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裴的轉變來的太突然,狐九幾乎以為自己幻聽了。
    他震驚的回頭，眼裏全是不可置信，連帶著人也變得遲鈍了許多，花了許多時間才明白謝裴方才那句話代表了什麽。
    然而明白之後,狐九反倒更加迷惘了,竟沒有第一時間將最後一個‘一’字說出口。
    就在剛才,在與謝裴那雙冷靜的過分、沒有半分情感的雙眼對視之後,狐九再一次清楚地認識到,謝裴不愛他。
    所以,即便謝裴沒有拒絕他,狐九卻還是單方麵的膽怯了，害怕無視謝裴意願的自己會招來謝裴的厭惡。
    這種恐懼從與謝裴相遇起,便根植於狐九的內心深處。
    每當他想要與謝裴更親近一些時，理智便會及時出現阻止他。
    因此，盡管狐九內心瘋狂的渴望同謝裴親近，盡管與謝裴相處的兩年來無數次瀕臨失控的邊緣，但他卻始終能夠在最後關頭按捺住衝動，安安分分扮演著他的狐仙爺爺。
    在謝裴睜開眼睛後的第一時間,狐九十分清楚,他該做的是及時起身,同謝裴解釋他之所以會親吻他的原因，而不是繼續深入。
    之前那麽多次他都忍過來了,狐九以為他這次也能夠克製住自己,以為他能夠壓抑住那些潛藏在內心深處的洶湧情感。
    狐九是這麽告訴自己的，但行動卻先理智一步,做了自己在夢裏已經實踐過無數次,現實中卻一直不敢做的舉動。
    在發覺謝裴沒有拒絕之後,竟一時氣血上頭，想就這麽將他二人的關係定下來。
    偏偏在最後關頭，狐九收手了。
    他到底還是不想謝裴討厭他。
    被謝裴的淡漠的眼神逼退後，狐九一度感到絕望。
    他以為自己還要花上許多時間才能叫謝裴軟化，甚至做好了一輩子都不被接受的準備。
    偏偏這時候，謝裴的話給了他希望。
    但莫約是謝裴方才的眼神太過冷靜，狐九竟不敢第一時間相信自己親耳聽到的話。
    當下，狐九神情恍恍惚惚，眼中有期盼，有震驚，有興奮，但更多的卻是小心翼翼。
    他害怕剛才那句話是是他的幻聽，近乎是用一種忐忑的語氣，不安地問道：“你剛才說的什麽？再說一遍好嗎？不對，你剛才和我說話了嗎？莫不是我癔症了？”
    謝裴：“……”
    他沒有第一時間答複，而是同狐九伸出一隻手，道：“扶我起來。”
    狐九忙不迭扶謝裴坐起來。
    等謝裴坐穩後，狐九似乎忘了剛才的問題，轉而問道：“餓不餓？想不想吃東西？辛辣刺激一類便不要想了，不準。”
    不待謝裴回答，狐九自顧自接著道：“你知道你昏了多久嗎？半個月，整整半個月。你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是你的生辰。再晚醒來半天就要錯過了。你平日裏吃得那些藥忌辛辣，偏偏你最愛吃的就是湘菜。我原本想著，等你生辰這天稍微放寬些飲食上的管製，讓廚房準備些你愛吃的菜，偏偏……”
    “狐仙爺爺。”
    謝裴打斷了狐九的絮絮叨叨，漆黑的眼珠子牢牢盯著狐九，“最後一個數，不數了嗎？”
    狐九沒有回答，就那麽沉默下來了。
    謝裴也不催促，視線轉而望向窗外的流雲。
    半晌，狐九開口了。
    他盯著謝裴的眼，表情是少有的嚴肅：“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謝裴回頭，與狐九對視一眼，笑道：“知道。”
    狐九被謝裴的笑容晃了下，忽然壯起膽子抓住謝裴的手，用力握住：“那你又知不知道，如果那個數說出口後，我不會再給你拒絕的機會。”
    謝裴這回卻沒有給出直接的回複，他視線再度與狐九錯開，淡淡道：“狐仙爺爺，我其實並不希望你將太多心思放到我身上的。運氣好的話，我還能再活個三五年。運氣不好的話，說不定明天就會歸西……”
    “你不會死。”狐九緊緊握住謝裴的手，“我不允許。”
    謝裴不置可否，轉而問道：“狐仙爺爺，倘若終其一生，我也無法愛上你呢？”
    狐九盯著謝裴的眼，許久之後，忽然笑了。
    “一。”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狐九傾身向前，吻了吻謝裴的側臉。
