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殺了我冷月門的弟子，還想全身而退？……”
    一個帶著冰寒殺意的聲音，仿佛從九幽深處傳出，驟然在清芳商號外回蕩，那聲音中透出的威壓如同實質，令街道上的空氣瞬間凝固，周圍的空氣甚至都被壓得一陣紊亂。
    隨著那股冰寒威壓愈發逼近，人群自動分開，一名身披青色長袍的修士緩步走來，此人身形高瘦，頭發披散在肩後，臉色陰沉如鳩羽一般慘白，眼神冷冽如刀，他每走一步，腳下的地磚便泛起一絲細微的靈光波動，顯然修為深不可測。
    那長發修士走進商號後，目光一掃，冰冷的目光如寒刃般在眾人臉上來回遊走，隻不過當他看到胥氏兄弟時，目中隻帶著淡淡的輕蔑，而當他的視線落在洛豪身邊的幾名女子身上時，整個人的氣息竟微微一滯，他停下腳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聲音低沉而充滿威壓地開口，
    “你們殺了我冷月門的弟子？嗬……好大的膽子。”
    說著，他的神識一探，頓時看清了地麵上那一灘還未幹涸的血跡，臉色陡然一沉。
    “好，好得很！”
    他冷笑連連，眸中閃過一抹森寒的光芒，隨即一抬手，一股濃烈的威壓席卷整個商號，震得所有貨架劈啪作響，那些圍觀的修士哪怕隔著十丈之遠，也被這股威壓逼得連連後退，麵色發白。
    艾雨芳此時早已慌得臉色煞白，等到那長發修士目光落到她身上時，她整個人都微微一顫，她強行壓抑著心底的慌亂，低下頭，不敢與對方對視。
    “嗯？”
    長發修士微微一挑眉，嘴角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
    “小芳，到我這邊來。”
    他的語氣聽似平淡，卻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威勢，艾雨芳的身子微微一僵，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一步一步走到了那長發修士的身旁，神情中帶著惶恐和一絲羞愧。
    “很好。”
    那長發修士滿意地點了點頭，語氣隨即一轉，變得森寒至極，
    “誰殺了我的弟子？算了，也不用說了。”
    他抬起手，指尖泛起一縷冰藍色的靈芒，淡淡開口，
    “我全部殺了就是。記住，殺你們的人，叫冷月門卓一亮。”
    這句話說得輕描淡寫，卻透出無比的狂妄與輕蔑，整個商號內外，霎時一片死寂，卓一亮說完，冷哼一聲，目光開始從胥峰吟幾人身上掃過，然而就在這時，他忽然注意到站在洛豪身邊的寒冰茹，那一瞬間，他的眼神凝住了。
    那張清冷絕美的麵容宛若冰雪中的幽蘭，肌膚勝雪，氣質出塵，卓一亮隻覺得胸口一陣燥熱，眼底閃過一抹炙熱而貪婪的光，他喉結微微滾動，目光再也移不開，低聲喃喃，
    “好一個絕色……修真界竟有如此女子……”
    那種毫不掩飾的炙熱目光落在寒冰茹身上，令空氣都似乎多了一絲曖昧的燥意。
    圍觀者之間低聲嘀咕，驚恐與好奇交織，有人替胥氏兄弟惋惜，有人則暗自計較利益，其間更不乏畏懼冷月門勢力的人，此刻，清芳商號門口的空氣像是被一隻看不見的大手掐住，靜得隻剩下每個人的心跳聲在耳畔回響。
    胥峰意目光死死盯著艾雨芳，那一瞬間，整個人似乎連呼吸都停滯了，看到她毫不猶豫地走向卓一亮的身邊，甚至與那男人並肩而立、低眉順從，胥峰意的心髒像被人狠狠攥住了一樣，他的臉色一點點漲紅，眼底的血絲蔓延開來，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這一幕，比千刀萬剮還要更痛，他終於明白，不僅僅是商號被奪，不僅僅是名譽盡失，更可笑的是——他所深愛的女人，竟然連敵人的弟子、敵人的師父都能糾纏不清，那一刻，胥峰意的世界徹底崩塌。
