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 和他相提並論,你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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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妹妹,你是我喜歡的女人,是我認定的妻子!我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對你舅舅下手?!”
男人情緒激動,忍不住劇烈咳嗽。
謝錦詞漠然。
他再怎麽演,她也不信他。
然而少女小臉上卻怯生生的,“容折酒,我的心太亂了。你放我離開,我外祖父還等著我回府照料。”
容折酒放在緞被上的雙手,無聲無息地收緊。
他年紀輕輕卻已經能夠在朝堂上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又怎會看不透謝錦詞的小心思?
他也笑了,“你信我就好。你外祖父那邊我會命人前去照顧,至於他要用的丹藥,也會派人一並購買。你的親人就是我的親人,你放心。”
謝錦詞暗暗咬牙。
容折酒這是要把她扣在容府……
容折酒又虛弱地咳嗽幾聲,“燒還沒完全退下,總覺沒什麽胃口。謝妹妹擅長做菜,不知在下可有榮幸,嚐一嚐謝妹妹做的魚片粥?”
謝錦詞內心是拒絕的。
她剛張嘴,容折酒擔憂道:“司馬府裏空蕩蕩的,連個護院都沒有。你外祖父獨自待在那裏,也不知是否安全……謝妹妹,不如我派人把他接到容府?”
謝錦詞嗅到了威脅的味道。
她盯著容折酒,“外祖父有婢女照顧,安全得很。容公子想喝魚片粥,我給你做就是。”
她沉著臉離開寢屋。
容折酒仍舊坐在初夏的陽光裏。
幾縷烏黑發從額角垂落,襯得男人麵龐如玉,溫雅俊美。
他目送謝錦詞的裙裾消失在門外,薄唇慢慢噙起得逞的弧度。
等嚐到謝錦詞做的魚片粥,容折酒忽然有點明白為什麽沈長風死也不肯放手。
撇去其他不談,謝錦詞的廚藝也太好了,簡簡單單的魚片粥鮮滑軟糯、入口即化,是他從沒有吃過的美味。
如果能留她在身邊一輩子……
男人黑眸中氤氳著欲望。
謝錦詞沒管容折酒,收拾好碗筷,獨自去了小廚房。
她洗完碗筷,獨自遊蕩在容折酒的院子裏,卻湊巧發現了容折酒的書房。
書房沒人看守。
她推開門,滿屋子都是書墨香。
牆壁上掛滿畫像,畫像上是同一個跳舞的美人。
其中一張最為清晰,美人身穿金國服飾,正在一麵大鼓上旋轉,飛揚的裙裾和她微笑的眉眼,格外美豔誘人。
因為袖口短窄,所以能夠看見她腕上戴著一串星星月亮的金手鏈。
謝錦詞突然想起當初桃花林裏,容折酒給她畫的畫。
她以為桃花樹下折腰而舞的少女是她,但如今看來,容折酒所有畫像上的女子,都是這位金國少女。
他對她,
連一點點喜歡都沒有。
“你在看什麽?”
虛弱潤朗的男音自門檻外響起。
謝錦詞回頭,容折酒披著件雪白外袍,一手扶在門框上,笑吟吟看著自己。
絲綢寬袖從他腕間滑落,謝錦詞看見他的手腕上,赫然戴著那串星星月亮的金鏈子。
她輕聲,“容公子心儀的,是這位金國美人吧?既然本就不喜歡我,又何必把我拘在府裏?”
容折酒慢悠悠摘下腕間金鏈。
他把金鏈子扔到外麵,“從前心儀她,但是多年過去,少年時的喜歡早已磨滅。謝妹妹,我心裏隻有你一個。你呢,你可喜歡我?”
謝錦詞還沒說話,男人含笑逼近,“我替你回答吧,你心裏根本沒有我。大婚那日你被容家拒之門外,我在高樓上看得清清楚楚,你當時義無反顧地回了司馬府,不曾質問我,不曾怨我……因為不喜歡,所以不怨我,是不是?”
謝錦詞輕蹙眉尖,慢慢退後。
容折酒一步步向她靠近,“現在你發現了這些畫,你知道我接近你,是把你當成了別的女人的替代品,但你的情緒仍舊十分平靜……因為自始至終,你根本就沒喜歡過我。”
他把謝錦詞逼到了牆角。
少女低垂眼簾,不置一詞。
容折酒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在外人眼中,你謝錦詞的花轎被容家拒之門外,他們可憐你、同情你,卻不知道真正該被同情的,是我!你想利用我躲避沈長風,我完完全全,從頭到尾,都在被你利用……”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啞了下去。
大病未愈的男人,力氣卻大得可怕。
死死箍住謝錦詞的手腕,如同鐵鉗,掐得她腕骨都要碎了!
少女掙不開他,也不想再跟他演戲。
她沉聲道:“你我半斤八兩,這筆賬沒什麽可算的!但你容家陷害我舅舅卻是真,容折酒,到底是你對不起我!”
容折酒挑了挑眉。
她,
這是承認利用了他?
她藏在心底的男人,終究還是沈長風吧?
