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第一個蜜月(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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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黎雖然隻給簾沉穿過一次衣服, 可先穿什麽後穿什麽卻已經記在心裏了,因此現在再給他脫衣服,技術上沒有什麽難度。
就是他手抖得厲害, 哪怕是知道他肯定要娶簾沉, 但他們到底還沒有成親。
明明最開始的時候,他還想著要等簾沉從千金樓出來再同對方有來往,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就一步退步步退, 不管對方提出什麽樣的請求, 他也都無法拒絕。
外裳褪去之後, 湖黎的手伸到了他的腰帶處,然後他就看到自己昨天送給簾沉的玉佩正被好好的掛在上麵。
“以後我每日都戴著它, 好嗎?”
“好。”又是那種隱秘的高興,湖黎的手指蜷縮了一下。
到最後, 世子終究還是沒能突破心裏那層底線, 真就將簾沉的裏衣也一並脫了。就算是外麵兩件衣服,他也都被弄得麵紅耳赤,一副馬上就要頭頂冒煙的樣子。
簾沉見人實在有些堅持不住,沒有把他逗得太厲害。
其實隻要外麵兩件衣服大小合適的話, 裏麵的衣服尺寸也不會相差太多。
等看到簾沉上下穿著的都是自己買來的東西時,世子的唇角悄悄地抿了一個笑意。他突然覺得自己想要早一點將簾沉娶回家, 日日看著對方穿上他專門買的衣裳,晨起時為對方畫眉、畫花鈿,夜間時分同對方……
湖黎想著想著就把自己想得不好意思了, 他又暗自唾棄了一下,覺得自己思想齷齪。
而後,他的耳朵就被捏了一下。
“阿黎在想什麽想得這麽出神?”
“在……想你。”
“想我什麽?”
湖黎再是如何誠實, 這時候也沒好意思把那些心裏想法往外講了。沒準等會簾沉會覺得他是一個孟浪之人,心生厭惡。
“嗯,讓我猜猜。”簾沉身上還穿著湖黎給他買的新衣服,金線招展,富貴逼人,“是不是想著同我做些不好的事情?”
他一擊即中,湖黎的那點小心思實在太好猜了,分明就已經寫在了臉上。
“原來堂堂世子,竟也是如此……”
簾沉有意拖長了尾音,這叫湖黎的心都懸了起來。
“可愛。”
吊高了人的心,又將其輕飄飄地放下。簾沉說著還又笑了一聲,修長的指尖沿著對方的耳朵又勾到了對方的下巴上。
“阿黎想要的話,什麽時候都可以。”
又是一句赤/裸裸的引誘之語,湖黎覺得好像被簾沉碰到什麽地方,什麽地方就要發麻。他對上對方的眼眸,不自主地往前走了一步,可隨即就清醒了。
今天過來千金樓,除開給簾沉送這些禮物,他還有更重要的一件事要同對方講。
湖黎先是張了一下口,發覺兩人這樣的姿勢有點別扭,於是他耳上的紅意不減,將簾沉的手拉了下來。直到他們雙雙坐下,牽著的手也沒有分開的跡象。
“我今日來,是有要事同你商議的。”
“什麽事?”簾沉單手撐著下巴,以視線上下流連在湖黎的身上。
世子被看得又緊張又有些難言的興奮。
“你我之間已經這般,我會盡早稟明父母,而後迎、迎你進府。”
相當於是求婚的話了,世子都忘了自己還牽著簾沉的手,大拇指摩-挲著,以緩解內心的那種忐忑。
“你是在向我示愛嗎?”
簾沉從不給他隱晦的餘地,他就是要把湖黎的每一個念頭以最直接的方式呈現出來。
這個時候終於意識到自己一直摩-挲著的是什麽的世子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然後點了點頭,目光誠懇。
“我想和你好好的在一起。”
簾沉眼波輕蕩:“不行,我不能答應你。”
“為什麽?”
