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家學淵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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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北辰嘴角帶著笑,不介意她的“精打細算”,“搬哪兒了?”
    園園乖乖答:“紅楓新村。”
    “那,你打算什麽時候請我?”
    園園想了想,說:“要不就明天吧,明天晚上,h大後門那家桂記老鴨煲,怎麽樣?”
    “好。”
    下樓後,傅北辰從褲袋裏拿出一隻扁平的木盒子,“上次說要給你的。”
    園園猶豫了一下才接過,木盒不大,甚至有些陳舊,盒子蓋上刻著一朵臘梅,“我能現在就打開看嗎?”
    “當然。”
    此刻,兩人正站在一棵老樟樹下,夕陽西下,照過來一層暖暖的橙光,靜幽幽地鋪在他們身上。
    盒子裏放著一塊形狀不規則的瓷片,瓷片上沒有具體的圖案,但是上頭的釉彩仿佛包羅了無數種顏色,玫瑰紫、海棠紅、蔥翠青……流光溢彩。且細看去,上頭還有些冰裂紋的開片,簡直美不勝收。
    “這是什麽?好漂亮。”園園忍不住驚歎。
    “是宋鈞官窯的碎瓷片。”
    “汝、官、哥、定、鈞的那個鈞窯嗎?”上回在資料中有看到。
    “是。”
    “那它應該很貴吧?”
    “不會。它隻是碎瓷。”
    園園用手輕輕地撫上去,隻覺得冰涼沁骨。
    “你說,它原本該有多美啊!”
    “小心手。這是原片,所以邊緣還比較銳利。如果你想做項墜或者小飾物,可以找人打磨。”
    園園將瓷片小心收回盒子裏,看向傅北辰,“我會好好對它的。”
    傅北辰微微笑了,“好。”
    園園到家洗了澡,把傅北辰送她的鈞瓷片拿出來又看了看,隻覺得其中色彩萬千變化。“煙光淩空星滿天,夕陽紫翠忽成嵐。”她不禁念出了這句詩。這句詩是古人讚歎鈞瓷釉色之美的。隻是她想,它再美也是碎了,不知道原來的它,會是怎樣一件絕美的藝術品。
    隔天,園園下班前就接到了傅北辰的電話,說要過來接她。
    “現在是下班高峰期,堵車堵得很厲害,你別再繞路過來接我了。我坐地鐵過去就行了,就兩站路。說不定我還比你先到呢,因為地鐵不堵車。”
    傅北辰在電話那頭笑了,“好,那你注意安全。”
    桂記老鴨煲在h大後門那一係列針對學生的飯店中,算是比較高檔的一家。一般h大學生的謝師宴和畢業散夥飯都會選在那裏,平時去的學生比較少,都是周圍的上班族。
    最終果然是園園先到,不過傅北辰也很快就來了。園園已經找好了位子,一看到西裝革履的傅北辰就招手。等人一坐下,她就雙手端起菜單,往傅北辰手上一送,說:“今天我請客,你隨便點。”
    傅北辰笑著接過,反問:“真的點多少都可以?”
    園園故意皺起眉頭,哀求道:“傅北辰,你不會是想吃窮我吧?我可是要多窮有多窮……今天請客,那是一咬牙一跺腳,存了寅吃卯糧的心啊!”
    看著她演,聽著她說,傅北辰笑意更深了。
    而園園被傅北辰看著看著,突然就有點害羞了。
    下一刻,兩人都感覺到有目光投向他們。
    程白是在醫院裏遇到的沈渝。兩人的名字在h大經常被放在一起,都是校園裏風雲一時的新聞人物。
    傳聞中,沈渝的父母都是重慶高校的老師,不僅遺傳給了女兒如花的美貌,還自小對她實行女子要獨立自強的教育,以至於一路走來她無論美貌、成績,還是能力,都笑傲同齡人。但在高考填誌願時,她卻發生了人生中第一次重大烏龍事件――錯拿了上一年填誌願的書!結果明明填了經濟學的代碼,最後卻被物理係錄取了。她不想複讀,於是將就去學了物理。因為內心的抗拒,能窩在寢室睡覺就堅決不去上課。直到有一天,她逃課去圖書館找閑書,在一堆小說中間,夾雜了一本《周敦頤傳》。她隨手借了,拿回去卻看入了迷。本以為是小說,想去找作者其他的書,結果卻發現那個作者壓根不是寫小說的,而是一位大學者!沈渝從小到大沒敬仰過什麽人,這位傅家聲教授卻讓她佩服得五體投地,以至於讓她樹立了一定要考傅教授研究生的目標。之後,她便開始了跨係蹭課、複習,備戰考研。這讓s大校園的怪象裏又多了一條――物理係女神每天在中文係蹭課。
    等沈渝考上了h大,在選導師時,由於傅家聲從前一年開始隻帶博士了,因此並不在被選之列。而沈渝初生牛犢,直接表示非傅教授的研究生不做,場麵一度十分尷尬。最後是傅家聲看了她的成績,親自麵試了一回,再跟學校溝通後,破例收了她。
    經過這一場,剛入h大的沈渝立馬就成了h大研究生院新生中數一數二的風雲人物了。
    程白有名氣,則是早兩年在學校裏,有位家長氣喘病發,他遇上救了那家長。當時剛好邊上有人把這一幕拍了下來,還發了微博說:“我們h大帥哥不僅人長得帥,心靈更美有沒有!醫學院的程白,公子小白有沒有!”照片裏的程白一身白衣黑褲,幹淨休閑的打扮確實讓人驚鴻一瞥,過目難忘。如此這般,公子小白的名號就不脛而走了。
    而程白跟沈渝認識,則是因為長袖善舞、廣交善緣的汪洋。
    沈渝見到程白就說:“下班了程醫生?一起吃頓飯?”