    “我會盡我所能，讓你愛上我。即便最終也不能得償所願，我也心甘情願。”
    咬了咬謝裴的耳垂，狐九輕輕的笑了，“你已經沒有後悔的機會了。”
    狐九說罷，將謝裴整個抱了起來，讓他跨坐在自己身上，一隻手攬著他的腰，另一隻手深入謝裴的發間，望著謝裴的眼神滿是癡迷。
    “你感受到了嗎？”
    狐九向上頂了頂，“每次靠近你，我都是這樣的興奮。我以往總克製著自己，不敢離你太近叫你發現。但如今你主動貼上來……”
    謝裴麵色不變，反駁道：“我沒有主動貼上來。”
    頓了下，又道：“我當下的身體狀況，不宜行房事。”
    謝裴麵上雖然冷靜，但仔細看會發現，就在剛才，他耳垂染上了淡淡的粉。
    狐九盯著那一抹粉色，不由得笑了下，轉移話題：“我可以吻你嗎？”
    同一時間，狐九身後，九條蓬鬆的狐尾顯現出來，牢牢包裹住謝裴。
    其中一條尾巴挑開謝裴的裏衣領口，尾巴尖在他精致的鎖骨上繞著圈。
    謝裴：“……”
    他拂開狐九在他鎖骨上作亂的尾巴，再次強調：“我身體尚未好全。”
    狐九卻已經貼了上來，道：“我隻親親你，不做旁的事。”
    不等謝裴回答，狐九已經吻上了謝裴的唇。
    這個吻持續了很長時間。
    時而熱烈如火，時而輕柔如水。
    熱烈時，狐九用力圈著謝裴的腰，關節泛白，舌頭在謝裴口腔裏放肆的掃蕩，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輕柔時，狐九指腹在謝裴臉上流連，蜻蜓點水般的吻拂過他麵上每一寸肌膚，一路順著他高高仰起的脖頸，親到他泛紅的鎖骨。
    等到結束時，謝裴的呼吸都被狐九逼的重了些。
    在他努力平複呼吸時，愉悅的笑聲在耳邊響起。
    “阿謝，生日快樂。”
    狐九說著，圈住謝裴，頭埋在少年的脖頸裏，輕輕的嗅，“想要什麽生日禮物？”
    謝裴沒有立即回答。
    他掌心貼在狐九心髒處，感受著他胸腔中失控的心跳。
    原劇情中，謝裴被接到狐九身邊沒多久便中了蛇妖的圈套，以為食用狐九心髒即可長生不老。
    如今，謝裴進入劇情已經有兩年時間了，本該出現的蛇妖卻尚未露麵。
    謝裴以為他或許永遠不會出現了，直到他被狐九灌下那一碗滿是血腥味的藥。
    那一刻，謝裴第一反應是狐九被那蛇妖欺騙了，以為自己吃下了狐九的心，所以才會強迫自己睜開眼。
    但此時此刻，感受到狐九胸腔裏劇烈跳動的心髒，謝裴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
    隻是謝裴終歸還是好奇，皺眉問道：“你給我喝得什麽藥？藥裏有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難喝的要死。”
    “南海鮫人血，民間傳說中，鮫人血有活死人肉白骨之效。雖說這傳聞是假的，真正的鮫人血遠沒有那麽神奇，但給將死的人吊命卻是足夠的。”
    狐九說著，聲音變得低落起來。
    “我險些以為你撐不過去了。”
    狐九擁緊謝裴，“還好，還好你醒了過來。否則……”
    他沒有說下去，但想也知道那未出口的絕不是什麽好話。
    謝裴張了張嘴，到底還是沒有問對方，那未盡的話是什麽。他閉上眼，任由自己靠在狐九懷裏，說出了自己的生日願望。
    “我餓了，想吃街角的那家餛飩。”
    謝裴記得昏過去前，狐九曾邀他去街角的餛飩攤吃早餐。謝裴那時對餛飩沒什麽想法，如今卻不知怎的，忽然很想吃。
    狐九忍不住笑道：“十六歲生辰宴，就隻想吃餛飩？”
    “嗯。”
    謝裴應道，“隻想吃餛飩。”
    狐九也不知想起了什麽，笑得更加開心。
    “好。”
    狐九說，“我帶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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