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王欽若的複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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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彤緩緩的從地上起身,卻瞧見趙禎坐在禦座上一言不發,不由得感歎葉侯的厲害,之前他和官家一起聽了這些話,當時還覺得有些太過,沒想到卻能讓王淵這般的大儒無言以對。

    到現在他還有一種做夢的感覺,不敢相信這是真的,而官家坐在那裏發愣的模樣卻讓陳彤有些嫉妒,因為自己不知道其中的奧妙,甚至不知道官家為何在那念念有詞的揣摩。

    陳彤承認自己在記憶上要比官家更好,但在其他地方卻是不如官家的,他甚至不知道剛剛官家和王淵之間對話的目的是什麽,他隻知道官家說用葉侯之前教的東西讓這位淵汆先生無言以對,失心瘋似得離開了。

    此時將官家坐在那裏不動,他便小心的把茶水端了過去,繼而退到角落裏把剛剛官家與淵汆先生之間的對話記錄下來。

    這是聖人的旨意,自己要把官家在資善堂中的諸多事宜記錄下來再送到聖人那裏讓她禦覽。

    提起筆想了許久,陳彤還是決定一字不差的寫下,雖然他總覺得這些內容會給葉侯招來禍事,但終究是不能違抗聖人的旨意,興許也不是一件壞事呢?

    隻是許多名詞難倒了陳彤,什麽叫征服歸附變成了分封一統,什麽分封破而出郡縣,這些都是什麽意思?

    雖然陳彤不懂,但他還是老老實實的把上麵的內容都給記錄了下來,聖人是應該能看懂的吧?

    陳彤就是憑借這份機靈和謹慎才走到了今天的位置,他比趙禎還要小一歲,但在宮中幾乎所有人都沒有把他當作孩子來看待,時間長了,他自己倒是習慣了,唯有葉安夫妻二人,把他當作一個孩子來對待,甚至會送他些孩子才玩的玩具。

    雖然陳彤表麵上是拒絕的,但對於一個孩子來說,他心中卻想要開心的大叫。

    陳琳說這些東西不值錢,不過是信陵坊出產的東西,葉侯送這些東西有些丟份,但也說這東西送的不錯,他身份不同,若是送些值錢的東西便難免有結交內官之嫌。

    但在陳彤看來,這才是最好的,雲中郡侯夫妻二人是真的把自己當作有血有肉的人來對待,而不是宮中侍奉官家的奴婢。

    把這份手抄用錦盒裝好,帶著小心把它送到了劉娥那裏,自從葉安入了資善堂後,聖人就下過旨意,資善堂的一切便都屬於宮中機要。

    陳彤曾經問過藍大官,為何聖人如此謹慎,別的地方不敢說,但皇宮必定是最安全的地方。

    多餘的話沒有,藍繼宗隻是哼了一聲,極其諷刺的說了句:“皇宮才是這個世上最危險的地方,永遠有人不自量力的惦記著這裏。”

    穿過長長的遊廊,在資善堂不遠處的崇政殿中,陳彤把剛剛在資善堂中記錄的那段對話恭恭敬敬的交給了書案之後禦座上的劉娥。

    而殿中除了站班的內侍外,還有一員外臣,不用刻意觀瞧,便是對邊看上一眼便知道他是誰,剛剛被聖人起複的昭文館大學士、參知政事,王欽若。

    對於這個人陳彤是一點好感也沒有的,不是因為他了解王欽若,而是他在陳琳和藍繼宗的風評中是所有朝臣最差的那一個,甚至連宮人們在背後都稱他為癭相。

    並且誰要是和他有沾染,那便一定會倒黴,這興許就是王欽若的本事,即便是這般境遇的人,回到朝中依舊能召集起一幫臣子形成朋黨之勢,這回朝才幾天的功夫?便是連陳彤這樣的人都能看出朝局之中的變化。

    無論是王曾還是呂夷簡,對王欽若的態度可都不算好,甚至頗有些聯合起來一起對付王欽若的勢頭,要不是聖人在背後為王欽若撐腰,他早已倒台了,甚至要被再次罷相。

    但說來也奇怪,這樣的人,聖人為何要用他呢?哪怕再尋個老臣來做這參知政事,也比王欽若要好上許多吧?

    陳彤站在邊上神遊天外,他努力的想要讓自己想通其中的問題,因為這是在宮中的生存之道。內侍可以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但內心深處一定要什麽都知道,隻有這樣才能成為藍繼宗和陳琳那樣的大官,才能被官家另眼相看,才能高人一等,才能在宮外有一處宅院!

    沒錯,陳彤不斷的向上爬,不斷的學習和適應宮中的勾心鬥角,不斷的努力爭取信任,為不是成為陳琳、藍繼宗一樣的人,而是為了離開。

    但他自己知道身為趙禎的貼身內侍,是沒有辦法徹底與皇宮分割開的,所以唯一能做的就是如同藍繼宗那樣,成為真正的宮中內大官,而不是別人奉承時說的話。

    隻有這樣,才能在東京城中有一處屬於自己的宅院,才能有一處讓自己歇息的地方!

    “葉侯的劄子本宮看過了,下次先送給本宮禦覽後,再送給官家,親耕乃是國朝重事情,豈能耽誤?”

    劉娥的聲音讓陳彤微微一顫,趕緊躬身道:“奴婢是去了資善堂中複命後,官家索要劄子,奴婢這才先給了官家的。”

    劉娥微微點頭,但卻長聲一歎:“官家對葉安之看重,甚至要超過孫奭和王淵啊!王卿,本宮已經示意如此明顯了,為何葉安寧願當孤臣也不願”

    “聖人難道不希望他成為孤臣嗎?他越是成為孤臣越好,最好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孤臣,到那時候再逼著他反戈一擊”

    冰冷的眼光劃過陳彤,立刻讓他退走,而劉娥接下來才道:“如今上疏請本宮歸政官家的朝臣越來越多了,大部分的文臣不是屬於王曾一黨,便對王曾一黨有所青睞,即便是呂夷簡都不敢和他有太大的間隙,若是連呂夷簡都被他說服,怕是到時朝堂上下便要再起波瀾人。”

    王欽若笑了笑,從劉娥賞賜的座位上起身道:“聖人寬心,此事非是王曾得勢,相反王曾危在旦夕!”

    劉娥不解的看著眼前的王欽若:“王曾乃是國朝重臣,自先帝朝開始便被看重,甚至連先帝不豫之時,特意囑咐本宮,稱王曾可為相公,雖不可為平章事,但務必讓其推舉賢能以任中書門下平章事之重任,連呂夷簡都是王曾親自推薦給本宮的”

    “正是呂夷簡!”

    王欽若突然便開口道:“正是呂夷簡,王曾推舉呂夷簡為相,之前便有消息傳到呂夷簡的耳朵裏,呂夷簡對王曾可是一項恭敬,但自從他為相之中,又位列王曾之上,兩人之間便齟齬不斷,互相攻訐亦不在少,便該利用兩人之齟齬,一舉罷黜之!”

    王欽若的話往劉娥豁然開朗,微微點頭道:“王卿所言極是!”

    崇政殿中王欽若把自己的本事亮了出來,並且得到了劉娥的賞識,從一開始他就知道自己之所以會被劉娥重新起複,現在的朝局有著離不開的關係,現在是時候展開複仇了

    從一開始王欽若就在等待這次機會,尤其是在看到王曾與呂夷簡之間的矛盾越來越大的時候,他便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在大宋的朝堂上,是永遠容不下一個與聖人做對的人的,當然也容不下一個權利過大的人,王曾和呂夷簡都屬於這樣的人,而自己就是搬到他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