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阿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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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防盜章 薑錦心裏也明白, 眼下這情況,不論如何, 也隻能吃了這個暗虧了。
隻是想到柳葉,她方又硬氣起來, “別的我可以暫時不管, 柳葉的身契呢?”
“什麽身契?哦, 你是說你那個醜丫環啊。”
王氏哪裏把柳葉這麽個丫環記在心裏, 早就把這事給忘了。然而薑錦心裏明白,柳葉這情況, 在府裏肯定活不下去, 就算是什麽都不要, 她也要把柳葉的身契要回來。
王氏卻覺得捏著薑錦的把柄了,不過,這也的確是薑錦的軟肋。
“身契我能給你,但是——”
“但是什麽?”薑錦深吸一口氣,王氏的無恥,或者說定南侯府的無恥還是超過了他的想象。
“拿著你陪嫁的那兩身衣服, 立刻馬上給我滾!”
薑錦抿了抿唇, 正要答應,後麵突然傳來柳葉的聲音。
“我已經是個廢人了, 阿錦, 你別管我了!”
聽著她聲音虛弱, 薑錦不知道怎麽的, 突然鼻頭一酸, 眼淚一下湧出來。
然而在王氏麵前,薑錦並不想示弱,到底還強行按著崩潰的衝動,轉頭對柳葉道。
“何必說這樣的喪氣話,不過是些皮外傷而已,出府後找個大夫,很快就好了。”
說完了,薑錦深深的看了一眼王氏。
“我答應你,身契拿來!”
王氏被她恍如寒芒的眼睛一看,不知道怎麽就退了一小步。不過她也很快反應過來,現在她身邊奴仆環繞,還怕薑氏做什麽?
不過她也想到了昨晚兒的那一出,丟了好大的臉,受了那麽大的驚嚇,到底有些心虛。
“自有人送來,你急什麽?”
不過片刻,果然有人拿了柳葉的身契過來,還刻意羞辱的扔在地上。
王氏還嘲笑,“就在地上,你撿啊。”
薑錦深吸了一口氣,看了看在場的所有人,心中恨意滋生,可還是慢慢撿起來。
從來十年河東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她就不信,定南侯府就一直能笑道最後!
郭子儀當年七子八婿,位極人臣,又如何?牆還沒塌,家就敗了!
定南侯府還不如郭子儀呢!何況,就算是她是女子,在封建社會男權時代,也不代表她什麽都做不了!
見薑錦低頭彎腰,柳葉嗚嗚的哭了起來,卻又不敢大聲,十分淒涼。
而同樣見薑錦彎腰低頭,王氏這口氣終於順了,拋卻了形象,哈哈大笑起來。
薑錦撿起身契,扶著柳葉,深深地看了一眼王氏,到底還是沒有再說什麽。
王氏笑的太早,這才到哪裏?
薑錦也有所耳聞如今朝上局勢,奪嫡從龍之功,本來就是一不小心就萬劫不複,她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是,她現在低微如塵埃,可是隻要有心,十年,二十年,總有一日,她會做到的!
薑錦心中沉默,一句話沒說。
柳葉卻傷心極了,伏在她肩頭,眼淚瞬間沾濕了薑錦的衣服。
“如果,如果不是因為我……”
薑錦卻笑著拍了拍她,“不要這麽想,說到底還是因為王氏。”
“好了,不說這些了,我扶你走,接下來就是新生活了,應該高興才是。”
至少不用強迫吃素了,不過薑錦還是有些惋惜自己和薑錦娘抄的那些經文,四年時間,她抄了差不多一屋子經書,便宜定南侯府了!
不過王氏也沒閑著,她本來想暢快的笑一笑的,然而門上來稟報說,大皇子,二皇子,七皇子一起來了。即使侯府也是顯貴,這些皇子龍孫還是要小心伺候著的,定南侯父子又不在,王氏也隻能硬著頭皮頂上了。
此時薑錦都到了定南侯府門口了,想也知道,走的肯定不是正門。薑錦一麵扶著柳葉,一麵還要挎著包裹,多少有些困難,跨過門檻的時候一個踉蹌,差點摔了一跤。
侯府的門子還在那裏冷嘲熱諷,哈哈大笑。
薑錦雖然心智堅韌,此時也有些忍不住脾氣了,要不是帶著柳葉,真恨不得回頭就放把大火把這定南侯府燒個幹淨。
而幾乎是同時,侯府正門前,一行人正在下馬,看他們神駿的寶馬,華麗的馬車,也知道這些人出身不凡,也不知道哪家的王孫公子來侯府拜訪。
薑錦不是很關心這些,她現在自顧不暇,也沒心思看西洋景。
然而對麵似乎有人察覺了薑錦的境況,很快就有個侍衛過來,問薑錦道。
“我家主人看姑娘有些麻煩,要不要搭把手?”
