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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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等動物!
    秦年時再度看向江山色時,??收斂了眉宇間的冷漠,露出了散漫的勁頭,問道“你今天怎麽回事,??居然任由她們欺負?”
    江山色喉嚨仍舊處於發炎狀態,??疼得不行,隻能用眼神表達出自己的思想——我有苦衷,??我喉嚨啞了,沒辦法說話。
    江山色認為,??再怎麽說,??秦年時也跟她同居了三年,??兩人之間有默契,??他應該能從眼神中看懂自己的話。
    誰知秦年時卻扯了扯嘴角,??道“怎麽?還在生氣?是打定主意不想和我說話?”
    哦豁,她想多了,??什麽三年的默契,不存在的。
    狗男人不會有心。
    江山色深吸口氣,??再次用眼神表達出自己的思想——你個傻逼。
    秦年時冷眼睨向她“你是在心裏罵我?”
    很好,??這種罵他的話,??倒是一眼就能讀懂。
    江山色表示自己急需氧氣罩,??心累了。
    秦年時不是傻逼,是牛逼。
    江山色不想在這杵著跟秦年時廢話了,此時此刻,??她隻想上洗手間。
    於是,??她越過秦年時,想要往前邁步,可秦年時卻擋在了她麵前。
    他身形高挺,低頭望著她,??下頜硬朗的棱角透出男人的進攻性。
    他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看似神情寡淡,可眼神裏卻透露出了嘲諷的玩味。
    “剛不是還在那不斷地跟周北望兩個人說悄悄話嗎?怎麽,現在倒是一句話都不肯跟我說了?”
    江山色戒備地後退一步,看向秦年時。
    聽他這話裏話外的意思,不就是表明了秦年時剛是在暗中偷看著她?
    兄弟,你實在是有點變態啊。
    秦年時勾起嘴角,似笑非笑,這個動作讓他的眼,鼻,唇,顯得更淡薄“你和周北望到哪一步了?”
    江山色還是不回答,也回望著他,她眼神裏同樣透露出三分涼薄三分譏笑四分漫不經心。
    誰眼裏還沒個扇形統計圖來著?
    江山色覺得好笑了,自己和周北望的事,跟他有半毛錢關係嗎?
    江山色不說話,就站在原地。一頭濃密的黑色長卷發落在左肩上,她皮膚細膩,泛著瑩光,搭配著金色禮服,給人以極強的視覺刺激。她向來都是鮮明的,存在感很強的一個人。那雙眼,有媚的弧度輪廓,眼瞳卻是清澈明晰。
    秦年時記得,每次自己醉酒時,她都是這樣望著他。望得他心裏像是有螞蟻在啃食,望得他隻想要握住她,讓那雙眼,生出無盡的媚。
    剛秦年時攔江山色時,手碰觸到了她的禮服邊緣,金色的亮片,微涼滑潤,就像是魚鱗。
    她就是一條人魚,他一放,她就從掌心裏滑走,再去握,卻怎麽也握不住。
    可越是如此,越是讓人生出了想要擁有的念頭。
    秦年時微彎腰,直視著江山色。這樣近的距離,她再次看清了他的睫毛,長又濃黑,那樣冷情的人,卻有這樣深情的睫毛。
    實在是有點矛盾般的暴殄天物。
    “你們是在曖昧,還是已經確定了關係?”他再次詢問。
    江山色覺得,秦年時絕對是瘋魔了。
    腦子裏裝的肯定是衛生間裏的東西。
    江山色開始後悔,一定是自己上次踢中他的小頭,影響了他大頭的思考。
    她此時喉嚨負傷,也懶得跟秦年時糾纏,直接推開他,準備走人,誰知手剛碰觸到秦年時的胸膛時,他卻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手掌寬厚,掌心幹燥,也不知是不是錯覺,那掌中的溫度,高得燙人。
    他目不轉睛地望著她,雙瞳黑沉,如深淵,望不見底。
    “沒關係,不管到哪一步都沒關係,我都會追上來。”
    他一字一句,像是發著誓言。
    江山色用力想要將手抽出,秦年時卻不放,正當兩人在進行著角力時,身後忽然傳來謝新夢好整以暇的聲音。
    “恕我直言,這裏不太適合談情說愛以及翻舊賬。趙邦彥的人,可是時刻都在暗中看著呢。”
    聞言,秦年時再度深深地看了江山色一眼,隨即放開了她。
    江山色立即越過秦年時,逃離這個禍害。
    走到謝新夢身邊時,謝新夢對她展開了笑容。他微笑的時候,連金絲邊框架上的光都是柔和的“山色,好久不見了。”
    同樣是一個媽生出來的,怎麽就這麽不同呢?
