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段景琛順利出院。

    這期間，我沒有打聽陸雪瑤的消息。

    然而很多時候，就算你不想知道的事情，身邊的人都會把消息帶給你。

    是的，我是在季羽的口中得知，陸雪瑤站不起來了，兩條腿沒有知覺了。

    下班後，我來到醫院。

    這是我第二次來到陸雪瑤的病房前。

    還沒有臨近，我就聽到她歇斯底裏的呐喊。

    “段景琛，我不會和你離婚！我站不起來是因為你！你休想過得一天太平！”

    接著我聽到摔東西和哭泣的聲音。

    我看到段景琛在病房門口站著，一動不動。

    這些天，關於陸雪瑤的事情，他對我隻字未提。

    我心裏發酸，段景琛，怕是我自己放開了手，永遠都不會再回到我的身邊。

    我轉身準備離開，卻看到陸承在我的身後。

    我點頭打了個招呼，陸承卻跟隨我出來。

    “一起去喝點嗎？”我問陸承。

    “走。”陸承點頭。

    我心中壓抑，和陸承來到一個日式小酒館。

    陸承坐在我對麵，我看著他疲憊的眸子，大概是因為自己妹妹才變得如此疲憊。

    “會恨我嗎？”我問陸承。

    陸承搖頭。

    “我恨我自己。”他把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

    “從小家裏對她溺愛，導致她嬌蠻任性。後來，頻頻惹禍，我一直在他身後，也讓她無所畏懼。但凡這個過程中，我能夠讓她認識到自己所作所為，讓她懂得懼怕，今天也不至於如此。父母年紀大了，他們寵著，我這個哥哥，怎麽能如此的不盡職盡責。”陸承繼續說，聲音低沉，有些懊悔。

    我很感激他能說出這一番話，讓我釋然。

    我將杯子裏的酒同樣一飲而盡。

    “雪瑤結婚那天，你和段景琛的關係，讓我恍然大悟。你每次看他的眼神，用力且深沉。你們之間，大概更多的是，難言的苦衷。”陸承說。

    他說出這番話，我仿佛覺得他是能看透我們，理解我們的人。

    然而接下來的話，卻讓我心在發抖。

    “林晚，不管你們曾經怎樣，已經分開了是不是，不管有什麽苦衷，都已經過去了是不是。現在雪瑤站不起來，她最需要的人不是我們，是段景琛。”陸承說。

    “然後呢？”我問陸承。

    “你能不能離開墨城，讓段景琛徹底死心。我給你錢，多少錢都行。”陸承眼睛裏發著光，讓我趕緊他這張臉很是醜陋。

    “好啊，壹佰億吧。”我看著陸承皮笑肉不笑。

    “我以為隻是陸雪瑤一個人這樣，看來陸家的人都會這一套啊。我可以離開，給我壹佰億吧。”我說。

    “林晚，我是認真的。”陸承有些乞求。

    “真是心疼妹妹的好哥哥，五年前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以為你和她不一樣，現在看起來，並沒有什麽不一樣。”我說完徑直離開了小酒館。

    晚上墨城的風開始讓人感覺寒冷，我瑟瑟發抖。

    我最孤單無助心情最不好的時候，總是想到劉默。

    我給劉默打電話，沒有人接，可能是在健身房，可能是在洗澡，我歎了口氣。

    “喂。”我撥通了冷子寒的電話。

    “怎麽了？”冷子寒粗獷的聲音從聽筒裏傳出來。

    “出來浪會，我心情不好。”我對冷子寒說。

    冷子寒二話不說，不一會兒就出現在我的麵前。

    她穿了一件毛絨絨的馬甲。

    “知冷知熱的。”我說。

    “那當然。”冷子寒拉著我往前走。

    冷子寒帶我來到一家串店，隨意點了一通，外帶幾瓶啤酒。

    冷子寒一邊吃毛豆一邊看著我。

    “你這是情場失意的狀態啊。”冷子寒說。

    我轉了轉眼珠，胳膊支著下巴，無精打采的說“不隻是情場，而是覺得生活沒什麽意義。”