湖黎不明白,簾沉昨天都為他那樣了,難道不需要他負責嗎。
對此,簾沉隻是高深莫測的看了他一眼。小變態在進來之前特意跟他說了,一定要“好好追求”,才能在一起。
他現在隻不過是在遵守答應對方的話。
“沒有為什麽,不行就是不行,除非你願意當我的情人。你知道的,要遵守義務的那種情人。”
情人還能遵守哪種義務,湖黎不用想都知道了。況且昨日那一遭,他也已經知曉了更多的人事。
“為什麽一定要當情人?”
“因為我喜歡。”
喜歡,湖黎想到簾沉昨天對他的那種愛好,類比一下,好像這讓他當情人的提議也不足為怪了。
之前他覺得簾沉是身處千金樓身不由己,但如果對方真的喜歡這樣的話,他……
湖黎看著簾沉笑眯眯的神情:“若是我答應了,你就同意與我成親嗎?”
“我得考察考察,萬一你不行怎麽辦,那我不就虧大了嗎?”
“我沒有不行。”被說不行,還是被喜歡的人這樣說,湖黎一下子就著急起來解釋道。等說完,他又自覺那些話太過放-蕩。可他看著簾沉,還是期期艾艾地道:“我……可、可以的。”
“可不可以要先試過再說。”
簾沉明明是打定了不相信他的態度,可湖黎聽著這話,心頭又跳起了火。
他突然覺得,簾沉的話好像有幾分道理。前朝公主同駙馬成婚之前,宮裏不也是會派宮女出去,跟駙馬呆一夜嗎,目的就是為了考量駙馬的各種情況。
想了想,世子竟然又呆呆地問了一句:“那要是我真的……不行怎麽辦?”
他這副模樣,簡直可愛得厲害。
“不行的話你就隻能永遠這樣陪在我身邊了。”
是永遠陪在他身邊,也沒有被丟棄,湖黎的眼眸微微亮了一些:“以後也隻招待我一個客人嗎?”
世子覺得他這樣的請求有些過分,還有些自私。他都已經不行了,沒道理還要攔著簾沉,不讓對方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可是想到簾沉會有跟別人在一起的可能,他的心就難過得緊。
問著這話,還眼巴巴的盯著簾沉看,花魁姑娘突然就親了他的嘴角一口。
“嗯,隻有你一個。”
又是被親了一口,又是得到了簾沉的承諾,湖黎瞬間就開心了起來。他高興的時候臉上的表情也非常明顯,像鬆針上簇著的一尖雪被融化了一樣,在陽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了好看的光芒。
他覺得他好喜歡簾沉。
於是世子更加得寸進尺了,他稍微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近了一點:“上一次,你跟呂欽之說了什麽啊?”
前天五四句話的事情,虧得他還惦記了這麽久。
“你想知道?”
湖黎不想讓簾沉覺得他是一個醋精,所以竭力裝作不在意的樣子:“有一點。”
“我還以為阿黎很想知道呢,既然隻是有一點的話,那就不說了。”
是他自己假裝的不在意,這時候若是再追問什麽,相當於打了自己的臉。湖黎“哦”了一聲,放在右邊的手扣了扣底下的坐墊。
“阿黎究竟想不想知道啊?”
“……想。”這回不說有一點了,他就是想知道簾沉跟呂欽之說了什麽,對方和大學士以及那位探花郎又是什麽關係。
要是過去的時候簾沉同他們之間有所牽扯,那、那也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跟對方在一起的人是他。他就是想要多了解一點簾沉,那些沒有他參與的過去,對方又是什麽樣的。
想到這裏,湖黎突然就有些後悔起來。千金樓聲名在外,簾沉更是眾人皆知,偏偏他那個時候隻知道守在家中讀書,好友拉了他兩三次說要來千金樓看看熱鬧,也被他拒絕了。
早知道,他應該早點過來的。
簾沉聽他比上一次更對心的回答,附耳過去:“等我們……再告訴你。”
於是湖黎聽著聽著,睫毛就開始顫了一下:“我們什麽時候成親?”
他又把一開始的問題問了回來,但簾沉的不妥協,注定是一個無限循環的困局。
“為什麽要成親?”
“可是不成親的話我們怎麽、怎麽……”於情-愛之事上一片純然的世子說不出口。
“我們現在也沒成親,昨日不也做了嗎?”