容折酒並不認為自己不如沈長風。
論容貌,論出身,論才情,他完全蓋過那個男人。
他把謝錦詞抵在牆角,掐住她的下頜,眼睛裏都是認真,“謝錦詞,你該喜歡我。”
謝錦詞不想看見他這張臉。
她幹脆閉上眼。
容折酒眼底戾氣更盛,低頭就去吻她的唇!
謝錦詞察覺不妙,睜開眼,驟然一巴掌扇他臉上!
容折酒捂住麵頰。
他居高臨下地盯著這個新得的小獵物,唇瓣彎起,“不喜歡我?”
謝錦詞緊緊握著拳頭,倔強地瞪他。
容折酒笑意溫溫,輕柔地撫了撫她的長發,“沒關係,我會讓你喜歡我。”
他走後,書房的槅扇被從外麵鎖上。
謝錦詞正疑心他想做什麽,忽然有婢女手捧厚厚一遝書信出現在窗外。
寂靜的院落裏,侍女嗓音清脆,開始念誦書信上的內容:
“見信如吾:今日天氣晴好,院裏梨花綻放,雪白皎潔,甚配容公子……”
謝錦詞怔住。
那些信,是她從前寫給容折酒的……
而今,一句句被別人大聲念出來,在她聽來羞恥至極!
“閉嘴!”
她冷聲。
侍女麵無表情,仍舊大聲念誦。
謝錦詞捂住耳朵,卻根本無法阻止那道聲音。
六十七封信箋,五名侍女輪流念誦,從前的點點滴滴,反複回響在謝錦詞耳畔。
她鑽進書案底下,卻仍舊無法擺脫那些聲音。
從午後到黃昏,院子裏的燈火都已點燃。
侍女們滔滔不絕,反複念誦書信。
謝錦詞的情緒快要崩潰,即便默念佛經也無濟於事。
夜漸深。
容折酒的院子裏,仍舊回響著侍女們念誦書信的聲音。
白衣勝雪的男人,獨自立在簷下,麵無表情地觀望書房。
小廝輕聲,“公子,您這是何意?”
容折酒輕撫過寬袖,笑容溫雅,“這是她喜歡我的證明。我要把這些證明,一一烙印在她的腦海裏,直到她全部背下,全部記牢。”
小廝咽了咽口水。
他覺得這樣的公子,有點嚇人。
當東方浮現出魚肚白,飽睡過的容折酒,神清氣爽來到書房。
他打開槅扇,在書案底下找到了謝錦詞。
嬌嫩乖巧的少女蜷縮成一團,神情憔悴,可見整宿沒睡。
他把她捉出來,溫柔地攬入懷中,“謝妹妹,你寫給我的書信,可有好好記牢?”
謝錦詞在他懷中,渾身輕顫。
她不怕挨打。
因為身體上的疼痛,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可是容折酒賜予她的,卻是精神上的折磨。
她仰頭望向這個白衣男人,濕潤漆黑的圓瞳裏滿是恐懼。
“謝妹妹的臉怎麽白成這樣?多叫人心疼……”
容折酒憐惜地給她擦了擦小臉。
謝錦詞聲音澀啞,“你和沈長風,其實挺像的。”
“哪裏像?”
“一樣變態。”
容折酒為她擦臉的動作頓住。
良久,他笑道:“謝妹妹最愛說笑,我讀聖賢書長大,與那種心狠手辣的人怎可相提並論?給了你一宿時間思考,如何,謝妹妹可有想好,究竟選沈長風,還是選我?”
“和他相提並論……”謝錦詞忽然莞爾,“你也配?”
容折酒的笑容瞬間僵硬。
他鬆開手,麵無表情地踏出書房,“繼續念。”
婢女們恭敬應是。
謝錦詞呆呆坐在地上。
婢女念誦信箋的聲音猶如魔音,一字不漏地灌入她耳朵裏,給她帶來無與倫比的痛苦。
她到底小看容折酒了。
初夏的風,染上一絲燥熱。
白衣勝雪的男人,獨自坐在簷下,優哉遊哉地翻看書卷。
數天過去,他的身體已經大致痊愈。
隻是想要得到的女人,卻始終不肯屈服。
小廝糾結地過來稟報,“公子,謝姑娘已經三天沒有進食,每日隻喝些清水,會不會弄壞了身子?”
容折酒合上書卷。
他抬手,對著太陽撩開寬袖。
手腕上赫然戴著一串紅豆手釧,荼蘼般的胭脂紅,把皮膚襯出冷白色調。
“從前歡喜瀾歌時,以為放她自由才是愛。後來年歲漸長,才知道所謂的成全原來是不得所愛的自欺欺人。把她禁錮在身邊,才是真正的喜歡。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我再也,再也不要品嚐求之不得的痛苦。”
他起身,再度踏進書房。
書房昏暗。
謝錦詞團在牆角,身心都瀕臨崩潰。
三天了,從白晝到黑夜,從黃昏到黎明,她聽著那些侍女反反複複,整整念了三天的書信!
她恨不能自己從未寫過這些東西!
容折酒在她跟前蹲下。
他握住她覆在耳朵上的手。
謝錦詞抬眸,慢慢望向他。
婢女念信的聲音已經停了。
可她耳鳴一般,耳畔還在反複回響著信箋上的字字句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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