    他忽然抬頭，仰天一聲長嚎，聲音中混雜著憤怒、悲痛與徹骨的絕望，震得整座商號的窗欞都在嗡嗡作響，
    “我胥峰意——瞎了眼睛！竟然看中了你這種背信棄義的賤人！哈哈哈……殺了你，反而髒了我的手！滾吧！你不配死在我的劍下！”
    這一聲嚎叫幾乎像是撕裂了天地，也撕裂了他自己，那是一個男人心中所有的愛、恨、恥、痛在同一刻爆發出的極致嘶吼。
    原本低著頭還有幾分愧疚的艾雨芳，在聽見這話之後，臉上的神情忽然僵硬，繼而慢慢冷了下來，她抬起頭，嘴角竟露出一絲譏諷的笑意，語氣冰冷，
    “胥峰意，我艾雨芳並不欠你什麽。你我早已無關，你沒有資格對我說這些話。別把自己當成什麽受害者，你當初選擇離開那一日起，就已經與我再無牽連。”
    她的聲音像一把鋒利的刀，毫不留情地割斷了所有的舊情，胥峰意沒有再回應，隻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裏的悲涼和冷漠讓人心悸，隨即，他竟連目光都懶得再放在她身上，像是在看一團已經失去意義的空氣。艾雨芳的存在，對他而言已經死了。
    艾雨芳卻輕輕冷笑了一聲，目光轉向卓一亮，臉上浮起一抹複雜的神情，其中竟有幾分依附和虛偽的安然，她沒有絲毫的慚愧與猶豫，任由卓一亮往前一步，氣勢壓出，真元湧動，仿佛已要動手。
    洛豪這時終於開口，他一直靜靜地看著眼前的鬧劇，眼神中沒有絲毫波瀾，等卓一亮那火熱又挑釁的目光落到寒冰茹身上的時候，洛豪的嘴角緩緩揚起一抹冷笑，那一抹笑意帶著蔑視與冰寒，聲音淡漠，卻如雷霆炸響，
    “區區一個應劫初期的小修，也敢在我麵前放肆？你是在找死。”
    說完，他微微轉頭，淡淡開口，
    “胥峰吟，動手。殺了他。”
    胥峰吟聞言，眼中殺意瞬間爆發，整個人的氣勢如山洪暴發，他哪裏還不明白，這卓一亮敢對洛豪挑釁，就是在自尋死路，洛豪連化仙後期巔峰的修士都能如殺草芥，這區區應劫初期的小門派長老，還敢在這裏口出狂言，簡直就是不知死活。
    他當即抱拳應聲，
    “是，洛前輩。”
    說罷，胥峰吟踏前一步，他的巨錘再次出現在手中，那錘頭之上光芒纏繞閃爍著，空氣中“嗡”的一聲炸響。
    他咧嘴一笑，露出猙獰之意，聲音低沉而森冷，
    “卓一亮，你給我記清楚——殺你的人，是胥峰吟！”
    話音未落，巨錘驟然化為一道刺目的光影，帶著轟天的氣勢破空而出，那一擊如同雷霆貫空，震裂空氣，掀起的勁浪將周圍圍觀的修士紛紛震退數丈，衣袍獵獵作響，錘影帶著滔天的怒意與血氣，直撲卓一亮而去——那一瞬間，天地似乎都為之變色。
    除了洛豪一行幾人外，整個清芳商號外的街道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無數圍觀的修士擠在一起，目光齊刷刷地落在那片殺氣騰騰的對峙之中，空氣仿佛都凝固了，連呼吸都顯得壓抑。
    當眾人親眼看到胥峰吟這個不過塑體中期修士，竟然敢麵對冷月門的應劫長老卓一亮時，一個個全都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有人倒吸一口冷氣，有人低聲驚呼——在他們眼中，這根本就是以蚍蜉撼大樹、以卵擊石的舉動。
    “這人瘋了吧？一個塑體修士，竟敢挑釁應劫修士？他以為自己是誰？”
    “怕不是被氣瘋了！修真界從來沒見過這種找死的狂徒！”