    對點頭之交的人,程白一向不願太花心思。沈渝見程白有拒絕的意向,便又說:“我今天來你們醫院檢查,結果出來很不樂觀,你就不能請我吃頓飯,安慰我一下?好歹咱們也算是朋友一場。”
    “絕症?”
    “什麽話。”沈渝哭笑不得,“我有顆牙補救不回來了,隻能拔去裝假牙了。”
    程白見推托不了,隻能問:“去哪兒吃?”
    “我挺想吃燒烤的,但我這口牙目前吃不了,去吃清淡養生點的吧?吃我們h大那邊的桂記如何?”
    “隨便。”
    程白沒想到一進桂記就見到了程園園,以及傅北辰。
    “大師兄?!”沈渝像發現新大陸似的,興高采烈地拉著程白走到傅北辰他們桌前。
    程白抽回手,朝著傅北辰點了下頭。
    傅北辰笑道:“既然大家都認識,那就一起吧?我們換張大桌子。”
    “不必麻煩了。”程白客氣地打斷。
    “是啊,大師兄,你看這也沒有大桌了。”沈渝嬉笑著說,“而且,我們可不做電燈泡。”說著,又衝著園園眨了眨眼。
    傅北辰沒有反駁,麵上一如往常,從容不迫。
    園園則看著眼前的沈渝和程白,心想,真是一對璧人啊。
    當程白和沈渝在與他們隔了一桌的位子坐下時,園園還在愣愣地想著什麽,而傅北辰也不開口。場麵就這樣靜了一會兒,直到傅北辰輕歎了一聲,說:“程園園,在想什麽?”
    園園這才回過神來,笑著說:“看著他們,我就想到金童玉女了。”
    傅北辰微愣了一下,隨即啞然失笑。隨後,他要拿水杯,手卻突然顫抖了下,水杯沒拿穩,落到桌上,濺出了些水。傅北辰閉上了眼,眉頭微擰。
    “你怎麽了?”園園緊張地問。
    等傅北辰睜開眼,看向麵前的人,表情才慢慢地舒緩下來。
    “沒事。”
    這時候服務員端上來兩盤菜。
    “先吃吧。”傅北辰收回目光。
    園園見他麵色已如初,便點了下頭,“哦。”
    園園今天中午吃多了,現在還不是特別餓,而傅北辰胃口一向一般,好在他點的菜不多,結束時兩人也算把桌上的菜吃了個七七八八。
    因為園園晚上還要回家開夜工趕稿,傅北辰堅持為她叫了一份夜宵打包。走時他倆隔著位子跟程白和沈渝打了招呼,接著傅北辰去取車,而園園則拎著夜宵在門口等他。
    餐廳附近車多,挪車很慢。
    園園在等傅北辰的時候不經意見到不遠處的牆邊,有個乞丐坐在地上,正癡癡地望著來往行人。她低頭看了看手裏的夜宵,走了過去。
    正當她落落大方地將夜宵交給乞丐時,她感覺到身邊多了一個人。園園以為是傅北辰,便開口說:“我把你替我點的夜宵送人了。”
    “讓讓。”這冷淡的語氣哪裏會是傅北辰?
    她歎了聲,側頭看向程白,對於他這種態度有點不痛快,但還是不想多生是非,挪開了身子。程白把剛結賬時收到的餘錢都給了乞丐。
    沈渝站在他們後麵回想起剛才,程白剛埋完單,一見程園園走向乞丐他就馬上追了出去。她看著程白站在程園園身後,以一種保護者的姿態。沈渝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程白,淡泊寡情的人原來也有這樣的一麵。真稀奇。
    她忽然想到什麽,又回頭看去,果不其然,傅北辰的車已經停在餐廳門口。他也正看著那邊的兩人,不動聲色。
    園園走回來經過沈渝時朝她笑了一下,沈渝回以一笑。之後園園朝傅北辰的車走去。
    等她上了傅北辰的車離開後,沈渝看向身邊的人,“原來你也‘認識’程園園。”
    程白看向沈渝,後者聳了下肩膀,說:“她的雜誌社在跟我導師合作專欄,我見過她兩麵。而我大師兄,其實是我導師的兒子。”
    程白自然清楚,不想多說什麽,看了眼不遠處的h大後門,問:“要我送你進校嗎?”
    沈渝搖頭,亦真亦假道:“不用了,我看你也不怎麽情願的樣子。”
    程白對沈美女的直白不予置評:“那好,再聯係。”
    沈渝走前,看著還站在那兒的程白,又望了一眼已經開遠的車子。她今天是知道傅北辰在桂記吃晚飯的,是她之前打電話詢問老師問題的時候,無意中得知的。但傅北辰約了誰,她不清楚。在醫院裏遇到程白,腦子一轉,就拉了他到了這兒,然後就看到了程園園。說真的,見到程園園她不怎麽意外,讓她意外的是,程白跟程園園的關係。不像情侶,卻又看起來極其熟悉彼此。
    沈渝邊走邊沉吟:“該不會是兄妹吧?都姓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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