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回 醫治瞳印得妙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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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辦法治療嗎?”霖箬急切地問到,瞬瑩原本發抖的雙手開始不住地抓撓,仿佛是在對抗著什麽可怕的東西。她的頭部若中邪一般的詭異擺動著,牙關無法自控地開合,上下牙在開合中接連不斷地碰撞出陣陣脆響,如同驚堂木不停擊在案頭。
    栗歆筠擺了擺手,眾人便七手八腳地把瞬瑩四肢的關節都死死按了起來。
    “三花之戰時醫治過不少中了風族瞳術的人,並不難治,隻是要趕在瞳印入腦之前,否則會因為靈脈受損而癱瘓一陣子。得先給她嘴巴墊個東西,咬著舌頭就麻煩了。”栗歆筠觸到瞬瑩太陽穴的一瞬,指端的靈力便探到了她症結的所在。
    正待他尋找著可以給瞬瑩墊牙的物什,霖憶一把將手掌墊到了瞬瑩的雙唇間,隨即便被巨大的咬力疼得嘴巴一咧:“嘶……先生…請快點吧!”
    這樣的舉動讓其餘人皆是一愣,栗歆筠回過神來立刻把手朝守心伸了過去,守心會意從腰邊的針囊裏取出一根遞到他手裏。
    接過針,對準瞬瑩的眉心遲疑了一下:“等下行針之時,她會因為三種靈力的撕扯產生劇痛。上下牙關會咬合,你可受得了?”
    “先生請快吧!”霖憶脫口便道,旋即用上牙咬住了嘴唇,醫仙的手中的銀針垂直刺入瞬瑩的眉間,她的眼皮便如機關般彈開來。平素如青杏帶露一般的雙眸也失去了神采,隻留下兩隻空洞擴散的瞳孔,一陣痛苦的呻吟從她的喉嚨中擠出來。
    “破幻瞳印,風族瞳術的一種。是娉國音見天生的克星,也被叫作幻滅之眼。可在須臾間用瞳孔施放出的靈力完全封住音見的靈脈流動,讓幻術反噬術者本身。她現在腦子裏應該是一場恐怖的夢魘。”
    醫仙一邊說青色的靈力便通過銀針導入瞬瑩眉心的穴道:“醫士通過靈力辨認二者的靈能的差別,然後再把瞳術師灌入患者身體的靈能強行剝離即可。”
    一陣更強的青色靈力沒入瞬瑩的皮膚,她似乎是痛苦不堪,牙關一閉,上下牙便深深紮進了嘴唇中含著的手掌兩側,疼得霖憶連連咧嘴,卻聲兒都發不出來。但他的手掌一絲也沒有避縮,堅定地放在芳主的唇齒間,任她咬住。
    她腦海裏承受的夢魘仿佛通過齒尖一一傳來,化為他掌上的切膚之痛,卻讓他心中的焦慮一點點抵消。仿佛過了十年,百年,那凝固的時間合璧了分開的肉身,任何針尖發尾的觸覺,都在此刻讓二者感同身受。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在旁人看來隻是一刻,他痛到麻木的掌端隱隱察覺到她的牙齒如泄盡了力氣一般地鬆開,一陣冰冷的藍色靈光被一陣青色的靈力驅趕出了她散開的瞳孔,於空中消散於無形。那雙眼睛恢複了往日真切的神采,然後又閉上了。
    他就如泄了勁兒般癱靠在一旁的軟墊上,此時才察覺到手心傳來陣陣火燒般的痛感。抬手看,小指旁那一排深陷的牙印嵌在烏青紅腫的手心處,不知為何反覺心中鬆快了不少,隻閉著眼喃喃自語:“好了,好了……沒事兒了。”
    “怎麽會沒事兒呢,這種紅腫如果不治療也是會潰爛的。”守心說著把一隻手蓋到了他的創麵上,一陣淡淡的球型靈光閃耀了幾下,隻覺手中仿佛是握了一股沁涼幽深的山泉,那火辣的疼痛感便飛快的消失了,眼見腫起來的手掌也一點點的恢複如初,到最後僅剩下了一點隆起和兩側的牙印。
    他又從青囊中取出一顆草藥,用嘴嚼了嚼敷在霖憶手上,然後用散發著藍色靈光的手點了點他的印堂:“來用手捏住,恩,看看姐姐的臉,一會兒就好了。”
    霖憶隻覺得小醫士的術法極溫柔,雖然隻是短短的一瞬間,似乎大腦完全放空,想著手上的傷痛便止不住想看著瞬瑩已然平靜的臉,心中一陣喜悅,手上最後的腫脹感似乎也消失了。
    “小傷不能讓老師動手。”守心醫治完成後,看栗歆筠正盯著自己。
    “你為什麽不用移花接木之法呢?”
    “外傷移花,內傷接木雖然見效快,但都是處理大傷的作法,消耗很劇烈。春暉掌雖然不是那麽徹底但是加上那個也應該夠了。”守心知道栗歆筠是要考他的功課就如此解釋到。
    栗歆筠笑著點了點頭:“醫士的靈力很寶貴,任何時候節靈處置都是第一要義,早早透支若是出現緊急的狀況便無法應對。你做的很好。而且你的那個也很熟練。”
    說完兩人相視一笑,霖憶如墮五裏霧中,問道:“哪個?”
