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4 我瞧著,分明是某人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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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錦詞第二日醒來,隻覺頭疼欲裂。
她坐起身,身邊空空如也,沈長風大約已經去了神武營。
梨白撩開帳幔,讓婢女伺候她洗漱幹淨,含笑捧上一碗醒酒湯,“娘娘宿醉,快喝些醒酒湯解解乏。”
謝錦詞捂住腦袋,“以後再也不喝那麽多酒了。”
她乖乖喝掉醒酒湯,“去拿紙筆,我要給哥哥重新寫信。”
她坐在圓桌旁,認真地叮囑風存微不可貪玩好色,又把史書上那些大人物是如何收斂玩心、如何成為一代名臣的例子寫了一遍。
“雖然不知道哥哥能不能聽我的話,但好歹得試試。”謝錦詞把信封好,“梨白,你去寄信時再跑一趟蕭府,告訴幼恩千萬別給我哥寄金銀之類的東西。”
幼恩那姑娘,她實在太了解了。
如果她哥哥向幼恩哭訴,幼恩必然恨不得搬空所有家當拿去給她哥揮霍。
這樣好的姑娘,真不知道怎麽就看上她哥了!
梨白笑著應下,又捧出一串鑰匙,“殿下今兒出門時,讓奴婢把這件東西交給您。據說是庫房和賬房的鑰匙。”
謝錦詞愣了愣。
沈長風把庫房和賬房交給她管?
是信任她的意思嗎?
她心裏暖暖的。
她接過鑰匙,帶著扶歸和惜寒稍微清點了下庫房和賬房。
庫房裏的寶物分門別類登記在冊。
瑾王府明麵上的走賬也做得非常清楚,沒有半點兒差池。
謝錦詞翻看賬本,賬上開支正常,瞧著與尋常官宦人家沒有太大區別。
可她知道,沈長風真正的財富都藏在祿豐錢莊。
那才是他手頭上的大帳。
她抿唇一笑,倒也不計較他藏私。
她從賬房出來,剛回主院,侍女就進來稟報紅袖和玲瓏求見。
謝錦詞在廳堂坐了,那兩人結伴而來,笑吟吟給她請安。
“恭喜謝姑娘成為側妃!”紅袖福了一福,“快要過年了,這些天府裏太忙,再加上沈府那邊出事,所以我們捱到現在才來給側妃敬茶。”
謝錦詞揚眉,“敬茶?”
紅袖笑道:“你是側妃,我和玲瓏隻是尋常通房,自然要給你敬茶。敬完茶,咱們就是姐妹了!”
謝錦詞麵無表情。
她才不想跟她們成為姐妹。
紅袖嬌嗔:“謝側妃不願意?難道你想獨占王爺寵愛,想得專房之寵?!這可不妥,王爺膝下無子,本就急著開枝散葉,側妃這麽霸道,傳出去人家要戳你脊梁骨的!”
謝錦詞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
戳脊梁骨?
這一年來,她被人戳脊梁骨的次數還少嗎?
她從司馬府千金淪為市井小民,遭受過無數權貴的白眼和嗤笑,遭受過無數不明真相之人的奚落和嘲諷。
向她伸出援手的人,屈指可數。
而把她重新帶進光明裏的,讓她重新有機會踏進上京城權貴圈子裏的人,是沈長風。
最暖心的是,他甚至還為她哥哥設想了將來!
他信任她,把庫房和賬房都交給她來管,如同對待妻子。
那麽,她也必將回報他矢誌不渝的愛。
而她霸道小氣至極,這份愛,她不想跟別的女人分享。
她合上茶蓋,“紅袖。”
“幹嘛?”
“你上次偷偷出府會見容折酒,還為他帶信箋入府,我是否可以認為你背叛瑾王府?”
紅袖愣住,“謝側妃,你說什麽呢?”
謝錦詞笑眯眯的,“你攛掇本妃和容折酒私奔,實在居心叵測。來人,把紅袖拖出去杖責五十。”
紅袖嚇得一屁股跌坐在地!
她呆呆望著謝錦詞,完全無法想象,看起來綿軟溫婉的謝錦詞,出手竟然這麽狠辣!
杖責五十啊,她這嬌滴滴的弱女子,打完還能有命嗎?!
她以為謝錦詞是開玩笑,勉強梗著脖子威脅她,“我是王爺的愛妾,你敢打我,回頭我告訴王爺!”
“你已經沒有再見他的機會。”
謝錦詞話音落地,兩名侍衛立即踏進來,不由分說地把紅袖拖了下去。
院子裏很快傳來紅袖的嗚咽和悲鳴。
謝錦詞瞥向玲瓏。
姿容秀美的丫鬟嚇得小臉蒼白,連聲兒都不敢吱。
沈長風回來時,恰好撞見侍衛們把渾身是血已經斷氣的紅袖抬出主院。
他踏進主院,看見謝錦詞正在慢悠悠吃茶。
玲瓏跪坐在地,瑟瑟發抖。
他打發玲瓏下去,在謝錦詞身邊落座,隨意從果盤裏拈起一根地瓜幹塞嘴裏,“紅袖做了什麽?”
“紅袖?”謝錦詞歪頭,“從來不記下人名字的你,竟然記得她的名字?”
