨:
“你們這些大人物,整日裏嘮叨自己的事,從來聽不見我在說什麽,從來聽不見百姓在說什麽。老的老奸巨猾,小的油頭粉麵,為官的恨不得攬盡油水富貴,為商的恨不得榨幹百姓錢財。留著你們的性命,有什麽用?”
幾名大商人嚇得快要尿出來,急忙跪下求饒:“沈公子,你之前不是說要與我們合作嗎?我們把桑田賣給你,全賣給你好不好?!你開個價,隨便開價!”
“開價啊?”
“不不不,不必開價,我們送給你,全都送給你!”
“那就謝謝了。”
青紙折扇脫手而出。
幾名商人,血液迸出,無一幸免!
剩下一個張知府,癱坐在圈椅上,望著沈長風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個來自地獄的惡鬼。
他驚恐地瑟縮著,“你,你要什麽,我我我,我都給你……你別殺我!”
少年笑吟吟湊到他跟前,“知府大人,我從一開始就說了是來找東西的。你現在才提起這茬,是不是晚了?”
張知府嚇得快哭了,“你到底要什麽?我給你,都給你!”
“舊院女子的賤籍身契,在你手上吧?”
“在在在!”
張知府擦了把冷汗,急忙從懷裏掏出一本古舊的厚冊子,“這就是舊院妓子的身契!她們多是前朝餘孽,先皇有旨,永世不得贖身。你,你小心點,莫要弄壞了它。”
沈長風掂了掂冊子。
張知府苦著臉,“沈公子小心著點,莫要弄壞了!老夫不容易啊,本來是京官,因為聖上要盯著這邊的動靜,所以才被下放到這裏的!
“那舊院的薑無憂不知是哪裏來的人物,手眼通天,就連聖上都暗布聖旨,不許我們幹預薄情館半分。薑無憂一心想得到這本冊子,以便真正掌控整座舊院。她靠著一個密報機構,好幾次差點兒打探到這冊子的下落……老夫實在不敢掉以輕心,才藏在身上……”
“密報機構?”
小命被人捏著,張知府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好像叫做‘天機閣’,因著十分隱秘,老夫也不知道其中內幕,光是一個名字,都還是勉強打聽出來的。”
沈長風雙眼發光。
他拍了拍張知府的肩膀,“看在你主動交出這樣東西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回答你一個問題好了。你不是好奇郭容卿為何甘願斷送前程,也要揭露郭家的齷齪嗎?
“我們儒家聖人有言,在其位,謀其政。郭容卿用前程做交換,換來這一府恒陽裏短暫的公平,這就是他的為官之道。
“而你,為金銀財寶殺死女兒,不配為父;為苟且利益鎮壓治下百姓,不配為官。你亦是貧苦人家讀書出來的,可還記得昔日夫子所教誨的東西?”
張知府咽了咽唾沫。
經史子集那些玩意兒,已被他拋到腦後幾十年。
少年笑了笑,“想不起來也沒關係,反正那些聖人典籍,你已經不配去讀。”
說完,他不再多言,利落地扭斷了張知府的脖子。
布置喜慶的大堂,滿地屍體,狼藉不堪。
沈長風神色冰冷地踏出門檻,“燒了。”
待命良久的扶歸,立即捧來火油淋在喜堂裏。
少年青衣溫潤、朱砂色豔,走在園林府邸裏的姿態,玉樹臨風。
熊熊大火在他背後燃燒。
而他前方不遠處,王府門口的槐樹下,站了個容貌秀美可愛,卻麵無表情的小姑娘。
春風吹過,女孩兒的水青色裙裾如荷葉般搖曳多姿。
少年走到她跟前,捏了捏她的臉蛋,“你怎麽來了?陸二呢?”
小姑娘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小哥哥又殺了人……還殺了許多人。”
“誒?血腥味那麽重嗎?”
少年自個兒聞了聞,“看來得買身新衣裳。不提這個,喜酒沒喝上,我有些餓,小詞兒餓不餓?”
“有一點點餓。”
“走,我給你買糖葫蘆吃。”
少年好心情地牽起小姑娘的手。
小姑娘仰頭看他。
這個少年,能在中毒後談笑風生,能麵不改色地殺掉無數人。
卻也會在她餓肚子時,牽著她去買一串糖葫蘆。
他是心狠手辣的地獄修羅,
卻也是她的小哥哥。<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