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總失禮(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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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卿以為皇叔的提議如何?”
簾沉抬眼看了下其他人, 他的話剛落下,就有一半左右的大臣已經附議出聲。
慶陽候聽到這些趨炎附勢的人說的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他才想站出來一一反駁, 卻被湖黎拉住了動作。
大將軍沒有說話, 隻是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
簾晉這是擺明了衝著他來的,與其急著出來解釋, 倒不如靜觀其變。
而且,他相信簾沉。
就算這是一場陰謀, 但它能不能成功,決定權也在高位之人的手上。
想到這裏, 湖黎抬頭看了一眼對方。
滿殿之人, 他唯一在乎的也不過簾沉而已, 其他人又與他何幹。
“啟奏陛下,臣也要參大將軍湖知潮。”
簾晉的提議還沒有被采用,湖敏深又跳了出來。
前者參的是湖黎居功自傲, 後者參的是湖黎剛愎自用。
不僅如此, 湖敏深還召來了湖黎身邊的副將作為人證。
據這名副將指控, 湖黎在行軍打仗時常常自作主張。
有好幾次, 明明可以規避的危險都沒有規避,白白犧牲了眾多將士的性命。
他的控訴擲地有聲, 看起來又無比誠懇。
不過。
簾沉的視線在湖敏深和簾晉二人身上轉了一下。
如此默契的安排,若不是早就有所勾結,恐怕都說不過去。
“大將軍是臣的嫡兄, 隻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臣不忍見到無辜將士犧牲,故此大義滅親, 懇請陛下懲處湖知潮。”
湖敏深說完,俯身跪拜,行了一個大禮。
可他埋首等了許久,都沒有聽到簾沉讓他起來的命令。
眾目睽睽之下,湖敏深當然不能做出任何不妥的舉動。
因此,他就著這個姿勢,又比剛才更痛心疾首的提議了一遍。
“居功自傲。剛愎自用。”
寂靜的大殿內,簾沉將簾晉和湖敏深所參的兩個詞念了出來,而後發出一聲輕笑,隻是麵上卻沒什麽表情。
“皇叔和湖愛卿辛苦了。”
跟在笑聲後的這句話有些耐人尋味。
諸位大臣聽了,一時分不清簾沉究竟是真心實意誇讚兩人,還是單純諷刺兩人。
“不過大將軍昨日進宮之時,已經將這些告知於孤了。年少輕狂乃人之本性,況且大將軍確實有這個資本,另,副將可知罪?”
話講著講著,就迅速轉了一個彎。
簾沉的語氣一下子變得嚴厲了起來,但字字句句,卻是擺明了對大將軍的偏愛。
副將什麽時候這樣直麵聖聽過,因此乍一聽到簾沉的話,就下意識看了一眼湖敏深。
湖敏深還跪在地上,連頭都沒有抬起來呢。
他想著來之前跟對方的約定,原本還打算強撐一下。
然而話剛說出口,就被帝王之勢逼得結巴了起來。
於是那些早就爛熟於心編造好的話頓時就講的磕磕巴巴。
一看就是有鬼。
副將越講越慌。
最後一句話說完後,竟然跟湖敏深一樣俯首跪拜在地。
但凡有點判斷能力的人,此時都已經看出內裏的門道了。
湖敏深自然也聽到了副將的話,他在心裏暗恨了一下,隻覺得這人當真無用。
不過跟湖黎想的一樣,一場陰謀的成功與否,其實不在於底下的人說的怎麽樣,而是看簾沉相不相信。
或者說,願不願意相信。
對於這一點,湖敏深還是很有把握的。
因為他們之前就已經商量好了,無論如何這次也要借著機會將湖黎拉下去。
至於昨日早朝陛下沒有應許他的話。
湖敏深皺了皺眉,或許是慶陽候半路跳出來的緣故。
他根本就沒有把簾沉剛才對湖黎偏愛的態度放在心上。