薑錦雖然硬氣,然而此時的情況,也讓她很難拒絕好心人的幫助。何況柳葉的情況也不好,還需要找個大夫看看,因此猶豫了一下,她還是謝過了對方。
“還請這位大哥幫我叫個軟轎或者馬車,我想送柳葉去找個大夫。”
那侍衛雖然長得凶了點,壯了點,人倒是心挺好,看薑錦艱難,猶豫了一下道,“我去跟我家主人說一聲,親自送你過去吧。”
薑錦點頭,她在侯府逞了很多強,此時已經是強弩之末,也是精疲力盡了。
好在侍衛大哥請示了一下,很快就回來了,送了薑錦和柳葉去了附近的一家醫館。
下了馬車,薑錦誠懇的朝侍衛大哥表達了謝意。
“真的很感謝您了,對了,你家主人是誰,日後我好登門去道謝。”
“沒事,我也是舉手之勞。登門致謝就算了,我家主人是七皇子,如今還住在宮裏呢。”侍衛憨厚的笑了笑。
薑錦了解的點頭,“我明白,那還請大哥幫我向七殿下道謝,隻恨我身無長物,無以為報。”
有那麽一瞬間,薑錦是考慮過,要不要搭一下七皇子的船,然而想想對方畢竟隻是偶然好心,到底還是按下了心思。
侍衛不知道薑錦這會兒心思已經轉了幾轉了,隻管笑道,“殿下隻是好心人,姑娘好好過活就是了。”
“話是這麽說,我也不能做那忘恩負義之人。對了,大哥你怎麽稱呼,登門致謝應該還是可以的吧。”
薑錦其實已經很累了,她其實相當於兩天兩夜沒怎麽睡了,又鬧了這麽多事,今天也沒吃飯,不過勉強笑著,眼前已經有點發黑了。
侍衛笑道,“我姓蔣,行二,都稱呼我一聲蔣二郎,你也可以這麽叫我。”
“這可真巧,我姓薑,雖然不是同姓,卻是同音。”薑錦聲音也有些微弱了,“真的很感謝二哥——”
一語未了,她眼前突然徹底一黑,話也說不上來,整個人往後倒去。
蔣侍衛本來還想說笑兩句,眼見著她倒了下去,忙伸手扶住了她,一麵掐人中,一麵叫大夫快過來。
其實薑錦也沒什麽大事,隻是因為過度疲勞,而且低血糖了。不過看著挺嚇人,柳葉本來就覺得愧對薑錦,此時又被嚇的大哭。
蔣二見這樣情況,也隻好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安慰了一下柳葉。
不過柳葉心思單純,不似薑錦心智成熟,倒讓他套出不少話來。蔣二本來就是他主子派來了解情況的,如今可算是完成任務了。
柳葉又是這幾日侯府發生事情的直接見證人,知道的再清楚不過,對著蔣七把這幾日的事情倒了個幹淨。
蔣二聽了後,也挺憤慨的。沒想到定南侯府從上到下,都這麽不要臉。
何況定南侯府這真是糊塗了,其實這事也挺好解決的,薑錦也不是不講理的人,或是收個義女,或者與薑錦些厚贈,日後誰說起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如今這樣子,縱使寫了和離書,官府管不著,傳出去了也不好聽。
因此,他猶豫一下,就給這對主仆支招,對柳葉道,“你們今兒就該跪在定南府門口的,說被侯府逼著寫了和離書,實際上該給的銀子不給,不給你們活路。”
柳葉歎道,“我倒是沒什麽,但是姑娘肯定不同意。姑娘性情堅毅,之前就說過,我這雙膝蓋,跪天地神佛父母,絕不跪這等無恥之人。”
