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政治,看不見摸不著的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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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著玄誠子恨鐵不成鋼的模樣,葉安忍不住靠過去用肩膀抵著他道:“我這是命好嗎?!祥瑞良種乃實打實的東西,能給大宋逆天改命!你不知,她能不知?!”

    玄誠子自知失言,麵露尷尬望向珠簾,低聲道:“權且放下此事,你現在已是正五品的朝散大夫,司農少卿,朝儀!朝儀何在?!”

    肚子發出緩緩的鳴叫,像是有一隻餓獸在裏低嚎,葉安悄悄的挽起袖子,看了看手表已經快到正午了,看著精神奕奕的朝臣們不得佩服,一上午不吃不喝,連出恭的都沒有,著實厲害啊!

    “下午還要於官家講學,我現在能走嗎?”

    玄誠子瞪大眼睛的望著葉安賭氣道:“你還真敢說,能走!”

    瞧見葉安把腿便走,玄誠子猛的拉住他,苦笑道:“你就不能規矩些?這是大慶殿的朝堂,是大朝會,若非緊急誰人敢擅自離開?”

    葉安看著朝臣們向劉娥表功的模樣,便一陣煩躁:“眼下都是在說虛話,沒有什麽意義,何不早些散朝?”

    “你說的輕巧?怎生就是虛話了?祥瑞之事昭告天下自有章程,此時若是不商議好了,反倒失了體統,再說朝臣上奏雜事也都是為了聖人和官家,也為了國朝穩定!就你一個人要封賞?其他人就幹看著?!那才是你倒黴的時候!”

    葉安知道玄誠子說的對,無奈的歎息一聲靠在柱子上,瞧見殿中禦史們不注意,在玄誠子驚訝的表情中,低頭咳嗽一聲便迅速把手中的肉脯塞進嘴裏。

    這是秦慕慕送他的豬肉鋪,味道極好,鹹鹹的鹽味在口中化開,帶著一點桃木的熏香,葉安忍不住閉上眼睛微微享受這朝堂上難得的輕鬆。

    玄誠子咽了下口水,伸手戳了戳葉安,手指頭一招一招的示意,很快一遝鮮紅的豬肉鋪便拍在了他的手上。

    於是這上清宮的師徒二人便一人一聲咳嗽,一口一個豬肉鋪的吃了起來,看的邊上最近的駙馬都尉李遵勖目瞪口呆。

    沒錯,葉安玄誠子站班的隊伍就是外戚所在的隊伍,或者說是閑雜人等站著的地方。

    這些人既算不上是文臣,也不算武將。

    或是外戚,或是六品以下九品的上官之子,但這些人多是家門顯赫,蔭恩入仕,雖無品秩,但按年對其功過行能進行考課,經三考逐級升轉,轉遷試判後便可入流,成為正式品官。

    因為相熟,李遵勖便悄然拉了拉玄誠子的衣袖,玄誠子無奈的再次向葉安示意,誰知葉安並不買賬,把剩下的一疊豬肉鋪全部放入口中。

    興許是早已看見,興許是由機緣巧合,此時珠簾之後傳來劉娥“親切”的詢問:“葉侯久咳不止,可是染了風寒?今日於資善堂讀書,若是傳了官家可就不妥了。陳彤,傳禦醫院提領前往資善堂偏廂等候,給葉侯瞧了風寒!”

    滿嘴豬肉鋪的葉安明顯感覺到劉娥淡淡的威脅,立刻捂嘴咳嗽同時吐出豬肉鋪藏於手中道:“謝聖人恩典!隻是葉安今日吃鹹,又久不飲水,嗓內幹澀,非受了風寒。”

    “那便忍著!”

    隨著劉娥的嗬斥,葉安低頭退回橫班之中,一群“閑雜人等”投來羨慕的目光,在他們看來能得聖人這子侄般的嗬斥也是一種殊榮。

    其實這場朝會劉娥拋出了一個極大的誘餌,在這個誘餌下所有人都在爭搶與瓜分屬於自己的利益。

    文武官員大多得到了加封和賞賜,連司農寺都得到了來自劉娥的嘉獎,也得到了三司的撥款。

    三司得到了屬於皇帝的左藏庫貼補,並且免去了之前從左藏庫中借出補貼國庫的錢財。

    左藏庫便是皇帝的“小金庫”從太祖朝便開始設立,這麽多年積攢下來,即便是常常貼補國庫,也有著大量的存餘。

    最終大朝會也在文武百官的心滿意足中散去,但這其樂融融的畫麵在葉安看來並非是成熟的禦下之道。

    一團和氣,所有人都獲得了獎勵,這並非是一件好事。

    玄誠子仿佛看出了葉安的不解,笑眯眯的問到:“怎生?還在腹誹聖人對你的賞賜?”

    葉安微微搖頭:“師傅說的對,葉安能有一個侯爵已是邀天之幸,不敢奢求過多,眼下聖人對滿朝文武皆有封賞,倒也是其樂也融融。”

    玄誠子微微一笑道:“看的見是封賞,看不見的卻是外放!”

    說完又低聲道:“你可知這些朝臣表麵上高興,可心中早已悲憤相交?此次大朝會被外放之臣達二十有三,明升暗貶者更不知幾何!錢惟演被聖人留身對奏,這已經算是給了他顏麵的,真以為今日參朝之人都得了賞賜?十年寒窗,誰不想在這繁華如煙的東京城中待著?”

    葉安微微一驚,他還是真的沒有察覺出來劉娥在對誰下手,小聲道:“師傅,列舉一個給我看看?”

    玄誠子抿了抿嘴不打算開口,但早就跟在他們身後的李遵勖卻湊了過來道:“小子哦,葉侯!剛剛在殿中彈劾你的劉郜,好好的一個殿中侍禦史,現在卻被“升任”到了廣南西路安德州為司戶參軍。

    一個是七品朝官,一個是正六品的府官,看著自然是升遷的,可問題是升遷在哪裏!安德州的邊上可就是越李朝,當地民風彪悍不通教化,土地荒蕪蠻夷眾多啊!此去安德州路途遙遠,山高水長,且要路過瘴氣之地,嗞嗞”

    瞧見微微咂嘴的李遵勖,葉安拱手道:“多謝李將軍世伯提點!”

    見葉安改口,李遵勖笑眯眯道:“你就不能和文臣武將混在一起,某家也不是武將,更不是文臣,所以你和我算是一類人!”

    “嘁!你明明是一個外戚,怎生?還想把這小子往你外戚那一堆裏拉扯,斷了他的仕途?!錢惟演可正在殿後於聖人留身對奏,他這樞密副使怕是也到頭了!曹利用可是下了大本錢,否則馮拯怎會以殿中請辭來說項?!”

    李遵勖微微尷尬道:“你這老倌說的什麽話!某家隻是與葉侯親近些罷了!常聞其詩才絕豔,家學淵源,某家好的便是此道,怎生?你不知曉!誰把他往外戚裏拉扯,誰便是細犬!”

    玄誠子微微一愣,隨即苦笑道:“你這人當真是古怪的脾氣!問學如癡的性子什麽時候能改改?!免得讓人誤會。”

    “求學問道之心又不是壞處,某家改他作甚?!”

    葉安笑了笑,沒想到眼前這個中年大叔卻是這個時代的另類,居然對雜學感興趣。

    三人到也開始熟絡起來,談笑風生而去,自然而然的忽略了從身邊經過的小內侍。

    小內侍陳彤急急的向後殿而去,聖人讓自己多多留意葉侯,卻未曾想他居然和李遵勖如此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