當初陛下跟他的打算就是演一出雙簧,既然是雙簧,表麵上的工作肯定要做好的。
下方聽著比剛才更加安靜了一點。
眾人都在等著簾沉做最後的裁決。
“放肆。僅僅為了一己之私,便構陷忠良,實在大膽。”
簾沉眉梢揚了揚,再看那名副將,已經是滿眼冰冷。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也是淡淡的。
然而卻猶如千鈞之力,壓得下方俯首的人背脊都抬不起來。
“末將絕無任何虛言,請陛下明察。”
事已至此,再矢口否認剛才的話也已經來不及了。
然而簾沉根本沒有再給他多餘的發言機會,就已經叫人把他拖下去了。
“陛下,陛下,末將說的句句屬實,請陛下明察啊——”
被拖出去的時候,那名副將還在口口聲聲堅持自己說的都是真的。
而湖敏深這下則是有點慌了。
他連自己還在大殿之上都顧不得,便徑直抬起了頭,滿臉驚愕的看向簾沉,仿佛是不認識對方了一樣。
他想說,陛下您這是什麽意思,不是說卸了湖黎的職位嗎?現在借口都已經遞到您手邊了,為什麽又要放棄。
從昨天湖黎進宮之後就沒有出來,心間升起的模糊擔憂,此刻在簾沉的舉動之下,盡數被激發了出來。
湖敏深不像簾晉那樣無所忌憚。
他的一切全都賴於陛下。
如果陛下對湖黎舊情重燃,那麽倒黴的一定是自己。
他不能失去陛下的寵幸。
湖敏深就這樣直直看著簾沉,卻始終沒有看到對方眼裏浮現出多餘的表情。
甚至連陛下的一個眼神都沒有得到。
而邊上的湖覓在看到自家兒子竟然直視陛下,做出如此大不敬的動作後,已經出聲訓斥了。
“無妨。”
簾沉為對方解了圍。
“湖愛卿對此事有何見解?”
問的是剛才副將說的那些話。
心中既然已經有了一個決斷,湖敏深再回話的時候,就立刻變了一個方向。
“回陛下,臣萬萬沒想到此人竟然包藏禍心,以至被蒙蔽,還請恕罪。”
一個包藏禍心就已經將此事定下了性質。
湖敏深也從大義滅親者,變成了被歹人蒙蔽的無知者。
“愛卿憐他人苦楚,原本是好事,隻是行事頭腦過於簡單,若人人都如你這般,不知會造成多少冤假錯案。”
“臣知罪,請陛下處罰。”
一來一回,原本是要懲處湖黎的請求又到了湖敏深自己身上。
“陛下,口說無憑,您單聽大將軍一人之言,又如何斷定那副將說的就是假的?”
簾晉竟然在此時出聲。
他施施然站在中央,還是對湖黎針鋒相對。
“孤就是憑據。”
簾沉跟簾晉的視線在半空中交匯,昔日還尚顯稚嫩的陛下如今已經有了帝王風範,後者竟然隱約有一種不敢與之對視的感覺。
“大將軍功勳卓越,是孤,給予他輕狂的權利,也是孤,給予他剛愎自用的權利。”
你們參奏的一應事項,都是孤給他的底氣。
是孤給大將軍撐的腰。
所以想要以此卸了湖黎官職,行不通。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再聽不懂什麽意思就有以下犯上的嫌疑了。
但簾晉仍舊張了張口。
“皇叔休要再提,孤已經做了決斷。”
簾沉直截了當的打斷了對方。
跟簾晉這種人說話,與其彎彎繞繞,不如一步到位。
讓對方不敢再有任何逾越之語。
即便簾晉看不慣他,但麵上他還是個皇帝。
作為臣子,最根本的就是要對皇上忠心。
可以有不同的意見,卻不能在他已經做出決斷後還咄咄逼人。
否則的話,這江山做主的人究竟是他還是簾晉呢。
是一個隱含在話語裏的意思,更是一種無言的威脅。
簾晉聽出來了。
倘若他還想再借此對湖黎發難,就等同於藐視皇權。
簾晉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
他雙手合攏,行了一禮後就退了回去,並不再開口。
湖敏深早在簾沉維護湖黎的時候,心就已經發涼了。
他沒想到自己嫡兄的魅力如此之大,僅僅是一個晚上,一個晚上的時間,竟然就叫陛下改變了主意。
不,恐怕不止是一個晚上。
昨天的早朝上,陛下不是就沒有答應他的提議嗎?
