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八章謀算成功(Z盟白銀+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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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怎樣才能做到?”穆清若有所思,“你說的信仰是這個意思?”

    “我覺得是。”沈霓裳點頭,“信仰也是看不見摸不著的,每個人都需要信仰,每個人的信仰也會不同。它能讓人的心安寧充實,也會讓人在困難和絕境時有堅持下去的力量。”

    “霓裳,你的信仰是什麽?”穆清深深看沈霓裳,問。

    她的信仰?

    她曾經也有過信任。

    在前一世,她的信仰就是為李成功好好的活下去,活到李成功不需要她的時候。

    她做到了。

    這一世呢?

    沈霓裳輕輕地笑著搖了下頭:“還沒想好。”

    這一世她有很多願望,但信仰,真的還沒找到。

    所謂信仰,不是一時,而是一世。

    一生一世都不會拋棄不會丟下的理念,一生一世都可以給予自己力量的東西。

    尋到信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沈霓裳沒有問穆清的信仰,不是不好奇,而是她覺得此刻穆清應該也沒想到。

    連信仰這樣一個詞兒都是頭次聽說,這樣的論點也是第一回從她這裏知道,穆清哪裏可能這麽快就尋到了自個兒的信仰。

    連她都沒有尋到。

    沈霓裳是希望穆清有自個兒的信仰的。

    因為她親身體會過。

    那確實是一種可以給人帶來無與倫比力量的東西。

    她也希望穆清能尋到最正確的信仰,讓他這一生能不被信仰所拋棄背離,能一直追尋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可是這樣的東西在沈霓裳眼中是不能被人為灌輸的,每個人最了解自己內心的其實還是自己,像穆東恒之流,並非是他不了解,而是他的偏執和不敢麵對讓自己自欺欺人。

    信仰必須是深植於內心最深處,最渴望,也最能讓自己滿足的東西。

    穆清伸手拉起沈霓裳的手,桃花眼璀璨若星:“霓裳你好久沒看我練刀法了,我練給你看看?”

    沈霓裳看他一眼,唇角抿了抿,點頭。

    穆清旋即露出燦爛笑意。

    兩人攜手同去。

    ###

    兩日過後,護國寺佛台前的已經供了超過一百張八字命貼。

    直到兩日後的傍晚,見性大師將雲州大將軍親自送來的一張命帖放在佛前的長明燈前後,東城別院中沉睡了正正三日的長公主終於悠悠醒轉過來。

    這一日已是十一月十三。

    見性大師讓弟子連夜將這份命帖送到了宮中。

    太後拿著命帖勃然大怒。

    “這份命帖從何得來?”太後冷著一張臉問小沙彌。

    小沙彌恭恭敬敬回話:“乃是大將軍親自送到師傅手中。”

    太後的臉色更黑了:“你師傅呢,哀家要見他!”

    “師傅發下宏願,終生不出護國寺一步,還請太後娘娘見諒。”小沙彌不慌不忙,又看太後臉色一眼,“師傅說了,此帖確為太後娘娘所求,若是太後不肯信,便是尋他也無後話。”

    太後一口氣憋在胸口,後麵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方嬤嬤見狀趕緊打發小沙彌離開。

    小沙彌施禮離去,走到宮門前便碰上隆武帝,小沙彌也不多言,再行一禮,徑直離去了。

    太後見得隆武帝臉色依然沉黑一片,將命帖朝地上狠狠一摔,轉身走到羅漢床前坐下。

    “陛下,此事定是穆東恒搗鬼!哀家絕不能依!”

    太後咬牙恨聲。

    已經繼位十五年的隆武帝早將皇宮治理得鐵桶一般,除了半年前邊奴私逃那一樁意外,除此之外這些年再無事情能輕易逃出隆武帝耳目。

    修身齊家安天下。

    對於隆武帝而言,皇宮便是帝王的家,他要成為一代明君,自然要將這個家管理的有條有理。

    護國寺也好,太後這邊也好,王都各大小世家,這幾日的動靜都沒有脫出他的耳目。

    甚至每一份被送到護國寺的命帖,隆武帝也都清楚。

    自然也包括了眼前的這一份。

    隆武帝看了方嬤嬤一眼。

    方嬤嬤趕緊拾起地上的命帖奉到隆武帝身前,隆武帝伸手接過:“七月初七?挨著盂蘭盆節?竟是這麽個日子——”

    隆武帝將命帖遞還給方嬤嬤:“母後不信見性大師?”

