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廢物”的假母親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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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知有八卦可聽的學生回了教室,  聽到預備鈴響的學生們也回到了教室。

    眾人有意無意地豎起耳朵,隻聽見索菲婭認真道“安娜教授,我現在說的這些話您現在或許還無法相信,  不過,  時間一定會為我向您證明您的偉大。”

    有人心中嘲笑索菲婭為了拉攏安娜什麽跪舔的話都說得出。也有人懷疑安娜是不是真的值得被這樣稱讚。

    感受到來自周圍的視線,  安娜本就通紅的臉更紅了。

    她結結巴巴地向著索菲婭道謝,  跟著跌跌撞撞地想要離開教室。索菲婭試圖攙扶安娜,卻被安娜按回了座椅上。

    “下一節課就要開始了。”

    “可是,教授——”

    “沒事的!我、我隻是還不太習慣被誇獎而已。您看,  薩列裏教授已經來了。”

    安娜說著拎起了裙擺,  她離開教室時正好與薩列裏擦肩而過。

    薩列裏看了一眼活像是落荒而逃的安娜,  又看了一眼悵然若失似乎還有什麽話想說的索菲婭。他沒說什麽,隻是拍手示意學生們都回到座位上去。

    薩列裏教授的課程除了音樂還有歐洲音樂史。這節課就是音樂史。

    要知道並不是所有貴族都對巴黎女子學院的建立喜聞樂見。來巴黎女子學院上學的貴族少女們也不是每個人都像安娜還有索菲婭那樣對知識有著天然的渴望與愛好。

    貴族們將家中的女兒送入巴黎女子學院主要是為了向學院的建立者、皇後安托瓦內特示好,表示自己站在安托瓦內特一邊,不會因為奧地利與法蘭西關係惡化就與安托瓦內特決裂。

    與之相對的是安托瓦內特投桃報李,  給了貴族們一個隱形的承諾,  那就是隻要她這個法蘭西皇後始終在位,日後她就會親自為每一個到巴黎女子學院就讀的貴族少女張羅婚事。

    貴族們還寄望於巴黎女子學院能將他們的女兒打造成容易獲得紳士歡心的淑女,  用現代的話來說就是貴族們把巴黎女子學院當成了“好嫁風培訓班”。

    葉棠花費這麽大力氣,  連渥斯頓克雷福特都找來自然不是為了讓巴黎女子學院成為一個好嫁風培訓班。巴黎女子學院不僅教授民俗、文化、哲學、數學、化學,更教授曆史。

    鑒於許多貴族都對曆史這種東西比較敏-感,  曆史確實也對嫁人沒什麽幫助。葉棠便換了一種方式讓貴族千金們學習曆史。

    任何曆史都不是孤立的。音樂史也是架構在人文曆史上的一部份。通過薩列裏教授的歐洲音樂史,  貴族千金們可以以小見大,  了解王朝的更迭,看到不同時代裏不同女性們的生活狀況,  由此反思自己所處的這個時代。

    不願意深想這些的貴族千金隻學習流於表麵的內容也可以在考試中得到很好的成績。以微知著的千金們自會繼續摸索音樂之外的世界。而這些千金們才是葉棠真正想要的人才。

    葉棠並不指望巴黎女子學院的每一個學生都能成為具備獨立人格、可以獨立思考的覺醒女性。她理解有些隨波逐流身不由己並不僅僅是因為人類自身的惰性,  她也認為有勇氣的人不該譴責懦弱者與膽小者的選擇。

    畢竟勇氣之所以值得嘉許,  就是因為太多的人膽小懦弱。

    盡管與葉棠有了更為親密的關係,但薩列裏並不知道葉棠的具體計劃。他也沒打算去問葉棠她的理想、她的目標。

    在學院裏,薩列裏就隻是一個最普通的教職員。他就像過去在維也納那樣進行著自己的教育事業,沒有刻意去在意誰,更不會偏袒誰。

    在葉棠的家中薩列裏也見過索菲婭幾次。對於心上人的這位私生女,薩列裏既沒有刻意接近,也沒有刻意回避。至於讓對方將他當作父親這種事……

    很遺憾,薩列裏一次都沒想過。

    這倒不是因為薩列裏不願意多一個便宜女兒。隻是在他的觀念裏,十六歲已經是足夠成熟的淑女了。他不想逼迫一位淑女認下一個陌生男人當父親。也不想讓索菲婭對著他有任何的心理負擔。

    最重要的是,他那位壞心眼的心上人根本就沒有告訴女兒他與她的關係。

    他不得不擔心心上人打從一開始就沒有要公布她們關係的意思。

    “——那麽今天的課程就到這裏。下周五之前記得把作業交到我的辦公桌上。下課。”

