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9 章 第 1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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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裏包恩曾經覺得沢田綱吉沒有遺傳到一點意大利血統攜帶的浪漫天分。
    教父對示好的不假辭色幾乎是裏世界人人心照不宣加以認同的事實,沢田綱吉似乎從未看懂過被人隱晦遞上的曖昧邀約,甚至直接的表白也都被視作與他自身無關,遲鈍到每每殺手都感到幾分無語。
    或許是出於一點惡趣味,又或許是因為屢次被沢田綱吉一臉天真的不解風情噎得說不出話,從不對「性」的方麵持有保守態度或者感到羞恥的殺手選擇了不加教導,放任樹苗生長。
    總歸在教父這個位置上坐著,沢田綱吉不可能永遠的不接觸到權與欲的那一麵。
    但事實證明,沢田綱吉他真的可以。
    沒有園丁修剪的花朵,在他人生的二十四年裏過著如同苦行僧般禁欲的生活,然而在今天,那朵花突兀的盛開綻放展現出豔麗而誘人的色彩。
    是不勞而獲的意外之喜?
    不,絕不是。
    殺手鎮定自若的扣住了教父作亂的手腕,他視線抬高,讓自己看不到那雙帶著水色的眼睛。職業殺手的素養讓他大概能忽視掉自己被甜言蜜語侵蝕到鼓躁的心跳,他把這一切定性成沢田綱吉偶然的因為酒精引起的失控,對,是一個意外。
    說到底,裏包恩的種種借口都歸因於一點,他不信沢田綱吉真的有勇氣來邀請他做那些事情。
    但……沢田綱吉是一塊非常純粹而優秀的璞玉,各種方麵上的。
    「裏包恩,」沢田綱吉嘶了一聲,說道,「你抓疼我了。」
    於是殺手先生緩慢的放鬆了力道,裏包恩沒有徹底放開握著沢田綱吉手腕的手,仍舊虛握著。
    「意大利的男性不應該是浪漫且熱情的嗎?」沢田綱吉的手指又輕輕碰到裏包恩的手背,他撐著裏包恩的膝蓋坐直,身體前傾向上,柔軟的唇貼在了殺手的臉頰上,是一個吻。裏包恩微不可查的僵了一下,他沒有想到自己還有被沢田綱吉這般粗糙的糖衣炮彈輕易侵蝕的一天,他聽到綱吉說,「我記得原先秘書管理處的女孩子經常這樣說,她還說她交往的意大利籍情人很有魅力,雖然我覺得,無人能比得上你。」
    「但有一點,許多人應該都會遠勝於你的。裏包恩——你太吝嗇對我展現那些浪漫和關心了,就像現在。」
    溫和的聲音拉長,尾音帶著一點沙啞,裏包恩幾乎以為沢田綱吉在跟他「撒嬌」,但不是,那隻是教父在蠱惑意誌不堅定的非信徒。
    「你甚至不願意為我拿一件衣服,」沢田綱吉的褐色淺眸看起來像河水生霧般的朦朧,他直白而平靜的說著,看起來不像是在抱怨或者控訴什麽,「可你不久前還在問我冷不冷,問我需不需要沾著你的體溫的西裝外套,或者是,直接被你擁入懷中。」
    「……」
    殺手沉默了。
    裏包恩陡然生出了一股糟心的感覺。
    天平的兩端上下起伏,左右搖晃。
    他很難拒絕沢田綱吉、這樣的尤甚,腳步往越過底線順從對方的意願那條路上走著,可又因為道德和職責偶爾占了上風,讓他想去試探著改變這個小騙子,嚐試去逼問讓對方和盤托出目的,而不是就此陷落於什麽溫柔鄉。
    殺手一邊知道像鴕鳥一樣把自己埋起來、偶爾正經認真的拒絕示愛的沢田綱吉才是常態,一邊卻不可抑製的沾沾自喜於教父在他的麵前展露出了從未有過的風韻。他同樣惱怒著不知道什麽時候、至少是在他無察覺的情況下,單純的青年也學會了利用自己各方麵的資本去達成目的。
    怎麽說呢,裏包恩想了想,坦然的承認了自己的雙標——通過算計,通過精彩的演繹得到對方的好感以達成目的對他來說手到擒來,也被他認為是
    殺手應該掌握的基本的技能,但他不允許沢田綱吉那樣做。
    這是種矛盾的心情,希望對方成長,卻又不希望對方超出他的掌握,又對每一次的沢田綱吉做出的超出他預料的事情感到新奇和期待。過度的占有欲和掌控欲讓裏包恩在腦海裏徘徊著一些危險的想法,如果不是在沢田綱吉還算年幼的時候就陪伴在他身邊,以幾乎算作監護人的身份看著對方長大,如果他們隻是單純的用教父和世界第一殺手的身份相遇,裏包恩覺得,自己真的會嚐試一些完全掌控對方的做法,就算那不一定能成功。
