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2. 這是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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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量海……這真的是無量海!”
胥峰意整個人呆立在雲影之上,望著那一望無際、波光粼粼的海麵,嘴唇微微顫抖,眼中滿是難以置信的狂喜,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海風夾雜著淡淡靈氣的味道撲麵而來,那是海岬島永遠沒有的自由氣息,下一刻,他再也控製不住心緒,淚水順著臉頰滑落,喃喃低語,
“這是外界的空氣……我終於,又聞到自由的味道了……”
那種被禁錮數百年的壓抑感,仿佛在這一刻徹底崩塌,他的雙肩劇烈起伏,聲音幾乎帶著哽咽。
洛豪、寒冰茹、駱秋月三人雖然同樣感到震撼,但他們進入海岬才十餘天,那種被困與絕望的感覺遠不及胥氏兄弟深重,因此情緒還算平穩,洛豪隻是微微抬頭,目光深邃地望向那浩瀚的天際——天依舊藍,海依舊闊,卻讓人有種仿佛重生的錯覺。
然而對駱秋月與胥氏兄弟來說,這片海的意義卻截然不同,他們在海岬中生活了太久,早已將那片孤島當作囚籠,日複一日地在潮汐與岬識藻間掙紮求生,從未想過真的有一天能再見到無量海的天光,如今,海風拂麵,天地重現,那種震撼與感動幾乎擊碎了他們的理智。
駱秋月眼中淚光閃爍,深吸幾口氣,才讓自己的聲音不至於失控,
“洛前輩……沒想到您竟能如此輕易地破開海岬的空間壁壘……秋月——秋月多謝救命之恩!”
她雙手抱拳,身軀微微顫抖,話音中充滿了真摯的敬意與感激,她很清楚,若非洛豪,他們所有人此刻不是死在岬識藻的海潮中,就是葬身那永無天日的空間裂縫。
胥氏兄弟更是激動得幾乎說不出話來,胥峰意眼中含淚,看著洛豪的背影,心中湧動的敬仰與感恩幾乎要化為實質,他忽然單膝跪地,聲音嘶啞卻極其堅定,
“洛前輩,若無您相助,我兄弟二人早已化作那海岬中的塵土。晚輩這一條命,已經不再是自己的——若前輩不嫌棄,容我兄弟帶回家眷後,願追隨前輩左右,赴湯蹈火,永不相負!”
他這一拜,渾身靈氣翻湧,聲音中透著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誠意,胥峰吟也跟著單膝跪地,神情莊重,兩人雖是散修,卻極重情義,此刻是真心將洛豪視作再生之恩的恩師。
洛豪微微皺眉,伸手一抬,柔和的真元托起兄弟二人,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絲寬厚的笑意,
“起來吧。舉手之勞而已,何須如此。若沒有你們的岬識藻規律圖,我也未必能找到那片空間裂縫。能走出海岬,是彼此的機緣,不是我一人之功。”
胥峰意仍舊滿臉激動,連連搖頭,語無倫次地開口,
“不,不!前輩若非有通天之能,岬識藻的規律再清晰,也終究無用!那壁壘……那壁壘我們觀測了百年都不曾觸及半分,前輩卻輕易撕裂!這等神通,怕是連仙陣宗師都難以企及!”
他越說越激動,胸中熱血翻騰,語氣中帶著一種發自靈魂的崇敬。
寒冰茹輕輕拉了拉洛豪的衣袖,眼中帶著柔意,她知道洛豪向來不喜被人跪拜或稱頌,可她也明白,對胥氏兄弟而言,這份救命之恩,已經重若天命。
洛豪心中暗暗歎息,麵上卻依舊平靜如水。
“如此容易?”
他在心裏低聲嘲諷著自己,若真是容易,世上豈會有那麽多困死在海岬島的修士?豈會有那麽多天驕英傑窮盡一生仍不得脫困?他知道,自己能從那片絕地走出,看似輕描淡寫,其實處處凶險,每一步都踩在了萬丈深淵的邊緣。
他回想起剛才那一刻——若不是胥氏兄弟數十年如一日的觀察、整理出的岬識藻移動規律為他提供了最初的方向;若不是駱秋月先祖遺留的那枚玉簡,讓他從中窺見了潮汐流的玄機;若不是他在陣法上的深厚底蘊與那種無法言喻的第六感直覺引導著他避開重重殺機——恐怕他們早就如無數前人一般,葬身於那片海域之中。
“若缺其一,今日便再無今日。”
洛豪心中喃喃,他深知,若換作旁人,就算得到了同樣的玉簡、同樣的規律,甚至連那塊礁石都能找到,也依舊沒有半分可能撕裂那層空間壁壘,那不是光憑陣法之力可以完成的——那是力量、悟性、心神與運氣的完美疊合。
他更不知道的是——若不是那名藍衣修士在最後時刻沒有出手攔截,他這一道裂縫,恐怕也隻是徒勞的撕扯,所有的機緣、努力與算計,在那名修士的一念之間,皆可化作虛無。
想到這裏,洛豪不由得苦笑一聲。
“容易?若這都算容易,那世上便再沒有難事可言了。”
他清楚,旁人看到的隻是他揮手之間便破開空間的瀟灑與從容,卻沒人知道,在那看似平靜的瞬間,他體內的真元幾乎翻滾到極限,氣血如潮,筋脈震顫,那種反噬的痛苦,如同千萬根細針在經脈中刺穿流淌,若非他煉體已臻極境,肉身堪比寶體,恐怕早已被空間之力震碎經脈,連命都保不住,哪怕如此,他在撕裂空間的瞬間,也險些吐出一口鮮血,連神識都差點被那股逆流絞碎。
寒冰茹一直注視著他,她最清楚洛豪的狀態,她看似平靜,實則心中早已焦急,此刻輕輕走上前,語氣中帶著幾分心疼與擔憂,柔聲開口,
“姐夫……你沒事吧?剛才你臉色忽然那麽白,是不是受傷了?”
