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 弘光皇帝的帶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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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對於鄭芝龍此番慘敗,瞿式耜在感歎之餘,卻並不感覺出乎意料。

    先前那些清虜,以及桂王手下兵馬,俱是大敗於這位重興皇帝之手,現在這遠來貴州又心性驕狂的鄭軍兵馬,此番在安順州城下吃癟,大敗逃回,相形之下,倒也實不是什麽出奇之事。

    瞿式耜甚至認為,鄭軍此番往攻安順州城,如果能取得勝利,甚至能一舉拿下城池,才是真正不可思議的怪事呢。

    感慨之餘,他不敢過多耽擱,遂即入城,去麵見桂王朱由榔。

    畢竟,現在的桂王朱由榔,隻怕也極其想知道,自己此番前去東川議和,到底談了個什麽結果。

    而聽聞瞿式耜從東川回來,桂王朱由榔立即召見。

    聽完瞿式耜略略地講述了一遍重興皇帝的議和條件,朱由榔頓是眉頭大皺,一臉不滿之色。

    他斜倚著椅子,捋須不止,沉默不言。

    見朱由榔緊繃著臉,又一直不說話,瞿式耜心下打鼓,低低道“桂王殿下,以你看來,這位重興皇帝的議和條件……”

    朱由榔一臉苦色,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再往下說。

    “這位重興皇帝,竟能開出這般條件,孤如何可以答應他!”朱由由榔一臉慍色“你也不想想,若孤答應他,將貴州一地盡劃給他,豈不是要比現在還吃虧得多麽?這可如何使得!更何況,此人還要在雲南廣西兩地駐軍,那孤豈不是成了其治下傀儡麽?這般喪權辱國之條件,斷然不可答應!”

    瞿式耜臉色難堪,卻又訕訕言道“桂王殿下,重興皇帝說了,他並不要求我們立即答應這般條件,隻是說,將來若鄭芝龍部反水,隻怕我等還再去求他答應,以得搭救呢。”

    “求他搭救?”朱由榔臉色更加難看“這位重興皇帝,也未免太過高看自己了。他又如何可斷定,鄭芝龍部不能打敗他手下兵馬,又如何必會反噬我等?這般話語,實是一廂情願得緊!要知道,現在鄭芝龍部雖在安順州城略有小挫,但他們正全力攻打貴陽,拿下這貴州省府的希望卻是挺大,又如何可斷定他們將來必敗之結局,這話未免說得太早了些。”

    “殿下……”

    朱由榔又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再說,複又冷笑道“瞿侍郎,孤知道你想勸我,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鄭軍真的反水來攻,我等必會措手不及。但你也知道,現在正是鄭軍與那位重興皇帝交手正酣之際,我等自可先觀望一陣再說。等到局勢明朗,再作決定,亦不為遲。”

    瞿式耜見朱由榔這般論調,心下頗覺失落,卻也不好多勸。

    他麵容訕訕地立在一旁,不知道接下來,到底要與這位桂王殿下談點什麽方為合適。

    這時,朱由榔卻又問道;“瞿侍郎,你此去東川見聞如何,亦可與孤說說。”

    聽得此問,瞿式耜便把此去東川,所看到的風土人情,以及夔州城市井風貌之類,俱跟他一一講述。

    而聽瞿式耜這般說完東川諸事,說完這夔州的繁華景象,朱由榔的臉色十分複雜。

    沒想到,那東川之地,在重興皇帝未來之前,是多麽落後偏僻的地方。現在聽這瞿式耜描述,此地竟被建造得有如江南一般的繁華,大大出乎自己所料。

    看來這位重興皇帝,不但打仗厲害,這搞經濟也頗有一手啊。

    相形之下,自己這個所謂的西南之主,把西南三省搞得死氣沉沉破敗不堪,就連最好的都城昆明,都是一副半死不活民生凋蔽的模樣,想想就令人喪氣。

    穀  朱由榔思緒散漫,一旁瞿式耜忽地又想起了什麽,遂壓低聲音道“對了,殿下,微臣在夔州的一家酒館裏,見到了那位禪位的弘光皇帝呢。”

    “哦?你竟見到了他?”朱由榔來了興趣“那弘光皇帝他現在過得如何?”

    “稟殿下,弘光皇帝自禪位後,被賜爵歸命侯,給宅賜仆,月有供銀,現在夔州城中,倒是過得端的快活呢。”瞿式耜臉色湧起複雜之色“現在他日日冶遊歡場酒館,無憂無慮,吃喝玩樂,倒比他在南京當皇帝時,還要更快活一些。”

    “哦,這樣呀……”

    聽瞿式耜這般介紹,朱由榔心下,十分地不是滋味。

    他忽然感覺,自己與這位禪位的弘光皇帝相比,這每天過的日子,可要苦逼得多了。

    也許,能象這位才能低劣的傻皇帝一樣,每天無憂無慮的吃喝玩樂,對於同樣才具平庸的自己,才是極好的歸宿吧。

    但現在每天焦頭爛額患得患失的自己,會有這一天嗎?

    “桂王殿下,在下與弘光皇帝喝酒閑聊時,他借著酒勁,還曾要微臣給殿下帶一句話呢。”

    聽得這話,朱由榔頓是瞪大了眼睛。

    “哦?他托你給孤帶了什麽話?”

    “殿下,弘光皇帝說,他說……”瞿式耜欲言又止,吞吞吐吐。

    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朱由榔頓是急了“你怎麽了?有話你到是直說呀!弘光皇帝對孤到底說了什麽?”

    瞿工耜一臉難色,他咬了咬牙,隻得訕訕回道“稟殿下,弘光皇帝對在下說,他希望看在同宗的份上,桂王殿下能以他為前車之鑒,不要再強與重興皇帝相爭,繼續與他對抗下去了。而要從此之後,與其兩相合好,甚至象他一樣徹底歸順重興皇帝,方是最為正確的舉措。”

    “他,他竟然這樣說……”

    朱由榔低語喃喃,臉色十分難看。

    有道是,酒後吐真言,這位弘光皇帝托瞿式耜給自己帶的話,雖然十分刺耳難聽,卻也有一定的道理啊。

    自己與弘光皇帝同為大明的遠支宗親,二人又俱是才具平常之輩,弘光皇帝今天的模樣,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幾乎可以說是自己將來的翻板了。

    那他這般勸諫自己,還真有幾份真心在其中呢。

    隻是,自己能夠聽進去麽?

    換句話說,自己真的能就此罷手,與那位重興皇帝罷戰議和,甚至徹底投靠他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