湖黎又被簾沉調戲得滿臉通紅:“那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難道你不舒服嗎?”沒有人回答,簾沉又用著一種奇怪的語氣:“都是舒服,又何來不同?”
“自、自然是……”自然是一個用手,另一個卻要更為親密。
“你還沒有回答我,到底要不要當我的情人。”
“我要考慮……考慮一下。”
在知道簾沉是真心喜歡這樣的時候,湖黎唯一需要考慮的,就是如何讓自己突破這層底線。他的態度已經不像一開始那樣堅決了,處於山崖邊上,再有一陣輕風吹一吹,就會開始往下落。
“好吧。”
“你明日不用過來找我了。”
簾沉跟他說得好好地,突然來了這麽一句,湖黎一下子就被嚇到了:“你是不是生氣了?”
他問著話,又挪過來了一點,似乎是想抱抱簾沉,但又不敢過於冒犯。
“嗯,生氣了。”
原本隻是想告訴湖黎他明天不會在千金樓,見對方這副模樣,簾沉又壓下了剛要說出口的話。
“是我不好。”湖黎平日裏看多了他爹跟他娘相處的情形,不管什麽情況下,先認錯都是正確的。
“哪裏不好了?”
“我……我不該跟你說我要考慮考慮。”
“還有呢?”
“還、還有……”
“看來你說的這些都是哄騙我的。”簾沉在對方猶豫不決的當口又推了他一把,於是湖黎學著簾沉剛才的樣子,附耳過去。
“還有,我不該說不成親才能那、那個的話。”
“哪個?”
湖黎覺得他整個人都麻住了,嘴張開也不是自己控製的:“洞、洞房。”
簾沉到這時候才放過了對方:“其實我明天是要去西郊燒香,要是你來了,也見不到我。”
西郊有一間寺廟,原主每個月這個時候都要過去燒香。
湖黎也知道那間寺廟在哪裏,他其實想要陪著簾沉一起去,可這樣的請求未免又太過放-浪-形-骸了,於是他隻暗戳戳的等著簾沉提起。隻要簾沉說讓他陪著一起去,他就馬上答應。
可這回對方偏偏又矜持了起來,湖黎等了好半天也沒等到,最後整個人都蔫了一點。
眼見今天陪著簾沉在一起的時間差不多了,他也該回去了,湖黎那點蔫意更明顯了。
“阿黎今天身子熱不熱?”
簾沉忽然問了他一句。
其實除了剛開始的時候給簾沉換衣服他有些發熱以外,剩下來的時間裏他也沒有多餘的精神亂想,所以倒是沒有什麽。但現在被簾沉一提,他好像真的又有了那麽一點熱意。
“要我幫忙嗎?”
“不用。”察覺到簾沉的手有要動的趨勢,他連忙將人握得更緊了,“我這樣就好了。”
隻要簾沉不有意勾著他,他也不胡思亂想,還是能受得住的。
簾沉:“那你抱抱我。”
湖黎羞羞答答的,在為數不多的時間裏把剛才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做了。兩人溫存了一會兒,湖黎到底也沒有聽對方提出要讓他陪著一起燒香的話,最後戀戀不舍的走了。
-
“世子,方家公子邀您明天一起遊湖。”
回府以後,小廝就拿了一張帖子過來,正是湖黎平日裏那些好友。在看到他們遊湖的地點是西郊的時候,世子就回了一封讓小廝送了過去。
“剛才我看你讓小廝送了一封信出去,是有人邀你嗎?”
