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4 想和謝錦詞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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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京的上元節非常熱鬧。

    家家戶戶的百姓都走上街頭,共賞花燈。

    高達百丈的燈山猶如仙宮,錦繡流彩,幾乎照亮了整座上京城。

    燈山兩側用五彩石搭建出騎著獅子和白象的文殊、普賢菩薩,手指還流出水流,金光燦爛交相照映。

    街道兩廊下,聚集著無數表演歌舞百戲的藝人,如魚跳/刀門、賣藥賣卦,樂曲聲和人語聲嘈雜鼎沸,響徹百裏。

    謝錦詞和沈長風步行而來。

    人太多,謝錦詞生怕和沈長風走丟了,小手緊緊抓著他的衣袖,一雙眼好奇地朝四周觀望,賞著從未見過的盛世佳節。

    沈長風瞥向她。

    小姑娘雙眸流光溢彩,嫣紅唇瓣高高翹起,儼然心情極好。

    喧囂的人群迎麵而來。

    他無聲無息地牽住謝錦詞的手,把她牢牢護在懷裏。

    男人的胸膛結實而寬大,帶給謝錦詞無與倫比的安全感。

    她悄悄仰頭,看見他下頜線條完美,桃花眼噙著吟吟笑意,也正注視自己。

    她臉蛋紅紅,急忙別開目光。

    路邊有賣梳兒印的攤販。

    生麵、綠豆粉和薄荷末捏出的麵段,用小梳子印出梳印花紋,放在油鍋裏炸,再趁熱撒入白糖拌勻,味道甜而不膩,帶著薄荷和綠豆的清新,口味極好。

    沈長風見謝錦詞多看了兩眼,於是把她帶到攤販前買了一份。

    “好吃否?”

    兩人坐在街頭的神樹下,他笑問。

    “臨安沒有這種小吃……”謝錦詞小聲回答,拿起一根梳兒印湊到他唇邊,“嚐嚐。”

    沈長風咬住梳兒印。

    順勢,舔了舔謝錦詞的指尖。

    濕漉漉、熱乎乎的觸感,令謝錦詞心跳加快,急忙縮回手,小小聲:“這麽多人看著呢。”

    沈長風不以為意:“怕什麽?”

    神樹四周都是年輕男女,成雙成對而來,從旁邊的月老廟裏求了紅緞帶,在上麵寫下願望,再努力拋到樹枝上,祈求神樹保佑他們能夠締結良緣。

    他等謝錦詞吃完,牽了她的手踏進月老廟,“咱們也去許個願。”

    謝錦詞道:“我記得你說過不信神佛。”

    沈長風扯過一條紅緞帶,“為了你,我願意信。”

    謝錦詞怔住。

    等回過神,男人已經在緞帶上寫好了願望。

    她湊過去:“你寫了什麽?”

    紅緞帶上,男人字跡端嚴:

    想和謝錦詞生孩子。

    謝錦詞:“……”

    這種事情,求神佛沒用吧?

    然而沈長風卻謹慎得跟寫奏章似的。

    他擱下毛筆,把謝錦詞牽到神樹下。

    “聽說緞帶拋得越高,就越容易實現願望。”謝錦詞小聲,“沈長風,你行不行呀?”

    沈長風笑容邪肆,“小詞兒是希望我拋得低還是拋得高呢?”

    謝錦詞臉紅。

    這廝真是時刻都不忘撩她。

    沈長風知道她臉皮薄,沒逼著她回答,足尖一點,如輕盈的飛燕般掠上神樹。

    他立在神樹之巔,在底下眾人的驚呼聲中,利落地把紅緞帶牢牢係在最高的樹梢上。

    他落回謝錦詞身邊,“走,回家吃湯圓。”

