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時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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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車緩緩駛離了高頭街的李家府宅,葉安沒有吃盡興,反倒是秦慕慕得了幾件長公主送的首飾在那開心的像個孩子。
畢竟是長公主,拿出手的都是極好的頭麵,羊脂玉簪,做工別致的玉步搖上是一支青玉雕刻出的知了,至於鐲子之類的就更多了。
女人仿佛天生對這些首飾沒有抵抗力,瞧著秦慕慕的小臉以及臉上貪財的模樣,葉安隨手拿起一支朱釵道:“這些東西又不是買不到,瞧給你高興的,這夫妻兩可是演了一出“雙簧”。”
“別動!早就和你說過我的首飾你不能亂動,哼!但我不知道他們心中想的是什麽?其實從一開始在你提出對賭協議的時候他們就已經看到好處,別的不說,單單是有賺無虧的買賣,傻子才會不做呢!再說了這是兩頭賺錢的事情,無論成敗虧的都不是他們李家,唯一的損失就在於咱們成功之後,他們少了一成的分紅,可對他們來說賺四成也比之前掙錢!這就夠了。”
果然,秦慕慕從一開始就看出了貓膩,女人的心思細膩和敏感在某些時候卻是要超過男人的。
“那這麽說來咱們的計劃便成功一半了,李家已經下水,要不要現在就去把王家也拉下水呢?”
秦慕慕看著葉安奸詐的模樣微微一笑:“那可就有些操之過急了,王皞不是早已給你投資了一千貫嗎?每年給他分紅便好,當然也要讓他知道李家與咱們共同籌建商號,做大做強的計劃。若是他沒有投錢給你,反倒是沒有什麽的,隻是怪自己當初沒有應下你,可現在不同了,他給你投了錢,卻遠遠不及李家的回報,到時候一定會急的眼睛發紅!”
葉安驚詫的看著眼前擺弄著發簪的少女,忍不住豎起大拇指道:“不愧是學心理學的,這種反差和對比會讓王皞和王夫人眼紅的不行,到時候每年看著李家大筆大筆的進項,王家一定會受不了的,隻是這樣對他們來說或許有些“殘忍”?”
噗哧秦慕慕捂嘴輕笑道:“你會覺得殘忍?你不是說王曾雖不同於呂夷簡,但終究是目光狹隘之人,也是黨爭中的一份子嗎?怎麽現在有些後悔了?這可不是你的作風哦!”
葉安輕輕搖頭:“畢竟王皞對我有過知遇之恩,王家也算是不錯的,把王家拉下水,從利益上控製王家,稍顯不體麵,畢竟咱們的手段是這個時代人沒有見過的,有些恃強淩弱的感覺”
“你可算了吧!你就不是這樣的人,從皇宮中出來都不空著手的,你能放過王家?再說他雖然是在於呂夷簡對抗,但依舊不是個好對付的人,以後若是他要針對你,恐怕想要對付他都不好辦了。”
葉安微微點頭,王曾給自己的感覺非常奇怪,自己甚至連呂夷簡都能猜測出大概來,但對於王曾卻是完全看不透的,他看似是與呂夷簡不和,但有時候他卻能與對方合作。
這在黨爭如此激烈的朝堂上是說不通的,任何一個朝代都有黨爭,因為思想的不同,因為利益的不同,甚至因為地域的不同,官員們自發的三五成群,這非常的正常。
當王曾顯然是保皇黨,呂夷簡是後黨,隻不過這些都是暫時的,王曾想要爭取的是讓趙禎早日親政,年輕皇帝親政的史料非常多,而且現在劉娥的權利非常大,她不光是名義上地位最尊貴的太後,還是擁有實權的太後。
這一點讓王曾等一眾文臣惴惴不安,夜不能寐。
眼下這一切和唐時武則天的前期實在是太相似了,所謂的保皇黨也不過是名義上的而已,在葉安眼中他們其實並不是直接保皇,而是向劉娥施壓讓趙禎早日親政,這樣一來就等同於限製了劉娥的權利。
文臣和別的臣子不同,他們一直都是輔佐皇帝又相對獨立的存在。
士大夫是一個稱謂,同時也是一個階級和信仰,他們有屬於自己的利益和驕傲,這裏的利益並不是貶義詞。
文臣可以為了直言上諫而不顧性命,這是百分百服從皇權嗎?顯然並不是,文臣是一個團體,他們通過皇帝來實現自己在這個國家和文明中的價值。
尤其是大宋的文臣,他們在得到皇帝給出的優厚待遇時,幾乎可以說是如同開掛一般,瘋狂的壓製武將,同時連皇帝都不畏懼了。
直言上諫,諷喻規勸,等等諸多手段都能湧出來,更有甚者還能噴皇帝滿臉的口水的!
