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心有猛虎的雲中郡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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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士的出現不光給了葉安以威脅,也給了開封府知府事王臻以巨大的壓力。

    私自豢養死士,無論是哪朝哪代都是重罪,死罪,所謂的死士已經與門客不同,不在主家出現,他們隻是被養在各地的殺人工具而已。

    相比門客,他們更危險,更致命,散於市井之間,藏於阡陌之中,至是一朝而集,眾莫知所出。

    這才是死士的可怕之處,在暴露之前你幾乎很難確定這些人的身份,以及數量!

    之前王臻沒想到這個層麵,但之後被葉安提醒後他卻悚然一驚,已經入冬的天氣裏,北風撲麵,冷徹心骨。

    六個人居然敢在繡衣巷中刺殺前往皇宮講學的葉安,關鍵是他的身份還非同尋常,乃是大宋剛剛新晉的雲中郡開國侯,還是五品朝散大夫,司農寺少卿,資善堂侍讀!

    這些差遣,品秩,爵位,無一不說明此人聖眷昌隆,被聖人和官家所看重。

    那這群死士的身份更為特殊了些,顯然幕後之人很可能便是朝堂之中的某人,不光是對葉安的嫉妒,更多的怕是對聖人和官家的不滿。

    隻要事關聖人,官家,王臻便知道自己要提著腦袋辦事,他也終於知道葉安為何要在這大庭廣眾之下殺人了,為的就是威脅幕後主使。

    看著葉安年輕的臉龐,王臻苦笑道:“葉少卿今日怕是無法入宮講學了,本官這就派人把你送回去,至於死士之事,一旦查明本宮必會上奏官家聖人以待聖裁!”

    葉安看了看包紮起來的手掌微微點頭道:“也好,那便有勞王知府了,我出於自衛,殺了這六個死士算不得罪過吧?”

    王臻微微一愣,隨即苦笑道:“眼下看這六人應該便是死士了,您斬殺六首非但不是罪過,還能得到聖人的嘉賞。”

    葉安長出一口氣道:“如此我便放心了,王知府,葉安先行一步!”

    瞧見葉安大步向東華門而去,王臻臉色一變:“葉少卿,這是去往哪裏?”

    “自是去為官家講學?今日乃我為官家講學,豈能因此小事耽擱了去?”

    這哪裏是講學,分明是去訴苦,王臻苦笑道:“葉少卿留步,這般模樣如何入宮?怕是會衝撞官家。”

    葉安低頭看了看:“無妨,帶去資善堂之前請宮中大官尋一件常服便是,課業之重不可荒廢!”

    瞧見葉安堅持,王臻有些無奈,但對他治學的嚴謹卻頗為佩服:“葉少卿如此年紀便有這般見地,殊為不易,若是不嫌棄便用本官的公服暫代?”

    王臻的龍圖閣待製也是正五品的品秩,朱色公服與葉安的一般無二。

    葉安躬身一禮:“多謝王知府了,如此便省去葉安頗多麻煩。”

    “同朝為官,葉少卿又遭了劫難,自是應該的。”

    王臻若是讓葉安穿著血色公服前往禁中,他這個判開封府事可就難堪到了極點,畢竟葉安這個正五品官員,堂堂的開國侯在東京城被人劫殺和自己治下不嚴拖不得幹係。

    不光要給葉安公服,還要給葉安派一輛牛車代步,瞧見他走遠王臻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臉色鐵青的望向劉誌道:“爾等乃是巡城虞侯,所轄之地便是這東城,怎生如此遲慢?!”

    劉誌呐呐道:“回稟府尊,我等得了消息便火速趕來,可還是遲了一步,葉侯已經從繡衣巷中走出。”

    王臻微微眯起眼睛:“當街手刃兩人,這是多大的殺心啊!”

    劉誌小聲道:“府尊,這葉侯不簡單啊!尋常人別說是殺人,便是殺個畜生也難下其手,殺人可不同,非軍伍之人,無有大毅力者難以為之,便是在良心上也過不去,這雲中郡侯心有猛虎啊!”

    王臻豈能不知劉誌的想法,微微點頭道:“別忘了,他還是個少年人,如此殺伐果斷,匪夷所思!”

    看著屍體對跟隨而來的仵作道:“查驗一番,看能否知曉他們的出處。”

    劉誌再次靠近王臻,小聲道:“府尊,小的之前查驗過,這些人手上虎口帶繭,當是出自軍伍”

    “混賬!這話是你能說的嗎?!”

    王臻瞳孔猛然一縮,隨即淡淡道:“此事中你們巡查不力,也沒有多大的罪過,去往廂巡檢領罪十杖!”

    即便是被治罪了,劉誌等一群差人非但沒有委屈,走的時候還興高采烈如蒙大赦,他們知道這件事非常大,大到讓他們不能接觸的地步。

    一旦牽扯到自己的身上,若是被王臻勒令限期協助破案,那一旦超過起先必定要跟著開封府的差人一起領罪,到時便不是十杖便能了事的了。

    仵作小心勘驗完後,便低聲對王臻道:“府尊,這些人確是出自軍伍,但從他們手上的老繭和身上的舊傷來看,當是善用弓弩而非刀兵。”

    王臻感覺自己的心髒被重重的錘擊了一下,伸手扶住車廂道:“事情大了,這些死士若是軍中出來的弓弩手臉上還無金印”

    邊上的仵作已經不敢喘氣,哆嗦著向後退去,沒有金印的士兵來自何處?必然是禁軍啊!

    一入禁軍便不可脫去兵籍,這些人卻便裝出行,還能成為死士,那這幕後之人豈不是手眼通天?

    什麽樣的人能有這般的本事?

    瞧見仵作向後退,王臻冷聲道:“若是不想連累家小,便把自己的嘴巴管好!”

    “小老什麽都不知道,還望府尊恕罪!”

    “你有什麽罪?有罪的人已經躺在地上死了!哼”

    甩袖而去的王臻早已心神不寧,事關重大他不敢明目張膽的查下去,務必要先向聖人秘奏,方能暗中查索。

    開封府的差人以最快的速度驅散了四周圍觀的百姓,並且用板車把屍體拖走。

    偌大的東京城死幾個人實在算不得什麽,這裏人煙浩鬧,各色人等湊集!

    流氓無賴橫行於街巷之中滋擾生事,有遊手好閑之徒設立美人局,以娼優為餌,引誘浪蕩子弟,趁機詐取錢財。

    京師無賴輩相聚蒲搏,開櫃坊,屠牛馬驢狗以食,銷鑄銅錢為器用雜物者。商販買賣貨物,以假充真充好,騙取錢財,被市民百姓斥為:白日賊。

    天子腳下卻非淨潔之地,越是在任職開封府多年,王臻越知曉這開封府一派繁榮之下隱藏的肮髒和禍端。

    但這些肮髒和禍端不會危及到朝廷,也不會危及到宮中的至尊。

    可死士的出現打破了這個地下的規則,上了馬車上王臻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最快的速度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寫下封裝在木匣之中,用火漆封好,讓家仆火速送往待漏院。

    看著天空灰蒙蒙的模樣,忍不住長歎一聲:“出事了,天不能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