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小奴隸(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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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朵尖的絨毛濕了一塊,阮軟嗚咽著抖動耳朵,四條小短腿在空中亂蹬。可被人摁著,她怎麽也翻不了身,隻能躺平被人揉搓。

    好在那個自說自話的男人咬了一口她的耳朵後沒再繼續下嘴,修長的手指輕撓她的下巴。力道適中,舒服得她不自覺從喉嚨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修成人形了嗎?”沈殷有一下沒一下撓著小狐狸下巴上的毛發,現在都還覺得有些不真實,仿若置身夢中。

    自阮軟從人界病逝後,他就一直想將她的魂魄召回來。可惜等到他帶回來的那具軀體開始衰敗,那個人卻始終沒有一點音訊,他隻好將她埋葬在了這座山頭。

    去過冥界,下了黃泉也翻過生死簿,都沒有他要找的人的半點線索。沈殷幡然醒悟,或許他要找的並不是一個入六道輪回的普通人。有了這個思緒,他著實高興了一陣,以為很快就能夠再次見麵的。

    找了幾百年,也等了幾百年,三界之大卻無任何回音。漸漸的,他的心就冷了。若真是下界曆劫,元神回歸後又為何不來找他呢?除非根本無意,不然何至於此。

    漫長的幾百年時光裏,除了蝕骨的思念與酸楚,他是生了些怨氣的。如果注定要將他丟下,那當初何必收他在身邊?感受過那樣的善意與溫暖,再讓他回歸漫無邊際的孤寂與黑暗,他怎會甘心。

    這樣的想法頗有點不講道理,但卻是沈殷漫長歲月的唯一支撐,甚至成為了一種執念。想要將人找到,而後關起來折磨的念頭越發強烈,這使得他走到了現在。從一條處處受人欺負的蛟龍成長起來,逐漸強大,擁有了保護一個人的能力。

    本以為還需要耗上個千年、萬年的時光才能將人找到,哪成想這隻蠢狐狸自己送上門了。他是真的動過折磨她的念頭的,可對上那雙濕漉漉的眼睛,到底還是有所不忍。

    回來了就好,沈殷長舒出一口氣,將衝他齜牙的小狐狸抱在懷裏,撩了衣角起身往裏屋走。現在是否能化形其實也不重要,未來還有千千萬萬年,他不急在這一時半刻。

    小木屋外層是廚房,裏層是歇息的地方。有一張寬敞的床榻,木桌、凳子

    、茶盞這些也是齊全的,布置簡潔淡雅,不顯累贅。床榻臨窗,支起窗戶還能看到外邊的景色。

    院子裏種了些山茶花,火紅的一大片盡情怒放著,長年花開不敗。那是阮軟喜歡的花種,以前她居住的大院子裏也種了許多。沈殷一直記到現在,百年前鬼使神差地也種了些,想著那人看到會喜歡的。

    將窗戶支棱起來,沈殷抱著小狐狸躺到了床榻上,手指在小狐狸的背部輕撫著。外頭的樹梢隱約傳來了幾聲鳥兒嘰嘰喳喳的叫聲,微風送來一股淡香,縈繞在鼻尖。

    搭在她背上的手已經停止了動作,男人好像睡著了。阮軟三兩步邁到了床沿,高高在上地將爪子踩在男人的胸膛上。見他沒醒來的跡象,整隻狐狸都踩了上去,在他的胸膛上打了個轉,找個舒適的位置窩著,小腦袋枕著自己的尾巴尖。

    這男人好奇怪啊。說對她不好,他又燉了香噴噴的雞喂她,還給她順毛。可有時候又陰晴不定的,讓她感覺到一絲害怕。分明從未見過麵,她卻覺得這人身上的味道好熟悉,像是在哪兒聞到過似的。

    淡淡的、香香的,她發自骨子裏的喜歡。耳朵抖了抖,小狐狸半闔著眼睛慢慢睡了過去。

    又夢到掛了白的將軍府,烏金木的棺材還停在大殿之內。殿中空無一人,滿地的冥紙飄飛,香燭的微光明明滅滅。

    沈殷再次踏進了這個令他窒息的地方,還未來得及靠近木棺,突然從裏邊躥出來一隻小白狐。他一時不察被摁到在地上,那小狐狸居高臨下睥睨著他,在他心頭微鬆時亮出了尖利的爪子。

