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 很好,很大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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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廷洵冷臉,不為所動。
花憐也不惱,柔弱無骨地起身,妖精般掛到他身上,眼波流轉間,是任何男人都無法拒絕的魅惑妖嬈:
“洵……自從天香坊一別,奴家心裏就一直掛念著你……你這些日子在忙什麽,也不說來看人家。天寒地冷,人家孤枕難眠……”
塗著鮮紅丹蔻的纖細手指,緩緩順著男人的胸膛下移。
輕輕劃過男人的小腹,卻還在繼續往下。
沈廷洵麵色更冷,一把擒住她亂摸的手,“花憐!”
美人湊到他耳朵邊吹氣,“洵,你的身體繃得很緊……你怎麽了?”
沈廷洵麵色冷沉地推開她,又瞥向沈長風,“出來。”
沈長風正看好戲呢,知道他有話跟自己說,隻得跟去門外。
花憐咯咯嬌笑,“洵,你那處……鼓了個小帳篷,你怎麽啦?”
沈廷洵步伐更快。
素來冷若冰霜的貴公子,在這一刻竟然略顯狼狽。
花憐大笑著坐到貴妃榻上,眼淚都快笑出來了。
沈思翎懵懂地探出腦袋,“憐姐姐,你和我大哥……”
花憐撚了顆櫻桃,“沈思翎你記住,美色當前,沒有男人能夠拒絕。如果被拒絕了,要麽是男人不舉,要麽是你不夠美。”
沈思翎還是不懂,“可是憐姐姐這麽美,我大哥還是拒絕你了呀。”
花憐意味深長,“不,他沒有拒絕我。你記住,男人的身體,遠遠比他們的嘴來得更誠實。”
沈思翎歪了歪頭,覺得勾引男人這門學問真是複雜得深不可測啊!
閨房外。
沈家的兩個年輕人並肩而立。
沈廷洵聲音淡淡:“你父親收到調任書,明年將赴上京任官。祖母的意思是,咱們家一起搬去上京。”
“哦。”
沈長風漫不經心,偷瞄了眼自家大哥的下處。
沈廷洵冷冷瞪著沈長風。
沈長風收回偷瞄的視線,“搬家就搬家唄,我無所謂。”
沈廷洵繼續往下說,“祖父的舊部掌管吏部,這位置也算舉足輕重。奪嫡之爭已經開始,沈家必須站隊了。我不看好太子。”
“哦。”
“你就不問緣故?”
沈長風不以為意,“你一定會主動告訴我。”
“……”沈廷洵沉默片刻,臉色越發凝重,“我和趙繼水,是聖上留在江南的兩顆棋子。也可以說,是聖上的心腹。但太子這次下江南,接連把我和趙繼水從趙府趕走,明擺不信任我和趙繼水。這意味著太子臨行前,聖上根本沒告訴他江南有哪些官員可以放心任用。聖上,不信任太子。”
“我不過是個沒有官爵在身的庶子,你跟我扯這些做什麽?”
沈廷洵眼底深沉,“潛龍在淵,沈長風,你將來的成就會遠遠超過我。入朝為官後,我希望你能站到正確的隊伍裏。你姓沈,維護沈家,是你的責任。”
他交代完就走了。
沈長風莫名其妙。
他又不是沈家嫡長子,他隻是大房的庶子,況且,他還不是沈家真正的兒子。
沈廷洵這話跟交代遺言似的,不知道他怎麽想的……
他轉身,正好撞見花憐倚在門前。
美人歪頭,注視著沈廷洵背影的丹鳳眼波光瀲灩。
沈長風心神微動,有什麽東西從腦海中快速劃過。
花憐不愧是天機閣最出色的媚者,連沈廷洵那種不解風情的冰碴都能勾搭上。
虞落已經死了這麽多年,沈廷洵卻不曾娶妻,如果花憐能夠嫁給他——
是不是意味著,沈廷洵也可以為他沈長風所用?
畢竟花憐是自己人呢。
沈長風離開金鱗台,因為不敢回家,所以仍然在外麵溜達。
他立在既明橋上,回憶著當初和謝錦詞談論這座拱橋的情景,不覺感慨萬千。
正在這時,“嘩啦”一聲水響,渾身濕透的驚雪從河裏鑽出!
她狼狽地爬上岸,一邊喘氣一邊望向橋頭,“謝主子出事了!”
沈長風挑眉。
潯水幫的畫舫裏,大夫緊張地給驚雪處理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
驚雪強忍疼痛,十分冷靜,“寧家建築錯綜複雜,如果我沒猜錯,每座建築都是巨大陣法的組成部分。幸好我懂得一些陣法,才沒被機關暗術弄死。”
沈長風掃了眼她渾身上下。
大大小小幾十處傷口,深可見骨,可見她是拚了命才活著出來的。
“我料想靜夫人暫時不會要謝主子的命,少主,你得想辦法救人。”
沈長風冷笑,“不聽我的話自個兒跑去寧家,如今出了事卻指望我去救……早聽我的話,何至於此?”
驚雪沉默。
她覺得這事兒當真怪不到謝錦詞頭上,都是沈冰雁非要嫁給寧在野,才把謝主子搭進去的。
沈長風麵色陰鬱,取出赤金纏絲的細煙槍點燃。
吞雲吐霧了幾口,他磕了磕煙管,淡淡道:“人是要救的。先回府裏瞧瞧。破風,你留下照顧驚雪。”
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出現,破風瞅了眼驚雪寒霜般又冷又蒼白的麵容,厚著臉皮湊上前去。
回到沈府,沈長風徑直闖進紫藤院,找到郭夫人,對方卻壓根兒不知道謝錦詞沒回來。
她很驚奇,“我們去探望冰雁時謝錦詞就不見了,靜夫人說她身子不舒服,提前走了。怎麽,難道她竟然還沒回家?!”
