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好像誤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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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文興的熱絡不僅周寂沒有料到,就連耿護院這個大聰明也被嚇了一大跳。
這倆人先前真不認識嗎?
耿護院呆滯的看著進到屋裏的兩人,趕忙邁著小碎步跟上,一進門就見蘇文興把周寂迎到了桌前坐下,就連周寂手上的托盤也被他親手接過,放在了旁邊。
“妹夫呀!以後都是一家人了,不用這麽客氣。來來來,先在這兒坐會兒,我去叫我爹,你先坐,你先坐”
蘇文興說話的時候滿臉堆笑,那一臉寬厚純良的笑容看得周寂和耿護院心裏直發毛。
趁著他一溜煙兒跑去偏房的功夫,周寂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不就是救了你一下嗎?怎麽搞得要以身相許似的
你膝蓋軟的那一下還是我隔空點的呢。
蘇仲堪此時剛從府外回來,一抬頭就看到自家兒子滿麵春風的朝他跑來,拉著他要去接周寂奉的新茶。
瞧見蘇文興一副撞了邪的模樣,蘇仲堪一陣頭大。
昨日弄巧成拙,險些讓蘇文興整容,周寂出手相救的恩情蘇仲堪自然也記在心上,所以才為他介紹賓客,也算是投桃報李。
但沒想到自家傻兒子竟還不依不饒,還了一報還不願意,難道還想以身相許不成?
相比蘇文興,蘇仲堪的表現就正常了許多,沒有過多刁難,輕輕抿了一口周寂遞來的茶水,不鹹不淡的說了幾句,便示意蘇文興送客。
留意到二房有些冷淡的態度,周寂和耿護院對視一眼,終於長舒了一口氣。
瞧著滿臉喜意,完全沒因為自己態度而感到的不悅的周寂,蘇仲堪心裏反倒納起悶來,自家兒子對他熱絡,他愛答不理,自己對他冷淡,他偏到開心起來。
想到這裏,蘇仲堪眼前一亮。
等等,我好像發現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位於東市的蘇氏新店。
蘇檀兒清點完庫房的新料和店內的布置後,心中稍定。
席君煜是蘇家老人了,年齡雖然不大,處理布行之事卻是得心應手,將這些東西交由他過手,蘇檀兒還是很放心的。
不過放心歸放心,這家新店畢竟是她接管大房商鋪以來的第一次擴張,蘇檀兒在親手鎖住庫房,從店鋪離開時,心裏仍舊泛起一絲慌亂和緊張。
這股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
在店員們喜笑顏開的離開後,蘇檀兒也被眾人的笑容感染,臉上也跟著浮現出微笑。
“小姐,天色有些不好了,我們現在回府嗎?”小嬋抬頭看了眼有些變暗的天色,詢問道。
回府
蘇檀兒看向蘇家所在的方向,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周寂的身影。
雖然已經成親,也已經把對方當成自己夫婿,但兩人畢竟沒有感情基礎,蘇檀兒哪怕表現的再怎麽冷靜,也隻是個剛出閣的姑娘家,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和對方相處。
“小嬋,你陪我去寺廟上柱香吧,為明日布行開業祈福。”蘇檀兒坐上馬車,看向小嬋道。
小嬋自無不可也,便叮囑車夫改去安泰寺。
安泰寺本就在城外,一來一回間天色已經完全黯淡下來,烏雲籠月,沉悶無風。
等蘇檀兒一路奔波回府,已經到了入夜的時間。
蘇檀兒拖著有些疲憊的身子推開房門,一眼就看見了坐在新房當中,正在端碗盛飯的周寂。
床頭的牆布已經掀開大半,露出那個滿是豁口的大洞。
“回來了?”周寂指了指對麵的那副碗筷,努了努嘴,示意道,“要吃點嗎?”
對方畢竟是自己夫婿,哪怕隻是贅婿蘇檀兒仍舊為他留有一絲顏麵,隨口推諉自己沒什麽胃口,並且有些犯困。
言下之意,就是讓周寂趕快回自己的耳房嘍。
周寂不以為意的夾起一塊紅燒排骨,挑眉道,“瞧你這幅心煩意亂的樣子,是不是遇到了什麽難事?”