    那疼痛感太過真實,沈殷登時睜開了眼。胸口一陣沉悶,他垂眸瞧了眼縮成一團趴在他胸膛上的胖狐狸,頓時又好氣又好笑。

    這麽沉的一團堵在胸口,不覺得悶倒怪了。這胖狐狸睡覺也不老實,逮著他的手指用尖牙細細地磨。他輕嘶了口氣,將自己的手指從狐狸嘴邊抽出來。果然指尖一圈小牙印,破了皮還滲出了一點血漬。

    無奈歎口氣,他將胖狐狸從胸膛挪到了枕邊。睡得齁香的小狐狸唧唧嘴,翻了個身咬著自己的尾巴尖,嘴角流下晶瑩的液體。不多時,沈殷發現枕邊濕了一團,並

    且還有繼續擴大版圖的跡象。

    “”沉默片刻,他僵直著身子把小狐狸放到凳子上,將床上的軟被、枕頭全都換了新的。見小狐狸還在啪嗒啪嗒流口水,沈殷陷入了沉思。

    沒養過小動物,更沒接觸過狐狸,他不曉得這種睡覺老是流口水的毛病到底是否正常。若有所思地看了會兒,沈殷背過身手上開始搗鼓起來。

    最後一步完成,他滿意地將剪刀置於桌上。攤開手上的成品,顧自欣賞了半刻鍾,而後湊近睡夢中的小狐狸,將其係在了她的脖子上。

    等阮軟睡眼惺忪地醒來,她習慣性地用爪子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想要站起來抖擻一下身上的毛毛。忽地覺得脖頸上什麽東西纏繞著,她下意識晃了兩圈低下頭,一塊醜不拉幾的半圓形粉色口水兜正垂在她的跟前,把她漂亮的毛發都壓住了。

    “?”阮軟滿頭霧水地去瞅坐在床沿邊的男人,卻看到後者衝她笑了笑,矜持地表示不用謝。

    這玩意兒不僅醜,還是對她妖族公主這個尊貴身份的一種侮辱。戴口水兜什麽的,若傳出去她在妖族還怎麽混?

    不滿地用爪子可勁兒扒拉,可怎麽都掀不下來。阮軟整隻狐狸都要自閉了,對著悠哉觀望的男人直叫喚。

    “不喜歡粉色的?”沈殷自以為看懂了小狐狸傳達的意思,微勾著唇指了指牆上掛著的竹籃:“我做了十幾件,各種花色都有。若不喜歡,咱們一件一件的換?”

    “嗷嗚!”

    什麽顏色我都不喜歡,你這是在故意挑釁我作為妖族公主的威嚴!

    手一抬,炸毛的小狐狸就漂浮在了空中,四肢極力掙紮的模樣取悅了沈殷。他嘴角撩起,翻著肚皮的小狐狸霎時掉落在他的腿上。

    大手適時地揪住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卷了卷,另一隻手揉搓著脆弱的狐狸耳朵。他看到小狐狸的葡萄眼瞬間蓄了汪水,小腦袋不斷地往他手上蹭,斷斷續續地發出嗚嗚聲,似是在討饒。

    薄唇止不住地上揚,沈殷眉梢微挑,沒有半點停下來的意思,揉狐狸的動作更加熟稔了。這隻蠢狐狸大概不知道,她這副撒嬌求饒的樣子非但不會讓他心軟,反倒催生惡念,越發地想按著她欺負了。

    被困在小院

    子中的生活,阮軟過得不知天日。每天吃飽了就睡,睡醒了就在小院子裏轉悠,總想找到個缺口出去。可惜整個院子都被陣法籠罩,她試過好多次都以失敗告終。

    在阮軟被困住的期間,妖族險些大亂。將近半月沒有小公主的消息,妖王急得親自出妖界去尋人,奈何回來時臉色一次比一次難看。唯一令他們稍感安慰的是小狐狸沒有生命危險,否則妖王手中的命珠早該碎了。

