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三章:奪命冰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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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月亮特別地圓,清冷的月光照在厚厚的積雪上,天地間白茫茫一片。
已經快到半夜了,這個時候大多數的蒙古人都睡了,偌大的草原上一片靜謐。
娜雅單膝跪地,半蹲在蒙古包前,兩隻大眼睛緊緊地盯著遠處岱欽的帳篷。
岱欽的帳篷中隱隱地透出一絲光線,今夜,阿衝獨自一人在裏麵值守,陪伴他的隻有四具冷冰冰的屍體。
那隻白色的頭犬慢慢地走到娜雅身邊,親昵地把頭湊進她的懷裏。
這隻渾身雪白的薩摩耶犬是前兩年蘇日勒和克從西伯利亞的原住民那裏換來的,剛帶回來的時候還隻是一個白色的小絨球,娜雅第一眼就喜歡上了它,把它從蘇日勒和克手裏“搶”了過來,一人一犬朝夕相處,經過兩年悉心的調教,這隻薩摩耶已經長得高大強壯,成為娜雅手下牧羊犬的首領。
“嗚嗚嗚”
白犬在她懷中低聲地嗚咽著,娜雅輕輕地撫摸著它頸上的絨毛,安撫著它的情緒。
這隻薩摩耶頗具靈性,能感受到主人的喜怒哀樂。今天晚上不知它怎麽了,特別地黏人,緊緊地跟在娜雅身邊不離左右,兩隻眼睛不時機警地左右張望。
今晚的狗群也有些異樣,訓練有素的它們平常都是安安靜靜的,今晚似乎有些慌亂,圍在娜雅身邊來回走動,看上去焦躁不安的樣子。
“娜雅!這麽晚了,你怎麽還不睡啊?”岱欽掀開帳篷問道。
“不用你管!”娜雅頭也不回地說道。
岱欽看了眼遠處的帳篷,恨恨地咽了口唾沫鑽回帳篷。
娜雅盯著遠處的帳篷,腦中疑雲密布,“阿衝一個人在裏麵幹什麽呢?為什麽他不讓我們過去?他一個人在裏麵不會害怕嗎?”
思忖了半天,娜雅終於還是決定起身,慢慢地向阿衝的帳篷走去。
那隻白犬跟了過來,突然叼住她的衣角用力往後拉,嘴裏發出“嗚嗚”的聲音。
“阿薩爾,你怎麽了?”娜雅蹲下身來,在薩摩耶耳邊輕聲地問道。
阿薩爾搖著頭,叼著她的衣服不斷往後拽。
“阿薩爾!不許鬧,在這裏呆著不要動!”娜雅拍了拍她的頭,低聲命令道。
阿薩爾看娜雅生氣了,不敢違背她的命令,伏在地上可憐巴巴地看著她。
娜雅豎起手指在嘴唇邊做了個“噓”的手勢,轉身慢慢地向帳篷走去。
……
阿衝在帳篷裏仔細檢查著四具屍體,屍體上的衣服已經全部脫掉,全身赤裸地躺在木板上。阿衝翻來覆去檢查了半天也沒在他們身上找到傷口。、
用磁石掃過周身的每一寸皮膚,也沒有發現他們體內有金屬的蹤跡。
阿衝用手指在屍身上輕觸,感覺四個人的肌肉都僵硬如鐵。雖然這場白災使得草原上的溫度降到零下十度,但是帳篷裏還是在零度以上,經過幾個小時的“解凍”,屍體不應該如此僵硬才是。
四具屍體還是保持著詭異的笑容,似乎這幅表情永久凝結在他們臉上一般。
從屍身的情況來看,阿衝有九成的把握這是中毒的症狀。但是他檢查過四個人的口腔和喉嚨,並沒有毒物的殘留。看起來毒素應該是直接進入血液,但是屍體全身上下又沒有傷口,那麽毒素是怎麽進入人體的呢?