“你們見到了沈冰雁?”
“見到了啊,寧在野陪她當窗看書,我瞧著氣色極好。”郭夫人忽然蹙眉,“不過她有些怪,沒跟我們說幾句話,就打發我們走……”
沈長風聽完就離開紫藤院。
穿行在遊廊裏,少年臉色陰沉。
他直覺寧在野迎娶沈冰雁不過是個幌子,靜夫人真正想做的,是把謝錦詞留在寧家。
郭夫人說沈冰雁古怪,很可能那個女人根本就不是沈冰雁。
真正的沈冰雁,大約早就被心狠手辣的靜夫人殺了以絕後患。
靜夫人……
很好,很大膽。
少年在漾荷院外駐足。
從前總亮著的繡樓,今夜黑黢黢的。
他慢慢捏緊拳頭。
無論出於什麽目的,靜夫人既然動了謝錦詞,那就別怪他不客氣。
少年轉身,毅然踏進黑暗。
“你相信命格嗎?”
寧府千相塔,寧在野笑容雅致。
謝錦詞慢條斯理地穿行過這座擺滿各種古怪儀具羅盤的寬敞屋宇,伸手擺弄了下一根黃銅尺,回眸一笑:“不相信。福禍天定,生死由我,但如果很努力很努力,那麽氣運一定不會太差,努力的人,會有福氣的!”
她笑起來時很好看。
小鹿眼彎如月牙,嘴角弧度甜兮兮的。
寧在野欣賞著,“那些四合院裏關著的人,是我觀察的對象。我告訴他們,小院裏儲備的米糧是有限的,他們所有人中活到最後的那個,就能離開。你猜,他們做了什麽?”
謝錦詞指尖拂拭過博古架上成千上萬卷書籍。
這些書全是非常古老的書,她連書名都看不懂。
她淡淡回答:“自相殘殺。”
“對,自相殘殺。被饑餓和恐懼支配,他們隻能殺死別人,好讓自己成為最後活著的那個。我提前推演過千萬次他們的命格,結局卻都隻是一個,死。你說,我推演得對不對?”
謝錦詞仔細想了想,認真道:“你沒有推演錯。但他們原本的命格,在你決定把他們抓進寧家時就發生了改變。你後來的推演,隻是個謬論。”
寧在野筆尖頓住。
這番話,他從沒有聽旁人說過。
他仿佛老僧入定,陷入自我的肯定和否定之中。
謝錦詞湊到他跟前,伸手在他麵前揮了揮。
男人毫無反應。
“真是個古怪的人……”
她呢喃,推門離開這裏。
塔樓第七層是同樣寬敞的房屋,門沒鎖,有絲絲冷氣溢出。
謝錦詞好奇地探進腦袋。
黑紗布簾遮住了窗戶,裏麵黑洞洞的,一盞長明燈幽微詭異。
長明燈前,擱置著一座巨大的冰棺。
謝錦詞看見裏麵躺著一個男人。
姿容豔美,與寧在野很有幾分相像。
她看得出神,身後忽然傳來冷喝:
“你在做什麽?!”
謝錦詞急忙轉身,靜夫人臉色是從未有過的難看。
她還沒來得及解釋,對方已經撲過來,如同潑辣的尋常婦人般狠狠揪住她的長發,“這種地方也敢亂闖,謝錦詞,你吃了熊心豹子膽!”
謝錦詞被她狠狠摔倒在地。
她揉了揉長發,瞧見靜夫人已經奔向那座冰棺。
她趴在冰棺前,神情格外溫柔,低聲呢喃著什麽話,似是撫慰,似是愛慕。
偶爾狠毒地回頭看一眼謝錦詞,再轉頭的刹那,又化作似水柔情,繼續低聲述說。
她像是鬼怪。
謝錦詞脊背竄上涼意,轉身逃到塔頂。
寧在野仍舊深陷沉思。
他大約生著病,淋淋漓漓的鮮血從鼻尖灑落紙上,他隨手擦去,潤雅的麵龐血腥猙獰,卻不停地在紙上描寫推演。
“……不該是這樣,我推演得沒有錯。怎麽會這樣呢?”
謝錦詞咽了咽口水,挑了個角落待著,仿佛武器般牢牢抱住一根黃銅鎮尺。
怨不得她害怕,寧家的人也太古怪了!
寧在野的血像是止不住,在謝錦詞注意到的時候,半張書案都被染成鮮紅!
可他還在繼續推演,嘴裏念念有詞,全是謝錦詞聽不懂的話。
正當她琢磨著要不要去看看他到底寫了些什麽,靜夫人突然推門而入。
玲瓏豔美的婦人,被滿書案的血嚇了一跳。
她猛然轉向謝錦詞:“你做了什麽?!”
謝錦詞:“……沒做什麽啊。”
“沒做什麽我的阿野會弄成這樣?!”靜夫人氣得狠了,一時間風度盡失,撈起把鎮山尺就去打謝錦詞!
恰此時,寧在野終於從推演中清醒過來。
他喊了聲“母親”。
靜夫人回頭,寧在野一張臉慘無血色,慢慢噙起微笑,“我沒事,別動謝錦詞。”
說完,就因為失血過多暈厥過去。<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