    江山色在內心中歎口氣,用眼神表達出自己的思想有這種哥哥,你辛苦了。
    謝新夢笑容弧度不變,開口道“有這種追求者,你也辛苦了。”
    江山色徹底驚了。
    今晚上不管是秦年時還是周北望,都不能理解自己眼神裏的含義,沒想到真正能理解她的人居然是謝新夢。
    不過感動歸感動,此處不宜久留,江山色連洗手間都不敢上了,趕緊遛回了宴會現場。
    待江山色離開後,秦年時轉頭望著弟弟,神色冷淡,唇線繃直。
    惹毛這隻豹子絕對沒有好果子吃,謝新夢忙舉手做投降狀“別這樣,我是支持你們的,請你們這對c鎖死,鑰匙我已經吞了。”
    “那你來這裏幹什麽?”秦年時覺得這話的可信度不算高。
    謝新夢幹脆將話挑明“隻是幫明風看著你們,希望你們不要在大庭廣眾下鬧出太大的事,以免被趙邦彥利用察覺。”
    秦年時沒說什麽,隻是“哼”了聲,算是應了。
    謝新夢笑得含義豐富“不過,你剛才的樣子,落在山色的眼裏,很像隻是為了吃醋而吃醋。”
    “說得好像你很了解她?”秦年時單手整理了下自己的領帶,他手指修長,手背用力時,骨節分明,顯得清俊硬朗。
    “看來你忘記她曾經也是我的病人了。”謝新夢微笑“哥,你如果還是保持這樣的態度,不直麵自己的內心,估計你和她,永遠沒戲。”
    秦年時整理領帶的手,稍頓了下,喉結滾動,劃過一道尖銳的弧度。
    “她曾經是你的病人,但我不是,別分析我的心理。”
    說完,秦年時邁步,往前走去,身影高挺堅毅,隻是腳下的影子,顯得有些陰沉。
    江山色回到宴會現場沒多久,拍賣會便開始了。
    雖然因為相聲二人組以及秦年時這個禍害,她沒能上成洗手間,不過江山色相信自己
    的膀胱還很堅強,決定等結束後再去上。
    晚宴拍賣現場被布置成了深紫色調,顯得高雅而神秘。
    前排是三桌席位,周北望江山色以及秦年時江明風坐在相鄰的兩桌上。
    江山色坐下後沒多久,秦年時也回到了現場,也不知是否是錯覺,江山色總覺得秦年時似乎在盯著自己。
    從前隻聽過摩擦可以生火,沒想到目光也能生火。
    江山色感覺自己背脊被秦年時盯著的地方,不斷有小火苗竄起。
    簡直就是行走的噴火機。
    當主持人念完“予人玫瑰,手留餘香”等等經典開場白後,拍賣會正式開始。
    拍品有珠寶,玉石,古玩等,各大集團都開始舉牌報價,一時之間氣氛熱烈。
    江山色聽得各種上百萬的金額在自己耳邊飄蕩,感覺又嗅到了金錢的芳香。
    在一係列競拍後,終於迎來了壓軸的物品,是一副抽象油畫,素雅簡潔,色彩寡淡。
    主持人介紹道;“這是千一鶴先生去世前所繪的最後一幅畫,千先生的家人決定將其捐出拍賣,底價一百萬,每次加價十萬元。”
    畢竟是名家遺作,意義非凡,很快,眾人開始爭相競價。
    “一百一十萬。”
    “一百二十萬。”
    “一百三十萬。”
    江山色看著那畫,總覺得風格有些眼熟,此時,她忽然想起,秦年時的別墅玄關處那副油畫,正是這位千一鶴先生所作。
    想起那副油畫,江山色便想起了玄關桌,還有她被放在上麵後與秦年時之間那個染著血腥氣的吻。
    她臉色一時有點五彩紛呈。
    江山色始終盯著那副畫,引起了周北望的誤會“原來你喜歡那副畫?我拍下送你。”
    江山色反應過來,忙想要製止,可是周北望已經舉牌。
    “三百萬。”
    主持人語氣中有著激動;“好的,周先生一口氣加到了三百萬!三百萬第一次,三百萬……”
    “四百萬。”一道冷冽的聲音,不慌不滿忙地從江山色身後響起。
    一聽就知道,是那行走的噴火機。
    主持人再次喊道“秦先生出價四百萬了!現場還有嘉賓出價嗎?”