湖敏深越想心裏越亂,同時對湖黎的憎恨也越大。
憑什麽,全天下的好東西都讓他一個人得了。
陛下是他的。
他相信陛下隻是一時被對方迷了心智罷了。
冷靜。
趕快冷靜下來。
湖敏深的額角冒出了些許汗水。
不行,他不能自亂陣腳!
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將自己從構陷湖黎的事情當中摘出去,然後再找陛下訴一番衷情。
來的路上那不能盡快服軟的想法已經消失殆盡。
湖敏深知道,如果自己沒了陛下這個仰仗,什麽都不是。
他不能失去這個靠山。
因此等到簾沉和簾晉的話說完後,湖敏深竟然摘去了自己的官帽,表示願意停職半年,在家休養。
這番話算得上是很有誠意的了。
故而簾沉沒有猶豫就答應了對方。
至此,湖敏深才有些身形微晃的站起身。
額角的汗水已經滾到了臉頰上,隻是他依舊沒有去擦。
湖敏深心中惴惴不安,滿心都是等會兒怎麽和陛下解釋這件事,又要如何挽回對方。
哪裏還能管其他的事情。
“諸卿可還有事啟奏?”
簾沉沒有在意湖敏深的狀況,在解決完湖黎的事情,他又例行詢問了一遍。
今天這場戲好像隻是為了湖黎一個人搭的,在簾晉和湖敏深失敗以後,其他人一時也沒有什麽事情啟奏。
不過他們沒有,簾沉倒是有。
主角依舊是湖黎。
不過這一次是從懲,變成了獎。
大將軍這次功不可沒,礙於年齡的關係,所以不便再繼續升職。
是以簾沉賞了一堆珍寶給對方,又為湖黎的親生母親加封誥命,連慶陽候那一脈都得了提攜,更有以湖黎的名義犒賞三軍的恩賜。
一條一條,盡是榮寵加身。
原本眾人還以為大將軍功高震主,恐怕會引起陛下的忌憚,今日一看,似乎完全沒有。
陛下這樣子哪裏是忌憚對方,分明是怕自己賞的還不夠。
就連湖黎聽到這些話,鼻子都是一陣發酸。
後麵那幾樣封賞遠遠超過了第一條,因為這代表著的是簾沉的心意。
他為自己著想,關心他所關心。
“大將軍還不謝恩?”
簾沉說完,視線又落在了湖黎身上。
還是那種燒的人渾身難捱的溫度。
湖黎嘴唇翹了翹,而後飛快望了一眼對方,以表達自己的高興。
“臣,謝陛下恩典。”
大將軍單膝跪地,雙手抱拳,行了一個武官的大禮。
“免禮平身。”
簾沉將對方叫了起來,而他接下來的話,卻叫湖黎臉上的喜色一掃而空。
“雖然剛才皇叔與湖愛卿所說之事不符實際,不過卸職一事,大將軍昨日跟孤提起來過。”
簾沉這意思,是說湖黎昨天已經自請卸職了。
但一個風光無限的大將軍,又怎麽會做出如此突然的決定?