    那命珠是阮軟元神歸位後,妖王從她的神魂中抽了一絲出來凝結而成的。平時沒什麽大用處,但若是她遇到了生命危險,這命珠會發熱發燙,手持命珠的人能夠感應到她的所在。現在命珠並無異樣,說明小狐狸是安全的,就是找不到蹤跡。

    起初妖族還抱有一點的僥幸,就希望阮軟是自己貪玩跑遠了。但現在過去了這麽久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他們就曉得事情不大對勁。

    “別讓我逮到將小狐狸捉走的狗東西。否則,定要將其抽皮剝筋,掛在枝頭暴屍七天七夜!”妖王啪地砸碎了一個琉璃碗,身上的煞氣狂飆。

    站在一邊安靜如雞的阮薑縮著脖子,不敢發出一點聲響。將妹妹弄丟了,他自責也愧疚,就盼著早點找到阮軟。至於那個偷狐狸的雜碎,光是抽皮剝筋哪夠?他一定要讓其嚐嚐十八層地獄岩火的滋味。

    被惦記著的胖狐狸打了個噴嚏,被沈殷揣在懷裏少有的出了院子。早前被她撞碎的結界已經被修複,這一大塊地盤除了他們倆,再無其他靈物的影子。

    從小木屋出來是一條蜿蜒的小道,周遭有一片綠意盎然的竹子,還有不知名的小花從土壤中冒出頭。空氣清新,令人心曠神怡。若是再栽種一些瓜果,養幾隻家禽的話,看著倒是與妖界的景象差不多了。

    外頭陽空高照,阮軟窩在男人的懷裏眯著眼睛打盹。自然搖晃的尾巴尖掃過男人的手腕,惹得一陣悶聲的輕笑。她的小腦袋往暖和的衣襟處拱了拱,爪子順勢搭在男人的手臂上。

    昏昏欲睡間忽地感覺到刺骨的冰涼,小狐狸猛地驚醒。慌亂地劃著四條小短腿想往岸上遊,卻被男人捏住了後頸皮重新拎回來。隻能心慌地看著清澈見底的池水淹沒

    自己的爪子,將漂亮的皮毛打濕。

    “唧唧唧唧!”

    見小狐狸在水中撲騰得厲害,沈殷蹙眉不解。這池水乃是引的天水,不僅幹淨,而且多泡泡對身體也好。他不曉得為什麽小狐狸似乎不太情願,難道是一隻狐狸泡澡太無聊了,想讓他陪著一塊兒?

    恍然地舒展了眉眼,沈殷將小狐狸往大池子中央拂去,站在岸邊解起了自己的腰帶。被推到池中央的阮軟嗆了一口水,鑽出水麵抖了抖自己的耳朵,奮力往岸邊劃。

    眼看著近了,三步兩步一步,就要靠近池壁了。然而意料之外兩條腿伸了進來,她一下子撞到了男人的腿上。

    還來不及捂著自己被撞痛的鼻尖,她就被男人撈到了自己的懷裏。哆哆嗦嗦睜開眼,發現沈殷已經靠著池沿坐下了,將身體浸泡在池水之中。

    這人沒穿衣服,是阮軟腦海中冒出的第一個念頭。狐狸眼睛瞟過男人袒露的上半身,她驀地就紅了臉。好在一身都是皮毛,不會有人發現她臉紅了這個事情。

    飛速地垂下狐狸腦袋,小爪子將眼睛遮掩得嚴嚴實實。小狐狸僵在男人的懷裏動都不敢動,連叫喚聲都沒了。

    看著老實巴交、任人擺弄的小狐狸,沈殷深覺自己的理解是正確的。他開始閉目養神,試著釋放靈力想助小狐狸修煉。

    在冰涼的水中泡了會兒,阮軟逐漸適應了池水的溫度,也沒那麽抵觸自己的皮毛被沾濕了。身上慢慢熱了起來,小狐狸將自己的爪子從眼睛上挪開,正疑惑是怎麽回事,她倏地發現自己爪子上的毛毛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雙纖纖玉手。

    驚得瞳孔顫動,她飛快看了一下自己的身體,不再是毛茸茸、圓滾滾的。茫然地眨巴眨巴眼,她不得已接受了自己從小狐狸變回了人形的事實。

    忽地對上幽深黑沉的眼眸,阮軟麵皮燒得慌。盡管自己穿了衣服,但薄紗的衣服浸了水後就不那麽中用了。何況她現在趴在男人懷裏,對方的體溫都可以通過肌膚的接觸傳過來,過近的距離使得她能看清男人卷翹的眼睫毛。

    手腳並用地往外挪開幾步遠,將若隱若現的身軀往水中沉了沉,阮軟尷尬得腳趾頭蜷縮,不過臉上的表情故作鎮定,平穩

    的聲線中透著一絲慌張:“那什麽,我說自己不是故意的,你信嗎?”