    周北望剛想要舉牌,江山色忙將他的袖子拉住,用眼神傳達了自己的製止。
    讓給他好了,跟天鬥跟地鬥,不用跟秦獸鬥!
    周北望點頭“好的,我懂了。”
    江山色甚感欣慰,便放開了他的袖子,可是下一秒,周北望便舉起了牌,朗聲道“六百萬!”
    江山色詫異地望向周北望,周北望也看向她,道“我懂你的意思,直接加兩百萬,從氣勢上壓倒他。”
    說完,周北望眼眸裏透露出了“看我多麽善解人意,求表揚”的神色。
    江山色表示自己再次需要氧氣罩。
    謝新夢在哪裏,她好懷念他。
    接下來的時間,秦年時與周北望兩人,不斷地舉著牌,叫著價,現場氣氛被推到最高點,熱火朝天。
    空氣裏充滿了燒錢的氣息。
    江山色隻覺得腦闊痛,她再次灌下了杯香檳。
    就讓香檳送自己走吧。
    這個世界容不下她。
    在競價的環節裏,兩位霸總氣勢驚人,各不相讓,很快那畫的價格便上升到了一千三百萬。
    江山色算是看出來了,雖然周北望平時脾氣挺好,可到底也是從小被寵到大的富家子,競爭意識特別強,吃不得半點虧,今天是鐵了心要跟秦年時拚個你死我活。
    實話實說,江山色並不希望周北望競拍到這幅畫送給自己。
    原因很簡單,也很辛酸——她沒有可以掛這幅畫的地方。
    這一千萬的畫,要是掛在她現在那不足六平米的小房間裏,千一鶴先生肯定要半夜掀開板材蓋,跑來跟她好好聊聊人生。
    而且經過這段時間的磨礪,江山色稍稍長出了一丁點靈魂,所以沒辦法做出把畫轉手賣出的事。
    由此可知,靈魂是件多麽礙事的玩意。
    在江山色暗中思考著對策的當,兩位霸總的競價還在繼續。
    秦年時淡聲道“一千四百萬。”
    周北望緊追不放“一千五百萬。”
    話音剛落,秦年時繼續加價;“一千六百萬。”
    就在周北望舉牌,想要說出“一千七百萬”時,擁有殘缺靈魂的江山色出手,碰倒了桌上的香檳杯。細長杯子裏,那金色的液體順著桌布流淌,直接滴在了周北望的西裝褲腿上。
    此時,主持人開始宣布“秦先生出價一千七百萬,一千七百萬第一次,一千七百萬第二次……”
    周北望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攫去了全部注意力,忙拿著桌上的餐巾擦拭著褲腿上的香檳液。
    待他回過神來,想要舉牌時,卻聽見主持人用最洪亮的聲音道“一千七百萬第三次!恭喜秦年時先生!”
