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9. 再戰魔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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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豪,這是你逼我的!”
魔天咆哮如雷,聲音震得石室內的陣紋都在顫抖,他身上的魔氣驟然暴漲,像是被無數深淵洶湧吞吐一般,黑霧翻滾、陰焰竄動,空氣中仿佛凝結成了沉重的鉛塊,呼吸都變得困難,那股魔氣並非單純的邪惡,而像是有生命的毒潮,每一次起伏都帶著撕裂般的寒冷,仿佛要將周遭的溫度連同一切希望一起吞沒。
他的雙目在血色霧氣中赤紅如焰,眼底的憤恨與殺意化作熾烈的光團,晃得人心神發顫,聲音越發低沉,可每一下都像巨錘落地,回響在眾人的胸腔裏,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刹那之間,魔天全身氣息陡變,血色魔力像溫度驟降的狂潮從四肢百骸湧入體表,肌膚下暗色紋路瘋狂浮現,隨後仿佛生長出一層堅硬的岩紋,肌肉暴漲如鼓,整個人的形體迅猛膨脹起來——由裏及外,都被一種近乎蠻荒的魔性改造。
“魔神降臨!”
魔天怒吼,像是在對天地宣告他的毀滅意誌,那一聲吼叫仿若喚起了古老的禁咒,石室外的微弱光線在這一刻翻轉為死寂的暗沉,連空氣都被扭曲出難聞的金屬味。
魔天的身影愈發高大,肩背如山,臂膀宛若黑鐵巨柱,皮膚上的符紋在光影間流動,仿佛有無數低聲呢喃在詛咒著世界,每一次呼吸,都帶出一陣能夠凋零靈性的寒流,使人心中莫名升起絕望。
洛豪目光如水,靜立不動,他看著魔天那一步步走向極端的化形,既有一瞬的震撼,也有冷靜的評估,對手雖以魔氣自塑魔身,威能猛增,但那股由仇恨與恐懼積蓄而成的力量,同樣帶著不穩與暴烈的脆弱,洛豪聽得出魔天話語背後的撕裂與恨意,那恨像利刃一般刺向他,但也同樣昭示著魔天在迫不得已時選擇了最危險的賭注。
“洛豪,你敢殺了我唯一的兒子!今日,我定要讓你血債血償!”
魔天的聲音裹挾著無盡複仇,句句如同宣判,那“兒子”二字像鞭索抽在眾人的心上,帶來一層更沉重的情緒波動,整個石室的氣場急速收緊,仿佛連時間也被這句慟叫釘牢在原地,魔天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將天地撕裂的誓言,充滿了瘋狂與不可逆的決絕。
洛豪淡然回聲,聲音不大,卻像鋒利的寒冰穿透了四周的熱浪,
“魔天,你以為這樣就能擊敗我嗎?”
話語平靜,卻足以令在場所有人感到心頭一涼,他沒有被怒火帶偏,而是以更清冷的理智回應對方的狂瀾,藍錕在他掌中微微顫動,幽藍的光芒像是從深海中湧出的寒光,帶著不容違抗的壓迫,洛豪的目光穩若磐石,透出一股既沉穩又冰寒的威嚴。
“今天,你將親眼見識到我的真正實力!”
他緩緩抬起刀,聲音沉穩而不容置疑,像是一柄無聲的裁決落下,話音未落,周身真元與神識俱起,天地仿佛為之一靜,連那在暴漲的魔氣也為之一頓,兩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石室內對峙。
一方是以仇恨與毀滅為核的暴烈魔流,另一方則是以冷靜與專注為本的凝練刀意,戰意在此刻凝結成無法回避的結局,光與暗、理性與瘋狂在狹小的空間中擦出致命的火花。
“狂妄!”
魔天咆哮如怒雷炸裂,嗓音震動得四周的陣紋都在顫顰,整間石室仿佛被壓縮成一隻薄薄的銅鍾,回聲在牆壁間來回跳動,他怒目圓睜,手中長槍猛然一震,槍尖攜卷著濃鬱到幾乎能讓空氣凝固的魔氣,像一道撕裂長空的黑色閃電,直直劈向洛豪胸膛,那槍勢驟然間快得駭人心魄,空氣被割開的聲音清晰可聞,仿佛時間在這一瞬定格,周遭的光線都被撕扯出一道深沉的裂縫。
洛豪麵色微變,他瞬間意識到這回合的進攻遠比此前淩厲,危機來臨之際,他反應迅捷,真元運轉間——藍錕在掌中爆發出濃厚的幽藍光暈,刀身擴散成一道凝實的藍色光幕,瞬間湊成一道透明而堅毅的護盾,橫立在他胸前,那光幕並非純粹外顯的屏障,而像是在牽引四周能量,流動中吞吐反震力場,散發著一股古樸而深沉的陣法氣息。
“鐺!”一聲炸響如同天雷擊地,長槍與藍光護幕硬碰,爆裂出的聲波將石室內的碎塵震起,火花四濺,空間被強烈衝擊攪成了渦旋,洛豪隻覺一股比山嶽更重的力道從胸前傳來,整個人被震得倒退數步,雙腳在石地上深深刻下痕跡,手臂被震得有些發麻,盡管他鎮定自若,但心中也不得不承認:魔天在化形後,這一擊已經超出常規理解之上的恐怖威能。
“好強的力量……”
洛豪眼中閃過一絲一瞬的驚異,隨即回歸冷靜,他深知若再拖延下去,魔天的魔化之力會愈發失控,屆時對方恐將愈戰愈猛,難以製衡,胸中決斷成形,他不能與時間耗鬥,必須迅速結束戰鬥。
“至簡刀!”