蘇檀兒原本並不想和周寂聊生意上的事,本想著趕快把人趕走,可正當她想要開口的時候,肚子裏突然傳來一聲咕嚕的響動。
聲音很大,整個屋子都能聽見。
蘇檀兒這才想起來,她今天在新店忙了一天,又跑了趟安泰寺,一整天米粒未進。
如今被滿桌的菜肴勾起了餓意,再怎麽嘴硬也抵不住饑腸轆轆的哀鳴。
周寂全當作沒聽見。
畢竟,漂亮女生連都不會,又怎麽會叫肚子呢?括弧狗頭。
隨著周寂又勸了幾句,蘇檀兒方才被吃不完浪費的理由打動,勉為其難的坐了下來,有些‘不太情願’的夾了一筷子,放進了嘴裏。
恍惚間,周寂好像看到了蘇檀兒眼裏在放光。
加了味精、雞精、老幹媽、等等現代調料的菜肴有著這個時代所沒有的特殊風味,蘇檀兒越吃越驚訝,從小在蘇家長大的她很清楚,府上的廚子可沒有這般手藝。
於是好奇道,“江寧城又新開酒樓了嗎?這是哪家大廚的手藝?”
周寂嘴角含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在饑餓跨過一定程度之前,人的性情是最為煩躁的。
這一點從小就開始闖蕩江湖的周寂心知肚明。
眼見蘇檀兒夾菜的動作逐漸放緩,周寂再一次問道,“看你剛回來的時候,眉宇間似有愁容,是遇到什麽難事了嗎?”
蘇檀兒動作一頓,放下碗筷苦笑道:“其實真沒什麽,隻是在離開新店的時候,心裏沒來由的閃過一絲不安和慌亂,也許是我杞人憂天了吧”
“我往日行走江南下避難,最依仗兩件東西,一是經驗二是直覺。其中比起可以積累的江湖經驗,我更相信最為模糊的直覺危險的直覺。”周寂見蘇檀兒有些不以為意,解釋道,“這種直覺可以是出門後忘記門窗未關,鑰匙未拔;也可以是一種大廈將傾,自己在樓前止步,街上行走,下意識的避開身旁疾馳而過的車輛。”
周寂起身看向窗外猶如濃墨般深沉壓抑的夜空,忽然間一片落葉飄來,被他指間夾住。
“反正你的新店就在東市,與蘇家相隔不遠,我陪你到店裏再看一眼吧?”
周寂停頓一下,補充道:“就當是飯後的散步。”
話音落下,屋外的樹梢開始微微晃動,緊接著狂風大作,眼看暴雨將臨。
倘若是旁人這樣說,蘇檀兒肯定會下意識的抗拒,然後直言拒絕。
可自從認識周寂的那一刻,她就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得出滿滿的善意,以及另一個女子的身影。
蘇檀兒不想成為別人的替代,但也相信,正是因為模樣相似的巧合,周寂絕對不會傷害她。
絕對不會。
也許是擔心蘇檀兒心有顧慮,周寂主動說道:“你如果仍有顧慮,可以喚來耿護院和小嬋同行,這樣也好有個照應。”
蘇檀兒搖了搖頭,看向周寂的雙眸,認真道,“小嬋今天隨我忙了一天,就先讓她好好休息一晚吧,喚來耿護院為我們駕車即可。”
恰逢南方雨季,一行三人剛離開蘇府,周寂和蘇檀兒就從狂風卷亂的車簾外看到一道閃光徹底將黑夜照亮。
緊接著轟鳴聲起,大點大點的雨水劈裏啪啦的在車棚上拍打個不停。
蘇檀兒的心也隨之提了起來。
明日布行開業,她打算用最為稀少昂貴的暮雲紗作為主打品牌,為此專門騰出一件庫房存放這八百匹暮雲紗。
雖然白天的時候再三檢查都沒有問題,但心裏仍舊騰騰跳個不停。
耿護院剛把馬車停在新店門口,還沒等停牢穩,蘇檀兒就掀開車簾不顧外麵的大雨就從車上跳了下來。
一團水花濺起,腳上的繡花鞋瞬間被積水浸濕,蘇檀兒前廳的店鋪大致檢查一圈,發現門窗緊閉,沒有什麽遺漏後,方才稍稍鬆了口氣。
最為關鍵的還是後院庫房中的暮雲紗。
蘇檀兒匆匆走出前廳朝後院走去,這會兒的雨已經越下越大,直到她來到庫房門口,從荷包裏取出鑰匙,才發覺頭頂的雨水劈啪亂響,而她從街上跑到後院,這一路來除了繡鞋和裙擺被積水浸濕外,頭發和衣衫都怎麽淋濕。