    隨即,主持人一錘定音,油畫被秦年時拍去,再無扭轉機會。
    在激昂的音樂聲以及眾人的掌聲中,周北望麵露懊惱遺憾之色。
    江山色忙握了握周北望的手,以示安慰。
    正握著呢,江山色忽然又感覺到背脊像是有火苗在燒,掉頭一瞅,她看見了秦年時正冷冰冰望著她,眼神如利刃。
    確切地說,是望著她與周北望相握的手。
    行走的噴火機,火更大了。
    江山色是真的無所謂,有沒有油畫根本不要緊,要緊的是要有廁所。
    一杯香檳之後,膀胱有點告急了。
    競拍是最後一個環節,在主持人慷慨激昂的結束詞後,晚宴結束,眾人依次離開會場。
    江山色本來是想趁著離開前,先去會場的洗手間解決三急問題。正要行動時,卻發現江香紗以及嚴笑煙等一眾千金小姐也往洗手間裏走去。
    算了,魯迅先生說過道不同,不相為尿。
    江山色可不想再聽這群千金小姐對自己的嘲諷,便決定去會場外上洗手間。
    江山色與周北望來到停車場,很快找到了周北望的邁巴赫。
    而此時,江山色忽然發現,邁巴赫的旁邊,停著一輛熟悉的勞斯萊斯幻影。
    看見那豪車,江山色的左眼開始跳得厲害,總覺得秦年時會隨時蹦出來,於是忙催著周北望上車。
    可兩人還沒來得及坐上車,秦年時就出現了,西裝革履,矜貴冷厲,模樣出挑又不好惹。
    兩位霸總剛在拍賣會上battle了一次,此時戰鬥的氣息還沒消散,自然是要繼續口頭再battle一次。
    秦年時漫不經心道“周先生,今天承讓了。”
    他雖然這麽說著,可是臉上卻全是冷然的挑釁。
    周北望本來就因為沒有拍到油畫心生不忿,此時聽秦年時這麽一說,頓時心頭暗火生起,道“秦先生客氣了,畢竟君子不奪人所好嘛,既然秦先生這麽喜歡那副畫,幹脆就讓給你好了。”
    “君子不奪人所好?可我怎麽覺得,周先生並沒有太理解這句話的意思呢?”
    秦年時這句話雖然是對著周北望說著,可是那雙黑眸卻是一瞬不瞬地看著江山色。
    地下停車場的光線稍顯黝黯,更襯得秦年時眼窩深邃,那雙懶散的眼裏,有似笑非笑的意味。
    那眼神,格外含義豐富。
    周北望自然是聽出了秦年時話裏的含義,不就是在諷刺自己奪了江山色?
    可這完全是強詞奪理,江山色憑什麽就是他的?
    好吧,看來battle還得繼續。
    周北望冷笑著,反唇相譏“可是在我看來,應該是秦先生沒能理解這句話的意思吧。在畫上,我可以做到君子不奪人所好。在感情上,也希望秦先生可以做到君子不奪人所好。”
    秦年時舔了下嘴角,臉上露出了平靜的笑意“隻可惜,在感情上,我向來都不是君子。”
    他做這個動作時,整個人忽然生出了危險性與壓迫感,像是躲在暗處的獸,蠢蠢欲動。
    周北望霎時愣住,臉色有些不好看。
    江山色畢竟也是看過上千本言情小說的人,當然看出這是兩位霸總在爭奪她。
    此情此景,完全是少女時期夢寐以求的大場麵,一生得此一次,死而無憾那種。
    然而此時此刻,江山色卻沒心思去竊喜。
    她現在的願望很簡單——上洗手間。
    別說兩位霸總原地爭奪她,就算是兩位霸總原地搞基,她都沒心思多看一眼。
    可見什麽情啊愛啊這種高級情感,在人類的基本需求麵前,不值一提。
    江山色實在是無法忍受兩位霸總的啞謎般battle了,隻想趕緊結束戰局。
    仍舊處於失聲狀態的江山色選擇直接出手,拉著周北望的胳膊,將他往邁巴赫上推,而自己也忙坐在了副駕駛座上。
    這個舉動,不管是在秦年時或是周北望看來,都像是江山色選擇了周北望的意思。
    秦年時眉眼之間瞬間凝上一層寒霜。
    周北望獲勝般地看了秦年時一眼,下了最後一記重擊“秦先生今天負責送畫,那我今天就負責送人了。”
    說完,周北望發動邁巴赫,載著江山色揚長而去。
    秦年時站在原地,晦澀的燈光映照下,睫毛在他眼底落下陰影。他忽然勾了下嘴角,可是麵上卻看不出半點笑意,整個人像是塊萬年寒冰。
    他再沒有任何猶豫,快速上了車,重重關上車門,踩下油門,朝著那輛邁巴赫追去。
    剛才,秦年時在走廊上,跟江山色說過,不管她和周北望到哪一步都沒關係,他都會追上去。
    他說到做到。
    江明風站在會場門口等待著秦年時。
    天際有星,隻是城內燈火輝煌,那星光也稍顯暗淡。路燈的暖黃柔光落下,地麵樹影斑駁雜亂。
    夜風襲來,鑽入毛孔,江明風忍不住縮了下脖子。
    她正拿出手機,準備給秦年時打電話詢問他何時出來,卻發現秦年時的勞斯萊斯幻影從自己麵前飛馳而過。
    江明風明顯愣了下,那個,她什麽時候變得如此沒有存在感了?秦年時是瞎了沒看見她在這裏?
