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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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晚我送大炮出了小區,回到家中,徹夜難眠,一直睜眼捱到天亮,煎熬到雙目赤紅,我始終想不通一個問題,在泰國我被擄走那夜,說明我已經被對方盯上了,所有事情到人妖的死亡應該是一個完結,人妖在酒店門口開車撞過來對對方來說,應該算是一次不小的刺激,即使從真正意義來說,並不算阻止了他們什麽,但那場車禍中有人死亡,而且目擊者眾多,應該在當地引起不小的反響,大量警察參與,除非對方心理素質非常強悍,不然不可能一丁點心理壓力沒有,還頂風作案跑出來到處禍害人……

    但那女的的死和大炮身上的傷口沒法否認,對方已經動手,並且有很大可能,已經將勢力觸手伸向國內……

    思及至此,好不容易有了的丁點兒困意也突然消失,我從床上一骨碌翻起來,床頭鍾表指向7點整,我在房間裏踱步走來走去,焦躁像是火苗,燃盡了所有耐性,我幾乎是下意識抓起手機就撥了張死墨的號碼,撥出去才突然想起來他現在還身處深山,張死墨不在的感覺糟糕透頂,遇事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

    想給張叔打電話,但昨天晚上我回家都很晚了,又因為大炮來訪叨擾他很久,又看看表7點15分,張叔這人的作息時間非常規律,這個點兒估計他還沒睡醒,實在不便多擾。

    我聽到我媽起床做早飯的聲音,她和我爸就職的高中開學時間早,他倆又都帶高三,差不多做好早飯就直接出門的,我反正睡不著,幹脆直接開門,想看我媽有沒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給她打打下手。

    從高考完暑假開始,我就沒正點兒起過床,今天醒這麽早可算是嚇了我老娘一大跳,她還摸了下我的額頭,念叨了句“唉,阿仁你沒發燒吧……”

    我搖頭罕見沒擠兌回去,把雞蛋敲進平底鍋,聽著油花滋滋的聲音,一直在猶豫要不要跟我媽倒倒苦水,大炮的事兒弄得我心裏難受,我媽大概是看出我精神狀態不好,一邊攪著鍋裏的小米稀飯一邊語重心長,說的都是讓我放下芥蒂最近幾天多找大炮玩玩的事兒,她說她和我爸從我回來開始就看開了,普通人的生活,學業,工作,注定和我無緣,他們也不想催我為大學做什麽準備,大炮昨天的態度有些不同尋常,用我媽自己的話說就是“死孩子從小到大這麽多年沒這麽乖過”。我媽說她雖然不知道大炮到底為什麽轉變,但可以確定,在大炮心裏,我還是那個他很重視的朋友,沒有之一。

    “他是來跟我告別的。”我對我媽道,“他要去很遠的地方,可能幾年都不回來了,這次來是跟咱們道別的……”

    我媽“啊”了一聲,特後悔沒把大炮留下住幾天,“小劉去哪兒啊……”

    “旅行吧……”我道,“他那個人你也知道的,沒啥升學壓力,家境又好,他說他想去旅行,到很多地方多走走,多轉轉……”

    我媽念叨了句“年輕人多見見世麵也好”,也沒有繼續談論這個話題,我們三和以前一樣吃了早飯,他倆匆忙上班去了,臨走我爸留下張卡,說讓我找大炮好好玩幾天,還千叮嚀萬囑咐讓我請客別讓大炮花錢,他說既然小劉都要離開了,還這麽有心專門過來一趟道別,那在我們家地頭,讓人家花費總是不好意思的。

    他倆出門我握著那張卡坐沙發上忐忑不安,其實泰國那些事兒,我心裏還是介意的,但我爸說的也沒錯,畢竟大炮是“將死之人”,跟一個快要死的人我有什麽好計較的,而且他昨晚也說了他去過醫院做檢查,還提了句細胞突變什麽的,就算不提我跟他以前的交情,不提我爸弘揚的“人道主義”中心思想,單純為了更多信息,我也得去找他。

    但我握著卡坐在沙發上就是邁不出這一步,我很清楚內心深處我在逃避什麽,不是為了泰國的事情,而是我根本不想見到他,見到他就意味著我要重新開始麵對一直糾纏的夢魘,麵對他,我就得認清事實:他們盯上我了,甚至有可能,已經跟著我們進入國內。

    我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拿了挎包出門的時候,外頭的太陽已經升了很高,在小區門口上了公交,大炮下榻的酒店就在小雁塔附近,從地理位置看,這家夥真是來旅遊的。

    在中轉站下車又打的,到酒店門口我也不知道他住幾號房,從挎包摸手機打電話的檔口,有個人打著電話從我旁邊走過,四周的環境很吵,但擦肩而過的刹那,我感覺這人有點麵熟,而且聽到他打電話說的是泰語,當時一個激靈,也沒多想,就尾隨那男人去了,路過一飯館那男人好像意識到被我跟蹤,突然側頭用餘光往身後瞄了一眼,我急忙閃身躲到路邊停的一輛車後麵,但感覺動作還是慢了些,他停了步子,幹脆回頭朝這邊看了一眼,這一回頭我看清了這個人的樣貌,雖然戴著大黑墨鏡,也沒有光頭,人也消瘦很多,脖子上的金鏈子也藏在衣服裏,他整個人走在街上,瘦下來的體型感覺跟本地魁梧的西北大漢沒什麽區別,我看到他麵貌的瞬間也沒反應上來這貨是誰,但瞄到他裸露在外的金鏈子的部分,立刻想起來了,這他娘不是別人,就是在泰國旅行團巴士那“薩瓦迪卡”的光頭司機。

    嘿,毛長上來了膽兒也肥了,哥們正惦記你呢你竟然跑我地盤撒野,這回可算是逮著你了……

    我懷疑那金鏈子肯定對這司機意義頗深,不然也不可能他走哪兒都掛在身上,他朝我這方向看了有一分鍾左右的工夫,晃了下腦袋嘴唇動了動,轉頭走了。由於怕被發現,我跟他的時候一直刻意和他保持距離,所以現在藏的位置也距離他比較遠,並不能聽到他說了什麽。

    我猶豫了一下,最終放棄跟盤,我是個很有自知之明的人,看看司機龐大的身軀和橫肉,再看看我的小身板,實力懸殊又勢單力薄的狀況下,我不可能上演一場孤膽英雄深入敵營的大戲,以一敵十,主角光環,正義必勝什麽的是傻逼影視劇的套路根本不合邏輯,我現在跟上去,結局不是被打成狗就是被打成狗。

    光頭司機是目前確定的對方在我們身邊安插的唯一眼線,但這個隻是確定不是絕對,我覺得他一定還有同夥。雖然暫時不知道我手背上的這隻眼睛究竟對對方有什麽意義,但對方能一路摸排跑到中國,相比這個意義是相當非凡的,對方一直智商在線,所以絕對不可能隻派了這麽一個小卒。

    我怕他殺“回馬槍”,又在車後躲了一會兒,直到確定他不會回來,才敢朝酒店走去,但到酒店門口我又想到一件事兒,那司機從這兒出去,想必是在這酒店下榻的,如果這種猜測屬實,結合大炮目前的狀況,偏巧不巧大炮腿上出了那樣的傷口,一係列事件的最大嫌疑人又出現在這裏……

    這他媽就是個套兒!

    對方是在設套引我出來!

    我想清楚所有細節,轉身朝遠處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