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小風波(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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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小鬆出拳速度太快,力道太剛猛了,眼看於章海就要被他這一拳打得鼻腔大出血,五味顛倒混淆了。倏然,一條瘦削人影輕如一片浮雲,快若一道流電,無聲無息地從洞外閃掠逼近。

    就在這流星曳尾掠過蒼穹的一瞬,拳頭在即將觸及於章海鼻梁的一刹間,竟然奇跡般地頓止住了,就像突然被一股巨大寒流給凍僵了。

    於章海和陳小鬆齊齊一愣,陳廣銳從地上翻爬起身,驚聲叫道:"副連長。"

    但見,一隻孔武有力的手緊緊抓住了陳小鬆的手腕,而拳頭距離於章海的鼻梁隻有不到兩厘米了,若是再晚上那怕半秒,於章海就有被砸斷鼻梁骨的危險。

    怔愣一下,陳小鬆隻覺得像是有一把鐵鉗扣住了手腕,皮肉痛得火辣辣的,本能地試著掙紮了兩下,那隻手卻越扣越緊,他心頭一凜,扭頭看去,副連長正一臉慍色,目光寒凜地盯視著他。

    陳小鬆登時像觸了電似的抖縮著身子,副連長那威嚴的神情,酷厲的眼神讓他心頭泛寒,腿腳發軟。

    把陳小鬆的拳頭從於章海麵前拉了回來,鄧建國冷然道:"毛頭,你的火氣還真是不小,以前我真是看錯你了。"

    "副連長…我…是他…他…他瞧不起我們偵察兵。"陳小鬆似乎很委屈,很氣惱,指著於章海悻悻地吼道:"他說我們偵察兵是送死的活。"

    "你血口噴人。"於章海氣得發指眥裂,理直氣壯地對著鄧建國控訴道:"副連長,是他先罵我'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我不複氣就跟他爭吵起來,他…他沒理了就動手打人,不信你問小陳,是他要動手打我。"

    "我…動手打你又咋了,別以為你們城鎮兵有多麽了不起,狗眼看人低,惹火了老子照揍不誤。"陳小鬆從當新兵那個時候起就看不慣城鎮兵那驕橫傲慢,飛揚跋扈地囂張氣焰。

    "你說什麽,有種你再說一遍。"於章海氣得兩眼噴火,臉色鐵青得可怕,挽起袖管,一副蠢蠢欲動的架勢。

    "全媽的給老子閉嘴。"鄧建國一聲暴叱宛若驚雷轟頂,震得兩個各執一詞,據理必爭,針鋒相對的虎彪男兒齊齊一怔。

    於章海心裏非常憋屈,還想為自己申訴,可是一看副連長鄧建國那張陰鷙而冷沉的臉龐,一雙目光隼利如風刀霜劍,禁不住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寒噤,趕緊把快要擠出齒縫的話硬咽下肚去,耷拉著腦袋,大氣也不敢出。

    陳小鬆和陳廣銳跟鄧建國相處的時日不算短暫了,自然很了解副連長的稟性和為人風格,別看副連長平時悲天憫人,古道熱腸,待戰士親如兄弟,噓寒問暖,關懷備至,和藹可親得像個兄長,但一旦雷霆暴怒的話,那可就威嚴得跟老虎一樣凶神惡煞,惹火了他絕沒好果子吃。

    所以呢?陳小鬆感到腿腳一陣發軟,一股冷氣從丹田直透背脊骨,額頭上竟然冒出了虛汗,偷偷把臉扭向一邊,不敢直視副連長那懾人心魄的冷厲目光。

    陳廣銳也為山東老鄉陳小鬆和搭檔於章海而提心吊膽,生怕副連長會拿他倆是問,副連長的變相體罰可是既霸道又讓人難以承受。五分鍾內三百個標準的伏臥伸,兩分種內一百六十個仰臥起坐,稍有不規範了就得再罰,這對陳小鬆這樣精悍強幹的偵察兵來說是家常便飯,但對於章海這樣的普通步兵來說可不是小菜一碟的事。

    不僅是陳廣銳感到怵惕,毗鄰防空洞的幾個聞訊躲到一旁偷看熱鬧的兵也為陳小鬆和於章海捏了一把汗。尤其是傳說中副連長那栗暴更讓人心驚膽寒,不知道陳小鬆在偵察連的時候品嚐過滋味沒有?

    此際,鄧建國目光寒凜地瞅了瞅陳小鬆和於章海,冷若冰霜地道:"你些個龜兒子,越南白眼狼躲在暗處虎視眈眈,隨時都可能跳出來咬人,我們自家兄弟倒先幹起來了,你可真行啦。"稍頓,他神色更顯寒酷,暴烈地道:"大戰在即,你們還有閑情逸致在這裏鬥嘴,還要動手動腳,嫌大平日子過得太久了,不舒服了想爭強鬥狠了,是嗎?啊。"

    電閃雷鳴般的咆哮驚得陳小鬆和於章海齊齊打了兩個激靈冷戰,汗毛根根直豎。

    鄧建國震怒時的神色和語氣極具霸風煞勁,令人望而生畏,聽而心驚,就連躲在一旁偷著好戲的幾個兵也不約而同的被嚇得全身直起雞皮疙瘩。他們想不到這個平時不苟言笑,沉默內斂,落落寡歡的秀才軍官發起火來竟然是那麽可怕,真讓他們大開眼界。

    隻聽,鄧建國撇了撇兩片薄唇,繼續電閃雷轟地發標:"太長時間沒和死神打交道了,閑得發慌了,你們嫌肉皮子長緊了,腦袋瓜子生硬了,手癢癢了,是嗎?"

    兩眼倏地暴瞪,他冷厲道:"告訴你們,可能就在今天晚上或者明天白天,整個老山會有一場翻天覆地的大仗,如果我的第六感覺沒有出錯的話,這一次我們要麵臨一場比兩個月前的老山攻堅戰更嚴酷的考驗,千萬別誤以為今天淩晨越南人打那一陣炮是在跟我們開玩笑。"

    斜瞟了一眼躲在一旁偷看熱鬧的幾個兵,鄧建國鄭重地道:"實話告訴大家,今天淩晨越南白眼狼打的那一陣炮是在向我們示威,挑明了要和我們大打出手,所以你些個龜兒子嫌沒仗打了,想沒事找事的話,就給老子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