不說是湖黎被這個消息打到措手不及,就連其他人聽了也一臉驚愕。
其中當屬湖敏深和簾晉兩人最高興。
原來如此。
簾沉打的還是原本的主意,不過這樣的方式遠比他們高明。
先是故意向世人宣告自己對湖黎的寵幸,再倒打一耙,讓對方有苦說不出。
這時候就算湖黎再辯解自己並沒有要卸職的想法,也沒用了。
因為堂堂一國之君,又怎麽會在這種事情上撒謊。
高。
實在是高。
就連一直對簾沉看不上眼的簾晉都不由在心底暗歎了一聲。
再看湖黎,臉上的血色都已經退得幹幹淨淨。
瞧著有些蒼白。
他的想法也和其他人一樣。
昨天他沒有回來,所以沒聽到湖敏深針對他的話。
但是今天的早朝中,他聽得一清二楚。
如果說湖敏深背後沒有陛下的同意,又怎麽敢提出如此請求。
他猜到這是一個陰謀,卻沒想到這場陰謀最大的玩家是陛下。
縱然如此,麵對簾沉的話,湖黎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先不說對方把他的路堵得死死的,就說他之所以成為大將軍,也是為了簾沉。
現在的他是因他而生,若是陛下不需要了……
湖黎想,若是陛下不需要了,想要奪走他的官職,那便奪走好了。
反正他也從未在意過。
他就說為什麽這一次回來,陛下會突然對他這麽好。
想來昨晚也隻是春風一度。
從今往後,他和簾沉之間再無更多關係了。
湖黎心裏難過的要死,可麵上根本什麽都看不出來。
他竭力不讓自己在簾沉麵前失態。
“大將軍多年在外征戰,勞累非常,孤特許你卸職修養。”
沒有期限的一句話,其中代表了什麽已經不言而喻。
這次的卸職,說不定就是永遠的卸職。
洛榮哪想得到還有這一出,他還來不及出聲阻止,就見湖黎已經站出去再次謝了恩。
覆水難收,剛才還隻是簾沉的片麵之言,現在湖黎應下,就代表對方剛才所言非虛。
他在心內不由感歎了一聲外孫的癡傻。
是挺傻的。
接下簾沉話的湖黎也這麽覺得。
一直以來,他對陛下都是盡忠職守,對方想要什麽,他就為對方捧來什麽。
隻要簾沉對他提一句,哪怕隻是一句,說不想讓自己繼續做這個大將軍了,他都會毫不猶豫的將兵權奉還。
湖黎難過於簾沉不相信自己,不相信他的感情。
在對方心裏,他究竟算什麽呢?
等到塵埃落定後,他低下的頭就再也沒抬起過。
散早朝後,湖黎也是第一時間就跨出了殿門,背影不摻絲毫猶豫。
而湖敏深看著對方,卻是緩緩露出了一個勝利的微笑。
他跨步追了上去,將剛才在殿堂上受到的屈辱一並發泄了出來。
“戰場刀劍無眼,弟弟還要恭喜兄長,今後再不用經受這些危險了。”
湖敏深臉上滿是耀武揚威,說完這話後,他又靠近了對方一點,壓低了聲音:“你以為陛下真的喜歡你啊,不過是看你有幾分利用價值罷了。在你班師回朝前一天,陛下還同我商量要如何將你的官職革去呢。”
他麵帶笑意,說的話卻惡毒無比。
一字一句皆證明了湖黎剛才的猜測。
果然,湖敏深的所作所為都是陛下在背後示意的。
可湖黎悲哀的發現,哪怕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他也依舊想要聽簾沉親口解釋一遍。
昨天還抱著他溫存,給他取了字,給他直呼名字權利的人,今天為什麽會突然翻臉無情。
他想要一個解釋。
內心深處,湖黎還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他想會不會是陛下有什麽難言之隱,所以才會出此下策。
湖敏深的一席話令他的心海再次泛起波瀾。
湖黎頭一次正眼打量了一番對方。
跟福德說的一樣,對方的眉眼之處確實有幾分像自己。
就是憑著這張臉,陛下才會另眼相待的嗎?
