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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柏林。
    葉槭流上次來都柏林隻是匆匆一瞥,  除了和柯根見了一麵，幾乎沒怎麽在這座城市停留，這一次則不一樣,  短時間內，除了交易和聯絡，他都沒有什麽要緊的事，也難得有了更多一點的時間。
    都柏林有大大小小700多家酒吧,  葉槭流隨意找了一家進去，一推開門，酒客的笑聲們就竄進了耳朵。
    明明還是白天,  酒吧裏已經坐滿了大半,  窗外的街道上，街頭藝人們手持樂器,  彈奏著悠揚的民俗音樂,  當他一曲結束,  酒吧裏的客人們甚至會為他叫好。
    葉槭流在靠窗的位置上坐下，翻了翻菜單，向服務員要了一杯推薦的黑啤酒。
    等待啤酒的時候,  他終於能夠打開墨綠桌麵，看看桌麵上多出來的卡牌。
    他首先找到了卡特給他的飛蛾的卡牌。
    【召喚物卡特】
    【描述：“如果你打算殺死它，我想它也不能向你抗議,  不是嗎？”】
    【身份：你本不應在現世看到他們。但你大可盡情使用他們，在他們離去之前。】
    ……這次窗口裏的內容看得葉槭流差點沒噴出來。
    還真和卡特說得一樣，可以當做他的一部分來看,  但是直接說“召喚物卡特”也太讓人噴水了……不過既然有卡牌,  就意味著可以隨時滅殺……算了,  別想那麽遠了,  卡特也很清楚激怒我沒有意義，起碼現在，這隻會是個無意識的媒介……葉槭流慶幸自己點的黑啤酒還沒上來，關掉卡牌的窗口，決定不去深想。
    剛到都柏林，卡特就識趣地說他要去逛逛，順便看看今晚住哪家酒店，之後再和葉槭流會合。
    葉槭流估計，酒店隻是一方麵，卡特應該是要去翻翻他的收藏，找出那件3級刃遺物，以完成和加西亞的交易。
    說起來，卡特沒有墨綠桌麵，沒辦法像我一樣把遺物存放桌麵上，來限製它們的負麵特性，也就是說他不可能隨身攜帶遺物，現在他也不能離我太遠……可他的語氣像是他隨時能夠拿出遺物，也不知道他放在了哪裏……念頭閃過，葉槭流想起了離開拉斯維加斯時，卡特手裏拎著的那個手提箱。
    數據視野裏，手提箱上的文字標注清晰地顯示，那就是他用來收起倫敦的4級啟遺物“瑰奇劇院”。從表麵上看，卡特離開時隻帶了這一件遺物。
    難道收在“瑰奇劇院”裏了？葉槭流猜測。
    他想了想，覺得這是最有可能的答案，4級遺物應該能壓製低階遺物的負麵特性，而從卡特用它收起了整個倫敦來看，這件遺物的效果本來就很特殊，內部很可能存在龐大的空間。
    但作為4級遺物，它的負麵特性應該也很可怕，這樣一想，卡特解決蛾教信徒的同時，很可能還在和“瑰奇劇院”對抗，讓人不禁感歎神靈侍者真是在種種方麵都超乎想象。
    而帶著這件遺物，他能夠完整發揮實力的時間應該也很短暫……葉槭流很快又想到了凱斐·杜爾跑掉的事。
    卡特給出的說法是凱斐·杜爾瘋得沒那麽厲害，不過現在，葉槭流有了新的猜測。
    他們在白夜博物館待了不短的時間，卡特很可能是最後覺得自己沒可能解決凱斐·杜爾，於是稍微漏了點破綻，在他被“瑰奇劇院”的負麵特性影響之前，留出了凱斐·杜爾逃跑的空隙。
    沉默幾秒，葉槭流翻開卡特的卡牌，望向卡麵上的斑斕花紋，以及被重重翅膀隱藏的人影。
    不管麵對什麽樣的困局，卡特表現出來的，都是他遊刃有餘的一麵，哪怕他內心的想法可能不是這樣。結果是他輸也輸得讓人看不出來，作為他的敵人，贏了他也沒有什麽快感，或者說這就是他想要的。
    但話說回來，如果之前
    他沒有表現得那麽遊刃有餘，葉槭流大概也不會那麽快和他達成一致。
    就算沒有多少籌碼也要裝得勝券在握，真是賭徒的心態啊……葉槭流嘴角一彎，感覺他對於對方又有了更深的理解。
    看完卡特，葉槭流又看了看奧格的卡牌。
    因為去了一趟交易會，奧格的周圍多了不少遺物卡牌，除開葉槭流預定的那些，他自己還留下了一件2級燈遺物和一件2級鑄遺物，不過沒有新的3級遺物——哪怕在五大湖交易會上，這一等階的遺物也可遇不可求。