湖德那邊的調查還沒有結果,慕芷又擔心湖黎同千金樓那邊私相授受,所以看到小廝出去,趁著對方有空的時候假裝不經意地問了一下。
“是,世恒兄邀我一道遊湖。”
方家二公子自幼與湖黎交好,世恒就是他的字。慕芷顯然也是認識對方的,聽到湖黎這樣說放心了不少。
“你酒量差,明日少飲些。”
世家子弟在一起,無非就是喝喝酒,吟吟詩,慕芷提醒了湖黎一句。
“孩兒記下了。”
遊湖的時間定在第二天巳時,不過西郊距離遠,所以湖黎動身的時間也很早。他在路上的時候還想,簾沉這時候是不是已經去燒香了。
都說燒香要趕早,他掀開馬車的簾子,抬頭看了看日頭,覺得簾沉一定是已經到西郊了。
不能夠見對方,但能夠跟對方待在同一個區域,對於湖黎來說也很高興。
“湖兄,你來了。”
“世恒兄好。”
春日將盡,來遊湖的人本身就很多。今天這出局是方世恒組的,除了湖黎以外,還有他們平常交好的另外三人。
“世恒,我們上船嗎?”一名在幾人中稍顯年長的公子問道。
他們今天沒有租那種大船,泛舟湖上,還是一葉扁舟最具情調。不過這扁舟也要比尋常扁舟大一點,不然承載不了許多人。
“再等一會兒,還有一位新朋友沒過來。”
“新朋友,可以啊世恒,你這瞞著我們都交了哪位朋友?”站在湖黎身邊的一人笑著說道。
他沒有做文人打扮,看上去仿佛是常年練武的。
“你們都聽過他們的名字。”
方世恒有意打著啞謎,直等到那人來了後,才為大家做起介紹來。
“世恒兄,久等了。”
“哪裏哪裏,大家也都剛到。給你介紹一下,這幾位都是我的好友。”
原來方世恒新交的好友就是探花郎齊休,他這人最好結識朋友。等人來了後,他將兩邊人分別介紹了一遍,而後大家才登舟而上。
舟蓬當中已經擺好了各色點心並菜肴,還有幾瓶酒。臨湖之上,有別的人家租了大船,船上絲弦之聲不斷飄入耳中。
春日融融,萬物生長,眾人齊聚一堂,先碰了一杯。
“湖兄,上次你就推說不會飲酒,這次無論如何,也要陪我喝上幾杯。”
方世恒在一杯酒喝完後,又給湖黎斟了一倍。
另外幾人已經行起了詩令,看到湖邊一棵楊柳,便以楊柳為題,看到天上飄著一朵雲,便以雲為題。
眾人說笑不止,不知是誰突然提起了千金樓。如今的文人當中,似乎不提千金樓就是落伍了一樣。
“說起來,我們這裏可是有兩位公子都見過簾姑娘。”
坐在年歲稍長那位公子旁邊的一個人搖著折扇,舉著酒杯道。
“齊兄,聽說你同簾姑娘乃是至交好友,能不能為我們說說,也好讓我們這些沒有見過簾姑娘的人長長見識。”
“就是就是,說一說。”
附和之聲不斷,齊休實在推脫不過,於是斟酌了一下用詞:“簾……姑娘,他為人聰慧,知識淵博,同他一席話,經常叫我受益匪淺。”
言語之間,竟然對簾沉很是敬重。
話題由這一點講著講著,又歪了一些時間,大家都在議論著下個月對方要什麽時候再招客人。
“說起來湖兄你是怎麽想開的?多年前我曾拉你一起去千金樓,你可是說什麽也不答應,結果才幾日未見,你就成了簾姑娘的入幕之賓。”
方世恒調侃,原本入幕之賓這個詞也沒有什麽,可湖黎聽簾沉在耳邊說多了別的意思,一時間酒意上頭。
“沒怎麽。”
“我看湖兄這樣子,莫不是開竅了?”離湖黎比較近的那名像是練武的公子指了指他發紅的耳朵。
眾人隨即哄笑,他們都清楚湖黎的個性,因此這笑完全是出於善意。隻是本以為對方會反駁兩句,等到他們笑完了,隻見湖黎又飲了一杯酒,卻是沒說什麽。
“不會吧,湖兄。”方世恒從對麵的位置跑了過來,“你這真是開竅了?”
