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無冥看著虞汀蘭，眼底忽然流露出一絲古怪的笑意“你又如何知曉，孤行事非你不可了？”

    虞汀蘭眨眨眼，隨口道“那殿下是準備去別處再找找呢，還是準備用我那個……二姐？”

    君無冥剛從江南回來就出現在武賢王府上，可見龍血古玉一事事態緊急。

    武賢王兒孫滿堂，孫女兒中最為出彩的就是老二虞嵐霜、老五虞采薇，虞采薇攻於筆墨書畫，自然不在君無冥的考慮範圍之內，至於虞嵐霜……嗬！

    君無冥聽出了她語氣中的輕蔑，隻挑了挑眉“孤大可以自己培養個人出來，無需再去尋人。”

    虞汀蘭毫不客氣的笑了“若殿下當真有時間這樣做，又怎麽會尋到臣女頭上來？還恢複了臣女六王妃的身份。”

    頓了一下又道“不過殿下若真是這麽做，臣女也是不會阻攔殿下的。”

    左右她也不想摻和這檔子事兒，若是能脫身，攢夠了銀兩，隻待著哪天能離開這京城，屆時海闊憑她躍，天高任她飛，豈不快哉。

    君無冥眼底古怪的笑意更濃了幾分，他抬手給自己倒了杯茶。

    水汽氤氳之間，麵容更甚謫仙。

    “沒有可用的人，孤可以自行培養，時間上來不及，孤可以將計劃稍稍推遲一些。隻是虞汀蘭。”

    他忽然頓了一下，透過水汽遙遙的看著湯池邊坐著的虞汀蘭。

    “孤可以做這些，也可以在天牢最深處再向下挖一個洞，割了你的舌頭，敲碎你的牙齒，折了你的手腳，將你囚禁起來。”

    “你死不了，也活不成。”

    他說的雲淡風輕，虞汀蘭卻聽得遍體生寒，身上的衣服一直都沒有幹，夜風一吹涼的厲害，竟使得她的指間都微不可查的顫了顫。

    直覺告訴她這個人絕對說到做到，心下已經開始計算如何以最快的速度到達身前，以最小的犧牲謀取最大的勝利。

    眼前的人兒眼底的光凝成了冰，身體緊繃已經做出了隨時攻擊的狀態。

    君無冥卻好似沒看到，押了一口茶水放下茶杯，輕輕叩了兩下石桌，若無其事道“可若你聽話，你想要的一切，孤都可以成全。”

    正說著話，角落裏忽然閃出一個人影來，卻隻是在桌子上放了個長形盒子，而後便身形一閃又沒入黑暗之中。

    君無冥撫了撫盒子，示意虞汀蘭過來，見她依舊繃著身子停在湯池那邊，輕聲道“畫像又不要了？”

    打一棒子給個甜棗兒的事兒虞汀蘭以前幹過不少，眼下用腳指頭想想也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了。

    當下臉色微變，卻也不多說什麽，目光在君無冥身上轉了一圈便已經有了主意，甩了甩潮濕的頭發，毫不客氣的走到君無冥身邊坐了下來。

    抬手打開盒子取出畫像來看，嘴裏也不閑著“殿下可以說說辰國太子的癖好了？”

    畫中辰國太子頗為瘦削，除左眼角一顆淚痣外相貌無甚出眾，可能在一眾皇子中殺出一條血路的人，又有幾個是善茬。

    君無冥學了她的口氣，挑眉揶揄道“你有空跑到孤的寢宮來，沒空去搜集辰國太子的消息？”

    虞汀蘭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毫不在意的勾唇一笑“打聽消息哪裏有爬牆有趣。”

    眼見著君無冥的臉色再次沉了下去，虞汀蘭笑意盈盈，收了畫像，忽的向前一傾。

    他們二人本就坐的近，這一動作下來好似要貼在了一塊兒，君無冥下意識的側開身子，臉色微沉喝道“你做什麽？”

    卻見虞汀蘭隻是拎了茶壺努了努嘴“來這兒說了好一會兒話，殿下連口水都不舍，真真小氣。”

    說罷好像想起了什麽，眨了眨眼似笑非笑“殿下不會以為臣女是要抱你吧？”

    “虞汀蘭。”君無冥的聲音陰沉，觸之生寒，虞汀蘭見好就收，撇下茶壺起身要走，臨走卻都不忘調笑“殿下仙人之姿，臣女自是不敢褻瀆的，天色已晚，臣女告辭。”

    說罷也不待君無冥開口，起身飛掠隱入了黑暗之中。

    大禦不設宵禁，夜市十分熱鬧，可此時已月上中天，也隻有秦樓楚館還在營業。

    虞汀蘭回去的時候有意無意的繞道紅袖招，聽著裏麵的鶯歌燕舞，站在院牆外眉眼彎彎笑的像隻偷了魚的貓兒，掂了掂手裏的物什信手一拋，耳聽著裏麵有人被砸的哎呦叫喚，這才再次遁入黑暗。

    她虞汀蘭才不是十年報一仇的君子。

    翌日一早，虞汀蘭就換裝去了茶樓——自古消息流通最為便捷的地方，便是這三教九流匯聚之地。

    灌了一肚子茶水，辰國太子的事跡沒聽多少，倒是聽了一耳朵君無冥的傳聞。

    起因是昨夜有嫖客瞧見紅袖招明清姑娘身上帶了塊玉佩，玉佩上明晃晃的[冥]字說了身份，消息傳開來，眾人議論紛紛。

    有說君無冥與紅袖招明清姑娘一見鍾情，贈與玉佩私定終身的；

    有說君無冥江南剿匪時遇險，幸而遇一姑娘舍身相救，臨別贈與信物玉佩，今有姑娘千裏尋夫的；

    亦有人說這姑娘原是太子府沒有名分的姬妾，不知何故被趕出府流落青樓的……

    一時間眾說紛紜，有鼻子有眼，卻都是君無冥與那姑娘的風流韻事，更有好事的窮酸書生，揚言能寫出八百章恩怨情仇的故事來，隨即有人起哄附和，其火熱程度，直追前些日子虞汀蘭二嫁六皇子一事。

    那明清姑娘的地位也隨之水漲船高，一躍成為紅袖招的首席，一曲叫出千金來。

    虞汀蘭在樓上聽著，好懸沒樂出聲。

    玉佩是那晚她在君無冥身上順來的，也是她扔進紅袖招的，卻是沒料到撿到的人戲這麽多，竟然鬧了這麽一出來。

    就是不曉得，君無冥那個家夥聽見了，臉色該是如何的精彩？

    虞汀蘭回了六王府，自是不會管君無冥之事，悠哉過自己的小日子，對辰國之事也是半推半就，他來就辦，不來就算了。

    無他，厭煩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