    葉槭流也能理解，畢竟因為奧秘遞減，這一重曆史高等階者本身就不會很多，能看到的神靈侍者不可能是這重曆史誕生的。
    五大湖交易會這樣等級的交易會每年一次，然而正常來說，半神不可能一年死好幾個，還要排除掉用於晉升之後自己留下的……因此奧格沒有收獲實在是太正常了。
    燈遺物應該是奧格留下來清除海洋的感染的……看到這個，葉槭流又想起來之前他讓奧格把“冥界犬的殘骸”塞進了他用來裝導師的血絲的屍體裏，目光便移向桌麵，想要找出【蒼白之血】的卡牌。
    他沒有找到了熟悉的卡牌，【蒼白之血】的位置上，躺著另一張卡牌。
    【愉悅之人正在狂怒】
    【描述：他會好起來的，大概吧。】
    嗯？冥界犬的殘骸炸了？好啊！葉槭流一看這個描述，立刻來精神了，險些當場笑出聲。
    他甚至還有點遺憾，隻是參加一下聚會，居然就錯過了如此精彩的一幕，更可惜的是，杯教導師現在不知道在哪裏，哪怕他想看個熱鬧也看不到。
    遺憾之餘，葉槭流沒忘了看看奧格的卡牌。
    從疊了快半桌麵的【邪名】來看，奧格小朋友正在很安定地和黑丨幫幹架，對於導師的翻車一無所知，這一情況也沒有對他有任何影響。
    葉槭流估計，很長一段時間裏，導師恐怕都沒精力來折騰奧格了。
    “冥界犬的殘骸”還挺好用的，現在我手裏隻剩兩份，不知道夠不夠用，嗯……要不趁著彼世之王還在遊蕩，再去偷獵幾百隻冥界犬放桌麵上……葉槭流頗有些蠢蠢欲動，不過想想自己最近一天三次的擦桌子，才保持了墨綠桌麵的整潔，而不是到處都是柔軟粘稠的東西，又悻悻放棄了這個精彩的構想。
    結束了檢查，他正要退出桌麵，忽然看到卡特的卡牌閃爍起來。
    幾秒後，一張陌生的卡牌在桌麵上緩緩浮現。
    【碎裂之環(3階刃遺物)】
    【描述：痛苦以可怕的碎裂為形式，表現在諸人的身上。】
    ……
    營地裏。
    聚會結束後，加西亞沒有多少猶豫，馬不停蹄地開始將自己的資產變現，沒用幾小時，就籌集出了和卡特約好的金額。
    他本身就考慮過可以從某處購得3階遺物的可能，因此一直也在有意識地留出現金流，所以才能如此之快地拿出這麽大一筆錢。
    紅海帝國行宮的探索之行結束後，加西亞就循著門路，參加了幾場小型交易會，將手上用不到的收獲設法賣出了一部分，再加上向奧格和費雯麗兜售武器，早已經擺脫了之前窘迫的狀況。
    隻不過可以預見，這筆交易之後，他大概又要回歸之前那種身無分文的狀態了。
    但隻要能夠晉升，一切就都是值得的……加西亞輕輕呼出一口氣，轉身坐在裝著彈藥的箱子上，揉了揉眉心。
    快兩年前他就已經第四等階了，之後一直卡在這裏，這次晉升，他已經等了太久，他能夠這麽快解讀完5階刃密傳，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這點。
    坐了一會，加西亞站起身，打算把他的隊員全部叫齊說點事。
    等他晉
    升“校官”，他也沒必要再待在這片地區了，不管是解散小隊還是讓他們回歸原先隊伍，都要和他們說清楚情況。
    他還沒有走出帳篷，掀起帳篷簾的動作忽然定格。
    純白燦爛的光芒在眼前浮現，加西亞反應很快，迅速單膝跪地，垂下自己的頭顱。
    視野中，一段主體是連成圓環的脊椎骨的事物無聲無息地出現，落在加西亞眼前的地麵上。
    骨環接觸到地麵，淩厲的銀光驟然爆發，充斥了加西亞微微收縮的瞳孔。
    “唰！”
    一道恐怖的聲響後，銀芒漸漸消散，加西亞所在的帳篷轟然倒塌。
    “隊長！”
    這樣大的動靜不可能被無視，士兵們紛紛聞聲趕來，然而還沒靠近，塵埃之中突然響起熟悉的聲音：
    “一點意外，我沒有事。都別靠近這裏，不要管周圍的東西，你們全部後退，退出五十米。這是命令。”
    幾個月的朝夕相處，加西亞早就征服了他的隊員，哪怕這種時候，也沒人會挑戰他樹立起的威信。