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股細微的顫意,仿佛怕驚擾到他體內尚未平息的真元。
洛豪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那笑容裏帶著一絲疲憊,卻也透著堅定的安撫之意。
“無妨,隻是真元反噬了一點,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寒冰茹仍有些不放心,細細打量著他,發現他眉心處隱隱有幾絲淡淡的青氣在散去,這才稍稍放下心,洛豪看著她那略顯焦急的神情,心中不由一暖,語氣也柔和了幾分,
“放心吧,我這身煉體功法,不是那般脆弱。空間壁壘雖強,卻傷不到我分毫。”
說完,他略微閉上雙目,體內真元緩緩運轉,周身的氣息也漸漸恢複平穩,那種撕裂空間帶來的震蕩之力被他一點點化解,真元重新流轉如常,海風輕拂而過,吹散了他鬢角的汗珠。
在這無量海的天光之下,洛豪的神情依舊寧定,隻是那一瞬間閃過的蒼白與疲憊,說明了這一切“輕易”背後的代價——那是用心血、用意誌、用一身修為換來的自由。
胥峰吟滿懷敬意地看著洛豪,目光中閃爍著深深的欽佩與渴望,此刻的他,心中早已掀起了波瀾,那種由衷的敬畏,不僅僅是因為洛豪實力的強大,更是源自他身上那種難以言喻的氣度與沉穩——一種真正的大修者風範。
他與大哥胥峰意雖出身平凡,不過是流浪修士,常年漂泊在無量海周邊的荒島與散修坊市中,靠著靈石換取丹藥修煉,那種艱辛與孤獨,外人難以體會,正因為如此,他們比任何人都清楚,若能遇到一位真正的高人,一位願意指點、甚至收留他們的前輩,那是何等的機緣與造化。
胥峰吟猶豫片刻,終於鼓起勇氣問了出來,
“不知道前輩接下來要去往何處?若是方便,可否讓我們兄弟跟隨左右,為前輩效力?”
他這一問雖恭敬,卻帶著掩飾不住的急切與期盼。
洛豪微微一笑,語氣淡然,卻帶著一種讓人心安的沉穩,
“我要去東洲辦一些事情。如果你們也打算前往東洲,我可以帶你們一起走。若你們的路在南洲,也無妨,等我東洲之行結束後,會回南洲一趟,到時也可同行。”
他的聲音平和,不帶絲毫高人姿態,卻讓人自然而然地信服。
事實上,這次能脫困而出,胥氏兄弟功不可沒,無論是他們多年來對海岬靈潮規律的記錄,還是在關鍵時刻的冷靜配合,都起到了重要作用,洛豪雖不善言謝,但心中自有衡量,帶他們同行,不僅是回報,也是對他們的一種認可。
不過他也清楚,修真界地域遼闊,從無量海到東洲、南洲尚可,但若是去北洲或西洲,那便是萬裏跋涉、歲月難計,以他當前的計劃與時間而言,根本無法兼顧那樣的路途。
洛豪心思清明,語氣也不失婉轉地補充,
“不過若你們要去北洲或西洲,那恐怕就有些困難了。那兩地距離太遠,不是一時半刻能到的,我也無意在那裏久留。”
話音剛落,駱秋月已經俯身施禮,語氣中帶著真摯的懇切與感激,
“前輩,晚輩意欲隨前輩一同回到南洲。此番得前輩搭救,秋月心中感激莫名,若能在南洲侍奉左右,亦不枉此生。”
她說話的聲音帶著細微的顫抖,不僅是激動,更是壓抑許久後的釋放,海岬之中困了太多年,如今能重見天日,她已無所求,能追隨洛豪這樣的人物,便是天大的機緣。
洛豪笑著擺擺手,不等她說完便打斷,
“不必多禮。既然你想回南洲,那自無不可。等我東洲之事了結,便可一同回去。若運氣好些,說不定還能直接通過傳送陣返回,省卻舟行勞頓。”
胥峰吟聽到這裏,臉上早已露出抑製不住的喜色,他轉頭看向兄長胥峰意,眼神中滿是激動,隨即他忙不迭地開口,
“前輩,我們兄弟本就打算先回東洲。我大哥還要回去接嫂子。若前輩不棄,待他接到嫂子之後,我們兄弟願追隨前輩,一同前往南洲!”
他這一番話是真心實意,東洲雖大,但資源早已稀薄,宗門林立,散修地位卑微,若能隨洛豪前往靈氣充沛、機緣繁盛的南洲,那簡直是天賜良機。
洛豪聞言微微頷首,眼底閃過一絲讚許。
“可以,”
他說得幹脆利落,
“我在南洲有一座城,名為落雪之城。那是我親手所建之地。若你們有意追隨,到了南洲,也可在落雪之城安身立命。那裏靈氣濃鬱,天地秩序穩固,修煉之地遠勝東洲。”
他話音一落,胥氏兄弟麵露驚喜之色,連連拱手致謝,胥峰意更是感慨地開口,
“前輩厚恩,我們兄弟永銘於心!若有機會到落雪之城,定當竭力報答!”
就在這時,一直在一旁安靜觀察周圍的孔靈涵,忽然像是發現了什麽,眼神一亮,猛地驚呼出聲,打斷了眾人的交談。
“咦——我知道這裏是哪裏了!”
她語氣中滿是驚訝與難以置信,聲音帶著一絲激動與顫抖,仿佛眼前的發現,將會徹底揭開他們身處之地的謎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