阿衝坐在四具屍體跟前思索良久,突然燈光一晃,阿衝看到一具屍體的表情上有些異樣。
阿衝起身站在這具屍體跟前,仔細觀察“它”的眼神和表情,突然發現它跟另外三具屍體有些不一樣,雖然臉上同樣是詭異的笑容,但是“它”的眼神裏似乎有些異樣的東西。
阿衝把燈光湊近“它”的臉上仔細觀看,終於在“它”耳下的脖子上發現一個細小的孔洞——如果不用手指按上去的話,根本察覺不到這個針孔一般的傷口。
阿衝眉頭緊蹙,這情形太奇怪了。
傷口的位置是人體一大死穴——頸動脈竇。頸動脈竇內有特殊的感覺神經末梢,控製著大腦的血壓和心率。如果遇到外力壓迫頸部,就會瞬間造成腦缺血、缺氧,引起短暫的意識喪失。高手在這邊輕擊一下就可讓人昏厥甚至死亡。
這個針孔般的傷口刺穿了皮膚下麵的動脈,正常人這裏被刺破的話,肯定會血流如注!但奇怪的是,傷口周圍並無血跡,皮下也無血液滲出。
阿衝檢查了其他三具屍體,並沒有在同樣的位置發現傷口,但是在他們的腦後頭發下麵,卻發現了同樣大小的傷口。
阿衝在帳篷裏來回走了幾圈,站在第一具屍體前,喃喃地說道:
“我知道了,他們三個人都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人從後麵刺中動脈——隻有你,你轉過臉,看到了殺你的人。
你的眼神告訴我,這個人是你認識的人,所以你才會那麽詫異。”
四具冷冰冰地屍體靜靜地躺在那裏,帳篷裏的空氣似乎凝結了,連針尖掉到地上都能聽到聲音。
阿衝對著屍體自言自語道:“可惜你已經死了,你沒辦法說話。”
“不過,我有一個辦法,可以讓你幫我指認凶手。”
阿衝緩緩地脫掉上身的衣服,那條“青龍”一般的紋身從手腕之處一直蜿蜒到他的胸口。跟上次和梓楊他們偶遇的時候相比,這條“青龍”似乎擴大了一倍,形狀變得更加猙獰了。
阿衝盤腿坐在地上,閉上眼睛,雙手虛擺在丹田上,過了一會兒,胳膊上的龍紋隱隱地發出紫色的熒光,阿衝臉上漸漸浮起一層白色的霜芒,帳篷裏的溫度似乎突然降了十幾度,四具屍體上也起了一層白霜。
“嗤”帳篷外突然發出一聲輕響。
在地上坐著的阿衝雙眼一睜,像一道閃電般衝出帳篷,舉起陰陽手向伏在帳篷上的陰影抓去。
那個陰影被嚇得撲倒在地上,眼中閃過一絲恐懼。
“衝哥!”
“娜雅?”
阿衝的陰陽手淩空懸停在娜雅的頭上,離她的腦門隻差幾公分。
“你在這裏幹什麽?我不是說任何人不要靠近這裏嗎!”
“我、我是擔心你有什麽事,所以過來看看……”
娜雅倒在地上,驚恐地盯著阿衝的陰陽手,一說話嘴裏就呼出一股濃重的白氣。
好冷!
“離她遠一點,不然我開槍了!”遠處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岱欽端著獵槍從陰影中緩緩走了過來,黑洞洞的槍口瞄著阿衝的腦門。
阿衝站直身子,默然地看著他。
娜雅急忙爬起來,跑過去抓住岱欽的槍:“別開槍!是誤會,衝哥不是故意要嚇我的。”
岱欽遲疑著放下槍口,納悶地看著娜雅問道:“你、你在這裏幹什麽?”
轉頭看著阿衝又問道:“你、你又在搞什麽?”
此時的阿衝赤裸著上身,雖然他身形瘦削,但身上都是精壯的肌肉,從胳膊到胸膛蜿蜒的龍紋讓人觸目驚心,岱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你們去通知附近的族人過來,我找到凶手了。”阿衝冷冷地說道,一頭鑽進帳篷裏。
娜雅跟岱欽兩人麵麵相覷。
“這人神經病吧?”岱欽低頭看著娜雅說道:“他、他沒弄傷你吧?”