    士兵們毫無異議，迅速撤出了營地，將空間留給他們的隊長。
    帳篷裏，加西亞緩緩吐出一口氣，放下擋住頭臉的雙臂，殘存的衣袖終於碎裂，化作一片片碎片，飄落下去。
    四周已經到處是巨大的傷口，所有事物都在銀光中毀滅，地陷般的裂紋上的他，幾乎是唯一幸存下來的事物。
    皮膚上的一道道疤痕微微發亮，加西亞伸出手，快要碰到骨環時，停了一瞬，緊接著不再猶豫，拾起了剛剛險些殺死他的骨環。
    這還不是這件遺物的全力爆發，隻是負麵特性的體現……加西亞已經清楚了這就是卡特說過的刃遺物，天地之燈也將信息投進了他的意識，讓他了解到了更多信息。
    這件叫做“碎裂之環”的遺物，看上去像是某種非人生物的脊椎骨，碎裂成了許多段，但依舊纖細，精巧，銳利，兩根碎裂的脊椎骨如藤蔓般交纏在一起，之前擁有者進行了加工，將兩根脊椎骨纏在了不知名材質的織帶上，讓它變成了一件加西亞很熟悉的裝備。
    他解開織帶的鎖扣，將骨環綁在自己的右腿上，上下調整了一下，確認的確可以用來當做腿部槍套。
    隻不過有這樣嚴重的負麵特性，怎麽存放都是一個問題……加西亞一手按在骨環上，手指微微收攏，握住了一道銀光。
    他從骨環上抽出銀光，銀芒瞬息間在他的掌心變形，化為了冰冷的鐵黑色手丨槍。
    加西亞再將手丨槍收回骨環，再次抽出銀芒，這次抽出的是一把形製熟悉的軍刀——“碎裂之環”幾乎自帶一個便攜軍火庫，隻要加西亞還能夠消耗奧秘，就能夠從中不斷抽出不同的武器。
    簡單測試了一下“碎裂之環”的特性，加西亞沒有了疑問，用獻祭的方式，將應付的金錢獻祭給了輝光，算是完成了他和卡特的交易。
    獻祭完畢，他後退一步，將自己隨身攜帶的小刀插丨進地麵，單膝跪地，重新念誦起了輝光的尊名：
    “天地之燈，至高的三重冠冕，知曉門關之神，無始無終之神，漫宿之上的拂曉……”
    晉升所需的材料已經全部準備好，他現在身處戰區，這裏就是最好的晉升地點。
    黑色小刀上開始有虛幻的光芒流動，周圍的武器紛紛震顫，發出陣陣金屬嗡鳴聲，仿佛在與越來越猛烈的風聲共鳴。
    加西亞始終低著頭，深色的皮膚上，越來越多的傷疤浮現出來，發出刺眼的銀綠色光芒，從新傷到舊傷，他所有受過的傷一一顯現，這一次沒有血，然而痛苦撕咬著每一道傷疤，一如它們最初留下時。
    加西亞保持姿勢不變，隻是繃緊的肌肉和關節，昭示了他正在忍受怎麽樣的痛苦。
    狂風如同利刃般盤旋，將營地在風中絞碎，嗡鳴聲強烈到了極致，突然間全部消失。
    ——他已經晉升到了第五等階。
    神靈的氣息尚未離去，加西亞睜開眼睛，低聲說：
    “感謝您的見證。”
    說話間，一道道傷疤重新暗淡下去，痛苦也逐漸消退，他的身體很快恢複了正常，隻是愈合不久的傷口又重新撕裂開，不斷往外溢出鮮血。
    特別是胸口的一道猙獰傷疤，仿佛要把他的心髒也一起剖開。
    輝光的視線似乎遠去了，加西亞這才抬起頭，看了眼自己的傷口，無所謂地站起來，在廢墟裏翻了翻，找出一卷勉強能用的繃帶和消毒酒精。
    他給自己簡單消了毒，纏好繃帶，換上新的衣服，接著閉眼感受了一下，很快又重新睜開眼睛。
    他運氣很好，現在仍然是十二月，特殊的季節進入尾聲，但足夠他進入心靈之地，解決承載瘋狂的自己。
    況且這一次的瘋狂症狀，加西亞覺得還挺好分辨的，至少此時此刻，在他胸腔中湧動的瘋狂，是他完全不想擁有的。
    深吸一口氣，加西亞動了動嘴角，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彎起了一個笑容。
    不用照鏡子，加西亞也能想象得出來，自己的眼睛大概在灼灼發光。
    ——想到要去殺死另一個自己，滿心的“施虐欲”，讓他已經迫不及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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