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用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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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斌,咱家可不是好脾氣的人,你要是不想受這些皮肉之苦,最好是把知道的都說出來。”韋興尖細的嗓音在不大的刑房內回響。
牟斌顯得十分淡然:“韋公公這話說得可讓牟某聽不懂了,公公忽然之間讓東廠的番子把我拿下,牟某至今不知所為何事。”
韋興一個箭步竄到牟斌麵前,白嫩的肥臉幾乎貼到牟斌臉上了:“別跟咱家裝傻,說,張儒讓你在京城招兵買馬,是不是東宮想要謀反作亂,讓你們先做好準備!”
牟斌心裏咯噔一下,感情這老不死的閹人是想誣陷小旗大人謀反作亂。
的確,張儒在太後和太子心中地位不低,甚至皇帝都對他百般維護,不是謀反作亂這樣的大罪名,一般很難將他拿下。而韋興此舉也是一舉兩得,能弄死張儒不說,甚至還能給太子上點眼藥。
牟斌目光冰冷:“韋公公可真是會捏造罪名,要說招兵買馬,我錦衣衛北鎮撫司東司房的正常編製是九百六十人,如今就算將小旗大人帶走的一百兄弟全部算上,也沒超過五百人。倒是聽說前任錦衣衛都指揮使萬大人宅邸的護衛就有上千。真要是招兵買馬,貌似萬大人比我東司房更適合這個罪名。”
韋興惡狠狠揪住牟斌的衣襟:“你別得意,我東廠昭獄比不得你錦衣衛昭獄,這用刑的方式倒是有不少。你不識相,咱家就讓你每樣都試一遍。”
東廠刑罰跟錦衣衛差不多,不過東廠在錦衣衛昭獄的基礎上增加了不少。在這裏,就不得不說人的智慧是無窮的了,不管什麽陰損的招式,隻有你想不到的,沒有東廠的人辦不到的。
老虎凳、鞭子抽這都是小菜一碟,夾棍、板子之類的刑罰一向是東廠番子嗤之以鼻的;烙鐵、針紮這樣的活計,一般也隻是伺候那些不能殺死的犯人。真要殺人,那就是鏟頭、刷洗、油煎、站重枷這樣的酷刑了。
“動手,先從小的來,一點點在牟大人身上試試。”韋興陰狠的下令。
馬上,就有東廠番子打著赤膊進入空氣有些逼仄的刑房,一根竹簽子,也就筷子的三分之一大小。兩頭都是尖尖的竹簽從牟斌指甲蓋裏刺進去,鑽心的疼痛讓牟斌眉頭緊皺、鋼牙緊咬。
左手食指被釘進了竹簽,牟斌大汗淋漓卻不曾發出一聲嚎叫,目光依然冰冷的盯著韋興。
韋興被他的眼神弄得有些發毛,朝手下色厲內荏地道:“快著點,沒見牟大人還精神著麽,今天要是不讓牟大人趴下,你們就都別吃飯了。”
手下的東廠番子哪敢得罪韋興,聞言加快了速度,左右開弓,沒一會,牟斌十指都被釘上了竹簽。
鮮血從指甲縫裏滴滴答答落下,染紅了地上的青石板。
見牟斌還是沒有出聲,隻是腦袋垂了下去,韋興不甘心地道:“繼續用刑,我就不信你們錦衣衛的人都是鐵打的。今天你不哼出來,那是咱家沒本事。”
待兩個拿著烙鐵的番子走過去準備給牟斌來一下的時候才發現,原來牟斌不是不吭聲,而是無法吭聲,他已經被痛暈過去了。
一盆涼水當頭澆下,牟斌悠悠轉醒,映入眼簾的是韋興已經有些扭曲的臉。隻見他親手拿著一塊燒紅的烙鐵,在牟斌醒來的當口,咬牙切齒的一下將烙鐵按在牟斌的胸前。
烤肉的香味登時傳出,隨之而來的,還有肌肉的焦臭味。
韋興手按烙鐵扭動著,麵目猙獰:“你是鐵打的漢子,咱家倒要看看,到底是你厲害,還是咱家厲害。咱家讓你閉著嘴巴,讓你閉著嘴巴!叫啊!你倒是給咱家叫啊!叫了咱家今天就不折磨你了。”
牟斌喘著粗氣,一言不發,一雙血紅的眼睛瞪得渾圓。
燒了三塊烙鐵,牟斌胸前已經沒有一塊好肉了之後,韋興這才興致缺缺的放下烙鐵,他實在拿這個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的錦衣衛沒辦法,隻好作罷。
臨走前,他還下令東廠的番子連夜行刑,隻要不把人給弄死了,怎麽玩都行。
可是韋興一走,牟斌又暈了過去,折騰了將近一個時辰,那些番子大概有些累了,都跑到一邊休息,也沒管被捆縛得嚴嚴實實的牟斌。
東廠昭獄人滿為患,錦衣衛這幾百號人都被抓了進來,那些頭頭腦腦都在酷刑下麵掙紮,有人甚至已經在供認狀上按了手印。