    教父完全不知殺手的掙紮,沢田綱吉還在猶豫要不要做一些更過火的事情,他糾結著是否會弄巧成拙,畢竟裏包恩對醉鬼應該沒有什麽耐心。
    可浴巾真的不能阻擋寒冷,而裏包恩的胸膛,看起來相當暖和。
    如果鑽進去把臉埋在裏包恩胸膛上的話……
    沢田綱吉打了個哆嗦,被自己幻想出的畫麵嚇了一跳,在裏包恩眼底下玩花招耍心思帶來的心虛和緊張都因此淡去三分。可抬眼看去,裏包恩的黑瞳還是那般沒有太多情緒,沢田綱吉都要開始懷疑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否真的太過寡淡以至於讓裏包恩如此不解風情。
    靜謐的氛圍讓一直以來的吐槽役選手的思維像點燃死氣之炎般竄的飛快,沢田綱吉都要開始腦補「裏包恩對他做那些事隻是因為來自彭格列的委托,而愛是最好的療方,粗暴的親吻是最直白的表達方式」這種離譜到了極限的東西。
    如果讓裏包恩知道,殺手大概會真的沉下臉身體力行的告訴沢田綱吉什麽叫做「直白的表達」,但萬幸沢田綱吉已經是不會隨便讓人看透心思的教父了。
    片刻揣度,跌坐在地上的教父嚐試般對高處的人伸出了手,他恰到好處的流露出幾分落寞,嗓音又輕如落羽,沢田綱吉說:「抱抱我吧裏包恩,隻是一個擁抱。」
    這簡直如同火上澆油,是烈火燎原。
    夜鶯毫無保留的敞開了懷抱,馥鬱的玫瑰收起了花莖上的尖刺,誰能拒絕這一切,誰能拒絕這一而再再而三的邀請呢?
    裏包恩用了很大的意誌力去控製自己,他抱起沢田綱吉重新回到了溫暖的床鋪上,柔軟的被子搭在了綱吉已經變涼的肩上,裹住了他們。他沒辦法把人放下,因為棕發的青年抓著他的衣服不放,耍賴一般的緊緊地抱著他。
    然後是紮破指尖流出鮮血的一言逼迫之語。
    「裏包恩,你真的愛我嗎?」臉上全是迷茫和脆弱的青年這樣問著,他看到裏包恩不善的挑起了一邊的眉,突然發力扭轉身體帶著殺手一起倒在床上,綱吉的手環住殺手的脖頸,喃喃說道,「可是,不管怎麽樣,我都好喜歡,好想……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
    天平另一端的砝碼突然增加。
    完全不用讀心術,完全不用任何分析判斷,隻是聽到這話,裏包恩的大腦皮層就已經興奮的做出了激烈的反應,他認定那是真的,全身的血流甚至都加快了。此刻的喜悅比他過去取得的任何成就帶來的喜悅都要多,什麽成為世界第一殺手、什麽擊殺掉無人能處理的目標都無法給他此刻的欣快,這遠超閾值太多倍,理智被扔到地上狠狠踩扁,他現在立刻馬上要給出回應和證明。
    但可惜……
    裏包恩看到了剛剛還掛在沢田綱吉脖子上的彭格列指環,此刻已經消失不見。
    小騙子,裏包恩覺得自己又多了一個可以稱呼蠢綱的外號,他自覺從沢田綱吉的反應中判斷出了答案——沢田綱吉想用這種辦法來降低他的警惕心,打暈或者用零地點突破控製住他,然後去赴宴,去那場雲雀恭彌設局的、白蘭傑索會出現的、由他告知了沢田綱吉一切的慈善晚會。
    可就算知道沢田綱吉是在
    騙他、是在故意刺激他又能怎樣呢?
    殺手低垂著視線,良久,他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帶著無法扼製的憐愛將青年擁入懷中,一個充滿愛惜意味的親吻,落在沢田綱吉的額頭。
    「阿綱,我對你的喜愛沒有任何與利益相關的理由,我不需要你付出什麽,我樂得你來索取,我樂於你對我要求任何事,隻要你能感到喜悅和快活。」
    「你要我如何證明呢?你的心裏明明已經有了答案,」裏包恩的吻從眼尾開始,一個一個,鋪滿了沢田綱吉的側臉,而終止於他的唇角,他說,「我可以無數次的說我愛你,可我不知道如何向你證明一個從未有過信仰之人的忠誠。」
    纏綿悱惻,他們交換了一個包含著愛意的深吻。
    「那麽……讓我沉淪吧,」沢田綱吉的眼底滿溢出濃烈的情感,濃情蜜語,教父柔聲呼喚著愛人的名字,「裏包恩。」
    於是,殺手心中的天平終於偏向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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