    薩列裏一說“下課”,教室裏就亂了起來。

    貴族千金們再怎麽老成也都隻是花樣年華的小少女。不少人一邊偷看收拾著講台上教案的薩列裏,一邊嘀嘀咕咕地討論著薩列裏的長相、身材,以及他身上那些玄之又玄的傳聞。

    作為一個目睹了母親戀愛畫麵的女兒,索菲婭一看到薩列裏那張嚴重缺乏表情的嚴肅麵龐就忍不住尷尬。因為她總會想起薩列裏坐在鋼琴旁神色溫柔地教她母親彈琴的畫麵。

    不過尷尬歸尷尬,好學生的責任心還是督促著索菲婭走到講台前對薩列裏說“教授,我幫您吧。”

    “不用,我已經收拾好了。”

    薩列裏說著就拿起自己的東西,從索菲婭的身邊走過。

    黑色的外套與灰色的長發被氣流與微風輕輕揚起,這一刻,索菲婭從薩列裏的身上嗅到了熟悉的氣味。

    這氣味讓她雙眼緩緩睜大,跟著索菲婭不受控製地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那是她母親的香水味。

    這種香水並不是她母親平時出門時用的那一款。這款香水的氣味更加柔和清甜,據說能夠緩解壓力還能促進睡眠。平時她母親隻會在睡前用這款香水,也隻有她母親的臥室裏才會一直飄蕩著這股柔軟的香味。

    貴族們再怎麽喜愛跟風,連她母親愛用的香水都不放過,也沒神通廣大到鑽進她母親的臥室裏記下這個獨門的香氣。

    就在薩列裏經過的那一瞬間,索菲婭理解了這香氣的意味。

    手掌之下,索菲婭的整張臉都紅透了。

    她的心噗通噗通跳個不停,幾乎要跳出她的嘴巴。

    ……

    愛德華·泰倫斯就讀的法律專業為五年製專業,但愛德華隻用了四年半的時間就完成了課業。

    按照愛德華的規劃,他本該繼續留在學校等待畢業。並且在取得畢業證之後通過歐洲司法考試,得到正式的律師資格。

    然而三年沒有見過索菲婭的愛德華已經不再有那個耐心了。

    在這三年的時間裏,愛德華每次寫信總會向母親海倫詢問有關索菲婭的消息。他這不僅是在關心索菲婭,也是變相地對自己的母親施壓,告訴母親海倫不要苛待索菲婭。否則他回家見到索菲婭後很可能會因母親苛待了索菲婭而與母親鬧翻。

    最初海倫的來信總是顧左右而言他,後來隨著愛德華不停追問,海倫才會附上一、兩句話,說索菲婭在佩福斯莊園過得很好,讓愛德華不用擔心。

    愛德華不完全相信海倫的話,卻也不會質疑自己母親的人品。他相信母親寫在信紙上的那些話是真的,這才能夠耐著性子繼續學業,沒有為了愛情而去撞南牆——蘇維斯與法蘭西斷交之後,兩國邊境上時常開火。愛德華想要回到蘇維斯,要麽是像信件一樣七拐八繞在其他國家間輾轉,之後到達蘇維斯,要麽就隻能穿越火線。

    遺憾的是,就算愛德華的哥哥安德森已經順利就任市長,愛德華也沒有能力保證愛德華能夠毫發無傷地回到蘇維斯。

    兩兄弟的父親樞密顧問官謝利登·泰倫斯倒是有那個能力,但謝利登並不喜歡違背他意思跑去學什麽法律、要做什麽律師,好不容易回家一趟還和女仆裹攪不清的小兒子。他是不會幫回家隻是為了見一個女仆的兒子返回蘇維斯的。

    比起在路上輾轉半年十個月隻為見索菲婭一麵。愛德華清楚自己越早完成課業,越能更快地給索菲婭甜蜜的新婚生活。愛德華始終堅信索菲婭在等著自己,這三年他哪怕再寂寞再孤獨也硬生生地忍耐了下來。索菲婭的照片早已被他親吻得斑駁。

    然而,就在他發寫信告訴母親自己或將提前回到蘇維斯之後,愛德華收到了來自母親的信件。

    信件的內容很短,隻有一句話三年前,她嫁給了手套匠。

    但與信件一起被放在信封裏的,還有愛德華送給索菲婭的珍珠戒指。

    愛德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

    她是誰?誰嫁給了手套匠?索菲婭嗎?

    可笑,太可笑了!索菲婭愛的人是他!她怎麽可能會去嫁給別人!

    一把捏爛手中的信紙,把戒指放入胸-前口袋的愛德華衝回宿舍收拾了行李。他甚至來不及與同寢室的朋友告別,就這樣急匆匆地去往了火車站。

    愛德華從未感到旅途如此難熬。

    他的心像是被人放在油鍋上煎了又煎,灼痛感深入骨髓。

    索菲婭真的變心了嗎?索菲婭是愛上了那個手套匠才嫁給了手套匠嗎?還是說他的母親又耍了什麽陰損的招數,強迫索菲婭嫁給了手套匠呢?

    可如果是這樣,他給索菲婭的戒指為什麽會在他母親的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