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旁聽席再次騷動起來，不明白這個穿著寒磣的人到底想幹什麽，不明白他之前為什麽要做偽證，而現在為什麽又要推翻之前的口供。更加讓他們不明白的是，公訴人為什麽要找他來當證人，而且居然把公訴人給折騰得手足無措，尷尬沮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旁聽席上的人不禁感到匪夷所思，大惑不解，惟有張振生明白所有的一切。隻見他嚴肅地坐在旁聽席，麵不改色，神情嚴峻，若有所思。

    看到這一幕，鄭少強的親人朋友仿佛預感到什麽，覺得事態可能會向著對少強有利的方向發展，不禁感到有些振奮。而站在被告席上的鄭少強對周東升的這些話，也如張振生一樣，完全心領神會，完全明白他的意圖，隻是鄭少強並不知道周東升之所以及時醒悟，在很大程度上是由於張振生耐心勸導的結果。不過，鄭少強仍舊非常明白周東升在幹什麽，接下來要幹什麽。他對這一切完全心知肚明。

    看公訴人再次露出窘態，審判長再次提醒道：“公訴人請注意自己的言行，請繼續詢問，如果沒有問題，將由辯護人對證人提問……”

    “2月1日早上七點左右，被告人鄭少華是否曾經給你打過diàn huà，約晚上九點來你寢室看你的畢業創造？……”過了一會兒，公訴人調整了下自己的狀態，繼續詢問道，心裏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慌，仿佛預感到證人會說出怎樣的話來似的。不過，他還是抱著一絲希望問出了這一問題。

    “是的，鄭少華的確給我打過diàn huà，約在晚上九點來我寢室看畢業創造……”周東升坦誠地說道，語氣顯得誠懇而堅決。

    聽到這話，公訴人踉蹌了下，差點沒有站穩，情緒頓時變得急躁和憤怒，不禁對證人大吼道：

    “你這是在撒謊！……你這是在做偽證！……你明明親口說過，那天早上沒有接到過diàn huà，自己在家裏……現在又說什麽接到了diàn huà……你所說的全部是一派胡言！……”

    審判長對公訴人的言行舉止似乎感到特別奇怪和詫異，有些摸不著頭腦，完全不清楚怎麽回事。公訴人居然在法庭上情緒失控，破口大罵，簡直丟盡了公訴人的臉。

    為了維護法庭的威嚴和秩序，審判長不得不再次行駛自己的職權，敲了敲木錘，威嚴地說道：

    “請公訴人保持冷靜！……再這樣，就是藐視法庭……現在，請辯護人對證人進行提問！”

    公訴人氣憤不已地回到自己的座位。隨後，辯護人緩緩地走到周東升麵前，心裏充滿了各種疑惑。他完全沒有想到，公訴人請來的證人竟然矛頭倒戈，說出了對公訴人完全不利的證言。眼見證人的話把公訴人氣得暴跳如雷，關雲飛仍舊沒有回過神來，仿佛覺得眼前發生的一切都不太真實似的。所以，當審判長叫他提問時，他仍舊顯得有些茫然若失，沒有任何心理準備。

    不過，當他離開座位向證人席走去的時候，不經意間看到鄭少強和周東升對視的目光，似乎隱約明白了是怎麽回事。很快，他便從這種狀態中調整了過來，自信滿滿地走到了周東升麵前。

    “鑒於你之前在警方的口供和在法庭上的口供不符，在正式問話之前，我想先確定，你現在所說的話是否全部屬實？是否有虛假的成分？”關雲飛理了理思路，沉著自信地詢問道。

    “我承認，之前我的確對警方說了謊話，但是後來，我清醒過來了，知道自己不能說謊讓無辜的人入獄，所以，我在這裏當著審判長，當著各位審判員，還有各位陪審員發誓，我現在所說的話，句句屬實，如有半點虛假，將接受法律的嚴厲懲罰，絕無怨言！”周東升誠懇而決絕地說道。

    “很好！這麽說，你覺得被告人鄭少華是無辜的呢？”關雲飛似乎明白了過來，也不打算問那些細枝末節的問題，直截了當地詢問道。

    “是的，他是無辜的……”周東升不急不慢地回答道。

    “你知道殺害曹飛洪的凶手嗎？”關雲飛繼續詢問道。

    “知道……”周東升看著關雲飛，麵不改色地說道。

    “那……殺害曹飛洪的凶手到底是誰？請你坦誠地告訴我，告訴審判長，告訴在座的各位！”

    關雲飛針鋒相對地詢問道，仿佛預感到即將聽到怎樣的回答似的，渾身的血液不禁湧動起來。

    其實，關雲飛之前的調查中，他就曾經對周東升有過懷疑，不過後來沒有找到任何證據，便把精力更多放在了對被告人的辯護上。當周東升剛才在法庭上說出那些話後，他隱約明白了真相，明白了此人到這裏來幹什麽。所以，在問了第一個問題後，他立即問了實質性的問題。

    當關雲飛問出這個問題後，旁聽席上頓時一片嘩然，不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剛才，公訴人自己請出來的證人卻砸了自己的腳，扇了自己的耳光；而此刻，辯護人居然當著被告人的麵，當著審判長、審判員、陪審員，以及所有旁聽人的麵，直接詢問這樣一個問題，簡直令他們不敢相信。現場所有的人幾乎都被這問話弄得震驚不已，目瞪口呆。同樣，坐在審判席上的審判長和審判員也是一副驚詫不已的表情。

    而接下來，令他們更加震驚不已、更加呆如木雞的是證人的回答，幾乎把全場所有的人都驚呆了，使得他們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隻見周東升看了看審判席上的審判長，又環視了一眼四周，神情嚴峻、目光深邃、沉著冷靜地回答道：

    “尊敬的審判長、審判員、陪審員，現在我之所以在法庭上推翻自己之前在警方的口供，毫不隱瞞地說出真正的實情，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當著在座各位的麵，公開承認自己的罪行……被害人曹飛洪是我殺害的……我才是真正的凶手！……被告人鄭少華是無辜的！……”

    聽到這樣的供述，有那麽一分鍾的時間，法庭裏鴉雀無聲。大家都被證人的話弄得不知所措，驚慌不已，完全沒有明白過來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臉上的震驚之色溢於言表，甚至連審判長、審判員和陪審員都被弄得目瞪口呆了好一會兒。

    不知是誰首先打破了法庭的沉默，當審判長緩過神來，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後，不禁慌亂地站起身來，手忙腳亂地敲著手中的木錘，大聲地說道：

    “退庭！……退庭！……退庭！……”

    隨後，審判長、審判員和陪審員紛紛離開法庭，被告人鄭少強也被兩名法警帶走，而周東升同樣被走進來的兩名法警押走，留下旁聽席上震驚不已的聽眾，以及公訴方和辯護方上的律師呆呆地坐著，仿佛這一切都在做夢一般，恍若隔世，讓他們感到不真實，簡直難以相信這是真的。

    當大家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自首弄得驚慌失措時，法庭裏除了剛被帶走的鄭少強外，還有一個人對這一切並不感到震驚，也沒有過多驚詫的表情。這個人就是坐在旁聽席第一排的張振生，他仿佛是在以一個旁觀者的角色來看待剛才法庭發生的一切。盡管如此，他對周東升這種當著法庭麵公開自首的方式仍舊感到有些不以為然；不過，一切都快結束了，他似乎也應該要去履行當初的諾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