“嘖嘖嘖嘖,真是稀奇。”
他先前以為像湖黎這般性子,等到開竅還不知道要什麽時候。不過這也沒什麽,在場這麽多人,除了對方,都早就開竅了。
因此方世恒還挺欣慰:“我那還有一疊書,你若需要的話,回頭我讓小廝送到你府上。”
像是這類書,各家子弟平日裏都是收集過的。有一段時間大家還紛紛相比,誰收藏得最全,版本最清晰。
“多謝世恒兄。”湖黎淡著臉,眼底浮動的光澤卻已經出賣了他的真實情緒。
“行了,你也不會飲酒,就別喝了。”
方世恒伸手把湖黎的杯子丟開了,他這好友自小便生得極好,眼下這飲酒之後的模樣,眸如春-水,臉染潮-紅,倘若是女子的話,他定然把持不住。
大家說說笑笑的,沒將前頭湖黎成了簾沉入幕之賓的事怎樣認真,倒是齊休看到對方那副模樣卻隱約有些擔憂。
他見其餘人也沒有注意到自己這邊,慢慢地跟湖黎搭了話。
“不知湖兄上一次跟簾姑娘相處的時候,都說了什麽?”見到湖黎眼中對他的防備之色,齊休笑了一下,“在下隻是有些好奇。”
湖黎看著對方,他跟簾沉相處時候說的話自然是不可能如實說出來的,於是垂了垂眼:“沒什麽,隻奏樂,品茗而已。”
“是矣,簾姑娘的確喜歡品茗。”齊休淡淡一笑,看上去對簾沉非常了解的樣子,“每月這個時候,他還會到西郊這邊燒香。”
不光如此,簾沉喜歡到河邊賞景,喜歡哪家店鋪的糕點,他也都一清二楚。
最後,齊休似暗示一般,又說了一句:“簾姑娘與……一般女子不同,我很是仰慕。”
齊休這聲仰慕恰好又被另外幾人聽到了,於是又是一番哄笑不說。倒是湖黎,一開始聽著還好,可越到後來就越不是滋味。
他都不了解簾沉,對方倒是這麽了解。
於是世子悶著氣:“想不到齊兄這麽了解簾姑娘。”
湖黎沒看到齊休聽到他這句話眼底變了變顏色,隻聽到對方風輕雲淡地說了句:“隻是相處久了,自然就知道了。”
“我要跟常兄一起到外麵看看,你們去不去?”湖黎身邊那人問道。
“舟頭太小了,你們悠著點。”
“不要緊,我跟常兄到這頭去,你們可以到另外一頭。”
“也行,湖兄,去不去?”方世恒覺得他這位好友需要吹吹風,早知道他剛才就不灌對方喝酒了,此時看過去,臉上越發紅了。
“去。”
湖黎也有些覺得蓬內的空氣太過沉悶。
最終方世恒跟湖黎去了左邊的舟頭,另外三個人去了右邊,而齊休還是在蓬內。他從舟內向外望去,忽然看到了岸邊站了一個人。
女子春衫單薄,頭戴同色冪籬,風輕輕吹過去,湧現出了一股柔弱之態。
是簾沉。
齊休幾乎立刻就認出了對方,同樣認出簾沉的,還有被風吹得稍微清醒了一點的湖黎。他看著岸邊的女子,冪籬被風掀起來的時候,露出了裏麵那張豔麗非常的臉,他的目光都要看得癡了,還是被方世恒推了一下才收回視線。
“怎麽好半天不說話?”
“沒什麽。”湖黎下意識又想朝岸邊望過去,可剛才的地方已經沒有了人影。他心裏一下子就急了起來,目光四處搜索著。
過了一會兒,又在稍遠一點的地方看到了對方。簾沉似乎要準備離開這裏了。
“船家,靠岸。”
湖黎隻想盡快追上簾沉,索性他們這會兒離岸邊不遠,因此很快也就到了。
方世恒還當他身體不舒服:“要不要我陪你上去走走?”
“不用了,我稍作歇息一下就回去。”
襄王府的馬車還在岸邊,方世恒看了一眼也沒有不放心。
“那行吧,你這酒量真是……也怪我今日不好,下回再邀你,有人要跟你喝酒的話,我替你喝。”
“湖兄是怎麽了?”
