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顧舒然小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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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佩勳平禮起身,再度離去之際深深忘了顧舒然一眼,滿腔的怒意化作低沉嘶啞的聲音,衝她低吼道:“若我先遇見的是芷蘭,便根本不會有迎娶兩家的意思。我隻會娶她,讓她做我的正妻,我與她一生一世舉案齊眉,白頭偕老。我這一生,最後悔的事,便是一時衝動對你許下了諾。可我終究也不算負了你。是你,負了你自己。”

    這一番話,殺人誅心。

    顧舒然原本以為自己已經不在乎了,她原本以為自己對這個男人隻有恨了。

    可她卻忽略了恨的根本。

    曾經相愛過的人,如果沒有了愛,又何來恨呢?

    比如顧舒然恨著穆佩勳,可此時此刻的穆佩勳,卻連顧舒然恨都不想恨。

    因為他再也不想和這個女人有任何關係了。

    可是當日的承諾不都是從這個男人嘴裏說出來的嗎?

    如果不是他,她顧舒然何至於此?

    她衝穆佩勳決絕離去的背影歇斯底裏,她罵出了最不堪入耳的髒話,說出了最惡毒的詛咒,最後的最後,她隻是趴在地上無助的哭。

    那樣絕望的哭聲晚青從未聽見過。

    她一邊哭,一邊用已經幾乎發不出來聲音的嗓子叫喊道:“你回來求求你回來。”

    由著她哭了半晌,晚青才道:“何苦呢?為了這樣一個男人,落了一身的傷。”

    “可他說過,他隻愛我一個人的他為什麽要騙我?若他一早告訴我,我何至於此?”

    “是你一門心思要嫁給他,是你不顧所有人的勸阻要跟他在一起,甚至不惜為了這件事去威脅皇上。”晚青頗有幾分恨其不爭的意味在,“無論如何,你就是再對你的生活不滿意,家人又何錯之有?父親何錯之有?母親何錯之有?祖母何錯之有?二娘、兄長,顧榮,又如何了你?你究竟想要做什麽?”

    顧舒然擦幹眼淚,緩緩從地上爬起來,神情恣肆看著晚青,“不做什麽,我就是看不慣你們一大家子其樂融融的模樣。我受夠了,我受夠了你們虛情假意對我的好,受夠了所有的一切。我告訴你,我不後悔!”

    晚青搖頭,失望透頂。

    她命人將顧舒然帶回顧府去,再慢慢跟她算總賬。

    回到顧府,全家男女老少全部齊聚在正殿裏,等著對顧舒然的‘審訊’。

    她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了,與其在這些所謂的家人麵前服軟,倒不如將所有的事情都一次交代清楚。

    她說了顧瀟盼的死。

    說了自己母親小玉氏的死。

    說了自己是如何利用晚青嫁入王府,又是如何利用晚青打壓周芷蘭的。

    甚至還說了許多眾人都沒有察覺到的事。

    十二年前,小玉氏再度有孕,顧府上下都一片喜慶。

    但這一胎,不過四個月就小產了。

    所有人都說是命道不公,奪走了那孩子的性命,可隻有顧舒然自己知道,那孩子之所以會小產,是因為她在小玉氏的吃食裏麵添了桃仁。

    桃仁傷胎,日日服用,小產滑胎是必然之事。

    隻可惜那時她還隻是個孩子,又是小玉氏的親生骨肉,誰會將這件事懷疑到她身上去?

    即便大家覺得小玉氏這一胎掉的有疑,也隻會將目光投在劉氏身上。

    聽完她所言,大家反而沒有那般憤怒了。

    顧崢隻是神色灰敗到了極致,問她,“這個家究竟哪裏對不住你,你要做到如此地步?你心中究竟藏了多少恨?”

    顧舒然笑:“恨?哈哈,爹,你還真會問。那麽你覺得我在這個家得到了關愛嗎?從小到大,家中的孩子都有人伺候,有人服侍,我呢?我永遠卻是伺候別人,服侍別人的那個。我知道,你們會說這一切都是我娘的意思,你們會說你們勸了我娘不聽。可你們真的有用心勸過她嗎?你們真的考慮過我的感受嗎?若被頤指氣使的那人是顧晚青,我想祖母和爹你一定會不分青紅皂白的把賀氏罵一頓,然後把最好的東西,都留給她吧?因為她生來就漂亮,生來就是嫡女,身份尊貴,不像我

    這麽多年來,我在這個家裏得到了什麽?一身的傷,和一世的恥。你們要告訴我這就是你們所謂的愛?家中但凡出了事,錯的那個永遠都是我,對的那個,永遠都是旁人。我吃別人剩下的,用別人不要的,自己的心頭好不敢說出口,對著你們每一個人都卑躬屈膝的,可我得到了什麽?

    後來我入宮了,我有了穆修齊的孩子,你們對我的態度又是如何?完全的大轉變,這麽多年,我終於體會到了當一個被人重視的孩子是什麽感覺。我千辛萬苦才能有的體會,顧晚青卻一出生就有了,你要我如何不恨?

    今日事,也是賀氏和顧晚青對我的算計吧?若非她們用舞舞來試探我,我又怎會動了對你們全家的殺機?我技不如人,我認栽。可我從來都沒有做錯過任何事。”

    聽完她這一席話,佘太君淚流滿麵,心梗難忍,一句話都說不出。

    顧崢沉默了須臾,搖頭道:“既然這個家待你如此不公,你也不把我們當家人,那老夫也便當沒有你這個女兒。你作惡多端,身上背負了那麽多條人命。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你這條命,留不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顧舒然癲笑不止,“哈哈哈哈哈你要拿我的命?你可是忘了我有皇上親賜的免死金牌。我若死了,隻怕穆弈秋會淪為全天下的笑柄,哈哈哈哈哈!你們能拿我怎麽樣?即便我就是那十惡不赦之人,你們又能如何?我就喜歡你們現在這樣瞪著我,恨著我!隨便,真的,我一點兒都不在乎,哈哈哈哈哈!”

    她好像瘋了。

    再狂笑了頃刻後,她突然捂著自己的小腹,停止了笑聲。

    殷紅的血跡從她的身體裏流淌出來,沾濕了她的裙擺。

    這攤血跡,這種感覺,曾經那樣的熟悉。

    像極了她失去第一個孩子時的感覺。

    她看著自己滿手的鮮血,失去意識倒在了血泊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