蔣二想了想,笑道,“你去跪也沒什麽啊,反正也沒誰說一定要薑姑娘本人去啊。薑姑娘病著,你這個被打的貼身丫環出麵,豈不是更有說服力”
柳葉有些遲疑,到底還是被說動了。主要她心裏總是有愧,覺得如果不是自己,薑錦就算是和離出府也不會怎麽狼狽,那一千兩銀子也不會打了水漂。
“不過這事,我就不能出麵了,畢竟我上麵還有我家主人呢。”蔣二歎道,從袖中掏出十兩銀子與了柳葉,“這錢你收著,雖然不多,想來也能派上用場。”
柳葉猶豫了一下,雖然拿不定主意是不是去侯府鬧,還是收了這錢。她也知道她和薑錦的身家,如果不是之前她和薑錦在衣服裏縫了點散碎銀子,看大夫的錢都支付不起。
辦完了事,蔣二走的很痛快,他主子還在等著看熱鬧呢。
“這樣的話,咱們的名聲……”陸齊林忍不住道。
定南侯看了陸齊林一眼道,“我知道你顧忌什麽,但是現在,無論趕不趕人,我們的名聲也好不了。”
侯府侍衛還是有幾分水平的,這一動了真格的,圍觀人群很快被驅散,柳葉也不傻,雖然門子請她進門說話,她說怕被害了就要走。眾目睽睽之下,侯府也不好來硬的,到底放了他走了。
醫館裏,薑錦醒來,睜眼一看,就她一個,傻了眼,問醫館大夫,“與我同行的那個姑娘呢?”
“說是去什麽侯府討說法去了啊,姑娘你身子虛,先歇著吧。”大夫昨兒聽了個全場,也很同情薑錦,安慰她道,“料想侯府還是要點臉麵的,這錢說不準能討來呢。”
“問題侯府要是不要臉呢?”
如果侯府就往人不要臉,天下無敵的路子上狂奔,他們還有什麽底牌對抗?偏這個可能性還很大。
薑錦急的直跺腳,那一千兩銀子的事情,就看出來了,別說王氏了,定南侯他也不要臉啊!
猶豫了一下,她不顧走起路來身子還打晃,還是站起身來往定南侯府去了。
定南侯府書房裏。
陸齊林驚疑不定,“那一千兩銀子,真的沒給薑氏?”
他本來還以為,是薑氏無恥,拿了那一千兩,又貪心不足,跑來侯府敲詐,沒想到竟然是他們侯府無恥。
“也是我疏忽了,沒特意叮囑你娘。”定南侯猶豫了一下,歎道,“眼下這樣子,倒是騎虎難下了,也隻好咬準了已經給了錢,橫豎她也沒有憑證。”
陸齊林想了一下,也明白了其中道理。柳葉過來一鬧,侯府的名聲肯定受損,這無論如何都是避免不了的。
若是不給錢,咬死了隻是薑氏敲詐,誰也沒有證據說就一定不是薑氏敲詐。再找人散布點消息,這髒水還能潑到薑氏頭上,隻是他們定南侯府倒黴。
若是給了薑氏銀子,反而是坐實了他們定南侯耍賴,所以這錢也是萬萬給不得。
陸齊林對薑氏的觀感還是很複雜的。一方麵兩人的的確確有夫妻之名,對方也確實給自己守了四年,吃齋念佛四年,他也好,侯府也好,多少有點對不住她。另一方麵,薑氏雖然也頗為聰敏,但貌醜無鹽,出身低微,性情也不好,並不討人喜歡。
他心裏有那麽一瞬間覺得愧疚,但是勳貴子弟,良心早就給狗吃了,那也不過一瞬間的閃過而已。
他和定南侯商量起來,如何處置這事,如何影響輿論,給薑氏潑髒水,又可能給他的仕途前程造成什麽影響。
商量處置了一上午,等到快用午膳的時候,定南侯才叫陸齊林自去。
出門前,陸齊林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道,“這錢不給,到底是不是爹你授意的?為什麽?”