洛豪低吼一聲,聲音不大卻像冰刃割破沉寂,藍錕於掌中一轉,刀勢陡然趨於澄澈:沒有花哨的動作、沒有絢爛的光圈,隻有極致的簡練與鋒銳——這一刀看似最平常,實則蘊藏殘酷的規則之力,至簡刀並非純技巧的炫耀,它是將所有冗餘剔除後留下的一擊絕學,刀意直而剛,切向敵我之間一切虛浮之處。
刀與槍再次相逢,空氣在二者交擊下炸裂,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那一刻如天地同震,刀槍之力化作層層衝擊波席卷四方,氣流鼓動得石室內的陣紋發出低沉的嗡鳴,碎石和灰塵被瞬間掀起,卷成小型風暴。
魔天隻覺肩臂一麻,整根槍柄仿佛被重錘震動般傳來劇烈疼痛,他被那股磅礴的震蕩直接震飛出去,重重撞在後牆上,口中又噴出一口鮮血,魔神形態也隨之晃動不穩,周身的魔氣開始出現漣漪般的崩散。
洛豪穩穩立足,僅後退數步便已穩住身形,抬頭之際,那雙眼中帶著寒冽之色,如同深淵中升起的一縷鋒芒,他知道魔天此刻雖強,但其力量來源於一股極端的憤恨與賭注,越發暴烈,便越發難以持久,如今稍遏其銳,便可見破綻,眼前的平靜並非怯弱,而是觀察與收束,是將決定性的那一刻壓到極致的準備。
“魔天,你的實力確實提升了不少,但和我相比,還差得遠。”
洛豪聲音平靜卻像寒刀割過人心,他緩緩抬起右手,掌中又凝出一柄藍錕,這一次藍錕的光華不同以往,刀身周圍纏繞著淡淡的電弧,像是夜空中忽然閃起的暴風之光,帶著摧枯拉朽的威壓,連空氣都似乎為之一凜。
“這一刀,送你上路。”
話音未落,洛豪身形已然消失,宛若瞬移一般在虛空中撕出一道無聲的裂痕,下一刻,他已出現在魔天麵前,藍錕如天穹墜落的冷月,帶著撕裂虛空的鋒芒毫不留情地向魔天頭顱劈下,速度之快、氣勢之猛,甚至連石室裏的灰塵都被刀風卷作一團,呼嘯聲在耳畔炸開,洛氏泰山刀,泰山一條道,我隻出一刀,一刀必見血,不見血不歸,不歸。
在洛豪這一刀落下的同時,洛豪的數張九級困殺符籙就被他扔了出去,這些九級困殺符籙猶如繩子一般,將魔天給緊緊束縛住,數個呼吸的時間內,魔天根本就無法動彈。
魔天猛然察覺到致命之威,臉色驟變慘白,他本能地欲避卻已來不及,因為他已經被洛豪的九級困殺符籙給束縛住了,那一聲撕心裂肺的嘶吼從他口中爆出,伴隨著他瘋狂催動體內殘存的真元,試圖召出任何可救命的護體法術或防具,可天地之間,終究有些東西不是臨危的掙紮可以挽回的,他本能的想要轉身逃跑,奈何在九級困殺符籙的束縛下,他根本就無法動彈。
剛剛的施展,也讓他的真元消耗了一大半,此時如果再給他一個呼吸的時間,他一定可以衝破困殺符籙的束縛,然後發動反擊,可惜的是,洛豪為了想要快速結束戰鬥,也不打算和魔天戰鬥下去了,洛豪知道一張九級困殺符籙並不能束縛住魔天,所以特意用了好幾張,就這數個呼吸的時間,也足夠他解決魔天了。
在生死關頭,過往如潮水般湧入魔天腦海:他從一介魔道小修成長為霸者的每一步,每一次血戰得來的殘酷榮耀,那被奪去的尊嚴與被擊敗時的屈辱,還有這幾年寄人籬下、暗自恢複的屈辱日子——以及曼華珠荷那張他曾以為可以留住溫柔的麵龐,那一瞬間,複雜的悔恨、眷戀與愧疚交織成無法言說的情緒,他喃喃出聲,
“珠荷……”
聲音裏有悔恨、有不甘,也帶著一絲求生的渴望。
“噗嗤——!”
藍錕落下,如斷天之斬,刀鋒毫無阻礙地切過魔天的頸項,鮮血在瞬間被撕裂成噴薄的紅色弧線,像斷裂的河流橫貫空中,那聲音粗糙而決絕,頭顱被劈落,帶著未竟的驚懼與倔強衝天而起,隨後重重地摔落在冰冷的石地上,留下一灘迅速擴散的紅色,魔天的身軀隨之軟倒,眼中那最後的一抹光芒漸漸散去,既有不甘,也有一縷說不清的解脫。
這一代魔道強者,曾半隻腳踏入地仙的魔天,就這樣被洛豪一刀斬斷了生命線,他的頭顱在石地上滾動,眼白依舊凝固著最後的震驚;很快,那僵滯的眼神黯淡無光,生命徹底消亡。
洛豪沒有多看一眼,動作幹脆而冷靜,仿佛處理一件例行之物,他緩緩收回藍錕,步伐無波無瀾,眼中沒有波動,像是將一切生死都看作塵埃。
在收刀的一瞬間,洛豪從指間取出那枚水晶球,掌心微微一轉,球體泛起淡藍光暈,將剛才發生的一切——對話、偷襲、魔天的爆發與最後的斬殺——全部收納記錄。
水晶球光華一閃,像是把時間切成了片段,完完整整地封存於其中,洛豪將水晶球揣回掌內,轉身看向四周,神色依舊冷峻;石室裏隻剩下散落的碎石與漸冷的血泊,和那無言的死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