    正疑惑著呢,忽然一輛黑色越野車停在江明風麵前。
    那車身黑得純,銳利硬朗,車窗搖下,卻露出了謝新夢那張無害的柔和笑顏。
    “姐姐,我哥讓我送你回去。”謝新夢解釋。
    誰送都是送,江明風也並不在意,打開副駕駛車門,坐上了車。
    江明風剛坐好,正低頭在係安全帶,麵前忽然多出一雙潔淨冷白的手,手裏有一件幹淨的外套。
    江明風抬眼,望向手的主人謝新夢。
    “姐姐,剛我看你在抱著胳膊,是不是冷?披一下吧,免得感冒。”
    謝新夢唇角上揚,看著溫柔又幹淨。
    如果說秦年時是適合西裝半永久的男人,那謝新夢便是適合毛衣半永久的男人。
    寒冷的冬天,溫暖的羊絨毛衣。
    在江明風心裏,謝新夢是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弟弟,總是跟在自己身後,乖順懂事,不吵不鬧。
    隻是這幾年來,兩人見麵的機會少了,近期再度看見,有種弟弟忽然長大的感覺。
    江明風接過外套,搭在自己身上,外套明顯是剛洗過,鼻端傳來洗衣粉的氣息,若有似無的潔淨。
    “你哥哥去追江山色了?”江明風問。
    “是。”謝新夢開始準備發動車。
    “之前幹什麽去了?現在才開始追,晚了。”江明風閉著眼,揉著太陽穴,閑閑道。
    半晌,卻聽見黑暗裏,傳來謝新夢的回答。
    “之前是因為沒有機會,現在開始追,也不晚。”
    那聲音,明明就近在耳邊,也字句清晰,可很奇異的,卻又像是從迷霧中傳來,朦朧不明。
    不知為何,江明風心頭忽然生出了種古怪。她睜開眼,望向謝新夢“你是在說你哥?”
    謝新夢偏轉過頭來,他五官輪廓幹淨又柔和,沒有絲毫攻擊性。
    “是啊。”他笑得溫柔俊朗。
    似乎又變回了江明風熟悉的那個乖小孩。
    那個會將她說的每個字,都當成聖旨去執行的乖小孩。
    “你開車吧,我先睡會。”江明風隻覺得是自己多心了。
    這兩天事務繁忙,她每日隻睡了四小時,神色倦怠,便重新閉著眼,披著謝新夢的外套,將頭靠在車窗玻璃上,閉目養神。
    “好的,姐姐,到了我叫你。”謝新夢道。
    車發動,勻速平穩地往前行駛著。
    夜色幽幽,四周的霓虹燈火,如流水般在車前窗玻璃上滑過,落在謝新夢眼裏,糅雜著他唇邊始終沒有消減的笑意,形成一派流光溢彩。
    謝新夢覺得今天是黃道吉日。
    可江山色卻覺得自己今天是倒了血黴,遇到了兩個天殺的霸總。
    她原本是想著,在會場前麵不遠的地方,便有公用洗手間。於是,江山色拿出了手機,開始打字。
    北望,前麵有個公用洗手間,在那停下,我去上個廁所。
    誰知還沒寫完,周北望忽然發現秦年時的勞斯萊斯幻影在後緊追不放。
    那陣勢,一看就是來追他們的,完全是挑釁。
    勝負欲再度被激發,周北望也一踩油門,朝著前方飆去。
    來吧,繼續飆車battle吧!
    江山色因為慣性而後仰,感覺車速猛然加快,周圍景色也隨之快速後退。
    那快速後退的景色中,有樹,有綠化帶,有車輛。
    還有,她夢寐以求的洗手間。
    江山色喉嚨發不出聲,便想要給周北望看手機上的內容。
    “別擔心,我車技很好,馬上把他甩掉。??”
    深陷battle中的周北望無暇查看江山色,而時速上百的車速,也讓江山色不敢輕易去拉周北望。
    周北望想要甩掉的,隻是一個秦年時。
    可她失去的,卻是無數個洗手間啊!
    江山色邊握住安全帶,邊哭唧唧。
    啊,膀胱啊,你已經是個成熟的膀胱了!你可以忍耐的,媽媽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