    “不能說破,說破就沒用了,濟國醫士的秘方。好的很快的。”守心有些調皮的說。
    “世子,不出你所料,”成道遠和衛子玠順著樓梯從二樓快速跑到了霖箬身邊,“我用符篆探查過了周圍的蘆葦蕩裏,至少四十來人。”
    “現下瞬瑩倒了,怎麽辦才好。”
    “外麵有這麽多青帝軍,加上我、子玠、栗先生和大公子的丹學機關,未必不能與他們抗衡。”成道遠一邊說著,一邊盤算著戰法。
    “不可。”霖箬說著便和回過神來的昭三眼睛對上了,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昭三瞬間會意,隻拖著黑袍子走到周燁的羽箭前,哭天搶地地胡攪蠻纏起來。
    “你如果要查,我便拿著羽箭把我倆一並串了跳下河去,隻讓軍爺省了心,也不必用這麽大的陣仗來難為我一個辦差的!嗚嗚嗚嗚……”昭三說著就拉著那“黑袍子”假模假式要朝周燁的箭頭上撞。
    霎時間,船頭又是陣陣哭鬧,熱鬧非常,那頭目哭笑不得,連忙上前拉勸,又被阿管拖著腿,走動不得。
    他雖又惱又氣,心中卻隻覺滑稽,又忌憚那槐花官印,始終克製的控製著局麵,也沒有貿然把事情推向無法挽回的境地。
    看著船艙外似乎還拖延得住,霖箬便解釋到:“一來這黑帝軍善於水戰,雖然單兵拆散你們任何一人以一敵十都沒問題,但這玄龜盾甲陣攻防一體,擒波符又可操控水,這周圍全是湖,地利我們是沒有的;二來,如果是動了手,我怕除了狗葦蕩,周圍哨卡的援兵也會接二連三的來;三來,即便是贏了,隻怕更是凶險。”
    “啊?贏了還凶險?”成道遠有些不解。
    “怎麽樣才能調動黑帝軍?不是聖君就是元子的手令。到現在看來樁樁件件倒像是元子要借鑒南的怪病做些什麽。三公子的上方要他做的事情顯然是有些忌諱別人知道。如果我們動了手,一旦張揚或者死了人,“中軍小隊客死異地”,這個名目你說查不查?元子即便被揭發是趁著國難斂財,聖君要昭示公允不過不痛不癢申斥幾句就完了。等元子秋後算賬,順著查下來,不光我們,三公子和他的上方,誰都逃不了。如果聖君要護短……後果更是不敢想象。”霖箬說出了他從剛才就擔心起事情。
    “我想不到那麽長遠,”栗歆筠搖了搖頭,“但是我同意你的說法,我很擔心一旦動手,剛才那個書生會回頭。他用瞳術攻擊瞬瑩,幫了黑帝軍的同時,更像是在警告我們。”
    “為什麽先生肯定他會回頭呢?”衛子玠有些不解。
    “瞳術是風族人時代秘傳的術法。三花之戰後,風族蔻國戰敗,四家分風,族長金風先生和全族都被流放到了太乙丘。唯獨一支風族人免了罪。”醫仙說到。
    “玉露夫人一族。”霖箬接話時已經意識到了栗歆筠要說什麽。
    栗歆筠說著點了點頭:“金風先生為首的風花瞳術師獨步天下,啻天聖君為首的雅花用兩儀恐咒也勢均力敵,娉國頌花幻術最為低微,忌憚二者遲遲不敢表明立場,其他各國和國內的士族都各自站隊,戰鬥便一直拉鋸。直到在至高嶺出現了轉機,第一代的天火被芮國的方士研究出來,風族大敗,這事兒後來叫作‘高嶺風息’。玉露夫人的父親,風國的國相立刻便倒戈以姻親和蔻國布防圖為條件為家族謀了一條生路。”
    “您是說現在的靈清大人?”成道遠對朝局倒是有些聽聞的。
    “是啊,這靈清老兒我是不喜歡的為人反複無常,首鼠兩端是常有之態,”霖箬憑著父親的幾次抱怨便對這個人頗有成見,後來讀史,知道這個人的作派,便更是厭惡,“本來三花之戰的導火線便是這個老兒許諾把女兒嫁給金風先生,後來又不拒絕聖君的求親引起的。臨陣又矢口否認自己一女兩嫁,結果最後反倒是他安然無恙步步高升,從外臣變成了國丈。”
    “那個書生肯定是靈清的族人,剛才一出手,明顯是在幫黑帝軍,你說打起來了他回不回來。”栗歆筠雖不懼怕瞳術師,但是回想三花之戰的幾次遭遇,也是頗感棘手。
    “娘的,這打也是死,查也是死,到底給條活路呀!”成道遠搖著頭咒罵著。
    “可這樣的人為什麽在這裏呢?難道他在幫元子做事?”霖憶用敷著藥的手在墊子上錘了兩下,錘得幹燥的藥渣紛紛散落下來。
    “這些事兒說不好,既然他走了,想可能隻是路過。本來瞬瑩的幻術是個極好的解決辦法,可是現在哪裏去找一個音見……”霖箬歎了口氣。
    霖憶皺著眉頭,垂眼看了看自己的手,居然剛才錘的時候一點疼痛感也沒有,驚訝的發現手居然在這麽片刻時分已經大好,便拍了拍旁邊守心的肩頭,讚到:“小子,厲害呀!”
    守心被他說的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醫仙也注意到了霖憶的手,緊鎖的眉頭刹那間便舒展開來:“我有辦法了!”
    “什麽辦法?”霖箬問到。
    栗歆筠拉起守心的手對眾人道:“這就是我們的第二個音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