娜雅搖搖頭說道:“我沒事,你去喊哥哥他們,我去找阿爸,咱們分頭行動,告訴大家阿衝找到凶手了。”
娜雅轉頭向蒙古包飛奔而去,岱欽愣了一下,瞅了瞅自己的帳篷,轉身不情願地走向另外一個方向,嘴裏還在那自言自語地嘀咕著:“沒事沒事,你就知道護著你的衝哥,他爪子都伸到你臉上了還沒事!”
過了一會兒,附近蒙古包裏熟睡的族人都被驚醒了,聽說阿衝找到了凶手,眾人紛紛趕了過來,偌大的帳篷裏不一會兒站滿了人。
阿衝已經穿上了衣服,站在那裏環視著眾人。
帖木兒、蘇日勒和克、岱欽、娜雅……連白天那個要趕他走的白胡子老頭都來了,另外還有一些人他根本沒見過。
阿衝的身前一排擺著四具屍體,阿衝用毛毯蓋住他們的身子,隻露出脖子和頭部。
看帳篷裏人越來越多,已經快擠不下了,帖木兒轉頭對阿衝說道:“差不多啦,你知道他們是怎麽死的了嗎?”
阿衝點點頭:“我不光知道他們是怎麽死的,還知道是誰害死了他們!”
娜雅把阿衝的話翻譯給眾人聽,人群裏發生一陣騷動,大家紛紛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阿衝仔細觀察著眾人的表情,緩緩說道:“凶手是在他們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從後麵偷襲,用暗器刺入了他們的腦後動脈。凶手用的兵器上麵塗了一種非常厲害的神經毒素,導致他們立刻死亡。毒素進入動脈血液裏,所以被刺中的人會四肢痙攣,臉上表情扭曲。我們之前看到的大塊屍斑是神經毒素在血管裏沉澱造成的。”
蘇日勒和克搖著頭說道:“不對啊,我們檢查了好幾遍,他們身上沒有傷口啊。”
阿衝點了點頭說道:“凶手刺入的位置非常隱蔽,而且傷口極小,所以我們一開始沒有發現。他用的凶器是一種細長的冰針,這種致命武器是用含有毒素的寒冰製成,鋒利異常,刺入動脈之後冰針裏的毒素立刻融入血液之中,使血液迅速凝結。因為寒冰封住了傷口,所以皮膚上看不到血跡,時間一長,冰針就慢慢溶解了,所以我們根本找不到凶器。”
娜雅翻譯完之後,眾人一陣嘩然。帖木兒跟蘇日勒和克也是麵麵相覷。
阿衝等眾人騷動了一會兒之後,又提高嗓音說道:“凶手用這種方法刺死了三個人,但是有一個人卻在他動手的時候突然轉身,凶手選擇將冰針刺入他的頸動脈,這個地方雖然也可以一擊致命,但是傷口就沒那麽隱蔽了。”
阿衝走到蘇日勒和克身邊,用手指在他腦後和脖子上示範凶手的動作,阿衝的手法非常快,蘇日勒和克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還沒看清他的手勢,隻覺得腦後和脖子上一涼,想必已經被他手指點中——如果阿衝手中拿的是匕首或者冰刺的話,現在他已經倒在地上了。
阿衝轉身給眾人示意四具屍體腦後和脖子上細如針孔般的傷口,眾人又是一陣騷動,臉上都帶著懷疑的神情,似乎不相信這麽細小的傷口能讓一個強壯的年輕人瞬間斃命。
人群裏一個年輕人大聲嚷嚷了幾句。
娜雅看了看阿衝,有些為難地翻譯道:“他、他說你在編故事,你又沒親眼看見,你怎麽知道他們是怎麽死的。”
娜雅又轉頭對那個人說了幾句,似乎在為阿衝辯護。
阿衝冷冷一笑:
“我不光看到凶手是怎麽動手的,而且知道他現在就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