沈長風抓地瓜幹的動作頓住。
他掀起眼皮望向謝錦詞。
這小女人笑容溫柔似水,隻是不知為啥,他有點瘮得慌。
謝錦詞蓋上果盤的蓋子,不許他抓地瓜幹,“沒跟你成親時,紅袖替容折酒傳書信進來,攛掇我跟容折酒私奔。今兒又來質問我,是不是想要你的專房之寵。這樣吃裏扒外、沒大沒小的婢女,我不敢要。”
沈長風輕笑,順勢握住她的小手,“我瞧著,分明是某人吃醋。”
謝錦詞咬牙捶了他一下,“才沒有!”
沈長風倒也不在乎死一個紅袖。
反正是郭夫人塞到他這裏的,平時明裏暗裏不知道給郭夫人遞了多少消息,就算謝錦詞不弄死她,他也會找機會殺她。
他摸摸肚子,“不說這個,我餓了,要吃晚膳。”
“廚房在做呢。”
“廚娘手藝不如你,我要吃你做的。”
謝錦詞:“……”
他怎麽就這麽挑呢?
踏出門檻時,她回頭望了眼沈長風。
他這段時間非常好學上進,等著開飯的功夫,居然從懷裏摸出本兵書翻看。
謝錦詞握住小拳頭,決定先養刁他的胃,再養刁他的心。
……
轉眼到了除夕,宮中設有晚宴。
上京城三品以上官位的朝臣,都攜帶家眷前往赴宴。
沈長風本來以祖母故去為由推辭參加,可惜皇上親口邀請,不準他不來。
這是謝錦詞第一次參加正式的宮宴。
步出瑾王府,沈長風已經守在馬車邊。
他望向自己的小嬌妃,她穿一襲水青色襖裙,外麵係著銀色灰鼠毛鬥篷,領口的大圈蓬蓬絨毛襯得她高貴雅致。
鴉發梳成了精致的隨雲髻,釵飾簡單端莊,既能顯示出正在為祖母守孝的孝心,又能表達對皇宮的敬意。
站在暮色中,亭亭玉立,明豔動人。
他含笑朝她伸手,“上來。”
謝錦詞登上馬車,“這樣隆重的宴會,別人都帶正室去。你帶我,不怕被人笑話?”
馬車慢悠悠往皇宮駛去。
沈長風把她摟在懷裏,“謝錦詞,這一年來,你從雲端跌進泥海,又被我從泥海撈了出來。欺你的辱你的,都會在宮宴上出現。作為權臣嬌寵的小妖妃,就不想去會會他們?”
“小妖妃?”
謝錦詞竟不知,在沈長風心裏,自己還有這麽個綽號。
妖妃……
也挺好。
宮宴設在太極殿。
帝後各自說了一番話,才示意宴會開始。
對大戎而言,今年在西北和金國進行拉鋸戰,損失了相當一部分國力,還沒能從金國手上討到任何好處。
最大的收獲,乃是征服越國。
持續兩百年的八國天下,因為越國的覆滅而演變成七國天下。
推崇武力的皇帝對天下一統開始抱有期望,他希望在他的有生之年裏,能夠成為這天下的皇帝。
滿殿歌舞升平、觥籌交錯,所有人都沉浸在大戎一統天下的幻想裏。
謝錦詞倒是沒去做這虛無縹緲的夢。
她從盤子裏夾了一條熏魚,剔去上麵的細刺放到沈長風盤子裏。
沈長風正和旁邊的大臣說話,餘光瞥見,薄唇弧度更盛,在桌案底下悄悄握住謝錦詞的小手。
兩人的動作,恰被斜後方的容折酒看得一清二楚。
他麵無表情地瞥向一名宮婢。
宮婢立即低頭,裝作來為謝錦詞添酒,卻不小心打翻酒盞,導致謝錦詞的衣袖都被打濕了。
宮婢嚇得不輕,急忙磕頭求饒。
謝錦詞沒怪她。
宮婢抬起頭,帶著哭腔道:“奴婢帶謝側妃去偏殿更衣。”
謝錦詞望了眼濕漉漉的衣袖,點了頭。
剛起身,沈長風忽然扯住她的裙裾。
謝錦詞朝他眨了眨眼,男人才放心鬆手。
從太極殿出來,沿著遊廊走了半刻鍾,拐彎時,謝錦詞看見一襲白衣勝雪的男人,正立在台階處。
今夜無雪,月光澄明。
他站在月下,側臉俊美如霜。
“容折酒。”
她並不意外。
容折酒轉身看她,“一起走走?”
出乎他的意料,少女答應了。
宮道打掃得非常幹淨,兩側積雪潔白,折射出淺淺的月光。
梅花綻放,襯著白雪顯得鮮紅欲滴,肆意妖嬈。
兩人並肩而行,容折酒輕聲,“你願意跟我散步,我有點驚訝。沈長風待你不好,所以你才願意給我機會,是不是?”
“不是。”
“那你……”
謝錦詞停住步履,抬眸看他,“隻是想告訴你,我跟以前不一樣了。你設計大司馬府、設計我的清白,這兩筆賬,我遲早還回去。”
容折酒失笑,“你是來向我下戰書的?”
謝錦詞不置可否。
正如沈長風在馬車上所言,欺她的、辱她的,她將一一還回去。
她將舉起屠刀。
刀之所向,
是對她惡意滿滿的那幫人。
容折酒看著她。<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