    男人的掌心寬大溫暖。

    謝錦詞動了動小手指,立即被男人握得更緊。

    她回頭望向神樹樹梢。

    她和沈長風的紅緞帶正迎風招展。

    她家狗男人的願望和別的男人不一樣。

    不是三宮六院妻妾成群,不是嬌妻賢淑美妾如花,而是想和自己生小孩兒……

    少女唇瓣微微翹起,似乎又有點害羞,連忙不動聲色地壓了下去。

    他們走後不久,一道人影出現在月老廟。

    他戴著冪籬,垂下的輕紗遮住了容貌。

    他提筆,認真地在紅緞帶上寫下心願。

    上元節的寒風吹過,他無聲無息地出現在神樹之巔,認真地把紅緞帶係在樹梢上。

    卻發現樹梢上已經掛了一根緞帶。

    他輕聲念誦:“想和謝錦詞生孩子……”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誰寫的。

    寒風吹開了他的冪籬輕紗。

    昔日總是玩世不恭的丹鳳眼噙滿涼意,上揚的眼尾仿佛帶著天生的鋒利,黑夜之中猶如寒冰。

    他慢慢握緊自己的紅緞帶。

    想娶謝錦詞。

    這是他上元節的願望。

    陸景淮遙遙望向瑾王府的方向。

    他在越國逗留了太久,久到錯過她的終身。

    他沉默著,把紅緞帶係在手腕上。

    年少時的他無憂無慮、偷雞摸狗,是臨安城有名的紈絝。

    如今長大了,才知道他不曾經曆過風雨,是因為兄長替他扛下了所有的風雨。

    如今兄長被奸人害死,他必須報仇。

    “謝錦詞,如果可以,請再等等我。”

    他呢喃。

    聲音裏,飽含著濃濃的孤獨。

    ……

    回到府邸,沈長風嚷嚷著肚子餓,要謝錦詞去煮湯圓。

    謝錦詞專注地縫製襯袍,“讓廚娘煮,我忙著呢。”

    “廚娘沒你煮的好吃。”

    謝錦詞:“……”

    一樣的湯圓,兩個人還能煮出不同的味道?

    沈長風見她不動,幹脆從她手裏搶過針線和襯袍,“快去呀,多煮點,我餓得不行了!”

    謝錦詞複雜地看他一眼。

    瞧著生龍活虎、活蹦亂跳的,哪裏不行了?

    再說了,剛剛在街上時經過那麽多賣糕點的攤子,她問他餓不餓,他說不餓。

    一回府,他倒是鬧著餓了。

    狗男人真難伺候。

    謝錦詞憤憤不平地去給他煮湯圓。

    她走後,沈長風坐在燈下,愛惜地翻看襯袍。

    卻有一道不合時宜的女音響起:

    “看什麽呢?”

    沈長風抬頭。

    洛明珍一襲男裝,不知何時摸進來的,正在橫梁上倒掛金鉤。

    桃花眼裏的甜情蜜意消失不見,他麵色淡漠,“怎麽又來了?”

    語調裏的嫌棄,濃得洛明珍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她翻身落地,突然奪過那襲襯袍。

    “嘖,好漂亮的衣裳!這繡花精致的,市麵上買都買不到!老沈啊,你好福氣,娶了個這麽賢惠的女人!”

    話音落地,罡風襲來!

    洛明珍扔掉襯袍往後翻仰,身後的圓桌瞬間四分五裂!

    她堪堪站穩,沈長風拿著襯袍,“再敢亂碰,剁了你的手!”

    洛明珍朝他扮了個鬼臉。

    沈長風耳力極好,聽見廊外遠遠傳來繡花鞋聲。

    他打了個響指。

    幾名暗衛立即從後窗進來,悄無聲息地收拾了地麵狼藉,刹那間又重新抬了一張圓桌進來,把寢屋恢複成原貌。

    暗衛消失在窗外,謝錦詞恰好推門而入。

    她端著托盤,看見洛明珍不禁愣住。

    洛明珍笑靨如花,“謝側妃,咱們又見麵了。喲,你怎麽知道我今晚過來?瞧瞧,還特意為我煮了湯圓呢!”

    她自來熟,端起那碗湯圓坐到桌邊大快朵頤。

    謝錦詞猶豫地望向沈長風。

    男人臉色很不好看。

    “謝側妃這碗湯圓真好吃,果然人美手巧,我都想娶你了,哈哈哈!”