往常他從未將湖敏深放在心上,但是現在,這張臉卻讓湖黎厭惡不已。
“我說過,我同陛下之間的事請,輪不到你來操心。”
說完這句話後,湖黎抬腳便離開了。
隻留下湖敏深在原地氣得直跺腳。
你就狂妄吧。
雖說他倆現在都沒了官職,但自己等會去找一找陛下,說不定就能縮短懲罰時間,而你,我的好兄長,隻能永遠留在自己的府邸修養。
這樣想著,湖敏深對於剛才湖黎的態度也就不多在意了。
他整理了下自己的衣冠,往簾沉平時批閱奏折的宮殿走去。
湖敏深想,既然陛下最後還是卸了湖黎的官職,就代表對方並沒有對湖黎舊情複燃。
那麽這樣的話,陛下還是喜歡我的。
原本他還打算朝對方訴一番衷情,現在看來,倒是要換一個思路了。
這邊湖敏深在自信非常的去找簾沉,那邊獨自離開的湖黎剛剛跟慶陽候道了別。
他站在來接自己回府的馬車邊上,幾次朝宮門口的方向望去,心底暗含希冀。
可是直看了三四遍,也沒有看到有什麽人出來。
湖黎自己也不知道他要等一個什麽答案。
隻是覺得昨晚他和簾沉那樣過後,今天對方又讓他卸職修養,怎麽樣也該找自己解釋一下。
直到上早朝的人都已經陸續走完了,他要等的人還是沒有出來。
“將軍,您不上來嗎?”
趕馬車的小廝出聲。
這聲音似乎將湖黎敲醒了。
“往後不要再叫我將軍了。”
他都已經被卸職了,還算什麽將軍,要是傳到簾沉耳中,那人……會生氣嗎?
湖黎搖了搖頭,隨後掀起衣袍,跨步上了馬車。
“走吧。”
車簾落下,也一並遮住湖黎那張略顯難過的臉。
隻是在裏麵坐了好半天後,馬車似乎都沒有動起來。
湖黎的警覺性立馬上來,他掀開了車簾,詢問小廝怎麽回事。
這人是他府裏的老人。
照理不會出什麽問題。
“回將軍,陛下讓我等在這兒。”
他又叫了一聲將軍,還提到了陛下。
陛下讓我等在這兒。
什麽意思?
簾沉是有什麽東西要給他嗎?
過了半晌,湖黎經由早朝上受到衝擊的大腦才終於完全清醒過來。
他昨天可是剛回來就直奔皇宮,連衣服都沒有換,也沒有傳信給府裏。
就算下人們都知道他回來了,又怎麽會在今天專門趕了輛馬車過來接他。
而且這馬車,似乎也跟平時不太一樣。
腦子清醒了,湖黎才開始觀察起車內的情形來。
這輛馬車外麵看還是跟以前一樣,但裏麵明顯就是重新收拾過的。
座上的涼墊,四壁精美的裝飾,甚至四隻角裏還各自鑲嵌了一枚銅錢大小的夜明珠。
即便是夏日,坐在這裏麵也讓人感到一股舒爽。
湖黎想,這是陛下安排的嗎?
可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在他還沒有想出答案的時候,福德姍姍來遲的聲音就在外麵響了起來。
“奴才參見大將軍。”
是陛下身邊的人。
可他話裏話外也跟趕車的小廝一樣,照舊稱呼他為大將軍。
湖黎心裏的天平已經徹底傾向於簾沉今天之所以會那樣做是出於某種難言之隱了。
他揭開車簾,然後就看到福德手裏捧了一個做工精美的木盒。
“這是陛下讓老奴交給大將軍的,陛下還交代,請大將軍回府好生休息。”
為什麽要好生休息,當然是昨夜兩人鬧得根本就沒有睡好覺。
天將將明的時候他才閉上眼睛,可不等一會兒就又醒了上早朝。
聽到福德這樣說,湖黎接過對方手裏的木盒,臉上湧現一抹薄紅。
“有勞公公。”
停了一會兒,終於還是又加了一句。
“替我多謝陛下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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