“沒事,他酒喝多了,身體不適。”
看到小舟好好的靠了岸,湖黎還從舟上下去了,在另一邊舟頭的人走進了蓬內,探出頭問道。得了方世恒的回答後,大家也就見怪不怪。
從前也發生過這樣的事,那回是一起踏春,他們還都不知道湖黎不會喝酒。結果吃完酒,眾人走了幾步,就不見對方人影了。再回頭尋了一下,就看到湖黎竟然醉倒在了桃樹之下,不省人事。
“好歹近幾年他能喝幾杯酒了。”被稱作常兄的人回憶了一下湖黎的成長經曆,幹巴巴的總結了一句。
而已經上了岸的人並沒有如大家所想的那樣進入馬車休息,他浮著腳步,往在舟上看過的方向而去。
隻是走了半天,也沒有找到那抹想見的身影。
湖黎一時覺得有些沮喪,就在他準備回身上馬車的時候,肩膀卻被輕輕拍了一下。
世子立刻轉過了身,動作太快,差點沒站穩:“簾沉。”
喝多了酒的湖黎跟平時相比要少了一些自我規範,剛一見麵,他就拉過了簾沉的手,好半天也不放開。
“你不是去燒香了嗎,怎麽在這裏?”
“聽說這裏風景很好,所以想來走走,你呢,不會是在後麵跟蹤我吧?”
“沒、沒有。”湖黎的反應也比平時慢了一點,講完話,他又晃了晃簾沉的手,麵上露出一抹癡意,“他們說要來西郊遊湖,所以我才來的。”
不是在有意跟蹤,但也是因為剛好在西郊,他才會來。
“你要走了嗎?”
“我又沒有人陪我一起賞景。”
“我陪你。”湖黎迫不及待,將麵對麵變成了走在簾沉身邊。他現在又有些回過神,好歹也是在外麵,沒有再繼續牽著簾沉了。就是兩人的胳膊偶爾能挨著胳膊,叫他臉上的浮紅一直揮散不去。
“咦,那是不是湖兄?”
在湖黎跟簾沉沿著河岸走了一段路後,舟上終於有人注意到了兩人。
聽到他這樣一說,另外幾個人也紛紛往外看去。方世恒目露迷茫:“真的是他。”
就是那副春-心萌-蕩的樣子,讓他一開始的時候沒敢確認。
“沒想到湖兄去了一趟千金樓,竟有如此長進。”
“我看他平時那副樣子,還以為是不沾女色呢。”
看到湖黎跟在陌生女子身邊,幾名好友倒沒有介意,反而十分一致的欣慰。隻有齊休看著岸邊的兩人,心中暗道,不,他還是不沾女色的,因為簾沉是男子。
不過……他在看到簾沉同湖黎之間的親密舉動,那傳言當中清冷高不可攀的世子半是羞澀半是高興的樣子時,又有些覺得自己剛才那番話多此一舉了。
齊休原以為湖黎是一廂情願,又因為簾沉的性別,不想對方太過沉溺於此,才會說出那些似是而非的話。後來湖黎說想不到他這麽了解簾沉,他怕對簾沉造成什麽麻煩,也就一筆帶過了。
“倒是我枉作小人了。”他輕喃一聲,不再看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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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不累?”
“有一點。”簾沉把他手裏的絲帕遞給了湖黎,對方一下子就領會了意思,接了過來,給簾沉擦了擦額頭的細汗。
絲帕上麵還有簾沉身上脂粉的香味,湖黎聞過,倒是覺得醉得更加厲害了。
“你身體不舒服嗎?”
“剛剛飲了幾杯酒。”
“那我們先回去吧,以後有時間再來。”
“好。”湖黎偷偷摸摸的,也沒把絲帕還給簾沉,反而是塞進了袖口裏。
“坐我的馬車還是你的?”
“坐你的馬車。”
他現在還沒有把兩人的事情告訴爹娘,要是坐襄王府的馬車,萬一被父母知道了,引起誤會就不好了。
於是湖黎就先讓自家的馬車回去了,他撒了個謊,說等會方世恒會送他回去,那車夫不疑有他,很快也就離開了。
替簾沉趕車的車夫跟湖黎算是老熟人了,他每次回府都是對方送的。
“我先上去,然後拉你上來。”
“好。”
世子也不是第一次坐這輛馬車了,可他卻是第一次跟簾沉一起坐這輛馬車。上去以後,他竟然有片刻的找不到方向,然後才轉過頭,把手朝簾沉伸了出去。
日光之下,兩人交握,簾沉的冪籬又被風吹了起來。
“阿黎?”