    眸光深邃的沈殷沒說信不信,視線赤條條落在恨不得將自己縮成一個球的妙齡少女身上,驀地抿唇一笑,像是看破了什麽玄機:“原來你早就修成人形了呀?”

    往四周環視一圈後,麵上高深莫測,聲音一如既往的清朗:“喜歡這種情調?嗯?”

    聽到尾音的那個“嗯”,阮軟整個人都不好了。她囁嚅著唇想解釋的,然而對麵坐著的男人沒等到她的解釋就從池中站起了身。毫無遮蔽地邁上岸,將地上掉落的衣服緩緩拾撿起來,慢條斯理地披在肩上。

    腰身精瘦,看著身材不錯。阮軟不曉得該捂著自己的眼睛還是鼻子,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她要長針眼了。

    施了個小術法將身上沾濕的水弄幹,穿戴好的男人就在一邊目不轉睛地看著她。這眼神似是承載了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阮軟無法一一讀懂。可有一點她能深切地感受到,沈殷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愉悅。

    這種久別重逢的氛圍讓她有些愣神,阮軟心中怪異,可還是開口問道:“我們以前是不是認識?你看著好像認得我的樣子。”

    仿佛被迎頭潑了一盆冷水,沈殷的欣喜頃刻間蕩然無存,眸光驀地陰沉下來。沒有歇斯底裏的嘶吼,但就是那樣的平靜才讓人覺得害怕,宛如暴風雨之前的安穩:“你將我忘了?”

    問出這句話時,他心裏已經有了答案。原以為省去了千萬年蹉跎的時光,他們可以真正意義上的在一起了。現在才發現這些隻是他以為的,自己惦記了幾百年的執念,到頭來隻有他一個人記得。

    分不清是喜多一些,還是怨多一些,沈殷垂了眼眸。空中寂靜無聲,半晌他抬了頭,笑得仿若毫無芥蒂:“過去的也不是什麽好的記憶,忘了就忘了。”

    心頭莫名地有些難受,阮軟張了張嘴,卻不知自己有什麽可說的。撓了撓頭,顯得手足無措:“我在這裏待的時間挺長了,你能放我離開嗎?我的家人會擔心的。”

    “不能。”她看到男人勾著唇笑得燦爛:“等我什麽時候心情好了,說不定就放你離開了。”

    男人身姿出塵,看了她

    一眼,踏著步子沿著原路返回。阮軟躊躇片刻,還是跟了上去。這裏這麽大,又沒有別的生靈了,她一個人待著難免害怕。

    回到熟悉的小院子,少女揪著自己的衣帶伸長了脖子往廚房張望。是爆炒兔肉啊,光是聞著那麻辣的香氣肚子就咕嚕嚕直叫。一盤子色香味俱全的兔肉以及一大碗鮮菇湯被擺上了石桌。

    舔巴著唇搓搓手,阮軟發現沈殷隻拿了一個碗、一雙筷子。顧自吃起來,徒留她一個人在旁邊眼巴巴望著。過了會兒,似是不經意間想起了她,彎著眼眸問:“想吃?”

    阮軟連連點頭,小眼神直盯著桌上的菜,怎麽都挪不開眼。

    “那你親我一下。”沈殷放下碗筷,手指有規律地敲打在桌麵:“你瞧,兔子是我捉的,蘑菇是我采的,菜也是我做的。想吃飯的話,也得付出點什麽,總不能不勞而獲?”