    她一口一個,秋風掃落葉般吃了個幹淨。

    沈長風臨近爆發的邊緣,“洛明珍,你找死?!”

    洛明珍打了個飽嗝,“來者是客,吃你一碗湯圓怎麽了,瞧你小氣的!我來是為了跟你說一聲,五日後春獵,我這邊都安排妥當了。以你的穿雲箭為準,隻要你放箭,我就會動手。”

    燈火幽暗。

    謝錦詞從洛明珍的眼底,清晰地捕捉到了一閃而過的殺意。

    不同於平時的嬉笑怒罵、玩世不恭,現在的洛明珍,非常認真。

    她又望向沈長風。

    他們在謀劃什麽?

    想動手刺殺的人,是誰?

    沈長風指關節輕輕叩擊著桌案,“知道了,你可以滾了。”

    “好嘞!”

    洛明珍三兩步竄到謝錦詞身邊,笑嘻嘻地捏了下她的臉蛋,“謝側妃的臉蛋真嫩,滑溜溜的,手感老好了!”

    “洛明珍!”

    沈長風怒吼。

    高挑少女朝他扮了個鬼臉。

    下一瞬,她突然彎腰,親了親謝錦詞的臉蛋。

    漂亮的鳳眸宛如新月,她朝謝錦詞邪魅地眨了下右眼,在沈長風襲來的罡風中迅速麻溜地滾蛋!

    “媽的!”

    她逃得太快,沈長風沒能逮到她。

    謝錦詞摸了摸被親的臉蛋。

    意外的,並不討厭。

    甚至,還覺得洛明珍非常可愛。

    有本事又豪爽的女孩兒,誰不喜歡呢?

    沈長風回過頭,瞧見謝錦詞站在那裏傻笑。

    一股危機感襲上心頭,他急忙把謝錦詞摟到懷裏,“謝錦詞,你笑什麽?!”

    他親她時,可沒見她笑得這樣傻!

    謝錦詞溫聲:“我喜歡洛明珍。”

    女孩兒之間的喜歡。

    聽在沈長風耳朵裏,卻格外紮心。

    他黑著臉把謝錦詞拉到洗臉架旁,拿毛巾使勁給她擦臉。

    他力氣很大,謝錦詞的肌膚又比豆腐還嫩,隨便擦擦,立即紅了大片。

    她吃痛,急忙去推沈長風,“你瘋了?!”

    沈長風扔掉毛巾,沉默地吹了吹她紅透的臉頰。

    然後,

    輕輕印下一吻。

    這麽多年的喜歡,早已深深烙印在他的骨血裏,隨著時間流逝而越發厚重深沉,甚至演變成濃濃的占有欲。

    他身處黑暗,謝錦詞是他惟一的光與信仰。

    他希望這株小花,隻對他一個人和顏悅色,隻對他一個人心生歡喜。

    沒有辦法接受別人碰她,就連女人都不行。

    桃花眼底漆黑陰鬱,他盯著謝錦詞,宛如盯著自己的私有物。

    謝錦詞有些怕他這種目光,於是背轉身去收拾衣裳。

    拎著小竹籃與他擦肩而過,手腕卻被他緊緊箍住。

    沈長風不悅,“去哪兒?”

    “去泡溫泉……”

    男人這才鬆手。

    她沐浴洗漱幹淨,換了一襲寬鬆的牙白寢衣。

    跪坐在榻上,正要放下帳幔,去廂房沐身的沈長風恰好回來。

    她縮回手,一聲不吭地躺進被褥深處。

    如今她和沈長風睡兩個被窩,所以她並不擔心他會對自己做什麽。

    沈長風坐在床榻外側,放下一重重帳幔。

    床帳是很奇妙的東西,它的存在並不僅僅是防蚊蟲,它還可以隔絕出一方小小的天地,隱秘而又安逸,令人生出莫名的安全感。

    對沈長風而言,這方小天地是獨屬於他和謝錦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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