    太後不說話了。

    方才一看命帖上的名字籍貫就怒不可遏,再加上聽小沙彌說這份命帖是穆東恒所送,太後本能地就陰謀論了。

    可要說不信見性大師……太後還真說不出這個話。

    見性大師今年已經一百一十歲高壽,見證了包括隆武帝在內大瀝李家四代帝王的登基。

    是真正的德高望重。

    而李家的這四代皇後當中,也唯有太後同見性大師之間牽扯和接觸是最多的。

    太後對見性大師的感觸很是複雜難言,但其中唯一能確定的一種便是尊重。

    四十年前,入宮五年未有有孕的她去護國寺第一次懇求見性大師。

    那一回,見性大師沒有答應為她主持法事。

    而也是那一回,她聽從了見性大師的建議,將剛好失母的隆武帝收養到了中宮名下。

    先帝很高興,她也有幾分喜悅。

    但正因為如此,讓她更渴望有自己的骨肉。

    時隔一年之後,她再度去了護國寺,這一次,在她的不屈不撓之下,見性大師答應了為她主持祈福法事。

    一年之後,粉雕玉琢的長公主出生,先帝愛不釋手,太後自己更是疼得不知怎麽的好。

    每年太後都會帶長公主在護國寺住上些日子。

    七年之後,養子慢慢長大,長公主也長得嬌俏可人,宮中也漸漸有別的皇子誕生。

    太後再一次求到了見性大師跟前。

    那一次,見性大師最後應下之前也是同她說了那樣一段話:“……強求非福。”

    太後執意。

    時隔七年太後再次有孕,十月之後,大瀝舉國歡慶,先帝甚至為了剛剛滿月的太子大赦天下。

    每個人都羨慕這個孩子。

    一出生就注定擁有了這世間最無上的尊容之位。

    可是誰也沒想到,這個孩子隻活了十年就從馬上摔下來摔死了。

    這一次,太後連求見性大師舉行祈福法事的機會都沒有,太子在送進寢殿之前就已經斷氣,太後不相信禦醫診斷,聲嘶力竭地讓禦醫救治,所有能用上了珍品藥材手段都用上了。

    先帝也未有阻止。

    可再好的大夫隻能治病不能治命。

    太子薨了之後,見性大師也傳出話來。

    從此不再主持任何法事,也再不會踏出護國寺一步。

    見性大師要在護國寺中修行直至坐化。

    太後還是會將長公主每年都送去護國寺,但自己卻是不再去了。

    隆武帝的一句話,讓太後怔怔想了許久。

    前塵往事,如煙似霧。

    她已經忘了許久了。

    是刻意的忘記,還是其他,她並不願意去想。

    哪怕前幾日事隔多年再度踏入護國寺,哪怕見性大師又說了那樣的話,她都讓自個兒不去想起那些久遠之事。

    可偏偏隆武帝這一句話倒是讓她好似又回頭去經曆了一遍。

    也許隔的時間太長,足以撫平某些傷痛。

    太後並沒有想象中那樣難過傷痛。

    一幕幕的回想倒讓她心中生出了一絲憤怒。

    不可強求?

    為何不能強求?

    她是一國皇後,如今又是太後,她本該是天下最有福氣的女人,她為何不能強求?

    她憑何不能強求!

    “這張命帖——哀家不要。”太後陰沉著臉緩聲一字一頓,“哀家不是不信見性大師,可這張命帖是穆東恒送上去的。哀家不能信他!這個女子出身低賤立身不正,哀家也不能容長生娶這樣的女子進門。”

    “此為小事,母後何必為此動怒。”隆武帝走到太後身前,語氣平和道,“照兒臣看,此事還未必是穆東恒做了手腳,母後且先心平氣和些。”

    “不是他還有誰?”太後惱恨道。

    隆武帝搖了下首:“穆東恒曾同此女在雲州府衙對峙,兩人之間絕無勾連,若是有,也當是仇怨。”

    太後神色緩了緩,方才沒想起來,此際隆武帝一提,她也就想起幾分了。

    “那穆東恒為何會將這張命帖送到護國寺?”太後問。

    “母後前日不是見了穆東恒。”隆武帝未有直接回答,卻是反道了這一句,太後神色微有變化,隆武帝笑了下,“母後原先也是見過穆東恒的。他這人,兒臣還是知道幾分的。以他的脾性,能向母後下跪說明是真將皇妹放在了心裏,聽說還發了誓,母後何不信他一回?”