定南侯府說是他疏忽了沒有叮囑王氏,陸齊林總還是有些不信。
一方麵,他爹真不是一個會輕易疏忽一件事的人,另一方麵,他娘王氏怕他爹怕的要死,很多事,如果沒有他爹的默許,是絕對不會做的。
比如說,當年的結陰親,他爹其實也是默許的。
定南侯看著兒子冷峻高傲的麵龐,突然歎了口氣,“我有些忌憚薑氏,此人其實不是人下人,我不能給她機會。”
定南侯隻見過薑錦兩次,第一次是那日晚上洗塵慶功宴上,薑錦當眾表白心跡,第二日就是前晚上徹底撕破臉。在他看來,薑氏是個能軟能硬不怯場腦子明白的女人。
說著簡單,可是這樣的女人真的沒有那麽多。他自己的老婆就是,小事處精明,大事處糊塗,這還是出身湘地豪族,還有當貴妃的姐姐呢。
本來侯府和薑氏也算不上敵對,但是前晚上的事情一出,王氏把人得罪狠了。而一千兩銀子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如果薑氏真的是個有本事的人,不要十年,這一千兩她也能折騰出不少家業。
何況,她是個女人,有這份嫁妝,她還能嫁個好人家,誰知道她未來夫家如何?
既然已經注定了不是朋友,那就不要給她鳳凰涅槃的機會,提早折斷她的翅膀,讓她飛不起,更好。
不過王氏愚蠢的再度折辱,柳葉出頭鬧事卻不在定南侯的預計內。按照正常的預計,以薑氏的脾性,她是不會再去侯府門前鬧的。
她還是太傲氣了。
不過這個就沒必要跟陸齊林說了,倒是另外一件事,定南侯想叮囑一下他兒子,“你娘的性格,你也瞧見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很多事情,你不要聽她怎麽說,重要的事情也不要托付她去做。”
定南侯在某種程度上,頗後悔娶了這麽個老婆,不過好在兒子還是聰明的。
陸齊林點點頭,心裏稍微有點不舒服,不過,還是沒說什麽,他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薑氏那裏,還要不要再關注一下?”
“也沒多少必要了,薑氏大約是怕我們耍賴害她,再過分的事情,她是不會做的。”
這父子倆還不知道這事不是薑錦主謀呢,根本就是某人想看熱鬧,攛掇了柳葉去鬧事。
薑錦此時心裏也是挺臥槽的。
她不像是柳葉那麽單純善良,自然知道這一旦去侯府鬧了,這一千兩肯定拿不到了。
然而,柳葉已經去鬧了,倒也不好說什麽了。
何況,“也不是沒有好處,鬧了這一波,在外界掛上號,定南侯府肯定不會出手害我們。”
這話其實也就是安慰柳葉而已。薑錦觀定南侯做事,十分穩重,是有的放矢的聰明人,害了她們沒多少好處,還徒增罪證,他是不會做的。
“這事翻篇了,別管定南侯府如何了,我們先籌劃眼前再說。”
她畢竟不是土著本地人,雖然也大約知道些情況,但是穿越的時候就在侯府裏,出不來,還得籌劃著,怎麽在外界生存。
然而,還沒等薑錦想好,下午事情又起了波瀾。
柳葉發燒了。
這一大早,他便提了兩包點心摸上孫老大夫的家,過來賠不是了。
孫老大夫兩口對趙二也有些不滿,但畢竟是街坊鄰居,麵上情分總是有點,而且人一大早就來了,總要給個笑臉吧。
因此孫老太太便招呼趙二道,“正吃著早飯呢,錦兒做的水煎包,好吃的不得了,你也嚐嚐。”
看看,還是美食能拉近人的距離,孫老太太前頭還叫薑錦薑姑娘,昨兒改成錦娘,今天早上變成錦丫頭,這吃完包子,變成了錦兒……
其實孫老太太倒不是真舍得從口裏省出來個包子給趙二,她這是顯擺呢,跟顯擺自己孩子差不多。
何況她心裏也有個計較,薑錦又不是嫁了皇帝,和離了肯定要再嫁,這趙二走街串巷,人脈頗廣,傳出個好名聲來,也好方便薑錦說親。
趙二見孫老太太熱情,而且那包子看著實在誘人,便真拿了個包子吃了起來。
這一吃可不得了了,趙二的表情瞬間變了,吃完了這個包子,那雙小眼便往桌上看去,還有一個包子呢……
可惜孫老爺子不夠善良啊,麵對趙二渴望的眼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夾起包子,咬了一口!
趙二隻好遺憾的道,“薑姑娘這手藝可是絕了,那張家也賣包子,拍馬也比不上啊。”
“張家?那怎麽能跟我們錦兒比!那家子喪良心的缺斤少兩,還能做出好吃食來?”孫老太太不忿的道。
“薑姑娘不想開個店嗎?”趙二一想,為了自己的口舌之欲,開始鼓動薑錦開店了,“我能給你找個便宜店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