    冷子寒又開始吃花生，小嘴就沒聽。

    “正常，人活著本身也沒什麽意義，自己找樂子罷了，要是我消極點，早死了七八回了。”冷子寒說。

    “我知道啊，我都知道。我要是消極點，我可能也早死了，隻是此刻，我控製不住。”我歎氣。

    “來來來，給我講講。”冷子寒靠在椅子上，饒有趣味的看著我。

    “你這絕對損友，你看你那一副八卦的樣子。”我給了冷子寒一個白眼。

    “你把我叫出來不就是開始訴說的嘛，快說。”冷子寒說。

    我實在是很難對一個人敞開心扉，我頓了幾頓，還是沒有說出口。

    倒是冷子寒，臉色一沉，她看著我說“想聽我的故事嗎？”

    我點點頭，然後扔給她一張餐巾紙說“把口紅擦了再吃東西。”

    冷子寒隨手一抹，嘴邊有點紅。

    “我有五個姐姐，我媽實在生不出男孩，竟然去領養了一個男孩。我從小就知道，我誰都靠不了，我隻能靠自己。”冷子寒說。

    我很難想想現在還有家庭生六個孩子，她家這應該算是七個。

    “想上學？門都沒有。除非成績特別好。可是到了我這，我成績特別好，我媽也不讓上了，錢都給我那個領養來的弟弟花了。沒辦法，勉強上完高中，我自己出去打工賺錢，上了一個三流學校。我勢力，我就是特別勢力，男人圖我的色，我圖他們的錢，有錯嗎？我從來也沒有想過遇到個真愛結婚生孩子什麽的，我不需要，我也不想遇到。”冷子寒表情麻木的說著這一切，像是講別人的事情。

    她的心大概也是千瘡百孔的，她把她的二十幾年，幾句話一帶而過。

    冷子寒年紀和我一般大，神奇的是我倆生日竟隻差一天。

    “不過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我真正的生日，因為真正的生日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自嘲的說。

    “我們大概差不多吧。男人問題上，我算是擁有一個然後失去了，現在怕是要被一個曾經欺負過自己的心機婊霸占後半生了，不過也不算擁有，可能都是假象。”我說的有些含糊，和冷子寒喝啤酒，冰涼的啤酒讓我感覺透徹心扉。

    “果真是男人問題。”冷子寒說。

    剛才和陸承和的那杯日本酒混上現在的啤酒，讓我酒意十足。

    沒一會兒，我對冷子寒講了自己和段景琛的前因後果，摻雜在陸雪瑤和陸承。

    冷子寒一臉詫異的看著我。

    最後愣是一拍桌子，說“林晚！看不出來啊！”

    “要看出什麽？”我問她。

    “一副不諳世事的清純模樣，竟然這麽多故事。”冷子寒說。

    我扯著嘴角笑。

    “對了，段景琛是段景逸的哥哥。”我對她說。

    冷子寒又是一拍桌子，一臉憤怒的說“這個家夥，竟然從來沒對我提過！”

    我眼睛一眯，看著冷子寒問“你們進行到什麽程度，您老把他拿下了嗎？”

    “快了快了。”冷子寒敷衍我說。

    “哎呦，冷大小姐也有情場不順的時候。”我笑了。

    “你這詞不對，不是情場，我對男人，從來不動情。”冷子寒說的一本正經。

    我重重的點頭，表示她說的對。

    “別說我了，我給你分析。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氣餒。”冷子寒說。

    “什麽不能氣餒，我早就放手了。”我說。

    “騙自己玩呢？你說話的那眼神，我看了都心酸。第一個男人是吧，嘖嘖。”冷子寒說的我渾身不自在。

    然而我還是點了點頭，她說得對。

    “直接找陸雪瑤攤牌，氣死她才好。再次問段景琛，什麽時候離婚。”冷子寒說。

    “我有什麽資格要求他離婚？”我問。

    “他自己答應承諾給你的啊。”冷子寒說。

    “而且我能感覺的到，他對你是有感情的。”冷子寒繼續說。

    “這次，我敵不過陸雪瑤，她的腿站不起來，這倒是像她抓住段景琛的一個好把柄。”我對冷子寒說。

    “你自己提前敗下陣來，誰能幫你？”冷子寒說。

    我考慮著她的話。

    “不愧是情場精英，來，小妹敬你。”我對冷子寒說。

    冷子寒眯著眼睛看著我說“這年頭，看起來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真是複雜。”

    “你看起來是什麽？看破紅塵？”我笑著說。

    “算吧，算吧。”冷子寒又是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

    我盯著冷子寒，半天。

    “段景逸會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的。”我對冷子寒說。

    “那當然。”冷子寒揚著臉。

    說完她沒繃住，我倆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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