    “你的意思是——”太後蹙眉看向隆武帝。

    “他既然將皇妹看得緊要,那說明他此舉也不過是為了皇妹方才捐棄前嫌姑且一試。”隆武帝溫和道,“何況,他也算試對了。這女子的生辰八字確實同皇妹相合。”

    太後垂著眼簾,臉色還是陰著。

    隆武帝也不再出聲。

    半晌後,太後抬眼:“陛下這是專程來勸說哀家的?”

    “兒臣並非勸說,而是此事關係皇妹。母後也是知曉的,皇妹同兒臣一道長大,兒臣也是心疼她的。”隆武帝歎了口氣,“隻望皇妹這一關後,日後都是順遂。”

    太後的眼圈微微紅了紅,現了些倦色出來:“夜也深了,陛下回去歇息吧,此事容哀家想想。”

    方嬤嬤送隆武帝出去。

    “好好伺候太後,若有事,即刻稟報,注意太後的身子。”隆武帝吩咐道。

    方嬤嬤躬身應下,直起身子:“陛下放心,太後會想明白的。”

    隆武帝未有多言,點了下頭,帶著宮人走了。

    這話也不需方嬤嬤說,無論是隆武帝還是方嬤嬤都清楚,太後最後必定會鬆口。

    但知道歸知道。

    這一趟,隆武帝還是必須來。

    隻有他來了這一趟,這個“家”才能繼續的和睦下去。

    他若是躲躲藏藏,太後心裏隻怕更會亂想。

    還不如坦坦蕩蕩的好。

    ###

    十一月十三日晚,見性大師將命帖送到慈安宮。

    次日一早,太後召穆東恒入宮。

    穆東恒回府後直接去了穆清的院子,將命帖遞給了穆清:“見性大師給的日子是十八,還有四日,時間緊促,你們可有要求?”

    穆清整個人都有些暈乎乎地,拿著命帖看了看後才定下神:“我們打算回雲州成親。”

    回雲州成親?

    穆東恒一愣,隨即蹙眉看了沈霓裳一眼:“是你的主意?”

    “我娘在雲州。”沈霓裳道,“要成親隻能在雲州。”

    沈霓裳神情太過冷靜,當然也足夠篤定。

    穆清隻是淺淺笑看,並不作聲。

    穆東恒又覺著胸口有些發堵,可明顯麵前的兩人都沒把他當回事,而他心裏也無比清楚,穆清的的確確不是他的兒子,按理說是應該無所謂的,但還是有些莫名的不舒坦。

    可偏生無話可說。

    “雲州成親也有好處。”沈霓裳看著穆東恒,“雖說隻有四日,但太後如今雖是應下焉知這幾日中不會生出變故?雲州反而更穩妥些。”

    除開太後,沈霓裳也沒忘記還有一個還玉郡主簡惠心。

    連“送扇子”都送不走的女人,沈霓裳可不覺得“衝喜”就一定能將人衝走。

    簡惠心到底看上穆清什麽了?

    沈霓裳忍不住看穆清一眼,穆清隻淺淺笑著,如畫眉眼間,說不盡的溫柔繾綣,心滿意足。

    沈霓裳麵上一燙,故作鎮定的移開了視線,方才的疑問也拋到了腦後。

    沈霓裳的理由打動了穆東恒。

    其實說來,這兩人在何處成親對他而言都無謂,隻要不影響到長公主,其他的他根本不在意。

    “隨你們。”穆東恒淡淡道,“你娘那裏,你自個兒說去。”

    穆東恒甩手走了。

    沈霓裳同穆清商議了一會兒,決定先由孔詳帶信回去給司夫人,他們兩人明日出發。

    至於多留一日,自然是因為長公主。

    長公主的身體才好不久,不適於長途跋涉,這一日是留給穆清陪長公主的。

    “我想同娘說你來的事兒。”穆清問沈霓裳,“你想見見娘麽?”

    沈霓裳有些遲疑:“會不會不大好?”

    早前長公主並不知曉她已經到了王都,此刻貿然出現,似乎是有些不大好說。

    “無事。”穆清笑道,“娘很喜歡你,見了你隻有高興的。其他的,我會同娘說。我先去見娘,待會兒讓人叫你。”

    “你怎麽說?”沈霓裳問。

    穆清笑而不語。

    直到見到長公主,沈霓裳才直到穆清是怎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