    “嘖嘖，真是活膩了啊——”
    竊竊私語聲在四周此起彼伏，眾人都以為胥峰吟隻是被憤怒衝昏了頭腦，根本不可能活下來，可沒人注意到洛豪淡然的神色，也沒人察覺那種隱藏在虛空深處、讓人毛骨悚然的力量正在悄然湧動。
    卓一亮見對方一個塑體修士竟敢出手，更是氣得哈哈狂笑，眼神中滿是嘲弄與輕蔑，他甚至都懶得動用全力，隻覺得這不過是一場鬧劇而已。
    “哈哈哈哈——”
    他放聲狂笑，語氣中滿是譏諷，
    “區區一個塑體境的小輩，也敢口出狂言？我卓一亮今日就要看看——你是怎麽殺我的！”
    然而，他的笑聲還未完全落下，聲音卻突然一滯，他的笑容僵在臉上，雙眼猛地瞪大，那一瞬間，他清晰地感受到一股無比恐怖的力量席卷天地，仿佛整個空間都在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壓縮、扭曲、凍結，那種威壓之下，他體內的真元竟然不受控製地停滯，連氣息都被徹底鎖死。
    “這……這是……”
    卓一亮瞳孔驟縮，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驚駭欲絕的表情，下一刻，他看見胥峰吟那柄巨錘已化作一道烏光，攜帶著毀天滅地的力量，從天而降！錘影未至，天地間的靈氣已被抽空，狂風席卷，烏芒如潮，將他整個人徹底吞沒。
    “域……是……化仙修士的……域！”
    卓一亮終於明白了什麽，心中駭然到了極點，可惜，他再也來不及說完最後一句話。
    “——噗！”
    一聲沉悶的爆響傳出，鮮血與碎肉如霧般散開，卓一亮整個人被那股恐怖的力量撕得粉碎！他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徹底抹滅在天地之間。
    隨之而出的一道元神想要逃離，卻還未來得及衝出百丈距離，就被虛空中出現的一道黑影一口吞噬，那是一隻巴掌大小的噬靈餮蠶，靈光一閃，卓一亮的元神便徹底消散，連渣都沒剩，整個場麵一片死寂。
    所有圍觀的修士都呆若木雞，眼珠子幾乎要掉下來，一個應劫修士，在他們眼前被秒殺！而出手的，竟然隻是一個塑體境的小修士！這簡直顛覆了所有人的認知，洛豪身後，空氣依舊蕩漾著淡淡的威壓波動，那是域的餘威，仿佛在警告所有人——這裏，是禁區。
    艾雨芳呆呆地看著地上那片血霧，她整個人都僵在那裏，方才還與她言笑晏晏的卓一亮，連同淳於清一樣，連屍骨都沒有留下！她的腦海一片空白，完全不明白胥峰吟為什麽會變得如此強大。
    “這不可能……你明明隻是塑體中期……怎麽可能有這種力量……”
    她喃喃低語，眼神中充滿了震驚與恐懼，腳步都開始發抖。
    胥峰意沉默地看著她，眼神平靜無波，那一刻連怒火都消失了，這個女人對他而言，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洛豪淡淡掃了一眼四周，語氣平靜，卻有一種令人不敢違抗的威嚴，
    “走吧。”
    他說完這兩個字，身影已然轉身而去，在他眼中，這場鬧劇從一開始就不值一提，卓一亮、淳於清、艾雨芳，所有這些人——不過是無量修途上微不足道的塵埃，寒冰茹和孔靈涵默默跟上，胥氏兄弟也沉著臉離開。
    街頭的修士們默默讓開一條路，誰也不敢再發出半點聲音，隻是目送那幾道身影消失在街角的盡頭，直到洛豪等人徹底走遠，那股讓人心悸的威壓才漸漸散去，而清芳商號門口，血腥味仍未散盡，卻無人敢靠近半步——仿佛那片地方，成了修士們口中真正的禁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