    說得好像有點道理。隻不過親他一下?阮軟有些遲疑。

    妖界的民風開放,阮軟走在集市上偶爾也能瞧見勾肩摟腰抱著親的小妖。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何況她都成年了,是隻可以有感情生活的狐狸了。

    在被擄走前,她還聽到父君跟母後在私下裏說悄悄話,說要給她留意夫婿的人選。倒不是這麽快想把她嫁出去,就是列為觀察的對象。將對方的家世、人品、性情、家族成員往上十代的事跡等方麵摸得一清二楚,待考察個幾千上萬年,才會考慮這人是否有資格做妖族王室的女婿。

    阮軟聽母後提了幾個名字,其他的不認識,但黑龍王的三子浮光與藤妖族的綠茴她還是認得的。

    在她小的時候,浮光就拿會蠕動的青蟲嚇她,還趁她不備丟到她毛茸茸的尾巴上。把阮軟當時就嚇哭了,好長一段時間都覺得身上有東西在蠕動,每天都要將自己的尾巴洗個六七遍,差點將油光水亮的毛毛洗禿了。

    從此以後,浮光就上了阮軟絕交的黑名單,說什麽都不肯再見到他。這樣惡劣的人肯定不可以做她的夫婿,她會有心理陰影的。

    至於綠茴,阮軟前些日子還看見他了。是一隻特別靦腆、害羞的妖,跟她說話還會臉紅,都不敢看著她的眼睛。性情溫順也善解人意,長得還不錯

    ,但是沒有沈殷貌美啊。

    細細想來,沈殷長得好、會做飯,給她順毛的手法也好,每次她都挺享受的。這樣一想,就算親他一下,自己也一點不吃虧呀。

    成年狐狸就要有成年狐狸的樣子,阮軟卯足了氣勢,雄赳赳氣昂昂地在男人的薄唇上親了一口。對上沈殷詫異的眼神,她的狐狸尾巴都要翹上天了:“我才不是一隻會為了吃食屈服的狐狸呢。這是”

    想了半天,她忽地憶起了自家三哥那堆成小山的人界話本子。她偷偷取來看過,裏邊有句話特別應景。她有模有樣地念了出來,杏眼亮晶晶的:“這叫不嫖白不嫖!”

    這番大膽的發言確實將沈殷震到了。眸光幽深的男人定定地盯著少女的臉龐看了會兒,他這輩子都沒想到自己會被人當作白嫖的對象。心情複雜中帶著點刺激,因不甘湧上的怨氣也頓時消散得無影無蹤。

    濃密的睫羽遮蓋住他眼底的神色,沈殷默默地重新擺上一副碗筷,將爆炒兔肉往少女那邊推了推:“你喜歡吃的,都是你的。”

    “那多不好意思呀。”嬌俏的少女嘴上這樣說著,手上風卷殘雲一般。沒一會兒摸著自己漲鼓鼓的肚子歎道:“真好吃。”

    看著瘦小的一隻,卻將一大盤子兔肉與一大碗鮮菇湯都吃完了。沈殷默了默,終究沒將她吃撐與否的問題問出口。自己將碗筷收拾了,還煮了一碗消食的酸湯端到少女的麵前。

    一到晚上該睡覺的時辰,阮軟就會自覺地變回小狐狸,跳上床榻尋個舒適的地方窩著。這樣靜謐的生活又過了十餘天,沈殷在她的軟磨硬泡下軟了態度,答應帶她到結界外山中的其他地方轉轉。

    路上遇到了好多在暗中偷瞧他們的山精野怪,不敢靠近,就遠遠地躲著。阮軟看得新奇,一路東張西望的,還順便采了一把五顏六色的野花帶回去。

    而在他們走了後,那些小精怪也沒有退散,反倒聚集在一塊兒竊竊私語。話語中滿是對這個突然出現在仙君身邊的少女的好奇,讚美之詞不絕於耳。

    同看到兩人並肩遠去那一幕的水霓將手上的果子瞬間捏成了渣滓。她的同伴嚇一跳,勸慰道:“你別太傷心了。仙君能夠尋到所愛之人是好事呀,我們該為他高興的。”

    水霓麵無表情推開身旁的同伴,獨自一個人轉身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阮軟:我是隻可以有感情生活的狐狸啦!(驕傲)

    妖王:哦?對方是誰,斷一條腿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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