下意識的轉身看向旁邊,此時的周寂渾身上下已經差不多濕透,發絲沾成一片,緊貼著側臉,不斷有雨水滴落,而他隻有撐起傘的那隻袖口才保有小塊的幹燥,很顯然,從她下車的那一刻起,對方都在默默為她撐傘。
心裏泛起一絲感動的蘇檀兒,在打開房門的那一刻,心裏所有的情緒瞬時間都化為了悲涼。
擺放著暮雲紗的架子旁,十幾塊碎瓦散落一地。
而連綿不斷的雨水正不斷的澆灑在布料上,最上麵的那一層暮雲紗儼然已經濕透,如今正透過架子上的間隙,朝第二層滲透。
暮雲紗不可泡水,蘇檀兒看到已經完全廢掉的一層布料心急如焚,趕忙上前搶救還沒被淋濕的部分。
耿護院見狀也來幫忙,卻被周寂一把拉住,“這裏布料太多,你去喊別的店員過來幫忙。”
蘇檀兒此時儼然六神無主,聽完周寂的話,急聲道,“對對對,耿護院,你快去多叫些人來,越多越好。”
耿護院知道事態緊急,一頭紮進雨幕,朝外跑去。
周寂則抬頭看向房頂的幾處破洞,又看了眼地麵上的一隻沾著黃泥的鞋印,並沒有和蘇檀兒一樣上前搶布,而是先將鞋印拓印下來,然後拔出庫房大門的門板,一個躍步飛上了屋頂。
以門板暫時擋住破洞,也算是減弱了庫房內猶如飛瀑一般的漏水。
當然,防水並非如此簡單,周寂在武林外傳裏飛簷走壁八年,什麽樣的房頂沒掀過?
掀的多了,自然也就了解結構了。
一邊用門板遮雨,一邊從飛簷邊角抽出多餘的瓦塊,將其填補在門板的上方,將庫房內的漏水又減弱了幾分。
這會兒的功夫,已經有員工陸陸續續的從外麵趕來,幫助蘇檀兒將暮雲紗轉移到另一間庫房,等周寂從屋頂躍身落下的時候,發現蘇檀兒在搶救布料的過程中,身上衣衫也已經濕透了。
直到將最後一卷暮雲紗安置妥當,蘇檀兒心中大石放下了一半,正當她打算盤點損失的時候,突然眼前一黑,差點昏倒過去。
周寂輕歎一聲,上前扶住蘇檀兒,掌心吐出一道九九還陽真氣,幫她調理氣血。
蘇檀兒隻覺周寂的掌心滾燙的有些讓人沉醉,一團暖意湧入經絡,原本被雨水浸濕到冰涼的身體逐漸溫暖起來,就好像連激蕩的心緒都能平複下來一樣,蘇檀兒此時的情緒也逐漸穩定下來。
暮雲紗事關新店命脈,等蘇檀兒清點完剩餘布料後,這才鬆了口氣。
慶幸發現的及時,周寂的處理得當,庫房裏的暮雲紗保住了大半。
除了最上麵那層布料損毀嚴重外,下麵幾層都沒受影響,應對布行開業,也是夠用了。
看到蘇檀兒已無大恙,周寂便叫住了耿護院,指著屋簷下避雨一人道:“那人也是你店裏的員工嗎?”
耿護院不明白周寂為何問這個問題,點頭道,“那人叫孫二虎,算是布行的老人了。”
周寂心下了然。上前一把擒住孫二虎的脖子,在所有人驚駭的目光中,一點點舉起,任由他從劇烈掙紮到手腳無力的向下低垂。
就好像是提著一隻破麻袋般,周寂啪的一聲把快要斷氣的孫二虎丟進院子裏,隻聽得一陣劇烈咳嗽,孫二虎喘著如破鑼一樣的粗氣,眼神驚恐到了極致的看向朝他走來的周寂。
“捅破庫房屋頂,損毀暮雲紗,這件事是誰指使你幹的?”
周寂淡漠的聲音傳遍整個院落,原本想要上來‘拉架’的員工麵麵相覷,對視一眼,卻也在雨中停下了腳步。
“我我不知道”
孫二虎話音剛落就再次被周寂掐著脖子舉起,第二次瀕臨死亡的感覺讓他徹底崩潰,涕淚橫流的說道,“是大少爺是大少爺讓我做的。”
“大少爺?烏啟豪?!”
周寂話音一落,變成蘇二虎傻眼了。
耿護院雖然被周寂的舉動嚇了一大跳,但還是湊過身來,小聲解釋道,“大少爺指的是是二房的蘇文興少爺烏啟豪在烏家排老二。”
“呃”周寂頓時有些尷尬。
他本以為弄出這種陰招的應該是受輻射並發症折磨的烏啟豪他還想著,如果這次真是烏啟豪,他不介意再去給烏啟豪加一療程,讓他走的再稍微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