相比秦慕慕和葉安認識中的官員,他們並不算是合格的,為國為民?不好意思士大夫為的隻是江山社稷,為的隻是天下,而這個天下可能包括百姓,但永遠不是把百姓放在第一位的,甚至不包括在其中。
隨著葉安的沉默,整個牛車便也沉默下來,秦慕慕自顧自的擺弄著首飾,不時的瞥一眼陷入沉思的葉安,她當然知道相比自己葉安要考慮的更多,更長遠。
看著他經常發呆一般的坐在那裏,秦慕慕心中便沒由來的一陣心疼,她知道葉安並不是在發呆,而是在心中規劃和盤算。
他本可以寫下來的,但有些東西卻是永遠也不能見於紙麵,隻能在自己的腦袋裏。
此時秦慕慕能做的就隻有靜靜的用溫柔的眼神看著眼前的男人,牛車到了信陵坊,外麵嘈雜的人群和甚囂塵上的聲音都沒有把葉安給拉回來。
秦慕慕也不著急,而是讓趕車的鐵牛把牛車停在門口,很多時候連秦慕慕也不了解葉安心中的想法,雖然都是來自同一個時代的人,但秦慕慕在曆史的知識上是匱乏的,並且她自己也知道自己並不擅長布局謀劃。
她能用心理學看穿一些偽裝,但卻不知道別人這偽裝背後還有沒有更深的含義,就如同李家一樣,這般的與侯府捆綁在一起為的是什麽?
難道僅僅是為了李端懿,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即便是連葉安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
所以他在牛車中做了許久,直到天色漸晚他也沒想明白,當然他卻想通了王欽若的出現意味著什麽,朝堂上怕是又要增加一股勢力。
他不會和王曾,呂夷簡中的任何一方出現糾纏,即便是身為後黨的呂夷簡也不會待見他,王欽若不光名聲差,而且還是劉娥的棋子,用來平衡朝堂的棋子。
伸了個懶腰,葉安把懷中的湯婆子緊了緊,探頭出去瞧見秦慕慕已經坐在葛善書家門口的餛飩攤前,葉安便知道她瞪等了自己許久。
葛善書用自家的優越地理位置開了個餛飩攤,一個老光棍沒有什麽別的手藝,就是會一手好麵活,據說是他娘在娘胎裏便傳給他的手藝,不光餛飩好吃,便是湯餅也讓人說不出一個不字來。
最關鍵的是在於他肯下料,羊骨頭熬的白湯,隻需加上幾味佐料,味道便是頂頂的好,讓人吃了忍不住讚歎。
當然葛善書為人豪爽,善於結交,用料實惠也讓不少的人在段時間成為了他的回頭客,但隻要葉安或是秦慕慕到了他的攤前,必定是讓雇來的小夥計去招呼客人,自己親自招呼。
甚至因為秦慕慕是個女人家,還特意用一個屏風在苫布棚子下擋不著一麵別人說她拋頭露麵。
事實上葉安和秦慕慕幾次想要請葛善書到侯府做事,給的絕不會少,但他卻總是拒絕,寧願得了葉安的賞錢高聲的唱個肥喏,也不願去侯府多賺些錢,用張寡婦的話說,這是個有情義的人,也是真真正正想和侯府做鄰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