“啊,我、我這就拉你上來。”湖黎回過神有些臊得慌,他剛才又看著簾沉看入迷了。
一旁的車夫見到兩人這種情-態,同時也笑了笑。主子跟這世子還挺配。
從西郊到千金樓還是有些距離的,湖黎從上了馬車後,整個人好像都被什麽東西罩住了,隻坐在簾沉身邊,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頭暈不暈?”
“不暈。”
湖黎搖頭,但其實他已經完全醉了,他連簾沉聲音的變化都沒聽出來。
這叫對方好笑了一下,簾沉替他揉了揉頭,湖黎坐著坐著整個人就倚在了簾沉的肩膀上。
“為什麽車裏這麽晃?”
車子行駛得十分平穩,一點都不晃,完全是湖黎自己覺得晃。
“你抓緊我,等會就不會磕到了。”
馬車太過晃動的話,坐在裏麵的人也要活受罪。湖黎酒勁上來了,想要把簾沉抱起來,但他兩隻手剛剛抱住簾沉,就被按住了。
他好像很會隨遇而安,不能動了就幹脆這樣靠在了對方身上。
簾沉身上好香,他好喜歡。
不知不覺當中,湖黎閉上了眼睛,隻是抱著對方的手卻遲遲沒有鬆開。
簾沉摸了摸他發燙的臉,把人抱緊了些。
“主子,您回來了。”
馬車一路行到千金樓西麵的後院,楊媽媽一看到馬車就知道簾沉回來了。她剛剛準備迎上去,就看到對方抱著世子從裏麵走了出來。
“去準備一碗醒酒湯。”
“是。”
雖然楊媽媽也知道主子是男子,可對方這副女兒裝扮抱著湖黎的樣子,還是讓她覺得有些……嗯,難得。
她才不承認主子這副模樣有些好笑呢。
後院有一條路可以直接通到簾沉的房間,一路上也沒有碰到什麽人。大概是周圍突然變安靜了,湖黎抱著簾沉的脖子睜了睜眼。
“這是哪裏?”
“我們到家了。”
“哦。”聽到到家了,湖黎又放心的閉上了眼睛。
隻是這副乖乖巧巧的樣子等到簾沉要喂醒酒湯的時候就不見了,湖黎說什麽都不喝,還鬧起了小脾氣。
“不喝的話酒醒後頭會疼。”
“那也不喝。”湖黎躲過那碗醒酒湯,突然提起了齊休。
“我聽他說了,你們關係很好。”
舟上的事情他簡直記得一清二楚,還有之前呂欽之的事情。好像一點醋意被引出來以後,就會越來越大。
湖黎到最後都揪著簾沉的衣服,委屈巴巴的:“可是我都沒有像他們那樣了解你。”
“原來阿黎是想了解我。”簾沉看對方一時半會也不會喝醒酒湯,就把碗放到了床頭的櫃子上。
“嗯,我想了解你。”
“我不想從別人的口中知道你的事情。”
湖黎沒說的是,齊休還說了仰慕簾沉。他才不說呢,簾沉是他的,誰也不能搶走。
“我、我心切慕你。”
“我知道。”
這樣笨拙的表達出來對他的心意,叫簾沉喜歡得緊。他親了親湖黎的嘴,對方也不躲,就由著他。
“阿黎想要了解什麽,我都告訴你。”
“我想知道,你以前是什麽樣的,喜歡什麽,有什麽愛好。”
不管大小,隻要是跟簾沉有關的,他都想知道。
“那先把湯喝完,我再說。”
“好。”哄好了的世子終於肯喝醒酒湯了,也不用簾沉喂,他就自己一口氣喝完,然後亮著眼睛看著簾沉。
隻是對方卻沒有先開口,而是將他壓在了床上,又親了他一下。這回的親跟以前都不同,湖黎仰著頭,兩隻手同時被簾沉扣著。
他呼吸不勻的時候,簾沉又這樣拉過了他的手,慢慢貼在了自己的上-身。
是穿過外層衣襟,沒有阻隔的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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