這些人大多數是新人,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跟牟斌一樣會為了保護張儒而吃這種苦的。
那些人還沒有弄明白自家的小旗大人是何等神聖,隻覺得現在不吃虧就行。卻不清楚,有朝一日小旗大人知道了他們的所作所為,他們麵對的將會是什麽。
東司房全員被抓,這麽大的事自然驚動了錦衣衛都指揮使袁彬袁大人,他老人家二話不說帶著手下幾個千戶去了東安門以北的東緝事廠衙門。
梁芳老人家一直在皇帝身邊伺候,辦公自然不可能在這裏,平日辦公在這裏的基本都是第二秉筆太監韋興和他手下的江湖人士,二檔頭柯迪。
這柯迪本身是江湖上無惡不作的采花大盜,遊俠一向對其嗤之以鼻,甚至有人想要拿他的命去官府領賞。
隻不過後來不知怎麽的他就搭上了梁芳的船,進而成了東廠的二檔頭,這種情況下,官府的案底自然就不了了之了,怎麽說他也是朝廷的人,不好緝拿。
後來韋興成了大檔頭,功名利祿擺在麵前,他漸漸就對梁芳疏遠了,畢竟,他不是閹人,真的換成興王當皇帝,他可是有從龍之功的人,到時候就算不能當什麽大將軍,錦衣衛一個指揮使的職位還是少不了的。
這日韋興不在,他翹著二郎腿在桌前,冷不防門被撞開,手下一個番子滿頭大汗的闖進來:“不好了二檔頭,錦衣衛的人闖進來了。”
柯迪沒好氣地道:“不曉事的東西,錦衣衛有什麽好怕的,咱們大檔頭和廠督都是陛下身邊的人,他錦衣衛翻了天了,還敢對我東廠的人動手不成!”
“你們東廠是越來越不像話了,竟然敢對我錦衣衛的人動手,莫不是當我錦衣衛好欺負不成”!“袁彬略顯蒼老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柯迪麵色微變,他雖然是江湖遊俠,名聲不是很好,膽大包天,可也知道錦衣衛的人大多數都是好手,做事也不講究分寸。麵對跟廠督都能平起平坐的錦衣衛都指揮使,他可不敢放肆。
連忙站起來擺出一個笑臉:“都指揮使大人怎麽來了,小人不曾遠迎,大人見諒。不知大人此來,所為何事?”
袁彬冷哼一聲:“別跟老夫打馬虎眼,我是來要人的,讓人把我東司房的兄弟給放了,否則,別怪老夫到陛下麵前參他梁芳一本。”
柯迪感到十分為難,苦著臉道:“大人冤枉了,什麽東司房西司房的,小人可什麽都不知道呀!”
袁彬身後一個劍眉星目十分俊美的年輕人暴喝道:“此事你做不得主,告訴你的主子,馬上放人,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柯迪也是江湖上的老油條,見的人很多,見的事也不少。他怕袁彬,可不代表他會怕那個年輕人。因為他甚至不知道年輕人是誰,還以為此人是袁彬的手下而已。
可他忽略了,這個人身上穿著的,可是鬥牛服。
所以他很不客氣地道:“袁指揮使可真是會管教手下,一個小小的千戶,憑什麽來我東廠叫囂。”
袁彬冷冷道:“老夫不僅會管教手下,還可以免費為梁公公管教手下。”
說罷,他抬手就是一巴掌,將有幾分武功底子的柯迪打得在原地轉了一個圈,他還在衣服上抹了抹。
“袁指揮使,就算您是正三品大員,也不能在東廠胡作非為吧!”柯迪麵紅耳赤地道。
袁彬淡淡道:“放人,這事是你們東廠做得不厚道,別怪我錦衣衛不會做人,就是到了陛下麵前,這禦前官司,我也不會輸。”
柯迪無奈道:“這事我做不得主,必須要請示韋公公。”
袁彬抬手又是一個巴掌:“老夫讓你放人!”
無端被打了兩巴掌,偏偏自己還不敢還手,柯迪倒退數步,一臉幽怨:“可是我如果私自放了犯人,韋公公怪罪下來,我就死定了。“
袁彬道:“這不是我考慮的問題,這人,你是放還是不放!”
柯迪想了想,又倒退數步:“這人不能放,除非韋公公下令。”
開玩笑,為了徹底接下梁芳東廠廠督的位置,韋興每天都在宮中,已經很久沒來東安門這邊了。要找他,何其難也。
袁彬暴喝一聲:“既然你東廠不將錦衣衛放在眼裏,就休怪老夫不講情麵了。崔克己,讓人帶兩個千戶所的人圍了東廠,所有人不論官職大小,隻要沾了東廠牌子的,全給老夫投進昭獄。”
接著,不管呆若木雞的柯迪,又說了句:“反正我錦衣衛昭獄大,能關不少人。”這才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