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非傳統意義上的“孤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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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簡單的前奏中,孫奭緩緩出現在了正殿,應是飲宴場所,官員之間雖有品秩之分,卻並無多少的拘束。
宋人在私德方麵的培養要遠高於曆朝曆代,即便是在政治鬥爭中無所不用其極,但卻還是擁有一定的底線絕不會觸碰。
這在葉安看來是最為怪異的地方,明明都已經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還在想著做人留一線,這就有些不可思議了。
數千年的政治鬥爭經驗告訴他一個殘酷的道理,“打虎不死,後患無窮”!
皇帝的賜宴非常奢華,每一樣器具都是精美無比的,側麵的展現了大宋的經濟實力,葉安不止一次看到有人把嵌著鬆石的湯勺塞進袖袋中。
這是什麽行為?明目張膽的偷竊啊!
但旁人瞧見了非但不言語,還要誇讚一句“某公好眼力”於是葉安便看著眼前的小銀碗和銀筷子目不轉睛,更想把那碩大的帶著銀鑲邊的海碗也給揣走
說實話,這個時代的文人挺矛盾的,他們既有遠大的抱負和胸懷,又有一些“不拘小節”且讓人難以理解的小奸詐。
教坊的官妓已經在偏台上舞動優美的身段,高高拋起的水袖如同波浪般,曲樂是優美的,舞姿是動人的,一行一動之間充滿了古典美。
葉安看的出神,但其他人好似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相比之下他便算是“孤陋寡聞”了些,身邊傳來了一聲略帶驚喜的聲音:“葉侯怎生坐在這裏?您的位置在前麵啊!”
葉安看著眼前笑眯眯的李端懿奇怪道:“這不是正五品的席位嗎?”
李端懿笑道:“正五品的席位不假,可官家賜宴向來是先按勳爵排的,之後才是朝臣品秩,您身為開國侯理應坐在前麵的,家父身邊的位置便可。”
葉安點了點頭:“原是如此,你也是正五品的品秩?”
李端懿紅著臉道:“先生誤會了,元伯隻是七品如京副使,乃官家特旨而來”
哦,原是這樣,皇帝說是召集正五品以上的官員前來飲宴,其實不光正五品以上的官員,還有一些與天家相近的宗室,勳貴等等。
葉安緩緩點頭“由衷”感歎道:“聖人思慮精細,厚愛勳貴,親近宗室也!”
在他看來這就是劉娥在告訴東京城中的勳貴和宗室;看好了啊!官家身體好好的呢!有什麽想法都趕緊收起來,有什麽小心思都別顯露出來,說不得便會被記在宮牆上!
看著那群穿著青色衣服的禦史盯著自己,葉安便起身了,在這種宴會上雖然沒有多少拘束,但基本的規矩還是有的。
禦史的出現也在葉安的意料之中,他們雖然品秩不高,但始終是天家拉攏的對象。
看著一臉笑意的李遵勖,葉安覺得他的笑臉中充滿了目的性,雖然不知道是什麽目的,但葉安還是覺得應該敬而遠之。
廢話一個人沒事老是對你笑臉相迎,沒事總對你客客氣氣,這難道沒問題?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果然葉安剛剛落座,李遵勖便湊了過來小聲道:“長生頭一次參加賜宴,萬萬莫要拘束,隨意些便好,官家和聖人最厭表裏不一之人。”
這話說的便有些令人揣摩了,是在提點自己還是在警告自己?
但看著李遵勖真摯的眼神,葉安覺得人家這是好意,便笑道:“長生多謝李將軍提點,原本還有些忐忑,現在卻無拘束之感。”
李遵勖點了點頭:“這便對了,待會“大鳴之樂”一起官家便會出現,長生隨我等一同拜禮便好。”
這是前輩對後輩的提醒和關照,葉安感謝道:“長生知曉了。”
但很快李遵勖便開始遊說起來:“聽說長生在大相國寺邊上的酒館名聲大噪,不知我李家可否入些幹股?”
看著搓手的李遵勖,葉安便有些無語,好家夥,他這是在想著賺錢呢!
自己手裏可還有王皞家的一千貫錢,李遵勖又要來投資葉安笑著說道:“這是自然,但眼下長生不缺錢”
李遵勖立刻露出失望的眼神,略帶委婉的好意勸道:“長生啊!生意要做大,怎能少得了錢財?”
葉安笑道:“您說的對,但長生的酒館也算是日進鬥金,以此緩緩積累,不出幾年便能有所積攢。”
瞧見李遵勖的臉色變得難看,葉安話鋒一轉悠悠道:“但眼下長生的酒館確實出現了一些桎梏,還望李伯伯相助啊!”
隨著稱呼變得更為親昵,李遵勖大喜:“哦?不知長生遇到何種問題?”
葉安笑道:“無他,需要在城外設一處作坊而已,但長生幾次去尋,皆不得,不知李家”
“有!有的!李家在東進城外頗有田產,莊子也有幾處,改日長生可隨意挑選!”
對於李遵勖來說,城外的莊子多的很,隨便找出一處也足夠葉安用的了,一處莊子對李家來說隻是添頭,送給葉安讓李家入股雲中郡侯的產業在是在一本萬利的買賣。
這是一件雙方都滿意的事情,葉安不用花大價錢在東京城外尋找適合自己的開辦工廠的土地,還能與李家在經濟上緊密聯合。
沒錯,從一開始葉安沒想過做一個意義上的“傳統”孤臣,而是一種政治上的中立,利益上左右逢源的孤臣。
這個世上有些東西是能隨意拋棄的,即便是最穩固的聯盟之間,也會因為利益而產生齟齬。
但隻要牢牢的抓住經濟利益,那這種關係和利益便是長遠的,因為經濟利益是最直接也是最實際的東西。
之前和秦慕慕討論的時候葉安沒有說出這一點,所以秦慕慕希望他把王家的一千貫給退回去,但葉安卻是打算利用這一千貫作為雙方之間利益牽絆的所在。
隨著“利益”的敲定,葉安與李遵勖之間更加親和,甚至是談笑風生,引得一群宗室勳貴紛紛側目。
遠處一對關係親密的宗室眼神不善,正是趙宗禮與趙宗說兄弟二人。
眼瞧著葉安與李遵勖笑談,趙宗禮壓低聲音對怒目而視的堂弟道:“雲中郡侯在朝中看似孤立無援,但眼下看來卻是左右逢源啊!你為了一個女人與他計較,實屬不智,不如就此作罷?王臻已經盯上了這件事,據說聖人震怒,令有司嚴查”
身邊的趙宗說眼神陰翳,冷聲道:“不行,此子不除不解我心頭隻恨!一個小女子不過賤婦而已,不從我便罷,居然奪我產業,壞我根基,豈能善罷甘休?!兄長助我良多,弟感激不盡,但事情已做豈能反悔?”
趙宗禮無奈道:“你這倒是訛上我了!”
趙宗說笑了笑:“你我兄弟二人情義深厚,弟弟得了好處怎生能忘了哥哥?若是得了秦小娘子,必定送到府上去的”
趙宗禮大驚失色道:“我要她作甚?你也莫要說這般的癡話,她是聖人賜下的陽城縣君一旦折辱他葉安豈不是要發瘋?!”
“我就要讓他葉安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